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第16轮 | 现场文字版

文摘   纪录片   2024-07-19 22:32   黑龙江  

写作/影像工作坊第16轮(现场文字版)


工作坊主持:吴文光

工作坊文字抄录与整理:袁喆

编辑:李新月

时间:2024年7月日13日20:00-22:10

地点:腾讯会议

正文:2万2千余字

参与/旁听:41

 工作坊开门热身


吴文光: 八点开始。这里是第十六轮写作/影像工作坊。你们发现我后面背景有点什么变化吗?

 

危友华: 这么多书架。

 

吴文光: 更有一种舞台感了。草场地的这个书架还有书都搬到秦家屯。这是差不多20年前的事。2005年,前天把从北京秦家屯最后的一车东西拉到蓝房子。这是草场地在秦家屯的大概估计5%的东西,还有95%,有些已经扔掉,有些现在还在仓库。这一轮工作坊,我们大概心里边也知道,从热身的环节就由参与者直接来了。如果有这样的开始,那就是比什么热身都要更好的热身——自己给自己热身。

 

曾经有一个叫做北京独立影像影展,它在2013年的时候就被封掉了。在影展的期间发生过一些被停电拉闸的事情。为了让你放不成,把你的闸拉了。后来就买了一个发电机,叫做‘自己发电’。由于这个发电机,就创造出了‘自己发电’的一个概念,一个核心词。所谓真正的独立和自由的创作就是自己给自己发电。草场地的20年时间就是一直给自己发电。你不给自己发电?那电永远等不来。戈多永远都不会出场,等待永远是无休止的消耗。那怎么给自己发电呢?这不是一个学问,它是一个行动的过程。你在不断的动作中、行动中,你就在不断地发电,然后找到发电的方式,包括发电的功力,它需要的电力。这是一条漫长而没有终点的路,不断地给自己发电,也不断地自己学习,人生的乐趣就在其中。所以到今天的工作坊,热身变成了参与者自己来出场。

 

吴文光: 刘佳龙是今天第一次来,是吧?

 

刘佳龙:是的。

 

吴文光: 现在第十六轮了。你是空降到草场地工作坊,所以前面有漫长的故事,你会慢慢一点点地知道。刚刚我们讲到‘自己给自己发电’,这个词我们都懂的。那今天晚上你就看到他们是怎么自己给自己发电的。我们的工作坊有暖场和热身,让大家活跃起来。从一天的疲惫一个星期的灰尘、忙碌、无所事事,各种吐槽,口水唾沫中出来,回到工作坊。我们大概有个几分钟的热身或热场。到了第16轮开始,工作坊的参与者,他们自己来给自己热身。而这个热身的话会是一个让佳龙同学耳目一新的热身。你现在正在考研,但不管你考到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研,都不会有这样的热身了。那现在我们准备好的已经有两个热身了,我刚才说的这些又变成给你们的热身了。

 

但是我是一个电厂,在这个地方搭桥铺路。慢慢的人也就到了,现在五分钟过去了。现场的呈现,用自己的身体和表演来给我们看任何可以呈现你的观念、意念,你生活的迹象。你怎么来都可以,但我们限定在五分钟以内。因为我的即兴经验是你一进入即兴这里面,你就控制不住,你就忘掉了时间。这是非常好的即兴,但考虑到我们的工作坊还需要有不同的人出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它不是一个即兴大会。我们就有这样的一个小小的限定。假如说你时间过了一点,那没事,我们可能会在你超过一定时间后,给你一点提醒。你还是放开自己。那可歆,你是不是做好了成为第一个‘意外’?

 

黄可歆: 嗯,可以。


 身体意念即兴分享:我的房间


黄可歆:我房间中的四样物件



黄可歆: 因为昨天我想的是分享一下我的一个抽屉,但是我刚刚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我想分享一下在我的房间里‘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要的几样东西’。



即兴口白


黄可歆:第一样是充电线。因为有了它,我就可以让我的手机保持充足的电量,我就可以接触到整个线上的世界。第二样,褪黑素。因为我经常醒来,很难入睡,有了它的话,我就可以睡觉。第三样,我的保持器。因为我整过牙,据说我得带一辈子这个保持器。所以,我想不管我到多大,我可能每天晚上都得带上我的保持器睡觉,让我的牙齿不再变形。第四,我的护照夹。这个护照夹里放了我的护照本,我的往来台湾通行证,还有首尔的公交卡和香港的八达通。如果有了这本本子,我就可以去中国以外的地方。还有一个是我的插座,这样我在国外也可以充电。我觉得我生活在世界上,有这几样东西就足够了。不管我去到哪里,不管我长到多大,只要有这几样东西,我可以活在世界上。



吴文光:有反馈吗?

 

章梦奇: 可歆的这四个东西,要么是非常内部的,要么是外部的。要么是在口腔里面的,要么是关乎于睡眠的,要么就是网络,跟更远的地方的人交流,和去到更远地方的。


黄可歆:对,因为我之前基本上都住在宿舍,因为我学校的宿舍很小,但是我东西很多,我每次收拾就特别的烦,我就想我可不可以只收拾出一点点东西,它就足够我日常生活的一切。之前,我就想过,这几个是我必须要的东西。


吴文光: 想问一下佳龙,今天你第一次来,你看到后你有没有觉得走错路的?有没有觉得这个草场地工作坊是挂羊头卖狗肉,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刘佳龙:我觉得可以接受。


吴文光: 没有崩塌哦。大家有什么想反馈的吗?


寻江: 我想说一下。可歆讲的就有点像上周的阿嘴她讲的东西,都会带给我类似的感受,就是我每次听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像读一个小说的开头,那种叙述让我一下子就有种文字感会浮现出来。我会觉得跟随着一点小细节去打开一个更大的,或者是更隐蔽的世界的感觉会很好。它像一张网。首先,我只看到一个网的一点,然后我就很希望看到它那种向外的连接,好像能看到一张更大的蜘蛛网的感觉。所以会像感觉是有点像小说开头,脑子里同步就出现那种小说的文字这种感觉。


章梦奇: 我的感觉是,可歆没有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它又非常关于你的身体位置,它镶嵌到你的牙齿里。你说要戴一辈子?


黄可歆: 对,牙医说的。因为牙齿每天晚上随时随地都会回归为我整牙前的那个位置,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得带保持器把给它归位。


章梦奇: 我就在想可歆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那个牙齿的矫正器在我看来挺恐怖的,而且你要一辈子用它给你的牙齿固定或塑造出一个和它符合的形状,它变成了某种刑具一样的东西。那你这么年轻就要吃褪黑素来睡觉,这件事情也让我很惊讶。这两个跟你身体非常直接有关的东西,让我感觉到一种危机感。然后,你的护照又预示着你要随时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有一种感觉到一种危机感。这是你想要去谈的吗?


黄可歆:我觉得梦奇你说了之后,我有种被点中的感觉。我一直觉得好像‘危机感’可以概括我生活状态的某些部分。不管是这些东西对我的身体的作用,还是可能对我的思想的感觉,我觉得确实还挺贴合的。我一直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林玲 Cynthia: 我也觉得这些可以看到你的自己。我也有这个保持牙,可是我丢了,他们就给我了一个月,我就没有了,所以可能也有一个你的特色。


周依柔: 我也带那个牙套,然后后来也用保持器。我也是因为我当时做完牙齿,然后用了保持器之后,我白天也要戴。但是,我中午上学时要吃饭就,然后吃饭的时候,我就把那个保持器取下来,把它放在卫生纸里包好,然后就吃饭了。吃完饭之后,发现保持器丢了。原来是餐厅的阿姨收拾桌子时,她以为是卫生纸就给我丢掉了。我觉得褪黑素和保持器好像都有一种对身体的控制。我也有吃褪黑素的经历,我觉得褪黑素吃了之后,它不是一种让你身体感到疲惫了去睡觉,而是好像突然电灯被拉掉,突然进入了一种黑暗。


吴文光: 我对其中有两个东西有感觉,一个是护照,还有是港澳通行证还是什么?


