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第21轮 | 现场文字版

文摘   2024-08-23 16:58   吉林  

写作/影像工作坊第21轮(现场文字版)


工作坊主持:吴文光

工作坊文字抄录与整理:朱钰喆

编辑:李新月

时间:2024年8月17日20:00-22:10

地点:腾讯会议

正文:2万1千余字

参与/旁听:46

工作坊开门热身



吴文光: 田径长跑里边还有拆挡技术,就是篮球里面的一个战术。进攻的双方有一个跑去跟运球的那个人卡位,卡住他,然后这个球运过去,他再折回来,就是所谓的挡拆。挡住,然后又撤下来。在中长跑田径里面也是一个常用的战术,比如有两个人三个人的话,比如说埃塞俄比亚的,还有肯尼亚这些中长跑大国,这是他们惯用的技术。我想起来是谁说,对,王怡,说她是喜欢攀岩的,对吧?攀岩啊,以前只是瞟两眼,没太注意,但因为看这本书,《比山更高》,它是讲登山的,但也提到了攀岩。攀岩的话,也是分自然的和室内的,奥运会的话当然是室内的,固定的。这次我在奥运会也补了一下课,昨天在田径完以后,我第一个选择的就是看攀岩,看了两个晚上,把四个项目都看完了,非常好看,过瘾的很。一个女孩子在这样一个十几米,五六米一节节的徒手攀登上去,unbelievable。


王怡什么时候再跟我们交流一下你的攀岩的体会,我不在乎你爬的怎么样,水平怎么样,关键是你已经在我们之前,在我们大多数人之前,你已经捷足先登了。我还想到了吴宣仪,宣仪的星球,地球以外的地方,她不仅仅是热爱,也是她的专业。那我就想到她这个星球的宇宙的遥望,跟她现在影像的创作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我记得原来我说过,是仰望星空到低头看脚下的现实, 二者可以是一个创作的契机。那王怡的攀岩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创作的一部分呢?倒不是说她要拍自己攀岩怎么样,这里边种种,比如说像佐蒂的,阿敏的,以捡别人扔去的东西作为自己的快乐,这种简单的过程里边,它产生了故事。


所以我就想这些东西,它可能是一个人影像创作里边的一个值得去开启的契机。但我也不想就是随便聊一聊,或者说一篇文件里面写一写。我就想呢,差不多有一个大致的脉络以后,这可能会构成一个我跟大家在交流谈论各位的创作里边,我的一个第三只眼的感觉。比如说攀岩的王怡,和从岩上落下来的王怡是什么样?可能是她躺在床上的一个腿摔了,在疗养腿的时候,她的人生里边是不是在有一种变化?那宣仪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宣仪已经不会像进入邮件工作坊的时候,再把她的专业排斥在她的创作之外,反而是你的得天独厚的东西。


所以千万别放弃你的(特殊性),只不过是转换另外一种角度来看。所以什么时候我们看王怡和宣仪,在一个什么样可能的时候分享一下你的攀岩和你的星空仰望,用一个最通俗最简单的方式。它最合适的方式就是在星期天读书会认领的时候,因为这是你整个的一块时间,所以你可以把你的攀岩或者把你的星空的东西带入到读书分享里面去。注意了,明天是袁喆的。


她好像已经把她的预告发出来了。袁喆是因为凌超他的分享开始,她就也出场了。所以希望明天早上,大家都会在袁喆的读书分享里面一起来出场一下。好,十分钟过去了,那么我们就直接进入到第一个节目。物件加记忆,参与者的出场。所以你们是聊天框里认一下呢,还是谁直接开始第一个呢?


