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感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法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妮· 埃尔诺

文摘   育儿   2022-10-08 11:59   新加坡  
国内的朋友大约对今年的法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妮· 埃尔诺比较陌生。
目前,她的作品被翻译为中文且出版的仅有《悠悠岁月》和《一个女人》(《位置》,《女孩的记忆》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即将出版)
出于对作者的好奇,我搜索了关于安妮· 埃尔诺的采访和法语资料,整理如下,希望能给期待阅读她作品的朋友们一点帮助。

“我的爷爷是文盲”
安妮· 埃尔诺于1940年出生于诺曼底地区的小村镇Lillebonne。
“我的爷爷是文盲,是农民。”
“我父亲12岁就辍学,当了农民,之后在一个小工厂做工人,直到战争爆发。后来我父亲和母亲开了一家咖啡馆兼杂货店,虽然经营得还不错,但他们的生活依旧艰辛。可以说,我父亲所从事的工作都是生活所迫,他没有选择。
安妮· 埃尔诺的成名作《位置》讲述了她父亲的故事。她没有采用小说的虚构写法,因为她觉得小说有可能美化和修饰,她希望真实地、不带任何评价地记录父亲这个人,他的日常、他的习惯、他的生活。比如,“他一方面为她女儿能读书而自豪,另一方面却对他杂货店的顾客们抱怨,我的女儿17岁了还不能养活自己。”这便是他的真实想法,矛盾而自然。
“在一个阶层分化的社会,对于像我父母这样的底层大众,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实现阶层跃升。可以说,我的父亲实现了一小步。父母把我送进了一所私立天主教学校,而我周围亲戚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上过私立学校。当时读书是实现阶层跃升的一个通道,当然现在来看,这个上升通道的难度更大了。”
童年时代的安妮· 埃尔诺
“我在父母开的咖啡馆兼杂货店里度过了我的童年。有羞耻感是正常的。这源于我父母职业,他们经济上的困境,他们过去当工人的经历,我们的生存状态。对我来说,羞耻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感受不到它,因为羞耻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在不停地试图挣脱这种羞耻感,包括她儿时面对私立学校里富裕家庭同学的羞耻感,青春期面对异性的羞耻感。哪怕她之后进入了文化领域,她也未曾摆脱这种情结。她甚至将自己阶层的跃升称为“阶层叛变”,这也是她在政治立场上始终选择极左主义的原因。

安妮· 埃尔诺朗读她的作品
她认为,这是一种处于“被支配”阶层的感受,这种感受也成为她文学创作的一根主线。
“我很感恩自己来自底层,让我多了一种视角,把很多不过不曾在文学领域出现的事物和经历呈现出来。”

“女孩的记忆,而非一个女孩的记忆”
《女孩的记忆》是安妮· 埃尔诺在2012-2013年期间完成的一部作品,讲述她在1958年的一段经历。
年轻时代的安妮· 埃尔诺
“在长达20年的时间,我把‘58年’列为我创作计划之一。这是缺失的文字,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洞。然而,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害怕我在生前不能把58年女孩的故事写下来。”
1958年,在安妮· 埃尔诺18岁生日的那个夏天,她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天主教学校,成为一个暑期夏令营的辅导员。年轻的她热切地渴望爱情。她碰到了比她大4岁的总教官H先生。
她与他共度了一晚,然后是第二晚,在她18岁生日的晚上,在夏令营即将结束的时候。然而,H转身离开了她,H实际上已经订婚了。
当时,她被夏令营里的其他女孩嘲笑,被视为 "妓女",而她不得不正视这种耻辱:一个女孩的耻辱。
安妮· 埃尔诺坦言,她对这段经历始终无法释怀,因为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半个世纪之后,她重新走进记忆里,走进当年的那个自己,才渐渐去解构这个事实:面对一个比自己年长、地位更高的异性,尽管虽然表面看起来她“同意”了,但她其实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当我们经历一些事情,却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是一种错误。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些记录下来。因为这不是一个晚上的事情,这件事情会在之后很长时间内对当事人产生影响。与此同时,还有周围人的嘲讽或冷漠。而对于一个18岁的女孩来说,为了融入集体,她不得不承受这种屈辱。”
“在那个时代,对于女孩来说,丢失贞操是屈辱的;而对于男孩来说,性经历却是成为一个男人的标志。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这是不正常的。”
上海人民出版社把Mémoire de fille翻译为《一个女孩的记忆》。而安妮· 埃尔诺在一次采访中曾经说,这是“女孩的记忆”而不是“一个女孩的记忆”,因为这虽然是我的经历,但相信可以唤起那个时代很多女性的集体记忆。
安妮· 埃尔诺在她的书房

“改变我一生的书——《第二性》”
西蒙·波娃的《第二性》改变了我的一生。当时的我年轻而迷茫,《第二性》让我认清了女性在这个社会中的位置,也解释了我作为女性碰到的种种问题;让我有勇气去重新审视这些问题,就如同我获得了新生。
西蒙·波娃的《第二性》
这也是安妮· 埃尔诺走向女性主义写作的契机。
她在《事件》中记录了自己的堕胎经历。改编的电影《正发生》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
故事发生在1963年,也就是法国避孕合法化的4年前和自愿堕胎法颁布的12年前。
一个年轻的女学生为了堕胎而做了一切抗争。而她被认为过于追求自由而自食其果,她必须面对医生的拒绝、轻蔑的眼神、禁忌和阶级偏见。
“我写的一些经历看似是个人的、私密的,但是我相信这是很多女性都能感受的,是共通的。”
讽刺的是,在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美国最高法院裁定禁止妇女堕胎属符合宪法。可见,女性作为“第二性”的抗争之路依旧漫长。
82岁的安妮· 埃尔诺在得知自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的感言是,我感到了一份新的责任,继续为这个世界的不公抗争。一个女性有权利选择是否成为一个母亲,或不成为一个母亲。这是一项最基本的权利。避孕和堕胎的权利是女性自由的核心。
安妮· 埃尔诺发表获奖感言

安妮· 埃尔诺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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