黄可歆: 港澳通行证和往来台湾通行证。现在台湾还没有开放个人游,证件相当于还没有效果,没有用。


吴文光: 对。所以,这等于是一张没有用的卡片,你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生效。我也跟你有这同样的三样东西。港澳通行证需要每年去申请,等第二年才有用。你当然有护照,但如果你没有签证的话,你能去的国家就很少。但大部分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可以免签的话,是没有关系的。所以护照也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需要再有第二次申请的。那你有了这三样东西,可能它并不一定意味着真的通行证。所以,在这里边的每一个证件你都可以延伸出跟你有关系的内容。比如说,护照,你用过没有?用过几次?


黄可歆: 应该就去韩国的时候用过。


吴文光: 哪一年?


黄可歆: 今年。


吴文光: 几月份?


黄可歆: 4月份。


吴文光: 去哪里?


黄可歆: 首尔。


吴文光: 去做什么?


黄可歆: 去玩。


吴文光: 几天?


黄可歆: 去了五天。


吴文光: 几个人?一个人?


黄可歆: 两个人。


吴文光: 感觉?


黄可歆: 感觉一般般吧。


吴文光: 你第一次护照拿出来,在过境的时候什么心情?


黄可歆: 当时我和我的室友赶凌晨七点的飞机,我们三点钟就出发了,到了那边之后特别的困,天还是黑的,排队安检的地方都还没有上班。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在干一件很神秘的事情。


吴文光: 你的护照什么时候申请的?


黄可歆: 好像是今年二月份吧?不,一月份。


吴文光: 你下一个护照使用的地方是哪里?


黄可歆: 还没想好。可能是法国。


吴文光: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黄可歆: 还没有什么想法,我最想去的地方是香港,但是不用护照。


吴文光: 好。就护照你足可以讲讲讲五十分钟,甚至一百分钟。我想今天你拿了四样东西出来。这四样东西并列在一起可以有故事,但好像你没有把并列在一起的故事往里面挖掘出来。那你可以在其中的某一件物件上面打通、做足,尽可能的做。越细节的东西越可以做,包括你拿到护照以后是什么心情?因为如果换成我跟你讲我拿到护照的故事,可能跟你的有天壤之别。它的差别不是一个世纪的差别,有十个世纪的差别。我是古代,你是当代。这个护照的故事里面,即便当代或者古代,它都有文章可做。问题是你需要在细节里面让我们看到你的引领。护照代表了你的身份,这是一种通行或是别的什么。你觉得呢?


这四样东西你是可以并列在一起的,比如说保持器跟护照,它跟护照之间的关系,它跟港澳通行证之间的关系,或者跟你的皮夹子的关系。或者皮夹子是一个物件,它里面装满了你认为走到世界任何角落所需要的东西,但是你打开以后发现故事是不同的,有内容在里边。然后充电器,它也是可以跟这些并列的。如果你把四样东西或者两样、三样,或者更多的东西可以并列在一起,作为你的一个即兴的展示的话,那就是这些物件跟你的关系,同时他们之间的一种并列的关系。为什么你要选择这四件?这四件跟你的现实生活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吗?充电器,保持器,还有皮夹子,还有什么?四样东西吧!


黄可歆: 褪黑素。


吴文光: 对。这个跟睡眠有关系的保健药。这三样东西是跟你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当然你还可以找出另外三样,或者再另外的三样。但是当你找出皮夹子,你给我们看这三个证件时,它们是跟你的日常生活是最没有关系的,因为你没法用它,或者你不经常用它。但是如果你认为它跟你的日常生活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也是完全可以的。它跟你的保持器是没关系的。比如说你每天抱着它睡觉,你觉得在梦中你已经去到了厄瓜多尔,你已经飞跃了刚果,你已经无数次自由行到了台湾。这个假设是可以的。一个不日常的东西跟你日常形成了关系。


可歆,谢谢你给我们带来的意外。经过若干次这样的练习后,我觉得你会找到不是什么观念的打开,而是一个身体的打开。刚才梦奇问到了。好像没有看到你身体的位置,但是跟你身体位置有关系的,它如何让我们在你的即兴中看到你的身体的。

如果我们有线下的工作坊,可能我们就会找一些办法让你不仅仅是在给我们讲,你还有运动,还有和身体同行的东西。但其实线上的话,我们也可以有各种方式让你的身体动起来。比如说海光上一次的时候,我们听不到,他看不到的画面,听到声音的时候,我们感觉到他身体在动着。他走出门了,他见到他的室友了。他到了阳台了。他说的那棵树没见到,但是在他的描述里边,我们看到那棵树了。因为他身体的原因,虽然信号弱没有办法传达出他的画面,但是我们看到他的身体。所以身体在即兴里,它变成是第一要素。所以为什么我们叫Body Workshop,或者说warm up(热身)是从body(身体)开始的,而不是从这儿开始的。所以,我想你下一次你再来呈现你的即兴,可以加入你的身体。好吗?


黄可歆: 我试试看。


吴意思:左撇子视角的房间


吴意思: 因为之前吴老师说我能不能做一个用‘左手’做一个塑造和被塑造的关系,本来想的是用文字写。后来,我上周被大家启发,就想要不直接也从我自己房间入手,跟大家讲一下我用左右手的一个日常的生活。我看一下能不能成,那我们就开始了。



即兴口白


吴意思:首先就是给大家看一下,这是我的左手。然后。这是我的右手。因为我要用左手干事情,所以我的右手会带着手表,这是第一个可能跟大家会有一点点相反的地方。这个是我的房间,其实它只有五平五,只有五个榻榻米大小的位置,因为日本的房间都是按榻榻米的大小来分的。我的房间基本上就是以这一台电脑为中轴线,然后区分到左边和右边,左边的话就是我经常用的区域,包括我的书架,我的一个电脑主机,它是放在我的左边的,我的床都在我左手边的位置。那个画是我朋友离开日本的时候送给我的。基本上左边的话就是这样一个区。然后这边就是我做之前自己用胶片拍的一些照片,然后自己洗出来了。


基本上左边就是我的一个整个生活区,右边的话虽然也放了很多的东西,用的频率也是每天有,但是很少会去破坏它。然后我在右边放了三块、四块白板,就是把长整个给贴住了,最开始是想说用它来记一些东西,但是因为左手写字的话,很容易就是会… 可以给大家演示一下,左手写字的话,写了之后就很容易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基本上就很少会用它。然后下面这些文字的话,基本上都是我用右手写的,从笔记其实是可以认出来是右手写的笔记。


基本上我的房间上面就是我的行李,然后行李箱放在左边,是因为我直接左手这样拉就可以拉下来,特别的方便。然后,右手边的话就是一些不怎么用的一些东西,还有一个放在后面的人头。这是我整个房间的面貌,伸手左转的话我得用左手开门,从右往左。确实我现在笔记本就是从右往左写的。我出手开门,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门的设计,因为一般左手这样开门的话直接出去就好了,但是我要用右手开门,然后身体还要转一个弯才能把它给关上,就感觉特别的麻烦。


然后,要往前走,就是出这个房间。因为我住的房间是六个女孩一起合租的房间。住在二楼就会有一个小的洗浴中心,这个东西也是给右手的人设计的,所以我开的话我就要这样交叉的去开。但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反倒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