参与者身体+意念:与记忆有关的物件



1、郭昕盈:地下室里的一把钥匙



郭昕盈: 2006年,我大学二年级。那是我第一次离家。时隔18年之后,我今年搬回家了。并且在妈妈的地下室,把我在外面的所有东西都搬回来了。这是我上一个租处的钥匙,我在把房子还给房东的时候,我偷偷留了一把。大门。走上四楼楼梯,然后开门。我留下这些钥匙,只是不想要这么快成为局外人。但我至今还是没有回到那个房子过,因为事实就是我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是我之前的家。我常常跟朋友一起在家里吃饭。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停留了五年的时间,然后慢慢把丢弃的部分重新长出来。这是我从朋友那边拿到的一把钥匙。他们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这是他们家的钥匙。那时候是我逃离所有关系,包含家里,在台湾的朋友的时候。


我一个人到美国去,然后认识了他们。那时候他们把这个钥匙交给我,跟我说如果我找不到地方去,或是跟我的室友吵架了,随时都可以去他们家,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娘家。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因为我妈妈告诉我,没有人会比家人对你还要好。但我获得了这把钥匙。它好像在告诉我另外一个事实,告诉我妈妈说的那句话,好像有别的可能性。好了。我今天想先分享到这里。


2、胡佐蒂:捡拾物件的重量



胡佐蒂: 那我来吧!借郭郭的钥匙打开我的房间。试着讲一下,还是这一堆破烂。等一下哦,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就这些东西依然还摆在这里,我还不太知道怎么处理它。因为之前总感觉有一些压力,有一种偷窥的感觉,就好像我带着大家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女生的房间,然后一起在窥探,根据这些线索各自再开始编造故事。这种感觉会让人感觉很兴奋首先,但这种兴奋的感觉又会让我感觉到有一种,有一种沉重的东西,感觉有点像意淫,这种编造。然后我前天和朋友聊天,他问我这些东西处理了没有,我说没有。然后他提到了一点,让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说这些东西只要摆的足够久,在我的房子和我相处的足够久,那么他就会超过原本它主人的时间。然后我就想,那那个时候是不是就会真的是我的?感觉像领养了一个孩子一样,或者捡了一只猫。他提到的这个时间,我会感觉到比较好玩。


然后直接就从这块手表讲起吧。这块手表,我之前上一周我戴了一个星期。这是这一堆物件里面的一个东西。带一个星期,虽然我也不太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它,就总感觉我需要和某个东西有一个更加亲密的接触,那就带着了。一个星期之后,事实上也没什么感觉,因为我经常会把它忘记。因为腾冲的天气不热,都得穿长袖,它总是会盖在我的袖子下边,只有在有时候撸起袖子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它在我的手上。但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这块手表让我能够确认的一点是这块表的主人的手腕比我的要小。因为我带的时候,它的卡扣是我扣不上的,扣不到的,还得往后面挪三个挪两个才能够扣得到。


从这个手带了这个手表之后就感觉,我能确定对方的一部分,就能确定对方身体的一部分。就是这个手腕。就好像,我经常会想,脑海里面会出现一个画面,然后她从大楼里面走出来,然后抱着这些东西,然后扔进垃圾桶。但是在我的影像里面,好像她只有这双手是清晰的,和这些物件,然后她的人,她的身体是一个模糊的。还要讲什么来着?忘记了。然后这只手之前也想过,她是不是也是用这只手,然后写过了这些笔记本,写过这些笔记。


但是我在这些笔记里面,我能看到一些和我相似的东西,和我有一些共同的东西,一种好像,一种不能坚持太久的,怎么说,恒心吧。就她所有的这些笔记本里面包括有心理学,有文学概论,有古文。然后就这些笔记本,所有笔记本里面她都只写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有些甚至不到。就是她只学习了一段时间,然后这些笔记本里面也有两种笔记,就是两很明显是两个人写的。这是让我感觉到和我很相似的点。然后就这块表,我还特意查了一下,它是一个仿造苹果手表的产品,就华强北生产的。它的价格大概是在苹果手表的十分之一不到的一个价格。


然后我又会想,什么人会,或者说,我能感觉到她对于一种生活的向往,对于一种更加中产的,或者一种更加时尚的这样的一种生活的向往。但也能感觉到她如果有在一个社会阶层的话,她的经济能力可能不够买一个苹果的这样的一个手表。然后从她的那只手,我又会想到我这栋楼。然后我这栋楼是一共有16层,每一层的话是四个房间。然后因为买这栋楼的人大部分都是北方的,就北方过来旅居的,在这入住率其实事实上很低。


