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治好了我的中年焦虑
文摘
生活
2023-06-03 08:25
新加坡
在这个短视频乱入、直播霸屏的时代，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带快进地看完一部电视剧了。剧终。闭上眼睛是那场雪，那片玉米地，那些人的命运。没错，这是一部悬疑剧，但仅仅靠悬念和推理并不能引起人们如此的共鸣。正如很多网友所言，到最后你已经不再那么关心凶手是谁了，而是被剧中的三个老男人的命运牵动着。我们这一代人大约对东北钢厂不熟悉，但是我们一定在儿时听父辈们说起“买断工龄”、“停薪留职”这些名词。90年代，“下岗潮”席卷全国，上千万国企职工下岗。我们的父辈捧了半辈子铁饭碗，却在人到中年面临下岗的困境。剧中的王响便是其中一员。他的父亲曾挖下桦钢第一铲土，他自己是劳模，“机务段”班组长，一家三口住在宽敞的职工宿舍里。要知道即便是在90年代的沿海地区，还有很多人住不上有现代化厨卫设施的楼房呢。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王响都得到了那个时代最好的回报。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优待和自豪，让他在山雨欲来时放松了警惕，依然怀抱着对旧体制的执念。他似乎信了工友们的话：“谁下岗，王师傅你也下不了岗”。哪怕已经得到了下岗的小道消息，他还对儿子说：“你到工厂来上班，这才叫班。你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上的，都不是正常的班。”直到儿子王阳的“自杀”打破了这一切，加上下岗和妻子离世等多重打击，几乎把这个东北男人推向绝境。然而，王北的出现还是给王响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丝亮色，他抱起了这个婴儿，也抓住了生命的最后一点希望。正如影片的题目，王响被困在20年前的那个漫长的季节。但是，现实中，生活还是推着他在前行。他不断挣扎，却从不缴械投降，哪怕被生活各种击打也保持着人性中的善良。当昔日的“对头”邢三儿，被“老年行动队”逮住，露出尿袋时，所有人都沉默了。有人想把他送到公安局，王响却放过了他。几天后，邢三儿带着几个笨鸡蛋找王响，告诉了他需要的线索。临走，王响劝他不要做犯法的事了，塞给他几百块钱。他不再是威严的一家之主，而是像个老顽童一样把王北“骗”出来，一同商量去北京的行程，鼓励孩子出去闯荡。他也终于鼓起勇气为巧云买了花，哪怕是当着“情敌”的面，也能心平气和地把心里话说给巧云，挣取最后的机会。他二十年放不下的追凶是可以理解的，正如他对马队讲，“我的儿子才20岁，死在水里”。但是他对生活终究放下了执念。“往前看，别回头……”王响朝着铁道挥手，对曾经的自己说。这是王响经过二十年苦苦追凶后悟出的理，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一切，但这又能怎样？时光已经流逝，日子一去不返。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否则，除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人生将一无所有。哪怕再难，还是要向前看。“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也许难捱，也许有苦楚，但是你还是得吞下那些苦，向前走。回头看一片荒芜，向前走海阔天空。”今天的中年人被经济衰退、大厂裁员、中产返贫、年龄歧视、中年失业……牵动着脆弱的神经，白天在职场面对种种危机，回家还要搞定缺乏自驱力的娃。迷茫、恐惧、焦虑把我们裹挟。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开始感叹：时代的一粒沙，落到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殊不知，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沙，我们的父辈甚至赶上了沙尘暴。想想王响，响当当的国营钢厂“劳模”，率先过上了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代化生活，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简直不亚于如今的“大厂”主管。然而，一纸下岗名单让这一切戛然而止。更难的是，那一代人的生老病死都和单位绑定，离开单位他们如同不会游泳的孩子被扔进河里。对照今天，我们虽然也面临中年失业的风险，但我们还是多一些选择，多一些信息。我们或许有个不省心的“熊孩子”，但我们还不至于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们渴望成为“人生赢家”，可是人生并不是一场比赛，也无所谓输赢；人生是每一天，是每一个当下，只要你内心笃定，心存热爱便是最大的福分。所以“往前看，别回头……”，留恋过往只会错过一个又一个当下。正如《臣服实验》中所言：唯一能帮我们的，是放下、释怀。如果你能放下自己的这些欲望和恐惧，那就没有什么决定需要做，剩下的只是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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