再往下走的话就到了一个女孩们共同生活的区,然后这个桌子的话,我基本上坐的位置就是这个地方,我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因为我如果坐在其他地方的话,人多了,我就很容易跟人‘打架’。基本上每次跟大家吃饭,我就会说我坐在那个位置,但没有人的话,我其实更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它会更自在一点,椅子会更舒服。


这边就是一个厨房。厨房的话,就是这个位置我也觉得它的设计特别的不合理,因为是在右边,所以基本上东西都要从拿过来就要移到右边,然后在那里用。包括这个也刚刚讲了,是一样的,我要交叉着过去拿。


这个东西的话,我其实特别喜欢,因为它就在左手边,我可以直接这样拿过来,然后这样擦,但是我的身体还是要移动。(柜门)开的话其实也是这样开的,一个交叉的开的方式。包括油烟机,我现在才意识到它的开关在我的右手边。对。基本上,这就是一个房间。


这个也是,开关也是在我的右手边。我拿筷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正确拿筷子的方法,因为没有人教我左手怎么拿筷子,因为大家不知道怎么教一个左撇子写字,怎么教一个左撇子拿筷子。这就是我家整个的一个状态。厕所也是,我得交叉着去开,然后开了之后才能进去,马桶也是在右边。这是一个自己去不断的适应的过程,我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个东西,对家里的一些东西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一旦我这样走出去了之后,我觉得就没有什么左右手的区别了。因为我往左边走也可以,我往右边走也可以,就是什么路都可以通。那我现在如果选择往右边走的话,又可以用左右选择。


我就觉得其实就还好,就是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就还好,都是一条大路,虽然没有人。但是就算人出现,我觉得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没有提出来的话,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说这些东西。其实,我是觉得不方便的,但因为我已经很多东西都已经习惯了。


寻江:确实我们都习惯了用右手,没有想过用左手会有多么的不方便。刚好我旁边有个DV,我就拿起来试了一下。如果我用左手,好像确实不太会用。它都是反着的,通过这个动作又感受到使用左手用一些很日常的事物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确实是很不方便。我刚刚就感受了一下。然后在刚刚意思讲的过程当中,我觉得关于‘左手’和‘右手’的座位的时候,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因为我很好奇大家在一起吃饭可能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最后,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没有想你真的会走出去,然后有一种你好像要一直走到那个黑夜里,要一直不回来的感觉。

 

李海光: 我觉得意思的这个房间跟他的身体的关系太有意思了。就感觉打开的另外一种身体跟空间的一种关系。我觉得你的这个左手,你触碰世界,你打开自己的那个世界的方式不一样,然后就莫名其妙想起保罗车男的一首诗叫做《带一把可变的钥匙》,因为我们用手用身体去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然后在你这里的时候,那一把钥匙变了,就想到这样一首诗。


另外,我也想到中国人喜欢做的几个动作,比如说那刚刚吴老师说到的那个古代(拱手礼),我在德国的时候经常教我身边的朋友,我说我们都是这样做的,因为左手是爱,右手是罪恶,所以是要用爱来挡住罪恶。然后左右手之分的时候,我经常会看到一些基督教的绘画,基督教的绘画里面,你会发现那个耶稣的伤口,他是用左手还是右手,左右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是这只手拦住伤口,另外一只右手永远都是下垂的。


我想到这些。让我能够感觉到更加具体得在触碰这个世界时候的那种身体感。很强。然后,我也感觉在这样的一个跟世界触碰的一种关系里面,镜头肯定后面是要走到大街上去的,因为至少你在散步的时候,你不用再想,我是要用左手走路,还是右手走路了。


黄可歆: 我有一点感受。之前我也没有发现左撇子对于生活会有那么多不便利。然后我就感到对于使用左手的人来说,可以说长期甚至整个人生都要去面对一个有点像是不变的东西。有点像保持器和牙齿的关系,每天保持器都要规范我的牙齿,每一天这个社会要去规范左撇子的使用逻辑。到了晚上,我的牙齿自己会归位。然后可能到了户外,到了吴意思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左手意识又会回归她的主体。我觉得好像也是一个长期的归属和挣脱归处的一个约束关系。


周小渝: 我是感觉到了吴意思个人身体意识和社会规则上面的一种对话或者是拉扯的感觉吧。因为我之前看邮件组,她写到她妈妈从小的时候就有刻意的去规训她的一些个人意识,我就感受到了她的这个房间像是在和社会规则对话,一种内在和外在的拉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吴文光:吴意思的妈妈对她的左手习惯的矫正可能不是简单的规整。她说到了‘从四楼打到二楼’,今天看到录像的话,她到街上我们就觉得她是被走到街上去,或者她自己自由的使用的左手才是主手。她走到外面去,外面是空无一人。今天的这个吴意思很有意思。全部身体在一个四平还是六平的空间。五平。我也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一平就一张席子,那五平就五张席子那么大。她在这个空间里把五平的空间用成了五十平,甚至五百平。每个角落每个细节。这个她的‘My Room’的一个展示,或者叫‘My Life,或 ‘My Left Hand’。


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小说或者电影名字叫做‘我的左脚’。吴意思不管她这个叫什么名字,都可以成为她创作的一个打开,并指向就是它存在于一个矫正与被矫正,塑造和被塑造之间。就像新月的片子,她的写作,从一开始就围绕这个词。规训这个词我想少还有一点褒义或者中性的意思在里面,但‘塑造’这个词非常适用于我们的环境。


今天她和黄可歆有一个有趣的对应,就是牙齿的矫正器。她俩的区别是习惯性的左手被强迫使用右手是一种暴力的强行植入,可歆这边的话是一个自动的接受,并把它成为一个习惯,甚至说到了要一辈子都这样。这样就引来的好几个同伴都在说他们有这样的经验。那对于我,我一听到的时候,我有种在古时候的感觉。护照我也是指古时候,这牙齿的事情也是古时候,所以就太有故事了。


我觉得可歆的矫正器成为长篇都有可能。你跟矫正器的关系,把它延伸出去了以后,你想你跟国美的关系,你跟高中的关系,你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在‘矫正和被矫正’中,在‘塑造和被塑造’之中。吴意思在手段上让我们都觉得眼睛一亮,她在那么狭小的房间里面,让左手做为切入点,让看到了她的适应与不适应,她的接受与反抗。最后她选择在把厨房、卫生间还有吃饭的公用厅都用过后,她出门了。


意思,你现在是不是在东京?我还想着你今天带动位置走到新宿区,新宿区这个时候正在灯火灿烂,一个不夜的新宿。这是我跟随你的一个想象,但你的效果已经达到。我们再回到这个意思她曾经给我们展示过,在她写作里边她成长的经过,再到她在隔海相望的日本知道了奶奶要找回自己被收掉的代步车去寻找。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对应一下?一个曾经的左手,她在海的那一边,当她回头再望的时候,她的一个长辈,一个亲人正为一个代步车去寻找。所以无数个看似没有关系的内容,它都可以对接在一起。


我想再回头说到可歆的四个物件,四件物件都可以单独成篇,而且可以拉的巨长,但同时他们也可以并列成篇。这个时候他考验的你的并列思考的能力。从何而起?今天吴意思这段即兴始终定焦于‘左手’,她始终没有变,不管她走到哪去,她的左手都是一直紧紧地在扣住,包括她最后走到了外面去,那跟左手没有关系了,但是她提醒我们说,到了外面左边和右边已经没有区别了。我们读出它的一个内在的含义是什么?大家都可以再想一想。谢谢。从可歆到吴意思,你们都非常棒!你们是不是想长时间了,吴意思是想了一个星期了吗?


