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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人类的求生存本能是非常强烈的，在大脑深层的部位，对威胁性的感知与反应，格外有感。生物心理学派伴侣治疗创始人斯坦·塔金博士将大脑内部的争夺部分，称之为「内在原始人」。
只要面临任何与生存惯性反应有关的事，或者说在感觉到不安全，有压力的情况下，「内在原始人」就被激活了，他们就像是一头猛兽，往往不经我们同意便伺机而动。
一感知到威胁，他们总是不假思索便发号施令，即刻启动，想方设法“保护”我们。这也是我们在关系中面临诸多挑战和冲突的原因。
今天的文章，带你了解内在原始人的运作以及如何辨识出他们在亲密关系中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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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内在原始人而言，防守的第一守则，首先要充分感知危险临到，再拉响警报：“小心，有危险！”杏仁核持续地针对整个外在环境的安危，进行监测巡视，它们丝毫不会错过任何所能搜寻到的资料与消息。它们不讲究策略与方法，也不会停下来分析，判断那些接收到的威胁是否属实，抑或已经迫在眉睫，它们的职责是，立即拉响警报。当一对伴侣接收到了对方脸部表情的不悦、倏忽扬起的声调、强烈而急促的动作或语出伤人而心生负面感受时，大脑里的杏仁核便开始包办大小场面，指挥调度。尤其是右边的杏仁核，它专挑那些危险的脸部表情、声调、声音、动作与姿态，左边的杏仁核则接收危险的字眼和句子。我们来看看这对情侣，弗兰克林与蕾雅。交往一年后，弗兰克林仍犹豫着是否要向蕾雅求婚，而蕾雅对男友的裹足不前感到挫败不已，她几乎想要放弃这段感情了。情人节一周后，当两人在开去晚餐约会地点的途中，这对情侣吵起来了。一开始，车内的两人出奇地安静，蕾雅耐心听着车上播放的音乐，一段时间之后，坐在副驾驶座的蕾雅终于忍无可忍，忽然将音响关掉，直接对男友摊牌：“我们可以谈谈吗？”弗兰克林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回应道：“当然可以。”他的杏仁核选取了蕾雅扬起来的声调，以及刚刚发生的一连串动作与事件：沉默，忽然关掉音乐，以及「我们是否可以谈谈」的提问。弗兰克林的杏仁核所摘取的这些讯息与模式，对他而言，其实毫无招架能力，因此，他的身体开始为一场不明所以的战役紧急备战。就在数秒钟之前，蕾雅坐在车上听到一首歌的歌词，反复唱着「步入礼堂······」心动与感触之余，顷刻间，歌词的画面紧抓住她的杏仁核，她没由来地感觉异常恼怒和委屈。她的心思开始转移到数周前，她一度满心期待情人节当天的求婚好事，但却事与愿违。就在那一刹那，她几乎快要厘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那一句「我们是否可以谈谈」的提问，竟从她口里说了出来。蕾雅的忧惧使她手脚发冷，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担心弗兰克林的反应会再度重提那可怕的主题。此时此刻，即便蕾雅避开男朋友的表情，但弗兰克林在回答「当然可以」之前，那些看似毫不起眼的轻呼一口气，以及片刻迟疑与停顿等反应都被蕾雅的杏仁核一一记录在案。蕾雅的身体开始去记忆、辨识并预期一场即将展开的战争。当杏仁核响起警钟时，内在原始人的下一个指令，直接跳到脑部的下视丘，它担负着整合我们心思与身体的重责大任，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它指示脑下垂体与肾上腺释放化学物质，以配合我们的行动。这些腺体都是信差与步兵，归属下视丘的统管范畴，接受下视丘的命令行事。以上这些内在原始人元素，组成我们身体大部分的压力反应系统，同时释放不同的物质——譬如，急性压力反应激素的肾上腺素，以及俗称「压力荷尔蒙」的皮质醇——进入我们的血液里。