我的故乡金乡，在诚信方面还是颇有些声名的，这点全赖于汉代老乡范式与他老的好朋友汝南人张劭，前者诚信赴约、为死友下葬的故事在当时广为流传，流传下了“鸡黍之约”的千古诚信佳话。这在《后汉书·独行列传》《搜神记》《金刚经》《喻世明言》均有记载，但版本纷纭，按着人们向往美好的愿景，民间进行了各种解读和发挥，使得范式张劭这种生死相约的诚信精神广为流传。后来，人们自发捐资修建庙宇，纪念二位贤士，并把范式家乡山阳范庄，更名鸡黍村，一直沿用至今。山阳郡太守闻知后，上表奏请，汉明帝感其诚信，遂下令拨款修建范张祠，命名为“二贤祠”。明成化年间，知县央盛德复修。清康熙四十八年，由民间自发再次重修，并刻有重修记事碑。《后汉书·独行列传》记载，“鸡黍之交”讲的是汉明帝时代山阳(今山东金乡)人范式(字巨卿)，年轻时在太学堂做太学生，与汝南张劭(字元伯)志趣相投，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共同度过了三年的太学时光。后两人学成返乡，范式对张劭说：“两年之后，我路过汝南时，将拜见您的父母，顺便见见你的孩子们。”于是二人约定两年后的某日 相会，之后，洒泪而别。时光荏苒，一别无话，两年之约悄然而至，张劭告诉母亲，我在太学堂的至交范式将在几天后来拜见您老人家，这是我们两年前约定的，请您老人家准备酒菜吧。老母亲有些莫名惊诧，心想莫非我这儿子读书读傻了，这个范式平时与儿子并无书信来往，两年前的泛泛之言，咋个就相信了呢?
想到这里，老母亲就说：“儿子啊，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这范式杳无音信，想来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哪能当真呢?”张勋回答说：“我这个朋友，是个守信之人，肯定不会食言的。”尽管心存疑问，但老母亲还是说：“若真是这样，我抓紧酿制新酒，来招待他，你们好好聊聊，亲近一番。”到了重阳节那天，范式果然一路风尘地赶到了张劭家，拜见了张氏母亲及妻子儿女。二人久别重逢，道不完的相思之情，范式在张劭家里盘桓数日，每日里把酒言欢，谈文论政，交情愈发深厚。
不幸的是，这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离开汝南之后，范式就做了山阳郡功曹(汉代负责记录官员业绩的官吏)，算是进了公务员队伍。数年之后，张劭卧床不起，眼见得时日不久，同乡好友郅君章、殷子征日夜殷勤照料，真正做到了衣不解带。然而，终未能挽留住张劭的生命，眼见得他生命之光即将熄灭，临终前，张劭长叹一声，告诉床前的两位好友：“我此生略无憾事，最大的遗憾是在死前不能见我的生死至交一面!”这句话一说出口，难免让床前照料了几个月的殷子征有些接受不了，便愤然开口问道：“张兄，我和郅兄数月以来，昼夜服侍，作为朋友，应该是尽心尽意了，难道这还不算是生死至交吗?如果这都不算，那谁能算得上你的好朋友呢?”张劭惨然一笑，答曰：“谢谢两位兄弟，你们当然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活着的时候的好朋友，山阳的范式是我的至死不负的朋友，是死后都耿耿于心的那种朋友!”说完，张劭就咽了气，只是那双眼睛仍未能闭上。