每天晚上我在下面看,不会超过有15盏灯会亮起来。然后我就会想,在同一个晚上,她从大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把这些东西给搬出来。然后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面。结果又在同一个晚上被我这一双手,又把它抱进了这一栋大楼。我就在想这栋大楼就像一个消化系统,我们住在里面的人好像一个一个的器官,或者像不同的器官或者说不同的菌群在消化着这些东西。然后这块事实上它没有了,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有电了。


它虽然已经没有了它原本的功能,就已经不再显示时间。但除了显示时间的话,我不太了解,但是能确定就是它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对身体的健康的监测。然后我又会想到,当它还能用的时候,对方的带着这块手表,就她肯定能看到过自己的心率,也能看到过自己的血压。她之前肯定是记录过这些快乐的时候的那种心跳加速,那种悲伤时候的,或者那种痛苦时候的血压飙升。但它现在已经失效了。相对这对于这一堆东西来说,好像也有某种隐喻。由手表我又会想到,停止的时间。


然后我很容易会想到我两年前回家看我奶奶的时候,然后她的房间里面有一块钟表。那个钟表摆在电视机旁边,它不是挂在墙上的。那时候那块钟表它的运行是很,给人的感觉是很健康的,然后它是很顺畅的。然后到可能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再看那个钟表,它的运行就开始有一些无力的感觉,很明显它往上转的时候会更缓慢。后面我奶奶去世,她出殡完之后我回家,我看了一下那个钟表,它竟然停了。就它,不再运转。


然后我想的是这个停止的时间里面,就这一段停止的时间,对于还依然在延续这段时间的,或者说还延续这段时间在生活的人来说,它是会有一些沉重的,那它是会有一些重量的。然后包括这些物体,就这些物品,它都是承载着一段时间的这样的一些记录,一些痕迹。我就会想到我前段时间的那种,感觉到它这些东西变得更重了。这种重,到底它有多重?然后这是无法确认的。但我想能确认的可能只是时间,时间的那些承载的东西,比如说这些笔记本,这些物件。然后他们共同用过的手套,所有的这些东西,它都是有重量的。然后就很想,很想称一下。然后这里面刚好她扔掉的也有一个称。


好多发卡。小笔记本。吉他谱子。眼镜。她的梳子。她的发箍。一条尺子。我也用这条尺子量过我的手腕,她比我小的尺寸大概在,1.5厘米的样子。手表的袋子。然后瑞士军刀。一个洗漱包。一块方巾,这个方巾应该是是塔罗牌的。眼镜盒。这是一个……(向镜头展示一块横幅,上面写着“随意吃点吧”)随意吃点吧。一个直播的灯。还有一些夹子。然后她肯定去过北方,有一个冰墩墩的手链的一个带子。一个围棋。香薰。一封不知道谁写给她的信。遥控器。刀子。还有耳机。尺子。然后有一些新的琴弦。这应该是夹吉他还是夹什么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也是一个包。一个转接器。这又是一个吉他琴弦。一个吉他的背带。诶?但是称已经不显示重量。


一个围棋的入门手册。一个耳机。这是文学概论的笔记本。这是心理学的笔记本。这(本)是空的,上面写的写作。这古文选。这是一个男生的机动车驾驶证的申请表。还有本海子的诗集。然后有一幅风景画。一块镜子。一个运动后按摩用的。忘记这些了,这还有一个眼镜。还有一个毛呢。一个假发。这还有一个帽子,一个鹿头的帽子。这在腾冲是用不到的。然后还有一双棉鞋。一块布。一块餐桌步。一个羽毛球拍。但是这些东西放在电子秤上,它并不显示重量。


不对,这个秤也是我捡来的,那重量得用另一个秤来称。但这个就有点诡异。上面的称是显示的7.8,然后下面的称是显示7.7。它的重量又消失了,又不显示了。那我抱着它们吧。上面的数字是86.40,下面的数字是86.7。这就是我和这些物品一起的重量。86.7。这是76.7。所以这些物品的重量是,减吧,不会算。就这些。结束了。


