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宇大诗文新作(三)

文摘   2024-11-05 19:51   山西  


钮宇大诗文新作(三)


作者  钮宇大

诵读  幽   湖

编辑     


 第三篇    崖垴看西山  (附评论一篇)



儿时夏日,喜欢在崖垴上看西山。
崖垴是窑洞的背,平坦而展阔,是家中的打麦场。打麦场以其高和险而称崖,实则,崖垴不过窑垴也。
家和崖垴有场坡连通。场坡不长而陡,驮了庄稼的毛驴性急扑坡,
四蹄扣打在窑膀上,空然有声。
麦子从上场到碾打成籽粒,需经过擞乱,晒干,碾压脱粒(由铃口拉石磙进行),起秸,收堆,扬场,装袋归仓,再溜秸,扇簸,复将已入仓的麦子返场晒干,二次装缸,祭起高高的麦秸垛,整个夏收才告完结。这过程,天不下雨也要一个来月,于是我也便有了一个月的时间眺望西山。
我家居住的村子在东山坡上,如一只四蹄开张的寿龟,我家住在寿龟的颈项处。站在窑垴向西望,是县域盆地,其间散落着点点巢村。沿着木刻画似的梯田西上,颜色由翠绿而苍黄,渐高渐陡峭,是嵯峨莽撞的西山。西山南北走向,两极合抱,如一道弯弯的屏障。屏障上面,是参差错落的危峰,峰头偶有逸生的古松,山的颜色,也或青苍,或墨玉,或深蓝,或浅黛,极随意地在天幕上画出一道浪线。浪线上云白天青,浪线下树碧禾绿,恰是一幅天然的图画。

崖垴对过,是西山主峰中阳山。中阳山一峰独秀,伟岸峭拔,古柏森森,在夕阳的辉映下,妙如一颗美人牙。比肩而立的,状似兀立的石础,更像一枚精镌的印章,大人们说那是广志垴。民谚说:广志垴,离天一大脑。言其高。立峰顶可遥望潞安府,也是真的。峰顶不广,却平,南北两翼建有两座神庙,在这里看不大清爽。
崖垴上看西山,最好是在麦季。雷雨季节,或雷声隐约,或烈风阵阵,物象幻变只在瞬间。山性持重,兀立如铁罗汉。它的身躯,似乎是青色的,却夹杂着褐色;像是深赭的铁矿石,又不乏晶莹的硅酸盐。它到底有多古?不知道,像是有天地就有了它。山由巨石垒积而成,坚硬无比,可也还是经不起风剥雨蚀日头晒,只落得满身裂缝,一脸皱折。这一来,土粒雨水越灌越多,风把树籽刮进去,就长出树木,形成森林,山就成为鸟兽的家乡。
山上也长云,开先零星几朵,倏然间已罩满天空。云不空行,身上总是驮个红日头,驮久了,驮累了,使使劲甩落满头汗,然后斜倚在山背上打瞌睡,一任夕阳的探照灯射它照它,它只管盖一床霓红色彩被打呼噜,由近而远。

夕阳西坠时,爱和山顶的云逗着玩,不是排练激光舞,就是蹦跳火烈鸟舞,再不就变个麒麟送子,变个龙口含珠……有时候,不大一股风,就拂去云朵所有的奇思妙想,斜刺里架起一座鳞蟒天虹,斑驳耀眼,光怪陆离。但也只一瞬,太阳已收回万丈光焰,无声西沉。这时,它可能留下朵朵墨牡丹。
不过还是蓝天白云的时候多。絮状的云,有风时,驰如烈马,恍若雄狮;无风时,就像绰约仙女怀抱着柔顺的白云苍狗,悠悠打发着时光。
我就想到人世间的事,浑如天空中变幻不定的白云苍狗,还没等变幻过了几回,那个站在崖垴上看西山的孩子,已经老了。
2012年5月发《散文》

下面接着读对本人的一篇评论:

笔意高远 匠心独运
一读钮宇大的获奖散文《崖垴上看西山》
崔河胜

一日到钮宇大家闲坐,谈话中钮兄无意间提及他的近作《崖垴上看西山》,获得中华散文网“中外散文邀请赛”等奖。此文我似乎记得在他题赠我的《钮宇大诗文新作》一书中,却并未细读。于是紧着欣欣然道过祝贺,便顾左右而言它,生怕出乖丢丑。
惭愧着回到家,赶快找出赠书来读。慌忙中竟搬出六卷文集查找,没找到,这才想到《钮宇大诗文新作》一书。
钮兄于我亦师亦友,每每耳提面命,鞭励有加。奈何我人浊世既深,四六皆不成材,居然把兄之赠书璧供于书柜,着实负了钮兄之雅望。
《崖垴上看西山》极短,总共才1300字。文章几乎通篇写景,却写得大气纵横,豪情澎湃。偶尔也涉猎过一些中外写景的散文,印象中大抵上以婉丽为主。而《崖垴上看西山》一文却笔意高远,具有“铁板铜钹唱大江东去”之气势。由平俗铺入(人),渐至广大,由近及远,由山而云,由状景到悟人生,层层递进,臻于高潮。
文章起句:“儿时夏日,喜欢在崖垴上看西山。”信手拈来,散淡随意。介绍崖垴,描写麦子收打过程如老农话桑麻,平俗而家常。而平俗的铺垫,却衬起了正文的波澜壮阔。从“我家居住的村子在东山坡上”始,文章风生水起,大波长天,极尽了笔墨。到结尾,由写景而喻世,收于寂然:“我就想到人世间的事,浑如天空中变幻不定的白云苍狗,还没等变幻过了几回,那个站在崖垴上看西山的孩子,已经老了。”慨叹天地山川永恒而人生短暂,恍如电影的蒙太奇。

《崖垴上看西山》的语言极具张力,纵横开合,吞吐烟云,充满了阳刚之美:“站在崖垴上向西望,是县城盆地,其间散落着点点巢村。沿着木刻画似的梯田西上,颜色由翠绿而苍黄,渐高渐陡峭,是嵯峨莽撞的西山。西山南北走向,两极合抱,如一道弯弯的屏障。屏障上面,是参差错落的危峰,峰头偶有古松逸生,山的颜色,也或青苍或墨玉,或深蓝,或浅黛,极随意地在天幕上画出一道浪线。浪线上云白天青,浪线下树碧禾绿。”勾勒点染,挥洒铺陈,浑如一幅张大千的泼墨山水长卷。“夕阳西坠时,爱和山顶上的云逗着玩,不是排练激光舞,就是蹦跳火烈鸟舞,再不就变个麒麟送子,变个龙口含珠..有时候不大一股风,就拂去云朵所有的奇思妙想,斜刺里架起一座麟蟒天虹,斑驳耀眼,光怪陆离。但也只一瞬,太阳已收回万丈光芒,无声西沉。这时,它可能留下朵朵墨牡丹。”复笔重彩,炫丽热烈,又成了一幅色彩斑驳,光影错杂的梵高油画,其美不可方物。
再有就是这篇散文的另一个特色,常见由俚入雅之句。大凡文章高手都可以从容点染,将民间的俚俗之语不着痕迹地化于朴雅,使文章更加生动传神。如李清照的“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辛弃疾的“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等。《崖垴上看西山》一文中就时有点睛之笔:“山上也长云,开先零星的几朵”,“云不空行,身上总驮个红日头,驮久了,驮累了,使使劲甩落满头汗,然后斜倚在山坡上打瞌睡,一任夕阳的探照灯射它照它,它只管盖床霓红色彩被打呼噜,由近而远。”其间看似俚俗,却最是难以驾驭的。由平淡入绚烂易,由绚烂归于平淡难,而这个平淡却是另一个层次的平淡,非大者不能化之。如茶之回甘,须细品方可体味。啰嗦这许多,也许只触到文章的皮毛,恐难窥其堂奥。世有砖玉之喻,此其砖也,仅供方家一哂。
 (作者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黎城广电中心原主任)


未无五润
未无五润者,五行皆润也。有朋友说你不可以润天润地润人润空润命吗?答曰随你如何,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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