吴意思:没有,那个上个星期是只想说用左手,可以把房间结合起来,然后只想到厨房那一块,还有那个水龙。刚刚走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地方好像也是为右手设计的,就突然发现了很多右手。然后出门的时候,我本来想的是如果外面有人的话,我就拍大家的手看一下大家能不能看出来他们的手到底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但是后来发现出去没有人,然后发现两边好像都可以走,所以我就说了左右都没有区别。


吴文光: 这样就比较随机。我们这边时间是北京时间八点多,在东京那边是九点多,一个小时时差。怎么那边就空无一人?


吴意思: 晚上基本上住宅区就没有什么人,要走到新宿区。但是老师不是规定五分钟吗?走不到。


吴文光:今天我在看你的左手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很触动。我特别想看你在感受事情的时候是用左手的?你可以展示给我们,写字或者其他什么事。就是带有左手的故事,也许你下一次的即兴你可以给我们看一看。


李海光:我在柏林借宿的房间


李海光: 我今天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房间了。我现在在柏林,然后我在这个房间已经借宿五年了。我现在这个朋友过一个月就要去美国了,我就再也不可能再到这里来住了,所以有点迫不及待分享。我的那个朋友和我一起做了梦奇的放映,也是我第一次跟草场地有接触,然后他就要去美国了。我昨天来的时候,来到这里之后就会觉得这个房间,因为是我第一个在柏林的朋友的房间。我从2018年就经常来这里,然后就每年都会来这里一轮一轮的又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朋友,又是在同样的一个地方。



即兴口白


李海光: 现在我大概给大家看一下我借宿的房间。我刚来这里借宿的时候是一个德国朋友,是我的意大利朋友的室友,他是学电影的,在柏林电影学院。我跟他经常在房子里面聊电影,聊中国的一些纪录片,他是本雅明的一个热衷的粉丝。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也刚好对本雅明就特别痴迷。这里之前是有一排书架,上面很多的德语书,还有电影书之类的。


然后他的剪辑台,然后他会在这里剪片子,现在已经不是了。这里面的家具也还是一样的。我总有一种感觉像到了美国的一个乡村的,那样的一个房子里面借宿,像这些家具,这些颜色。我在这边的德国朋友或者说我之前的朋友里面很少有的空间的感觉,然后就到了厨房。


我这次来的时候发现,可能是因为这两个朋友都要去美国了,然后他家挂了一个地图,上面会有一些钉子标记了在什么样的地方更加感觉到是家。我在这里度过了很多的时间,大概就是来参加聚会,然后喝酒、飞叶子各种。最神奇的是这个阳台,现在阳光好好,看看柏林的云。


这个阳台,我从第一天到这里到现在,我总觉得每次坐在这里,我都有一种像在意大利度假的感觉。可能因为我的第一个朋友,他是意大利人,他的整个房间会布置的特别像那种意大利南部,因为他是在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小岛上长大的。


然后我就经常在这里借宿,每次我都睡得超好,我昨天晚上也睡得超好。我每天早晨都会在椅子上坐好久。我刚刚跟孟青也打了招呼,可以展示一下他的房间。这个是我朋友的房间,他在这边读美术史。对,就读历史。然后就俨然感觉他好像要成为一个学者的感觉,那不然谁会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搞这么一排书架?


最后一个东西想跟大家介绍一下,有一只小猫。说到护照的事情。今天我的朋友孟青跟她老公结婚聚会,我昨天是来参加结婚的。昨天刚给这只小猫办理了去美国的护照。我就大概就讲一下,因为我觉得对我而言也很重要,就是你来到一个城市,来到一个你不生活在这里的城市,你在哪里可以借宿,这个是你抵达一个城市的一个具体的地方,然后你会认识到这里的人,他们会给你一把打开这个城市的钥匙。


如果我要是借助在别人家的话,我可能对这个城市的认识又是另外的一番风景。我今天早晨还在问,就之后这个房子是房东到底要不要收回去了,还是我们继续可以找下面的一个朋友在这里来住,因为已经换了几轮了。


黄可歆: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海光,就是你在柏林生活的这么长一段日子里。你会经常想到你的故乡吗?比如说你经常会坐在椅子上,你一坐就很久,这种时候你们会想什么?

 

李海光: 会想很多,有时候也会想到中国,比如说在那篇文章里面写的,有一天借住在另外一个朋友家,在他家的阳台上的,也坐着发呆抽烟,突然下雨了,我就莫名其妙走到房间跟他说‘为什么这个雨不是冷水江的雨?’你会莫名其妙的冒出很多的话吧。我觉得在阳台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因为它是户外,但它又跟房子在搭在一块,你会想你去过的很多地方。就比如说你要看到这样的天气,然后我当然会想到意大利南部的这种阳光,然后如果它要变的是乌云密布的话,你就会想德国的各种历史,然后从这个历史,你有可能到了自己一些沉重的东西。对我而言,尤其在德国的阳台,你要去过东德和西德,他们最大的不同是西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有阳台的,然后东德的是没有阳台的。我觉得阳台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它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是一个特别喜欢阳台的人,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可能都是在阳台。

 

吴意思: 我觉得海光的房子有一个好玩的东西。因为我跟海光都是合租的房子,但是德国和日本相比,第一感觉就是海关的房子给我感觉好大,我也好想住这么大的一个合租房的感觉,因为日本的合租房都特别的小。就在这样一个空间特别大的房子里就可以看出海光他是向外的,特别的宽阔,然后有一种一直在飞翔的感觉,就包括飞到阳台,然后飞到各个室友的房间跟室友沟通。他感觉是作为一个天线一样,跟大家一直在不断的沟通,这个事情感觉很好玩。

 

李海光: 我上次在莱比锡没有图像的那个房间,我觉得还有一点不一样,就是这两次的房间都是典型的德国人最开始租的房间。这边的那种房子最开始就我在的房间的室友,他就是德国人。然后他租的这样的一个房子,所以就总体要对比在这边外国人自己租的房子,事实上是要舒服很多。外国人事实上很难可以租到这样的房子,你也可能不一定能够租到这样的房子。然后我在莱比锡的房间,我室友也是德国人,相当于我是租的他的一间房子。

 

就对我而言,上次我也在聊到如何在房子里面度过时间。我在我自己的房间跟我室友,因为他是读哲学,所以我们真的就是从早到晚偶尔就来了一句什么海德格尔,偶尔又来了句黑格尔。然后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起我每次来这个房间都是跟这样的一个朋友在聊电影,然后聊本雅明。每个人的房间可能都会被不同的话语充满着,但好像每个房间又会变换一些话语。我特别喜欢从这个房间到这个房间,因为我比较喜欢从诗歌的角度来看行为艺术,然后从行为艺术的角度来看画画之类。

 

吴意思: 你像是在房间里面一直在旅游,不仅是在外面,而且在房间里面就已经开始旅游了,然后就带出来你的思维也一直在这个房间里面,在那里旅游,然后就产生各种碰撞,觉得很好玩。

 

李海光: 好,谢谢。

 

吴文光: 刚刚海光重复了好几遍的词叫‘借宿’。我一开始听的是叫借宿,是不是海关到这个地方来借书来看?后来听到三次以后就听到叫‘借宿’,借地方来住一下。借宿,我想就跟房间的话对接在一起。我们可以理解说‘我的房间’是我的身体可以存放的地方。在这个时候我们想看,我们现在屏幕里边有几个人是你所在的房间属于你所有的,至少说是他是跟你的父母或者跟你的有直接关系的,他不是租的借的,一个短期的。这里边有不一样的话,同时它就会指射到你的身体被存放的空间,它的时间性,它的可靠度、信任度是多少。