快速行动的肾上腺素使我们忽然力量大增、士气大振，摩拳擦掌，随时可以决一死战，另一方面，放慢行动节奏的皮质醇，则透过降低我们体内的熊熊烈火与破坏力，帮助我们去适应那些接踵而来的压力。这一波介于不同化学物质而持续进行的平衡行动，不断将与战况有关的讯息传回下视丘：我们是否应该继续战下去？或是该选择撤退？一旦开战决斗的警讯响起，下视丘即刻给我们三个选择：我们可以迎战，可以逃离或静止不动片刻，重新评估与决定到底要迎战或逃离。正当杏仁核不管信息是否正确便已不假思索贸然发出警报时，下视丘也毫不迟疑地随即对杏仁核做出回应。回到我们刚刚所提的那对情侣，弗兰克林与蕾雅的案例，他们的下视丘在第一个威吓警示响起时，几乎同时发出列队出征的命令，我们只需要看一眼这对情侣，便可一目了然：弗兰克林的肌肉僵直，那是准备迎战的预备动作。蕾雅的身体因害怕而冰冷，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忍受另一个对决（或许他们过去的冲突可以提供一些胜负线索，但她看起来不太像会逃离）。两人开始斗嘴，启动唾液腺与消化液。他们的瞳孔扩大，随着血液急速循环而涨红了脸。当双方各自进入备战状态时，能量与警觉性也同时不断攀升与高涨。冲突中的伴侣通常耗费许多时间针对事实而争辩不休，花许多力气挣扎重建与重新安排那些充满压力的关系与事件，使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力气或资源，去厘清冲突背后的真正原因。现在，让我们回到弗兰克林与蕾雅的后续发展，看看他们之间全面开战的战况与局势发展如何。蕾雅倒抽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踩下地雷，开启了最敏感与可怕的议题：“你记得情人节那天吗？当我提起结婚的事，你竟然为了这件事而不高兴！”“什么？”弗兰克林立即严肃地回应，“你根本就把这件事和前几天我妈的另一件事混为一谈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每一个人都在催促我要求婚，我只是觉得很厌烦！”“不，我说的是情人节。”蕾雅毫不客气地反击，“我只是问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些意见，如果你真的想要······”“又来了！”弗兰克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為什麼老是扭曲每一件事啊？我告诉过你，我爱你，我想要和你结婚。我也说过，时候到了，我会主动问你，而且我也会······唉，好吧，别提了，忘了吧！”“别叫我忘了！”蕾雅大吼，继续发动攻势，“你从来就没说过那些话。你就只叫我闭嘴。我并没有曲解任何事实！那一晚，你根本就彻底忽略我。”“你说什么？那根本就不是事实啊！”弗兰克林尖叫一声，紧急转向，试图避开一台停在前头的车子。“小心啊！”蕾雅惊呼，紧急靠在座位前方的仪表板，“你差点把我们撞死！”“不要说我忽略你。”弗兰克林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继续说道：“你常常这么说！你不能一边怪我忽略你，然后又同时说你最爱我的深情和体贴。”“不，我并没有说。你也是常常这样，尽说一些我从来没做过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说！”气急败坏的弗兰克林，紧抓着方向盘的双手几乎发抖了。蕾雅默不作声，紧咬着牙根，双臂交叉胸前。然后，冷冷地冒出一句话：“载我回家。”弗兰克林猛地踩油门，将车子急转弯，“好，知道了！”他反讽回应，“一切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并非每一位冲突中的情侣，都像弗兰克林与蕾雅那么戏剧性。有时候，战争与冲突未必和声量、尖酸刻薄的话语或暴力行径有关。冲突中的伴侣可以是积极参战，也可以不在战场，可以大声咆哮，也可以无声无息；可以粗暴无礼，也可以彬彬有礼。