3、海光:沙发带来的另一种目光



李海光: 那接下来我来吧。我房间里面的东西,应该有60%都是我捡的,然后有30%是朋友给的,有10%的东西可能是我买的。我经常在这个沙发上参加工作坊。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讲这个沙发。


一般情况下,我都坐在这里。我喜欢坐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抽烟,因为窗户就在旁边。有了这个沙发之后,它带来了我的另外的一种目光。因为有大量的时间都在这里,所以我的眼睛就经常看着窗外。经常在这看云,在这里抽烟。我也经常坐在阳台上,这个窗台上和进入我房间的朋友们聊天。


当有朋友进入我的房间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坐着我的这个沙发。有一天我坐在这里看云看天,那一天应该都挺废的。然后我对面街道的人,在一天里面我们打过好几次照面。就是这种街对着街的邻居的目光的相接让我觉得特别尴尬,就好像有一种,怎么说,经常有一种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到底哪里可以停留我的目光就变成了我的困扰。直到我对面的邻居特别生气的,咔嚓一声就把窗户关了,我才意识到我的目光可能也伤害了她。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在欧洲生活的很多时候,我们的眼睛事实上都是不能注视对方的。那么在城市生活里面,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哪呢?


这种感觉我是今年去了大理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原来在我以前很多年的生活里,我的眼睛,我的目光最后面都是可以停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停在一个山里,可以停在一片天空,可以停在一个特别远的地方。这个目光它也不会反弹过来。但在城市里生活的这将近20年吧,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整个城市都是一个迷宫,整个房间也是一个迷宫,到处都是禁闭,到处都是人的记忆,人的痕迹,人的重量,人的一切。


当我们的眼睛望向它的时候,它也望向了我。就像我对面的这个邻居一样,那一声咔嚓的门的声音,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然后我不是坐在这个椅子上(指向自己的沙发),就是坐在这个椅子上(指向另一个椅子)。我有时候在想,我在房间里面,我还没有可能改变一下我的身体跟我房间的关系。用我的手,让我的手不只是可以敲打文字,它也可以触摸到一些东西,就像西现在这样。这个东西是我唯一的我自己的东西,是我小时候盖过的一个床单,我今年从长沙带回来的。关于沙发还有很多的故事,我下次再讲。那我先到这里。


4、朱钰喆:我从成都带到英国的口罩



朱钰喆:我是因为最近正好在收拾东西,我得把一些东西寄回去,所以我发现,我找到了我的一堆口罩。这样的口罩我有很多。稍等我调整一下角度。这些口罩三年前跟着我从成都来到英国,现在三年后,它们还在我房间的一个角落。在当时这些口罩算奢侈品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是一个富翁。它们可以看作是父母的担忧,是父母的爱,也可以看作是我当时对未来生活的紧张和期待。它们就这么跟了我三年。从三年前到现在,从疫情的开始到结束,从一个家搬到另一个家,从一种生活到另一种生活。只是它们逐渐从生活的主角变成了边角料,被我遗忘在角落,成为我生活的某种旁观者。就像疫情一样,曾经是大家生活的主旋律,现在也被抛之脑后,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但是当我戴上口罩,这种熟悉的难以呼吸的感觉。这种眼睛起雾的时刻。这种黏腻的,潮湿的空气。这种窒息既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这种感觉让我回忆起当时的恐惧,当时的悲伤,还有很多的愤怒,很多的无能为力和眼泪。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当时我的侥幸逃脱,我更多的亲人朋友们却不得不经历的那些难以动弹,难以呼吸,失去的空气,自由,生命。我想起我失去的亲人和更多人失去的人。我想起了我那段时间写的作业。我写疫情时候的集体记忆和个人记忆,我写个体是如何试图记住那些不想被遗忘的事情,我写个体如何试图在宏大叙事的橡皮擦下留下一些痕迹。