也就在当天夜里，千里之外的山阳人范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张劭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袍子,急促地呼喊他：“巨卿,我在某天死去,在某天埋葬,永远回到黄泉之下。你没有忘记我,怎么能不来探望我一下?”范式恍然睡醒,悲叹落泪,于是穿着丧友的丧服,去赶张劭埋葬的那天,骑着马赶去。还没有到达那边已经出殡了。到了墓地,将要下葬时,但是灵柩迟迟不肯进去。张劭的母亲抚摸着棺材说：“张劭啊,难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于是葬礼暂停，以待后情。没一会,就远远望见一辆白车白马,有人号哭而来，张母亲便说说：“这一定是山阳的范巨卿。”范式到了之后,抚棺恸哭：“元伯，我来看你了，你走了,我们阴阳相隔，从此人鬼殊途死生异路,从此永别。”参加葬礼的上千人,都为之落泪。随后，范式亲自拉着牵引灵柩的大绳,灵柩才得以顺利前进，落土为安。范式没有离去，在坟墓前守护了数月，种植了坟树,然后才离开。
更为煽情的版本当为明末冯梦龙所著《喻世明言》中“范巨卿鸡黍生死之交”了。《喻世明言.绪言》一文中，纂辑者表示：这部书是“广求先代奇迹及闾里新闻”而来，而书中内容，大抵都是精挑细选，以达到有助社会，引人向善等的效果。同时，不要忘记，冯梦龙是一位小说家，而《喻世明言》早期的名称便是《古今小说》，为了达到“有助社会，引人向善”的功效，捕风捉影，演而绎之，也在情理之中。“范巨卿鸡黍生死之交”讲述了这样一个范式与张劭的故事：汉明帝时有一个秀才，姓张名劭，字元伯，是汝州南城人氏。张元伯家境贫寒，便发奋苦读书，想考取功名。恰逢当时汉明帝求贤，于是元伯进京应举。有一天，他在离洛阳不远的一个客店中遇到一个身患瘟疫的山阳举子范巨卿(范式)。由于范巨卿的病有传染性，没有人肯帮助他，只好在店里等死。张元伯见他可怜，便喂药供食救活了他，连续几天在店中为他煎药治病，可是张元伯这时才发现已经过了考期。既然考不了科举，二人索性便结为兄弟。后来范巨卿痊愈，二人于重阳之日挥泪而别，并相约来年今日范至张家登堂认母，张备鸡黍以待客。到了第二年重阳，张元伯早早起来，洒扫厅堂，让弟弟杀鸡做饭。母亲说：“山阳离此有千里之远，巨卿未必能按期而至，等他来了再杀鸡也不迟。”元伯说：“我的兄弟是个讲信义的人，说今天来一定会今天来的。”然而，从早到晚，他不知跑出去多少次，直到红日西沉明月高升也不见巨卿踪影。母亲和弟弟都去睡觉了，他依然如醉如痴倚门而望，风吹草动，都以为兄长已至。渐渐到了三更天，月光都没了，张元伯隐隐见一黑影随风而至。元伯仔细一看，果然是巨卿，兴奋异常。然而巨卿既不答话，也不吃饭，只是摆手不许他近前，说：“吾非阳世之人，乃阴魂也。”
元伯非常惊讶，忙问是何原因?原来，范巨卿忙于养家糊口，忘了重阳之约，等到想起，已是今日早晨。心想：“如果我不能按时赴约，那兄弟会怎么看我呢?吃饭赴约的事尚且不能遵守，何况是以后办大事呢?我听古人说，人不能日行千里，鬼魂却能日行千里，于是，自刎而死，魂驾阴风，特来赴鸡黍之约’!”后来，张劭又佩服又伤心，也去范的坟前自刎了。后有诗云：风吹落月夜三更，千里幽魂叙旧盟。只恨世人多负约，故将一死见乎生。
另“鸡黍之交”系“八拜之交”之一，后者意思是指结拜为异姓兄弟姐妹关系，比喻关系极为密切，出自《闻见前录》，包括管鲍之交、知音之交、刎颈之交、舍命之交、胶漆之交、鸡黍之交、忘年之交和生死之交。“八拜”原指古代世交子弟谒见长辈的礼节。古代世交子弟对长辈的礼节，后世将异姓结为兄弟亦称”八拜”。只不过“鸡黍之交”更多强调了诚实守信的意味，以为后人戒。
所以啊，朋友们，你诚实守信了吗，你还热衷于拜仁兄弟吗?现在想来，这个要求是挺高的，不过现在也放低了标准，欠债及时还钱、不插兄弟一刀便能基本符合标准!
今读鸡黍之约，偶有感，借冯梦龙诗一表心意。
种树莫种垂杨枝，结交莫结轻薄儿。杨枝不耐秋风吹，轻薄易结还易离。君不见昨日书来两相忆，今日相逢不相识!不如杨杖犹可久，一度春风一回首。
文/江夜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