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2024线上礼拜天㉛ | 集体瑜伽+读书会→黄凌超分享徐贲《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

黄凌超分享

徐贲《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

“线上礼拜天”，源自草场地2019年北京秦家屯工作室开始的“瑜伽与读书礼拜天度过”，2020疫情，二月初，线上方式开始“礼拜天度过”，上午十点，集体瑜伽一小时，之后是读书会。参与者为民间记忆计划作者，以及草场地工作坊和放映交流活动感兴趣者。

读书会每次由参与者认领分享并主持，阅读分享书目为读书分享者自由选择。2021年起，开始马拉松式接力阅读分享俄罗斯作家斯捷潘诺娃《记忆记忆》一书，持续至2023年1月（共91次读书会）。之后，换徐贲所著《人以什么理由来记忆》为下一个阅读分享书目。

节选自：「站在极权道德废墟上的雅斯贝尔斯」

第一节 存在的普遍人性意义

一、原文分享

1) 政治的最终目的是辅助形成一种“体现超验价值的民族存在”。

2) 交际理性是承认“普遍的共同存在”。

3) 交际理性有助于提升秩序和权威的活力。

4) 秩序是一种有机的权威形式。

5) 文化传统对权威的形成作用。

二、个人理解

实践“交际理性”，继承“文化传统”， 有助于建立“自由和宽容”的社会政治形式，是实现社会共同体和民族群体价值必不可少的“程序正义”。 

三、素材分享

分享一段2022年回村拍摄的村民在进福宫掷筊杯请示妈祖的影像，结合从生祥乐队的音乐中了解到的台湾后劲反五轻运动，看“文化传统”如何延伸出具有公共价值的“交际理性”。

1、村民掷筊杯请示妈祖。（时长：8分钟）

2、后劲反五轻运动有关的一首歌词和一些新闻报道。

黄凌超：一开始不知道书跟我的拍摄有什么关联，后来想起播客里听到了这个事情，联想到这个事情。我想到这个歌跟运动的关系。我其实小时候耳濡目染看拜妈祖，但我觉得是迷信，但是我现在拍摄的时候感觉是一个很有弹性的东西，有一些很丰富的形式。村民的问题其实也是很具有现实考虑的部分。

哈比：凌超自己问事吗？

黄凌超：我之前想过要不要去问，想融入的感觉，后来没有。

洛洛：我想问凌超分享的视频里，哪一个是神媒。

黄凌超：这也是我觉得破除了迷信的东西，这个阿姨其实是一个邻居，但是她自己可能比较通灵，比较容易神游。我以前觉得这个是不是私事，但其实还好。

洛洛：我好奇的是这个神媒是代表妈祖的转世吗？村民的祈求是通过她来连接妈祖吗？她应该是很重要的，她是怎么产生的。我还听到有流行音乐的声音。这个神媒是怎么出现的，怎么被认可的？

黄凌超：来历其实我不知道，这一位神媒其实不是很特别，这样的人有很多，有说法是谁谁谁比较准，说的比较好。其实是一个时间中潜移默化被认可的，在当下这个人的能力是一种奇异的想象。某些话语进入到她的脑子中，传出来是妈祖的声音，是一个村民和妈祖之间媒介的关系。她像妈祖传达时，她要说的很好，口头能力也很重要。流行音乐其实是电视里的，妈祖庙里也有棋牌室，环境是一个日常的。

章梦奇：我第一次搞清楚这件事，今天讲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鹤松小姨有相似的东西，鹤松讲的，查验，把神媒能力分给众人，我觉得有意思的是，是不是讲塔罗牌，有些人讲得好，和鹤松那边差异，有人有明确职位，今天书里讲的，对我像全新的，更具体感受，我的成长经历，没有传统文化，客家潮汕南方，公共日常生活重要的一部分，我们的生活圈子里缺了这个，没法共鸣，理性交际，回到通过神媒问妈祖，得到许可，这之间的关系，不是马上能连接上，我觉得有意思，不是能清晰连接起来。生祥乐队的歌对照，私人愿望，请求提问，公共性的部分，又回到伦理道德，伦理层面询问，更有道德性的，卷入更多人产生利益事件。

黄凌超：我看到生祥乐队反五轻歌曲和事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重新去想象我们村里的这些文化传统现象。雅思贝尔斯层层转化的时候，就成为了交际理性，我们承认他普遍意义的层面，所以我好像这次分享把这些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理解了这其中很丰富的内容，就不止是以前认为的迷信。

