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是《权游》之后,最爱的美剧。开始入坑,无非这几个元素:美丽的黄石农场,主演凯文·科斯特纳,编剧谢里丹,还有疑似《教父》的故事。
黄石农场的家族首领老达顿,和老教父一样,重视家庭,极重道义,为维护家族利益又不择手段。
和老教父一样,有三子一女,大儿子不堪大用,故事开始不久遭遇杀害;二儿子性格懦弱,身有反骨;最宠爱的小儿子军人出身,智勇双全,却与家族格格不入。更相似的是,二代教父迈克为了家族选择杀人,小儿子凯斯为了给哥哥报仇,同样也杀人。
老达顿也有位养子李普,只不过汤姆·黑根是军师,李普则是黄石战神。老达顿和教父最大的不同是老达顿有位女强人女儿。
这样的人物关系设定无疑让我更容易融入故事,本以为这将是一部西部农场黑帮故事,小儿子凯斯会接替老达顿成为新一代农场首领。
但大概进入第二季,就发现这是借了一个《教父》的形,甚至联想到这是蒙大拿州的“权力游戏”,老达顿代表的黄石农场,雷恩沃克代表的印第安部落以及外来资本入侵者是三方角逐势力,此外还有州政府、畜牧委员会、警局这些权力机构在其中搅局。
科斯特纳与谢里丹的组合,野心自然不止于此。
凯文·科斯特纳,其自导自演《与狼共舞》是伟大的西部心灵史诗;泰勒·谢里丹,其“边境三部曲”是当代美国边缘世界的冷峻篇章。
大概,《教父》式的黑帮浪漫是大众的美国梦,但科斯特纳喝谢里丹代表的则是美国西部世界的狂野与忧郁。
这不是一个权力争夺的故事,而是一部捍卫原始净土的传奇。老达顿不是一位权谋家,只是一位保守的理想主义者。达顿家族经营农场超过140年,他们热爱这片土地,也热爱牛仔的生活,他们拒绝这片土地被酒店、别墅、机场覆盖。
《教父》之所以会被称为黑帮史诗,因为它也是一部男人成长的故事,一部移民生存的往事。《黄石》也是一部美国牛仔生活的记录,却并没有太多成长的故事。
原以为小儿子凯斯最终会成为老达顿第二,事实上直到故事结束依然还是正直、单纯、朴实的牛仔。
达顿家族真正的守卫者是女儿贝丝她丈夫李普。贝丝自始至终是毒舌、刻薄、敢作敢为、精明果敢;大姐夫李普则一直是“铁汉柔情”,颇为无聊。甚至反派都没有什么成长,二儿子杰米自始至终都是个不成器的反派。
但《黄石》的故事并不乏味。简单奔放的牛仔生活以及壮美辽阔的黄石风光,就值得我们守候5季。
我们对牛仔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西部片中独行侠的形象,当代的牛仔早已不复传说的浪漫。他们生活在牧场,放马牧牛,消遣就是打牌喝酒。
但《黄石》着力构建了一个牛仔们的理想之地,这里他们生活简单而快乐,敢爱敢恨,甚至可以无法无天,打上黄石烙印的他们要为黄石奉献一生,而黄石也将终生庇护他们。这种“安全感”带来了一种看剧的舒适感。
黄石牛仔不能被欺负。他们在酒吧打架吃亏了,回头弟兄们就去报仇;一群机车党闯入农场烧烤,女牛仔率先动手,大姐夫救场后,霸气地警告“要不赶紧走要么永远别走”;贝丝看见有女的挑逗丈夫,直接开干。
两位女牛仔可以为争男友大打出手;两位男牛仔也会为一个女的争风吃醋,甚至动刀,但又握手言和。
女牛仔也很疯,喝酒、打牌,疯起来会大晚上提议骑野牛,看谁骑得时间长。
小孩子也是暴脾气,泰特看到父亲的哥哥和父亲在开玩笑,拿起手里食物直接砸向自己大伯;在病房守护母亲,一言不合能把护士打了。
《黄石》其实也有激动人心的牛仔成长故事,只不过聚焦在两个配角人物上,老达顿好友的孙子杰米,贝丝领养的孩子卡特。而使他们的成长正是源于这片广袤的黄石农场。
在剧情走向越发羸弱的第五季,却贡献了全剧最抒情浪漫的一集。当上州长的老达顿拒绝参加各类会议,却回到农场组织为牲口打烙印仪式,这是农场百年来信奉的神圣时刻。
老达顿带着牛仔们,迎着朝阳去向山谷,又在原野上过夜,次日在把牛群赶回农场,举办盛大的晚会。达顿一家和每一个牛仔,都显得那么平静、快乐,老达顿的女秘书对着农场的忍不住爆粗口来赞美。男人们也在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只在乎今朝的快乐。
这集中,老达顿与老友夜宿荒野,次日老友安然离世。枕着马鞍,面向星辰,以一个牛仔最期望的方式离开人世。死亡并未给打烙印仪式带来阴霾,相反让这场盛会多了一份庄严,为观众带来巨大的心灵冲击。
这是一曲至美至情的田园牧诗,这是一部悲伤惆怅的牛仔挽歌。
在第五季未完结时,衍生剧《黄石1923》上线了。剧集最后,第一代达顿主人来到黄石,当地印第安部落酋长告诉他,七代人以后,我的子孙将收回这片土地。
七代人,让人不得不想起《百年孤独》中布恩迪亚七代人的故事。而达顿家族,到了凯斯儿子泰特这一代,刚好第七代。
而由于泰特本身一半的印第安血统,由他把农场交还给印第安人再适合不过。
由于小泰特年幼时徒手杀死眼镜蛇的神迹,他本应慢慢成为故事主角完成家族使命。在我看来,《黄石》的体量应该有七季。
很遗憾,在第五季故事结束了。由于凯文·科斯特纳的退出,老达顿在第五季下半部直接下线,也让故事顿时逊色许多。好在,故事的结局依然不错,凯斯以1.25美元的价格把农场卖给了印第安部落,酋长托马斯也承诺这将永远是荒野区,连自行车都不会有,人们来此只能骑马或者步行。
《黄石》中,印第安部落的故事是副线,谢里丹也生动地表达了对生活在保留地印第安人的同情,这点早在《猎杀风河谷》中即有体现。
达顿家族对黄石倾洒的血与泪,以及印第安原住民的悲与痛,共同指向了美国主流社会的虚伪和冷酷。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对现代文明的一次沉重叩问。
《黄石》是一部对国人同样具有巨大启发的作品。当我们依然在努力去盘活闲置土地、开发生态资源的当下,黄石人的故事是否会为我们带来一丝反思。
最后说个情节不知道算不算彩蛋。故事最后,出现了一匹狼,这算不算对凯文·科斯特纳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