 

我们能理解我的房间的话,它首先是身体存放的地方,是在偌大的世界里边让我们唯一可以在外面觉得有归属的地方。无论它是暂时的,借宿的,它是一个归属的地方,这一天里面有个归宿。它是身心可以安放的一个地方。这个时候‘房间’它的意义就变成了一个,在我们越来越缺乏信任度,感觉到迷惑的世界里边,它是一个或长久或暂时的栖息之地。


曾经有大学在讨论‘诗意栖居’,这么些年过来,‘诗意的栖居’离我们已经变成遥不可及。连‘栖居’这个词好像变得要打一个问号。‘栖居’跟‘借宿’有很大的不一样。栖居不仅仅是定居,它是生死相依,自然巡回的一种关系。‘定居’意味着你原来还没有,被安定下来。你终于可以定下来了,叫定居。以后是不是要继长久的持续下去都不一定。三年五年都可以叫定居,十年二十年也可以叫定居。它跟‘栖居’本质的区别是‘栖居’超越了定居。我们看‘栖’字怎么写,是一个木字边,再加一个西字。从中国的象形字来看,‘木’字加‘西’字,它是什么关系?你靠着木头,首先是一个稳定的、可依赖的,而且是生长的。旁边‘西’字,木头和西边在一起并列,什么样的意味?

 

旭宏说有树有水。寻江说,另外一边的西可以想到太阳落下的感觉。也许西字在古汉语里面还有其他的意义。我们就看‘栖居’跟我的房间里边我们怎么来并列来读。你的身体安放在房间?在这个时候你的语义,你在思考什么?因为在海光所在的城市——柏林,那柏林也算是靠东边吧。但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在这两个不同的城市里边,一个是海光目前的定居地,一个是借宿地,那在这两个地方,我们看到海光给我们讲述的是他的安定。他的阳台是可以坐很长时间的一个地方,他说他喜欢的阳台,我们从里边读出了他对这个地方的一种需要和依靠。但是我们在海光所写的文字里面,我们看到的是他被一个遥远的、他生长的、叫冷水江的地方给纠扯着。

 

在这个即兴里面,我们看不到这一点,但我们读他的文字,读他的写作的东西的时候,或者说他有时候没法跟他的意大利和德国的朋友深入沟通的东西,甚至他跟一个母语是汉语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讲清楚的东西。在借宿之际,或者是一个暂时的定居之地,海光的身体的安放之地是什么样的,我们这个时候如何来理解他‘在莱比锡听到伯伯的死亡’。我们想是否可以更多地去理解海光的文字和影像是如何形成的,‘借宿’这个词我觉得比较准确的描述了‘我的房间’对他的真实的含义。

 

因为所有的房间,对你的生命来说,都是一个借宿之地。无论是他现在已经永远属于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个房间的。我突然想起一个实验电影,大概意思从‘我的房间’看到了世界。这两天跟大家在做工作坊的时候,我不断的在想到2012年、2013年的时候在草场地做过一个叫做‘比利时实验电影’展。这个活动做的很大,准备的很足,草场地做了翻译字幕,而且作者们大部分都来了,好像七八个。当时策划人是张雅璇,草场地接受组织,那批电影是让我感觉到比利时为什么出现香特尔阿克曼,她不是偶然的事件,是有无数个、各种各样的‘阿克曼’,然后我们才看到这个阿克曼。因为阿克曼太特别了,不仅仅是在于她的电影,包括她的人生,也包括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但是在比利时有各种各样的阿克曼。所以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怎么样在工作坊里面引入一下关于比利时实验电影的一个讨论,我现在还在想着。大家在这两天你们在做意念的代入、身体的即兴,我就想了会找到一个方式的。


庄炜:我在乌石村的房间


庄炜: 因为早上起的很早,九点多对我来说很早,然后约了我之前拍摄对象的女儿,王岳音的女儿在豆浆店见面。然后见面了以后,又去了王岳音的家。我很惊讶的是,他跟他的女儿已经从去年2月份到现在就没有见过面了。奶奶腿摔了以后就一直在家里,他的儿子好像控制着不让他出门。我这段时间就每天去他家门口看看能不能碰到她,但今天也没有碰到她。然后下午的时候又去了另一个之前拍过的90多岁的奶奶的家里。她也是状态跟第一次见完全不一样。然后我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天气太热了,还是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所以今天工作坊的时候一开始就感觉挺累的。我怕我忘记了就稍微打了一个草稿。我今天就想用手机来分享。


即兴口白


庄炜:我给自己打了一个草稿。怕因为我怕我今天忘记。我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分享的时候没有分享柜子。我住进来以后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像在看画一样,因为他的每一个上面画着不同的故事,房间里充满了很多故事画。我发现搞卫生的过程变得非常的幸福,感觉每次都像看展览,可能看不清楚了,之前这些画通常画的是一些花草或者是一些人物的故事。比如说八仙过海,比如说郭子仪拜寿,这些画好像是一个祝福一样,祝福在这里住的人全家幸福或者身体健康之类的。房子是1986年建的,房东是本地的农民。八十年代的时候,他逃去香港,因为他自己会做一些衣服,在那边做学徒,然后在那边靠做裁缝挣钱建了房子。


房子的墙面是房东的装饰,我之前一直也不知道它是从右边开始念的,就写了‘父母恩情似海深,儿女生儿养女循环礼’之类的一些醒世名言吧。每次看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离这样的生活特别的遥远。这些东西的下面就是我自己的物品,这两幅画是之前两个朋友画的我,(画得)非常的不一样。我在深圳的时候他们画的,不知道现在他们再画会是什么样子。这个电子琴上面有一个简谱。有些朋友可能会有些熟悉。(弹奏)。


这应该是我唯一首会弹的歌。它来自我一个生活在金边的遥远的亲戚。她给我发了很多他自己弹的曲子。他发第一首曲子的时候,我翻译成简谱。然后自己学。后来他再发的时候,我就没有继续。但是我跟他现在每天都有保持联系。我把简谱放在那里好像让自己不要忘记这个事情。这首歌的名字叫‘你不要忘记’。但是感觉慢慢的它就会跑到生活的角落里,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想起这首歌。跟他聊天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些事情,想起这个人。这是一条我在村委会捡的横幅,它上面字已经看不太清了。它上面写的是‘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


我是跟朋友玩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干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当时我们捡了横幅,还有一面国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捡国旗。其实,我在村委会还看到了像选票,还有一些以前的物件,我当时就很想把一些东西带回家,就随机的捡了地上的那条横幅。这是一个‘宣’字,但是我现在已经看不清上面写的字了。‘我在屋室’。(走上阁楼)阁楼上不一定有信号。我在上面放了三张床,想着朋友来的时候可以住很多人,但是后来发现夏天这里的温度有三十多将近四十度。


奖状1:

经审核,普宁县辽源镇乌石经济联合社符合广东省农村社会合作经济组织登记办法规定的条件准予登记。

1992年4月13日。

武宁县人民政府。


奖状2:

乌石村在1990年度冬修水利运动中成绩显著,被评为二等奖。

特发给奖状,以示鼓励。

辽源镇人民政府

1991年1月25日


庄炜: 我们村有一个很奇怪的楼,它是一个两层的带红星的那种西洋建筑,它是我们村的村委会。但是,对于我来说,很简单的,它是奶奶以前在这里教书的地方。它是两层楼的,带拱门的建筑。这里面一进去。村委会一楼是他们办公的地方。二楼依然保持着十几年前的状态。在那里有一些关于计划生育的条幅和工作制度,比如说‘全心全意为玉林夫妇服务’,布置成像讲堂一样的课室。建筑20、30年前的状态。我的奶奶是五十年前在这个地方教书的,那时候这里是村子小学,那个时候他们上课也是在这样的大教室里。后来我回村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人,我奶奶跟以前教过他们,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点联系。我那天就很想在这里,带一些东西回去。那天晚上很晚了,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们。后来我又自己进去了两三次。每次都偷了一些东西回来。奖状是后面的一次偷回来的。