郑忞：问妈祖的行为是一种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需要有一个权威性的声音，需要获得一种认可和许可。把自己的某种决定权让渡给了妈祖，把自己应该要承担的结果交付给另外的人来承担。我是一个不信神的人看到时的直接反应。我觉得信妈祖这里有一个秩序，这个秩序是带来某种稳定、可靠的感受，或信息。这种公共性是妈祖提供的吗？如果离开了这套价值观那就有很多文化身份的冲突。这个文化背景里成长起来的人和没有这个背景中的人，交流中就会有歧义，这就缺少了某种公共性。我在想其中意味着什么？

洛洛：村民遇到有明显利益的时候，就不求妈祖。村民是有选择性的。

黄凌超：你们说的我想了想，我刚刚讲的时候其实有涉及公共性，我拍摄的时候我不会觉得信仰真实和纯粹。我想分享的时候其实在想，或许会成为未来展现的可能。全然的信仰恰恰可能是需要我去了解的。文化传统不单单是指妈祖的形式，而是牵扯到更多精神层面的东西。

哈比：我觉得凌超分享有趣，这个信仰在我身边普遍存在。其实我看到你在分析的时候很新鲜。我想问凌超爸爸妈妈有信仰吗？信妈祖吗？ 

黄凌超：她们受教育之后就去镇上工作了，但我记得每年祭妈祖就会去。我妈是护士她也要相信医学和科学。其实这个信我分不出，真和假的区别。我以前拍过一次，我一直觉得我不信妈祖，我在泉州的天后宫大堂，感觉是一种本能跪拜下来，好像也没有祈福但做了一些动作。我感受到了一种宗教情感上的东西。

哈比：凌超不是没有信仰，你信仰的是理性，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关系，你像旁观的方式来看待宗教有点奇怪。我在想关于神媒的这个词，用传讯人比较中性。

黄凌超：我印象中没有特殊名词。

哈比：台湾这边，有鸡头鸡身，传讯息的人，比较中立去理解他们得到的讯息，来自其他频道之类。

黄凌超：从哈比说的这个，我感觉我可能是不太信的，但是这个从小对我印象很深，但我有不太理解，我有距离但又想深入理解。

哈比：距离感跟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是很有意思的。

章梦奇：有意思的东西出现了，凌超带来一个关键的东西，不是信不信，对错的问题是凌超重新去梳理自己生活其中，不是清楚的关系，梳理中找到一个例子去理解它。有人用这样的信仰做建设性的事情，说出来，连接了，这个传媒人，中间人的可能性很大，不完全被神话，一半一半，跟村民一样，又像窗口，让我觉得很有意思，凌超是不是可以变成中间人，既然没有标准，制度，被谁谁谁任命，凌超是不是可以变成这样一个人，如果你分享这段素材，还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拍摄者，仪式现场，拍摄有点心虚跟在后面，从镜头中可以看到凌超的身体位置不明确，这可以变成契机。两种可能，凌超把自己变成神媒，另外一个变成另一种神媒，分析可能性，可以是灵光一闪，借助妈祖神力转换，具体事情是什么样的作用。我挺像试一下，形式是什么，我不知道，摄像机，圣杯？对着你摄像机说出来，就变成互动关系，更有主动性，未来的可能性出现了。

黄凌超：梦奇说的，我可能自己很想打通这之间的东西，但是牵扯到一个很具体身份的转换，没有这种想法，梦奇说的，我觉得还是挺好奇的，我看不懂过程，我当时还是很想去理解它。梦奇说的位置，我还是没有想好，站到对面可能听不到她们的对话，这个身体位置是我想去了解的一个位置。

其实我觉得身体位置的时候不是前后的拍摄位置。我觉得凌超如果现在不明确的话，还是可以去明确。后来逐渐拍摄的时候有变化。她们走祷中有12个人，我其实变成了。信或不信其实不重要，而是通过我的视角拍摄每个人在巨大的关系网络中，信仰中的，真实生活和存在。……

