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夜雨
金乡县羊山镇，是千年名邑，中心街向西，是近些年新建开发的仿古街道，颇有明清遗风，十字路口向西不远，临近烈士陵园的地方，一座两层楼的仿古建筑，是白姓回民老板创办的益香坊鸡汤店，鸡汤保留了金乡传统老鸡汤的风味，并做了改良，以味道鲜美，经济实惠而闻名，很受镇上及周边居民的热捧。
既然说到羊山古镇益香坊鸡汤，自然免不了要说一下羊山古镇。它位于济宁市金乡县西北约15公里处，系千年古邑，据记载，因其处于鲁西南群山之阳而得名阳山，又因山势如羊，改为羊山。目前，羊山古镇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古民居140间、古店铺36间，其中古民居主要位于小李庄、小屯村、满庄村，古店铺主要保存在羊山镇东街。明清时期，羊山古街店铺林立，主要做“香火”生意，当地至今传有俗语“羊山的生意，巨野的庙”，方圆百里之内百姓，皆来此购置寺庙用品。当代，恰逢盛世，党和政府重修扩建了古街，商铺鳞次栉比，八角楼雄居古镇中心，与复兴阁遥遥相望，明清之风蔚然。当然，这些都是从资料上搜集而来的，我本人对于羊山，在大学毕业之前，只是听说而已，从未涉足。
我高中时代还是有一些相熟的羊山镇师长或是同学的，羊山镇及羊山镇人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当年就读的金乡二中校领导、教师、后勤工作人员、同学，很多来自于羊山镇。在高中同学中，羊山镇男同学则普遍家庭条件较好，大概由于羊山盛产建筑材料青石灰石，当地居民大多从事青石开采或是运输买卖，商业氛围浓厚，属于八九十年代最早富裕起来的百姓，这些男同学自是气质不凡，他们要么学习成绩较好，要么三五成群的拉帮结伙，形成那个年代特有的学生帮派，广交朋友，拜把兄弟成风，又加之正值青春年少，火力十足，难免做些恃强凌弱的事情。当然，大多数人是由于年纪较小，成年之后，也就为自己年少轻狂而懊悔，便转了性子，回归正轨。自然也有些本性不好的，依然保持着恃强凌弱的本性，突出表现就是遇事会威胁对方一句“你知道我是干啥哩不?”他们错把不堪的人生当作宝贵经历来显摆，大概是属于死性不改那类人吧!羊山镇的女孩子们，由于生活富裕，穿衣打扮自是比其他农村同学高人一筹，加之男同乡们的加持，自带光环，目高于顶，犹如高傲的白天鹅。那时候，如果其他同学跟她们搭讪，被羊山镇男同学看到，免不了会被叫到僻静处谈话，有时候还会受些或轻或重的皮肉之苦。当年，甚至有着“羊山女孩不外嫁”的说法，现在想来应该是讹传。
转了一大圈儿，还是回到益香坊鸡汤店吧。经朋友介绍，我与白老板相识相处也有几年时光了，白老板三十来岁，年龄小些，与我也算是忘年交了。他是镇上的回民老户，祖祖辈辈勤奋务实，为人本分，在镇上做些牛羊肉生意，日子过得相当殷实。他不是一个健谈的人，面相上虽有几分桀骜，但一两杯高度酒下肚，话往往会多了起来，讲风土人情，讲生意经，讲孩子，讲人生经历。记得一个夜晚，我因事滞留在羊山镇，受白老板之邀，去他鸡汤店品尝美味。益香坊鸡汤店坐西朝东，前面是两排房子间的宽广通道，一溜儿摆了十几张矮桌，尽管是疫情期间，仍保持了较高的上座率，可见鸡汤在周边居民中的影响力之大。白老板夫妻二人热情地招呼我在一张矮桌上坐下，很快一碗浓香的鸡汤、一盘凉拌黄瓜、一把羊肉串、几瓶啤酒便摆了上来。鸡汤味香清冽，金黄色的鸡蛋饼丝、晶莹剔透的粉条儿，片状或丝状的鸡肉看起来分量十足，抿上一口，鸡肉的甜香沁人心脾，其深其厚深得金乡老鸡汤之三味。
