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联,有一个长盛不衰的话题,就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1959年,赫鲁晓夫在苏联作协发表了震惊世界的演讲:在我们这里,某些人是否可能神经失常?答案是可能的。那些呼吁反对苏联的人,我们可以说,他们的精神显然不正常,因为只有精神病人才会怀疑苏联光明美好的未来。
赫鲁晓夫的演讲公开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那就是苏联严重的精神病疫情。
苏联有两大贡献,第一是人类历史上最多的政治笑话,第二便是无所不包的精神病。
苏联的精神病疫情,来源神秘、历史悠久。1836年,沙俄著名的哲学家恰达也夫出版了《哲学书简》,抨击了沙俄的农奴制,并号召逐步改良沙俄的社会制度。
可是没过几天,莫斯科市警察局便把他关进了疯人院,并告诉他:根据政府决定,你是一个疯子。
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的《疯癫与文明》一书认为:精神病与疟疾不同,它不是一个单纯的医学概念。疯人院是权力机器运作的一部分,是建立在法律边缘的一种奇特权力,当权力与医学诊断相结合,疯人院就会成为权力滥用的场所。
苏联就是把这个权力发挥到了极致,创造性的发展了精神病的研究。
苏联认为西方的精神病研究缺乏唯物主义的乐观精神,处处充满了唯心主义的腐朽思想。苏联的精神病研究认为,个人主义是西方社会司空见惯的精神创伤,对困难生活的抱怨更是一种严重的精神变态。
安德烈·斯涅日涅夫斯基是“呆滞型精神分裂症”的发明者,他统治苏联精神病学界长达40年,深受苏联历届领导人的重视,获得奖章无数。
一个苏联人,如果对现实体制不满,自认为知道真理,从而表现出幻想改革,并屡教不改的追逐反动思想等等,这便是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
最绝的是,安德烈·斯涅日涅夫斯基还指出,精神分裂症具有时间不定的潜伏期。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症状,都可能感染了精神分裂症。
对于这类人,在上世纪30年代之前,一般是被物理清理,或者移送古拉格劳改营。
但到了40年代末,这类人越来越多,国际影响也越来越大,苏联的精神病疫情便开始蔓延开来。
比如在莫斯科,有一个法医精神病学研究所,名义上是研究社会类精神问题,但实际上是研究如何把一个持不同政见的人确诊为精神病。他们还给这种操作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苏维埃电气化精神疗法。而且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病人的身心健康,为了社会的共同利益。
用治病的名义把一些不方便处理的麻烦处理掉,实在是再方便不过。既维护了法律的体面,又展现了人文的关怀,还绕过了司法的程序,更解决了社会的麻烦,可谓一举四得。
1969年,时任克格勃的头目安德罗波夫提出,要一次性清理掉反苏的异见人士,因此他颁布了一条法令:防止精神病人危险行为措施条令。
也就是医生有义务在社会上消灭精神病人,也有权力把混迹在群众中的精神病人揪出来,并让他们接受苏维埃的电气化治疗。
于是,苏联便诞生了世界精神病史上的奇观,苏联的医生化身为警察和法官,四处出击、钓鱼诊断,随时准备把一个正常人判定为精神病。
谢尔勃斯基研究所的军医伦茨,就曾得意的宣称:我说谁是精神分裂症,谁就是精神分裂症。
1967年,克格勃第5局的报告显示,苏联发生了大规模的反苏案件,手底下的精神病院已经不够用,要求至少再划拨5个,当时第5局已经有16个,一次性可以收治80万人。
据圣彼得堡市市长披露,1978年苏联全境有450万名登记在册的精神病人,而当时苏联人口还不到3亿,感染率已经超过了乙类传染病。甚至到了1989年,苏联还有1020万人被登记为疑似精神病。
被当成精神病关进监狱的著名人士有:支持相对论的苏联氢弹之父安德烈·萨哈罗夫,反对亩产十万斤的生物学家若列斯·梅德韦杰夫,俄罗斯诗歌的太阳——大作家约瑟夫·布罗茨基等等。
因犯罪被关进监狱,有时候还要经过审判,会有关押年限,但关押在精神病院可没有法律规范,只要医生持续证明“病人”精神异常,就足以把这些精神病人终身监禁。
而这些精神病人也没有自辩的机会,他们说的任何话都是疯话,都不足采信。
比如苏联的著名作家布科夫斯基,就被关在精神病院十几年!1961年,19岁的布科夫斯基,写了一篇文章批评苏联的共青团制度,文章刚刚出来,他就被诊断患上了“呆滞性精神分裂症”。1976年,在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下,苏联被迫释放了一批“呆滞性精神分裂症”患者,布科夫斯基运气爆棚才被释放,后来他移居英国在剑桥大学任教。
一个普通苏联公民,必须谨言慎行,才能避免被传染上苏联人特有的“呆滞型精神分裂症”。可以说,直至苏联解体,被精神病的疫情,这份恐惧和压抑一直笼罩在苏联人的心头。
如果不小心被强制送院治疗,也不是没有出院的可能。其中的要义,不在于证明自己如何正常,这无法证明,而是要证明自己对苏联的建设有利。
如果一个精神病人不去谈论任何的敏感话题,而是正确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工作,急需履行建设苏联的义务。当你声情并茂的说出广阔的西伯利亚大有作为时,你离出院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