郑鹤松：我反馈梦奇说身体位置，我的教会素材，也有自己身体位置摸索的过程，你可以去明确，我的拍摄中，我前期还是很理智的，好玩的是，我跟着拍摄的时候，走祷12人，我发现我现在变成了其中一个使徒。信不信已经不重要，在这个过程中，看到关系，信仰下的人，真实生活和存在。你借由你的相机变成了一个信的媒介。我看了一个叫做《神人之家》的影片，爸爸自己家有一个塔，许愿种番茄，发水台风，小男孩也信，孩子问爸爸，我们做错了什么，明明已经问过神明，这个拍摄者是爸爸的弟弟，孩子的叔叔，重新解构了生活底色，有信仰的人在真实生活中的遭遇和反应，读取信仰表皮之外的东西。凌超还在罩子外面，有很多距离，当距离不是问题的时候，如何解构，讲述，行动，更真实的人的存在，那个时候身体位置出现了，凌超是什么，传话人，还是佛，还是询问的人，可能大家理解更清晰。

黄凌超：鹤松说的这些，包括梦奇说的，很多启发，思考，我现在这个阶段，我拍过的东西里，我自己觉得只是一个部分，还没到我想去就这个东西，挖信仰，我在寻找过程中，我发现这样一个点，这种身体位置，按我目前的创作方向，更多内化我和母亲相关的事情，村子里第一次回来这样拍摄，想建立更表面的框架，我接受这种局限性，你们说的是一个很好深入思考的，但我目前的定位，我母亲的事情，我需要重新建立关于故乡的想象。

章梦奇：我觉得，不是到影片解构的部分，是你怎么回到那里，我回村打开的方式，采访饥饿，如果我带着摄像机回去了解感受，就拍不下去，采访，把帘子打开的动作，动机和动作，心里更清楚做什么的驱动力，为什么会有这个感受，未来性，想象性，和村子磨合，家人的关系，你可以简化去想，拍摄的动作本身，就是了解他们问什么的过程，求神问什么。

哈比：梦奇的意思是，这些问题像入口，去理解这个村子和你之间，你回去，你这些难题，重新理解村子的现况，和自己的关系。

郑鹤松：我觉得吴老师以前经常讲，读书会就是创作者带着自己的疑惑来，所有人进入读书会，都是拍摄中不明的东西，来讨论，凌超不用着急，疑惑很正常，我最初拍摄也是身份不明进入教会，不断带着素材来分享，似乎慢慢找到一条线索出来。

小晶：进入真实的关系，两层，这些人提问是真实有困惑的，带着生活的纠结在里面，还有一种真实，我会想到我的现实生活，我的困境接受教练的咨询方式，教练不希望过多介入你的生活，通过对话启发你思考，像我问妈祖，我没有确定，需要一个激发确定，更聚焦解决问题，咨询重点是聚焦，有一个人和我探讨。问出来的结果，结果并不是特别重要，无论做什么选择没有对错，体会做选择，学习的过程。

黄凌超：我自己理解也偏向这点。他们内部的某种咨询，教育的感觉，我自己理解。

郭昕盈：我身边蛮多传讯人，他们说传讯这事，他们作为一个管道，需要清理自己，让自己成为容器。我们好像每个创作者也是传讯人，带着疑问未知到现场，接受讯息，转移，你作为管道，管道内壁有什么，导致你去看问神这件事，联想到，反向的凌超，管道里附着的是什么？关于实际的实验，行动上如何用影像做，拍了这么多影像，有没有成为那两颗半月形沟通工具，你的问题问筊杯，拍下掷筊杯做成照片，诠释这个事件，透过这些影像为我诠释，你问，你翻译，你反应，可以试试看，你和妈妈的关系，是一个问事过程。

黄凌超，我有距离，对这个事情，我觉得可能实践它，是观念层面，我感觉理解它，过往对它的记忆有矫正

郭昕盈：不管塔罗，占卜，掷筊杯，都是一套有规则的游戏，抽取游戏规则做叙事，不一样的叙事方法。

黄凌超：我需要思考，不知道怎么内化。附着的感觉难以描述，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感觉有点难以描述。跟大家分享，我的收获，你们都很希望我参与进去，我觉得挺特别，会让我去想这件事。鹤松说到的，读书会这种带着疑问，我可能之前会结合读书会的形式去想，读书会有点所指，涉及疑问太多，怎么转化在分享过程中，没有很清楚。

李新月：我们特别希望你参与，邮件组队大家反馈，邮件组和今天分享，文化传统和交际理性，联系在一起，想你写的那些，你怎么有这么大的驱动力去描绘出这些事情，你人在深圳，和母亲关系，你没写过自己和村子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姨大姨夫，更外围的东西，和你切身的，你和村子，你父母和村子，好像很难说出来，反馈不贴合你。