章梦奇: 我比较了解阿嘴的创作,所以我大概知道她在讲什么。他为什么会一开始讲音乐乐、老人的事情,然后他在讲岳音老人的时候,我觉得她已经开始了,结果并不是。她在给他后面的网络不好和声音比较缓慢,找了一个借口。在我听来岳音的故事很触动人的。因为我了解,所以我觉得阿嘴讲了好多个故事都是关于‘在乌石村的这个房间’。对比起上一次的房间,比较像‘阿嘴的’房间,阿嘴风格的房间,可能在深圳也是这种风格,在广州也是这种风格,但是今天的房间是‘住在乌石的那个房间’,有多一层的语义吧。但是,因为阿嘴想讲的东西太多了,因为住在房间里面扑面而来的故事太多了,好像你讲了很多故事,但是我自己在听的时候就觉得好多个故事。一开始你想讲岳音的故事,后来讲到了房间里面的这些非常漂亮的、很特别的这些画和某种家族关系和宗族关系,再慢慢又转到了你奶奶曾经去当老师的屋,这个‘乌石’更大的一个背景的东西,包括中间还穿插出住在金边的亲戚,你比较想一网打尽的感觉。

 

我觉得应该要细细地来去讲,我觉得这个感受我很能够理解,因为确实当你的人住在村子里了,你才会有这种感受,因为太多东西会不停地朝你涌来,每天都有好多的人的情况,他们的变化,好多的故事,好多的回忆又被你发现了。但是你该怎么去接住这些东西,这么多的东西全部都纳到你的房间里,我觉得可以在思考下。

 

寻江: 我有一个问题想知道,我理解的是你现在是在自己的生长和成长的村子里,你租了一个房子,然后在这里算是居住住比较长一段时间的这样一种方式。

 

庄炜: 是我爷爷奶奶长大的村子,我自己是在广州长大的。两年前的时候,我回到这里。从今年开始做的空间。也没有很长的时间。

 

寻江: 那你爷爷奶奶在这边有房子吗?

 

庄炜: 没有。

 

寻江: 我以为是会在这边有一个你自己的房子。我想问的是关于位置,就是在一个可能我觉得在自己的一个房子和在一个租住的房子,在这个村子里的那种位置的感觉不一样,通过一个不同的位置,然后去在这个村子里。你去潜入去存在,那种感受是会有差别的。

 

庄炜: 我自己也觉得很杂。我其实中间有好几段,临时突然间觉得讲到这了就又说了。没有按照稿子来,后来我发现顺序也搞错了。

 

李海光: 我想反馈一下。我觉得阿嘴的房间真的加深了我对房间的理解,它那种历史的深度。可能是我自己从来没有在这样一个被过去的很多记忆,甚至是我爷爷或者我奶奶的一个房间里面住,然后就这样的一些记忆又以一种实体的物品,例如这些柜子,房间里面的一个东西。它又实在地在占领着阿嘴的这个房间的空间,甚至可能超过百分之八九十,而阿嘴的物品就在他住的房间里面的空间,就目前而言的话是很少的一个比例。

 

我觉得好像阿嘴在寻找着如何跟这样的空间,跟这个历史的一种对话,然后如何建立一些共同的一些关系,然后也能够感觉到就阿嘴跟这个房间有一种相互的激活或者激发,然后相互保存的一种关系。刚刚阿嘴讲的过程中,我感觉就特别有小说感,是关于那种被遗弃的、铺满灰尘的修道院,一点一点的抹掉上面的灰尘。我就我去年的时候住在一个修道院,接触过一段时间,然后就感觉阿嘴的声音里面那个质感也像是修道院里面的一些工作人员跟我讲故事的那种语感,那种声音质感,所以就感觉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个更加有深度的那种历史的维度。


集体讨论


吴文光: 我们可以再继续谈。今天工作坊是一个意外。四个来自现场即兴的‘我的房间’,现在我们还有23分钟的时间十点钟,我们下面本来说的是新月的创作分享,我们今天这一层就暂停,我们就把剩下的时间就来讨论,因为加入新月的部分明显超过十点,我想还是今天就让意外,就给所谓身体工作坊。你们觉得怎么样?新也没问题吧?新月你说说现在你的反馈。

 

李新月: 好。我现在回味能及时反馈大家,我需要再回想一下,就是阿嘴确实那个房间,我就感觉跟着阿嘴有一种在房间里迷路的感觉,我需要再想。


吴文光: 反馈就是非常直接的,不要去消化,消化就是另外一个东西了。比如说,你看了阿嘴的房间,你想去住吗?这是很直接的。


李新月: 我觉得还是住在我的房间比较舒服。


吴文光: 拒绝了。海光柏林的房间,你想去住吗?


李新月: 阳台感觉不错,还是住在自己的房间比较好。


吴文光: 好像现在非要拉你去一样,还没有到哪里去,说你现在有这个愿望没有?吴意思,房间,榻榻米?


李新月:  没有。


吴文光:  为什么。


李新月: 因为可能就吴意思的房间,我也会想到在北漂的时候我也住过,就最早就是四平米的一个房间,就住的感觉就是每天回到那个房间里可能。因为回到里面感觉就只能除了睡,然后其他时间都会想要在房间之外,或者是像意思的那个客有一个客厅或者是在外面游荡。房间就只能容纳一个睡觉的地方的感觉。


吴文光: 这不就是反馈就来了吗?我们综合在一起谈一谈。这之间有什么一种关系?还有,这样的一种带入现场的身体和以‘我的房间’为题,或者是再往前面再以后会再发展。你觉得这样的,不仅仅是热身,可能会带入创作的切入,你们觉得有可能吗?再接下去你们想一下,我们在一个线上的剧场。你们谁想加入?


名字叫‘我的左手’?‘我的右手’?我的床。我的阳台。你可能没有阳台,你可以想象一个阳台。这就是随口说的。那接下去是不是我们写作工作坊后面可以再加一个斜杆,写作/影像/身体工作坊。我们在年底是不是再把我们排练的做出一个演出出来,或者明年的时候跟妈妈工作坊,如果他们在演出,跟他们再插一个台戏。你们觉得有些可能吗?梦辰、王凯你们上次没在,这次你们大概有点蒙头了?是不是发生政变了?


王凯: 我都不知道现在哪里。


吴文光: 我已经不是本人,我已经被人替身了。今天你们看的这些人,他们都已经被替身了。


王凯: 我这么幸运吗?


吴文光: 王凯你说。


王凯: 我不知道现在哪里。你被谁替身了,我只能问。


吴文光: 你没看见我后面的都在被替身的吗?环境都变了。


王凯: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文光: 我们听听佳龙的吧,佳龙是新人,他今天到现在已经开摄像头,再关掉,是误操作还是属于不耐烦或者是什么样的?


