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任我是三千年的成长,人世间中流浪
文摘
电影
2024-10-16 22:24
青海
刀郎今年的演唱会太火了。
当年刀郎以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爆火,但其实这首歌是2004年发行,尔来已有20年矣。话说当年刀郎有多火?有句很伤人的评论:“在厕所里都能听到刀郎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很丧,《披着羊皮的狼》的比喻就很俗,至于《冲动的惩罚》更是让人浮想联翩。那时期的刀郎,刻意用一种很粗野另类的方式区别主流音乐。而他音乐本身,原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田艺苗老师近来对刀郎的评论我觉得最为中肯:他有一种习惯性的唱腔,在《2002年的第一场雪》里就形成这种唱腔,后来延续了好多年,这种唱腔里面有一种拖着唱的节奏,很像很多年前那种流浪艺人唱的要饭的歌曲,他在音乐里面是有卖惨和卑微的感觉的。那照理说这个音乐是听起来令人不快的,那可能呢是这个节奏会给人带来一种生理上的快感,那很快的流传起来,可能大家在KTV里唱这个卖惨的歌要特别的解压。
结合刀郎早年经历,他形成这种风格似乎也是正常。沙哑沧桑的嗓音,直白粗野的歌词,再结合西部民歌里奔放旋律,就是这种有点“惨”的气象。哪怕民歌或者红歌,他带来不了那种对西部壮丽辽阔的风光、奔放热情的民风的联想。他带来不了美的联想,只是一种“痛”与“苦”的快感。这么讲,刀郎火的的那几年,该是华语乐坛最黄金的岁月,港台一众歌手陆续华丽登场,成为我们这代人的青春回忆,但刀郎则以那种沧桑寂寥却又至情至性的音乐,以极其霸道的方式杀出一片天地,获得基础更庞大的草根听者的共鸣。那些年,彩铃的下载第一名很长时间是《披着羊皮的狼》,那些年唱片销量刀郎远在那些港台巨星之上。“劣币去除良币”是经济学规律。刀郎在内地乐坛不受待见,但很多港台大佬倒是很欣赏他。谭咏麟主动找其合作,李宗盛也开始给刀郎当制作人,罗大佑有次节目中表示没听过一批当红歌手,却听过刀郎,“他的嗓音很特别。”大概香港乐人更注重音乐的流行性,而刀郎具备这种特质。二十年前我也不大待见刀郎,十年前步入社会的我慢慢开始也喜欢扯着嗓子唱他的歌。男人有了一点经历,就喜欢学着变沧桑。而如果有些落寞,则更喜欢把失落转变为成熟感以安慰自己。当然,成功人士也爱刀郎。万达大佬在企业年会上一曲《西海情歌》刷爆短视频平台。刀郎的歌似乎就合适这些不专业人士唱出专业的感觉,是感觉,不是水平。后来,刀郎退圈了。期间,他的徒弟,羌族姑娘云朵火了,一首《我的楼兰》和《西海情歌》前后辉映。刀郎不只是位歌手,他是真正的音乐人。2023年,《罗刹海市》横空出世,网友沸腾,冲向那些看不上刀郎的大佬们微博留言,几十万条。似乎曾经刀郎遭受到的不公与非议,也是网友们的遭遇。事实上,每个人多少人生都有过类似挫折,从这层意义上讲,刀郎是我们的精神图腾,是抗争命运、直面非难的勇士,沉默多年终于讽刺那美丑颠倒、小丑当道的“罗刹海市”。我注意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一首《罗刹海市》还引来众多财经类博主发声。对这些财经博主们而言,他们向来也在遭受着学院派的嘲讽。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是在用通俗的语言让大众听的明白,正如当年刀郎的歌声,是绝大部分草根人士听得懂的,爱听的。世人总爱这种草根逆袭、对抗权威的故事,因为绝不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但如果以此来推崇刀郎,那又是对其的不尊重。归根到底,刀郎是音乐人,对其人评价依然要立足音乐。诚然他不是王洛宾那样的人物,但我在新疆博物馆参观时,关于介绍新疆音乐人的那面战墙上,有刀郎的名字,和王洛宾、努斯勒提·瓦吉丁、刘科等人并列。在西部民歌与流行音乐结合上,刀郎的成就是获得官方认可的。20年前,刀郎永远带着一顶鸭舌帽,长相就仿佛我小时候来家里喝酒的某位叔叔,其貌不扬,走在人群中毫无辨识度。再说夸张点,站在台上都显得寒碜。20年后,他那顶鸭舌帽不见了,剃了光头,蓄了胡须,依然着装普通,但似乎有了那么几分仙气,恬淡、从容,万事不萦于胸。2023年他带来了新专辑《山歌寂寥》,这是我们时代的山歌,唱出了这个时代的《聊斋》。他的创作来源也不再局限于西部,而是广泛设计中国各地的山歌、民歌。
很难想象,这些如诗如梦、朦胧华丽的句子,与“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出自同一人之手。刀郎的感觉,高级了,但这些歌显然没有曾经的传播力。好在,大家记得以前,也看得见现在。今年刀郎演唱会,动辄万人合唱。台上台下俱热泪盈眶的场面,实在令人震撼。有人说,刀郎代表了一代人的青春。但我觉得,曾经听刀郎的人早已过了青春。时间,让那些曾经如劣酒般的歌曲,去除火气辛辣,变得醇厚。时间,让我们变得成熟,也变得憔悴,越能去共鸣刀郎的起伏人生。我最喜欢刀郎的歌,《喀什葛尔的胡杨》,来自刀郎第二张专辑,同样已有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