黄凌超：我们那个岛不大，我和村子关系很紧密，放假回去，在岛上，不到一公里，生活和村子距离很近，我不知道如何讲母亲，像一个丑闻，赌博导致家庭物质层面破灭，我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事回去拍摄，我把村子当客体观察，所有人问我妈去哪了？我当时找不到合适的身体位置，沉默或对抗，自己感觉别扭。这个拍摄，我留长发，村民不认识我，我说我是谁的儿子，村民说长得真像，我留长发，让我想重新建立一些事，我妈的事情，我不把它当做不好的事情，她在那样环境下，情感需求被漠视，选择赌博。村民说我妈特别好，我去想，这种冲突，让我想去了解她在这个村子里的生活是怎样的。我明确，我需要去建立，我的家的感觉。我邮件组没有说，这可能是我想的位置。

吴文光：顺着问凌超，梦奇说草场地民间记忆创作方式，回到村子，记忆采访，三年饥荒，2010年开始的方式很重要，持续了10年之后，新成员加入没有自己的村子，在城市长大，父母爷爷的村子，苛刻创作者加入，我回到父亲村子，我父亲50年代离开再没回去，我回到我下乡的村子，草场地创作的门槛。这个门槛限制一些人的进入，捆绑手脚。2020寻求变，到现在5年，利大于弊，没有村子人可以建立自己的村子，创作可以寻找的地方，创作更多开拓，创作打开更广阔的东西。新月问凌超笔记，这个时候我们到底和凌超讨论，从采访开始，还是拍摄开始，这样的讨论，对村里妈祖庙的阅读，村子现状社群，文化理解，怎么结构，关于妈祖庙村子现实，为时过早，如何平衡。凌超在邮件组的角色担当，群体意识，我想更多了解凌超的创作，你的村子在哪里？

黄凌超：福建莆田湄洲岛汕尾村。

吴文光：这个岛，离福建陆地最近，直线距离？

黄凌超：3公里

吴文光：交通？

黄凌超：轮船。船行10分钟。我们岛是旅游区，本地人回家，外地人旅游。

吴文光：人口多少？

黄凌超：岛上4、5万。

吴文光：素材什么时候拍的？

黄凌超：2022年。

袁喆：我刚刚听你聊自己拍摄，19年拍摄说过，失败的，我和你有点像，我也觉得我上次拍摄失败，你为什么觉得拍摄是失败，如何判定，再次进入村子，过去失败的原因带入下一次拍摄中，这可能帮助你展开。

黄凌超：我觉得失败的，我想客观观察他们，他们老是来问我相关的事，我不想回答，我想，既然他们问我，我为什么不就这个来创作，我就问他们，我奶奶那边听到特别孝顺，有些类似的事情，包括别人问我很像我妈，我敞开，我在村里的位置才舒服一点。我不知如何应对，让我特别难受，我看过一次就没再看，有可能作为契机，但拍摄出的东西不一样，静止，固定的，当时这种想法，想做墙上的苍蝇想法。

吴文光：失败的拍摄，客观观察的方式，不对位，没有办法找到客观莫不做声的观察，所谓失败的拍摄，和袁喆提出的问题，草场地有若干案例，失败的拍摄，可能是一次对所处现实进入的调整，包括自己带着镜头进入环境，这种纪录片的这种尴尬，以前是职业中难以跨越，或者隐藏的，草场地创作打开，凌超现在的剪辑，你的寻找，包括2022之前的所谓失败拍摄，包括这个岛，对本地人外地人的价格，态度，文字中感觉到，凌超的创作在这个，有一个更多打开，阅读素材工作坊开始，凌超可以带着封闭的选题，或开放的话题，亮出来，各种层面素材，不同维度素材中，看到你创作的新走向。我们创作群中经常碰到，你的阅读，拍摄笔记，创作笔记，可以再放开一些。一些事情，一些人，你的碰到，可能更有意思，你大姨父反复对人说，你在外面挣1万多，你不想，你和大姨夫差异在哪？比如阿红，你和阿红的关系，这方面多起来，可能不仅在谈片子如何使用素材，你的所在，故事，心理，刚袁喆提到这个，她有感，她写过她的几年前拍一个人和学生，写了开头几段，没有继续，写很重要，在泰国回头想，失败的东西，珍贵的人生经历，当做人生经历中重要的一段，袁喆是不是带着这样的话题做一次分享，下一部创作走向有帮助。

袁喆：可以，不知怎么做。

吴文光：书的阅读，到创作的转换，有连接，书里讲记忆，记忆与现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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