刘佳龙: 我在房间里没法没法抽烟,然后我就坐到窗台上抽根烟。


吴文光: 就说你的现在直接感受,今天的第一次到现在已经也不多的时间了,因为最后的半小时,我们是最后的集体讨论自由发言。你想说的你就说句心里话。


刘佳龙: 我也不知道我说什么,就比如你刚刚问他想不想去住各位的房间,我觉得我对他们的房间都很感兴趣就,很想去。我想去住任何人的房间,我是这种感觉,它是一个不同的空间,连带的记忆或者那些时间性,发生过的痕迹的东西。


吴文光: 所以这四个房间里都有信心去住。


刘佳龙: 对,我觉得我想住任何人的房间。


吴文光: 跟新月是完全相反的。她是谁的房间都觉得不想住,她只想住在自己的房间。你怎么理解她的话?


刘佳龙: 我觉得应该问她,我也不知道。


吴文光: 这是引出一些话题。现在越来越发现是所谓‘我的房间’,它充满了无限的延伸性,可变性,或者说可谈论的东西。好,听听大家的。


章梦奇: 我刚还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好像大家都有一种游牧、游荡的感觉。有可能都是因为刚刚吴老师问的,大家的房间都是租的,或者是借住的,海光是借住的,然后马上也借住不成了,然后那个吴意思的是六个人挤在一起的,还分不出左右方便的这样的房间。可歆是因为我们看不到她的房间,但是也看不到她的身体,可以在她的房间里面想呆下来的感觉。


但是阿嘴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就是我觉得如果上一次阿嘴的分享,我觉得可以把今天大家的放在一起来感受这种‘都市游牧’的状态,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一种共性,但是今天阿嘴分享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房间我脚也塞不进去的感觉,其实我也住不了,但是我有种羡慕的感觉,因为蓝方子我要住在这,所以我基本上希望它是整齐的、利落的,功能性非常清晰的。可是我看阿嘴‘野性’的房间的时候,我有一种羡慕感,我不知道为什么。


尤其是当她拿出那个,他要飞到外面去,她要飞到阳阁楼去,然后一下子拿到那个,看到从别的地方偷回来的这个横幅,然后又制作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标符,上面是住在巫师。它有一种你看着她的房间好像一点都不整齐,没有任何想要在这居住的感觉,可是他发动了一切口号来让自己居住在那儿的感觉,这里面很矛盾,但是很有意思,就很鲜活,这个很野的东西让我又很羡慕。虽然我可能也插不进脚。就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跟老嘎的房间很像很野。老嘎的房间特别野,她的生存需要的所有东西,你可以看到她的身体要住在那儿。


王凯: 大家现在是都在换房间?吴老师现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在这里。不在房子他坐的地方?感觉进入大游戏。


郑鹤松: 我觉得梦奇的这个想法,我想往外说一说,我觉得比如说刚才就讲横幅或者是早前跟阿嘴一起排练,她就列了很多在乌石村的计划,就爆满,要在乌石村要发动一切大型行动。我觉得,好像从刚才梦奇那个视角,我感觉如果不谈房子的话,我觉得现在待在的乌石村其实是和阿嘴没有任何关联的。我觉得阿嘴要用任何的行动或者是能发起的行动,我觉得要挤进去村子,要想尽办法在村子里面扎下来。


他要在那个空间里硬要挤进去硬要住的那种野性,我觉得可以再往外看的话,我觉得阿嘴其实是在和深圳的庄炜做某一种对抗,或者是广州的庄炜做某一种对抗。把她从那种安逸的小房间里,曾经看到了好像也带阳台的、很安逸的小阳台里面,可能像新月一样不愿意迈出房间的人一样,把她硬要挤进去。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看到阿嘴的某种硬要挤的这个部分,其实是她对于创作的一种渴望。她希望能对于她在人生中重要的亲人来回溯,找到某一种自己,来回望自己,我觉得这种关照是通过创作能达到一个非常好的状态。我继续问问,王凯,我们上次在江西见面之后,我忘了问你那个房子是也是租的还是买的?


王凯: 这跟女朋友租的。现在搬了家,搬了一个更大一点的,有客厅的房子。现在就在睡觉的房子里。


郑鹤松: 那你现在选这套房子,你会刻意要留意离连军阿姨你妈妈要近一点。


王凯: 没有。今天我晚来就是因为今天是她第一次来我自己的房子吃的第一顿饭。对,然后我做饭跟她聊。第一次看到。


郑鹤松: 她对你的房子好奇吗?


王凯: 好奇。很正式,她第一次像客人一样来。还提了鸡蛋,一波是快坏掉的,要快点吃掉的。一波是谁买的,还感觉我搬了新房,放两个苹果,平平安安。然后就一起吃了个饭。觉得吃的特别放松。我就很放松。


郑鹤松: 那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像个客人?


王凯: 我觉得她像客人就是好事。因为它在很多,你觉得原来自己家都要做事情!她这次来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来吃饭。一般周末可能我去外婆家。我去外婆家,哪怕她自己的新房子也不是经常回。离外婆家很近,还会觉得我跟她一起回了外婆家。他现在跟我这样待在一起就感觉。重新。我们两个。


王凯:在一个新的家里面的那种感觉。就不一样。这房子感觉还是有很不一样。


章梦奇: 你们俩是不要私聊,你们俩要考虑到其他,你们俩这是飞到一个房间去了?稍微回来一点回来。


王凯: 鹤松,你为什么问问我这个是跟今天晚上这个有什么,大家在切入一个什么东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鹤松,你可以告诉一下。


郑鹤松: 我就好奇,因为连军讲自己的房间还挺有趣的。他因为他上次在做剧场,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看剧场,他拿那个DV我就。让他拿DV去照自己的房间去。去照自己很重要的,或者是漫不经心的,它其实会选几个点。然后我因为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我就想。问一下王凯他自己的房间,因为好像王凯基本上没有拍过自己的房间,我觉得好像基本上很少讲自己的房间。


王凯:  因为我拍的房间都在原来在英国的时候拍的,我一直是感觉跟别人一起共存的一个房间,就自己的那种感觉稍微少一点,还是没有完全落到自己的一个房间的那种。


吴意思: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特别想问一下大家就是大家在借宿或者是说租到一个房子的时候,里面的那些东西是本身就已经有家具的,还是没有,就是空无一物的一个房间状态。因为我感觉就是它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进去的时候是一个自己去改造房间,自己去还就是让房间适应自己,还是说自己去适应房间的一个一个双向的过程。因为我在日本确实就遇到这个问题,像我现在住的这个share house就是拎包入住,是我觉得特别好的地方。但是日本基本上所有你自己要去租房子的话,全部都是没有一件东西的。


而且你如果要搬离那个房子的话,你就要把东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所以一般就会不敢去太动那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包括不敢钉钉子,这里会有很多这样的细节,但这个东西我觉得又同时反映出一个外来者的一个身份,或者是说一个归属感的一个问题。像刚刚我看阿嘴的房子的时候,他其实房子里面有很多以前的东西,或者是之前的人的一些历史,然后我就很好奇,就是阿嘴在住进去的时候,她是要自己去适应,还是说让房子适应自己,然后她的内心的一个归属感之类的问题。


庄炜: 我肯定是我花了很多的时间才适应房子的,现在好像也没有完全适应。因为它的形态和它在条件,种种东西都跟我之前的生活环境不太一样,包括要搞卫生做饭,这些东西都和以前不太一样。所以确实是在适应空间。但是我的性格是,如果他这个画可以取下来的话,我还是会想办法取下来的。那几个画我取不下来,就是那几个大的山水画,它定在那儿。其实也有想过要怎么弄一下,只是一直没有去弄。一直还拖着,然后那些字画,一些奖状,我觉得有意思,我就把它留在那儿了,也算是有一点自己在改造的。有很强烈的改造的意图,只是自己能做的太少了。确实是双向的。 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归属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改造,自己DIY的过程。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李海光: 我觉得刚刚吴意思提的那个问题挺好玩的,因为在德国也是这样,我碰到过各种各样的合租,合租的方式在德国明显会分成两类,第一类是冷租和老冷租,那个软租如果你是那个你是冷租的房子的话,你进去之后你连马桶厨房你都要自己搭。然后你搬走了之后,你要离开的时候,你要把房子完全恢复到只是一个壳子,是很难的,就当有一些我身边大部分的德国人都会倾向于租这样的房子,因为他们去租一个房子的时候,会考虑到我要在这里生活,然后我就要按照我的意愿,就让这个空间来跟我的身体去协调。