夏日的傍晚，山雨欲来，很快一场暴雨毫不征兆地落了下来，四周的客人一声惊呼，把我们的聊天打断，雨珠子噼哩啪啦地砸了下来。白老板招呼伙计们麻利地支起了帐篷，为客人们遮风挡雨。雨越下越大，也就没有了新的客人，繁忙的老板娘也得以暂时清闲，也坐到矮桌旁，浅浅地饮上了一杯啤酒，加入了我和白老板的交谈。从老板娘的交谈中，得知二人创业不易，几年前从亲戚那里学来了熬制鸡汤的技术，经营中从秉持初衷，丝毫不敢懈怠，从选料至工艺，忠实于传统。再加之夫妻二人天性忠厚，笑嘻嘻待客，体贴周到，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老板娘讲到，开店之初，生意就爆火，一天最多卖过一百余只鸡的鸡汤。鸡是由特殊渠道供应的一年以上的新鲜蛋鸡，杀后几十只鸡一起放在大锅里熬煮，原汤加上鸡肉、蛋饼、粉条，细盐调味，不添加任何科技与狠活，主打好食材与精准的火侯，吃得是老母鸡的鲜甜自然味道。尽管几年来原料价格、房租水涨船高，但五元钱一碗的价格一直没有改变，算是小镇物美价廉的代表了。她挑起碗里的鸡蛋饼丝，说道：“这鸡蛋饼丝是一张张放锅里烙的，只用蛋黄，烙熟之后切成细丝!很是费功夫，别家早已不用这些了，改为豆腐皮丝。”
“我们两个很知足!守着这摊生意，天天忙忙碌碌，很是心安理得。”老板娘慢声细语地言说着，这位鲁西南的媳妇很文静，又不乏热情，是位情商很高的女人!靠着对家庭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赢得了婆家人的尊重，尤其是丈夫的认可。“我对于做菜应该是很热爱的，愿意下功夫去研究，去琢磨!”暴雨中，白老板中午的酒劲儿还没有下去，又喝了几杯啤酒，显然已是微醺了。言谈中，他二十来岁也是走过弯路，成家之后，收拢了性子，开始为家庭的幸福而打拼，学了鸡汤技术后，又拜师学习了烧烤技术，烤制的羊肉串肉真、味足、鲜嫩、色泽好。据说当年与一家新疆烧烤店打擂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让对方关张了事!其烤制的全羊，精选金乡当地土山羊，烤制出来，皮脆肉嫩，十分入味，曾见他用注射器向羊肉里注射调料，一针针地极为烦琐，小火慢烤，四五个小时才能等到美味上桌，食者无不叹服!此外，白老板还有一手卤制牛羊肉的好手艺，游牧民话的强大基因不是盖的，其卤制的牛肉、牛大骨、羊排、羊蹄是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卤肉。有幸尝过几次，久久不能忘怀。
白老板的鸡汤、烧烤自是没得说，其店里还有一道至上美味!让每个金乡人心心念念的羊油野菜饼。由白老板的老线亲亲自打理，铸铁奥子烙制的白面单饼厚薄适中，惟有火炙才得显现的原麦香味，伴随着软糯的口感，再加上野菜、辣椒，大大的油水儿，吃上一口，魂儿都飞了，尤其富有金乡乡土味道。听白老板讲，老太太是无偿借店经营，独立核算，挣的钱是由自己支配。“年纪大了，在店里有个活儿干，又能挣下钱，体现老人的价值感!”我为这种朴素的孝心而感动，也为有这样的朋友而自豪。他们学历不高，但却甚得人生之三味，厚道、本分、仁义、仗义、至诚、至孝，待人接物，循古礼、重感情，讲原则而又不缺乏灵活性，我想，这应该算是这座千年古镇新的道义坐标吧!
暴雨初歇，那晚，白老板酒至酣处，带我看他新购置的店铺，两层的仿古建筑，面积400多平方米，开间高大宽敞。他念叨着怎么装修、如何布局，这位小镇青年，有着自己的创业理想，要把鸡汤做得更香、更浓。
我深信，志和力的融合，不久的将来，羊山古镇益香坊鸡汤将香名远播，因为他代表着古镇年轻一代的精气神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