要界定战争与冲突，关键在乎两位伴侣如何解读威吓的经验，同时也与他们里面的内在原始人能否掌控的状况有关。对伴侣而言，不管彼此的关系或长或短，冲突争闹，无疑是压力重重的一件事。通常，当双方炮火告一段落时，内在原始人会花一点时间，持续负责其中一位或同时处理两位的状况。就在冲突后一天，蕾雅主动想和弗兰克林谈谈，试着要消除彼此之间的乌烟瘴气。她的内在大使们纷纷出动，预备要维护自己的清白。然而·弗兰克林下班后，并未打电话或到她家。蕾雅早已从过去的冲突经验中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他总会失联或避不见面好几天。他下班后回到自己的住处，灯光调暗，随意躺着，然后关机，看电视到凌晨。蕾雅找不到任何联络他的管道，完全无计可施，她总是为此而衍生被遗弃的感觉。过了几天，等弗兰克林气消了，终于摆脱情绪阴霾之后，他通常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内在原始人主导弗兰克林的反应，这种反应俗称「沉默迷走神经」(dumb vagus)。科学的说法是「迷走神经背侧复合体」(dorsal motor vagal complex)，但科学家常将此指向「沉默迷走神经」，因为它对任何威吓都毫无所感，也无从辨识。如果我们被割伤、刺伤或其他任何形式的身体伤害，「沉默迷走神经」透过降低我们的心跳速度与血压，同时指示下视丘输送镇痛剂（一种释放止痛与製造愉悦感的脑内啡，被喻為人体天然吗啡）到我们循环的血液里藉此启动保护我们的机制。例如当你被抽血时，你会感觉到恶心想吐或晕头转向，那正是你的「沉默迷走神经」在保护你免于出血。除了身体的伤害之外，情感性受创与情绪受威胁也会挑起「沉默迷走神经」做出反应。它一如以往般，以「关闭」来回应。我们的脸色惨白、暗淡无血色，我们的肌肉失去弹性，我们的耳朵嗡嗡作响，我们的肚子绞痛难耐。我们感觉疲弱无力，每况愈下，崩溃倒下，有时候甚至几乎晕眩昏倒。
我们所有的幽默感、立场与生命能量，一去不复返。我们沉落至死荫幽谷，在那里，没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也不能伤害我们。那正是弗兰克林与蕾雅冲突之后，发生在弗兰克林身上的实况。他身体内的天然吗啡逐渐攀升，而饱受沮丧的身体与脑袋，正式进入「能量保留」的状态，待在那里一段时日，直到他的内在大使最终将他拉出低谷。当你对內在原始人的角色有所意识、保持警觉时，你的亲密关系将因此而別具意义，而且令你获益匪浅。事实上，你将神经生物学落实在具体的应用上。下一次，当你发现自己和伴侣开始针对某个火爆议题进行讨论而甚嚣尘上时，你可以参考以下的方向觉察一下你们的内在原始人：一、先确定你的位置，请确保你们是面对面坐着或站着，这样至少你们可以近距离而清楚地看见自己，同时观察对方。
二、看看你是否可以从上文刚刚描述的阶段，认出你们正处于哪个阶段。例如，你找到任何「红色警戒」的证据吗？是否整装待发了？
三、发现一些只出现在你自己与伴侣身上，某些独特的行为反应与模式。
譬如说，有些时候可能包含皮肤涨红、双眼眯起来、瞳孔放大、声调上扬、口出威吓与愤怒的恶言。
四、参考文中开头的表格，找出你在行动的反应上，属于哪个内在原始人。
五、休战之后，特别针对彼此的内在原始人，与你的伴侣好好谈谈。如果你感觉需要把事情淡化，你可以为自己的内在原始人重新命名。譬如说，我喜欢把杏仁核想成威胁监测器，把下视丘想成训练官。
我要为自己做些什么，让我的身体，内在原始人，感觉到安全、放松，能够和这个世界、和他人去连接，让心打开······我要为伴侣做些什么，同样地也让他感觉到安全，而不是处在一种“内在原始人”被启动的状态，让战火升级。这样我们才能够在一个空间里，放松的状态里，朝向我们共同的正向的意图，一起开展一段创造性的旅程·····《依恋理论与关系疗愈大师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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