大部分外国人可能就是因为你还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建一个厕所,去建一个厨房,然后包括灯、线路,就会很麻烦。所以大家都是就作为外来者,好像更多的会选择那我来适应这个空间,而不是说我一到这个空间,我就要让这个空间按照我的一个意愿来去装修。另外一个,因为意思也提到了,合租在德国还有各种各样的合租形式,比如说有些合作形式,就你可能有几个室友,但很明确地我们之间是不需要有任何来往的。然后有一些他们会主张,那你要住进来的话,我们就是有社群性质,包括少数群体或者说群体他们会明确的要求你要搬进来的这样的一个身份,你是这样的,就会避免有很多麻烦。刚刚还谈到借宿,我感觉借宿还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就比如说我们去租一个房子,我们去继承一个房子,我们去拥有一个房子,我感觉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借宿’,里面会有很多的差异,那种差异就是我的这个房子我要付多少钱,就或者说我要不要付钱,我进入到这个房子,我跟我周边的一些关系又怎么样。


周小渝: 刚才海光说的就是关于房子跟像是社会关系,或者说一些关系也是启发到我,就比如说我在匈牙利租房子,然后当地人可能就没有那么愿意要留学的学生,或者就是一些外来的人,然后可就是在找房的过程当中,就是和当地人的接触,就也是会感受到一些差异,就是可能他们会非常的在意你会租多久,或者说你是否会只是短暂停留,或者之后能不能找到这一个人。然后他们的房间的布局和中国房东也会有很多的差异,然后像我在这一边的话,我就觉得像海光他们已经很特别了,会有当地人和当地人一起合租,但是像我基本上是不会去考虑,或者是和其他国家的同学是不会有这样的一些考虑的,因为就是要尊重到有一些他是性少数群体或者他是素食主义,然后中国人又喜欢做饭的,很明显的无法可以合租在一起,大家可能会在一起娱乐,没有办法一起生活。


吴文光:再谈下去,我们可以称为租房百科全书。来自世界各地的。现在如果沿着我们分享的话,就是泰国的。


袁喆: 我想说一下,我刚才听到大家,因为都是在移居当中,我大概五年前也是这样的生活状态,然后不断的换多少平米的都有,五平米,十平米的,然后住在阳台也有,可能像海光那样寄宿在别人家,然后现在我的生活更多是想要稳定下来一些。我其实现在有三个房间,就是在不同的地方。我的老公是泰国人,所以我现在在两个国家之间飞来飞去,我就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容纳我自己的地方,一个空间,然后这边是我老公的一个很小的一个空间,然后再加上我们去年的时候在另外一个城市生活,也在泰国。我觉得就是我好像鸟一样,就是没办法停在自己的家乡,只要我想要停下来,我就很快会被某些因素推走,然后我就会觉得这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要待在我自己的家乡。


我会觉得待一段时间,我就想要离开了,甚至是不由自主的离开的那种感觉。我有时候觉得是我自己决定的,但有时候,我就觉得是外界决定的,我不太确定。但是,现在我的状态就是我不断地在两个国家不同的城市之间飞,然后其实每个地方都是我的家,有很多我留下的痕迹。我比较想说的就是,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在自己的房间留下自己的痕迹,然后我觉得是特别重要的,就是我的身体跟这个房间接触之后,然后留下关于自己的一个痕迹,等我再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是跟我留下来的痕迹发生了一个情感的回忆。


我觉得这个特别有趣。我有时候住一些民宿,然后民宿其实可能是别人家改造的房子,然后我就会在非常旧的大衣柜看到一个小孩贴的贴纸。那一瞬间,我就特别喜欢那个房子,因为我觉得这边有人住过,有人的记忆,我知道那是一个小孩,他贴在那儿,我觉得就是一个很自然留下的痕迹。这是我对家觉得就特别重要的地方。我觉得我的房间就跟我的身体一样。我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概念,就是我肯定不会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比如说包括耳洞,我觉得可能是我自己珍惜我自己身体的方式,然后我现在会觉得我开始对房间也有一样的要求,我不想破坏它,或者留下那种没有办法让它还原的一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把我自己的房间也当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就有这种感情。


吴文光: 身体,房间,痕迹。今天我在袁喆的发言找到的关键词是痕迹。在房间里面留下自己的痕迹。想建议袁喆是不是你可以准备一个你的即兴,房间里面你的痕迹?我的痕迹,房间痕迹。你觉得可以吗?


我们差不多,今天是可以这样了,今天你们感觉怎么样?有味道吗。接下来你们。下轮工作法坊。节目可以再持续吗?佳龙你想来一个即兴,你有想法吗?佳龙你有想法吗?


刘佳龙: 行。


吴文光: 还有什么。


袁喆: 对,我回来了。


吴文光: 刚刚最后说到的是你谈到了房间你的痕迹,你。可以做你的即兴。你在房间的痕迹?可以做吗。


袁喆: OK。


吴文光: 最好不是纯粹靠嘴讲,你可以带着你的身体,你说到了身体,你不想在身体里留下痕迹,你永远不想在你的身体里边做一个纹身?好,那你也不会在墙上做给墙纹身的。但是,你总会在房间里面留下你的痕迹。什么痕迹?好,那你就找你的方式。让我们看到你带来身体的呈现。我们就今天就说定了。下一轮谁还在有这样的?我的房间是空间。它不仅仅是一个命题,或者仅仅是内容。今天我想最值得给挑出来说,他既有内容又有切入点的是吴意思同学的‘左手,我的房间’。她的所有的房间里面呈现都跟她的左手有关系。她的房间再大或者再小,她都有一条线来贯穿她的叙述线。


我以为庄炜今上一次她因为是第一个第一次,她有很多让我们新鲜的生动的东西,她再来一次,她有万语千言,她有诸多闪烁的东西,怕是都被自己给淹没掉了。所以阿嘴的这个创作,我想这个是一个练习,也是一个自我的一个信念。如何在一个切入点里边找到自己的打进。你的房间有N多种可以让我们展示的东西,但是你最好只抓住一点,但你也可以有两点、三点、四点,就像刚刚我们说到的这个可歆的那个。这四点之间或者五点之中,你找到他们的链接,也是你的叙述线。在这里面我想我们已经可以展开了一个非常现场的大家来共同来轮番来出场的创作的练习。我们在写作影像里边加入了身体,注意身体不仅仅是一个即兴,或者说讲一讲。一定要加入身体!


像刚刚我们在看到的吴意思的,她的身体感非常强,不仅仅说,她跑到外面去,她上楼下楼。用左手来把这个空间给打出来了。这是一个五平米的地方,五个平榻榻米的地方。我想里面的内容有无限多可以伸展的东西,所以在下一轮,我们还是大概至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边有这样的出场练习和热身。我们慢慢的在走着看,里边可以让我们伸展出、生发出什么好玩的,更有趣的、与创作相关的东西出来。我们边走边看!


那今天周六的工作坊到此结束了,明天星期天早上草场地的线上礼拜天,十点瑜伽,十一读书会。那我们就下个周六再见!我们继续在邮件组中讨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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