我又想起我想记录的初心之一,是试图记住我想记住的,试图记住不想被抹去的,或者说,试图留下一些痕迹。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感受,这些记忆,这些想法,都像这堆口罩一样,被我堆在角落,只有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它们的存在。但它们的存在也提醒了我,当我看见它们,当我再次戴上它们,这些身体的记忆就会随着身体的感受一起到来。虽然好像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也许有一些改变是悄悄发生了的。在我们的心里,也在我们的身上。


身体出场反馈讨论



章梦奇: 没人说我就帮大家暖场。我刚刚看的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非常有意思,那我看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时间段,就是2010年到2014年13年之间,在草场地就是民间记忆计划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在草场地有剧场的空间,那在剧场的空间里面会有一个叫,原本是青年的编导计划,提供给做剧场的人来去做创作,后来这个青年编导计划就被一个人的剧场的计划给取代了,它的出现就是让所有的参与者去讲自己的故事。这些参与者里面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有过所谓的这种专业的表演训练,大家都是在这个剧场里面开始去找自己的故事,自己有哪些故事。然后回村的这件事情就变成了故事的这些线头,每个人一个手电筒,然后在那个剧场里面就不停的每天都在那找自己身上的故事。是一个非常磨人,但是现在想起来很珍贵的一个时间,因为有很好的空间和时间和同伴,来进行剧场的这种非常细微的,需要时间的这种探索。


那我刚刚看大家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那个剧场已经变到每个大家的房间里面去了。就是如果我们想象那个剧场,原本的剧场是一个大的,大概10乘12左右的这样的一个平台,是一个空间,一个黑匣子,那它被分解成了完全不同的20平的,15平的,30平的,50平的,大家的房间。然后这个房间里面的所有的立体的感受和触感,都靠大家的这种寻找故事和呈现故事的身体带来了,而且那个感受一点都不比大家坐在一个剧场空间里面的感受要弱。


比如说刚刚在佐蒂的呈现里面,我不知道佐蒂是一开始就备好了这个膝盖就跪在这个秤上面了,还是后来逐渐的开始找到了这个秤的这个重量的关键词,但是非常的有意思,一下就让我们体会到了这个,而且把这些他人的故事转到了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故事当中,它变成一个共通的关于重量的一个想象,这个非常有意思。然后海光的,海光是不是中间有点哽咽啊?我看到了。你躺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你有一点,你充满了诗意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反正那一刻我感觉到,一下子就打通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墙壁和这些地区了,可以感觉到你体会到的,或者说你看到的这些,你跟空间的关系和你的处境,被放置在不同空间里面的你的感受。


然后小朱的这个如果是在当时做阅读病毒剧场的话,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一段,但是因为确实是这么久之后,突然间那么一大摞口罩被端出来,挺吓人的哈哈哈,有一种噩梦返回的,噩梦回炉的感觉。然后你戴着口罩开始讲的时候那个感受就会更强烈,因为一下子所有这种戴着口罩讲话的这种体验,我自己身体就已经开始有这个感受了。还有郭郭的,郭郭的地下室,郭郭用个钥匙来串起了今天的故事。手电筒跟地下室的匹配度确实有点高,就感觉你进入到了一个另外的家。其实这个家,这个地方是谁都不知道的,就是我们上次在读书会里面所期待看到的效果,它被呈现为现实。只是稍微,有的时候因为你不讲话的时候,你的手机看到的东西不是很清楚,所以很多时候要靠你的讲述。但是你讲到的这个钥匙的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就一下子串起来了所有的你和家庭,和空间和家,所有的这些你曾经讲过的这种没有办法呈现的那个部分。我先反馈这么多,抛个砖。


郑忞: 好,那我接着梦奇。我觉得今天的四段分享好棒喔。那我先重点说一下我对郭郭的那个讲述吧。我也是觉得我从郭郭今天的讲述里面,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故事的轮廓。就是郭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好像从这个钥匙串起来了。那首先是她现在回到了她原来要逃离的这个房间,这是一个回到了原来她原来一直想逃离这个家,然后第一串钥匙是说,她说她在这个房间,是她租的那个房子,重点在于说她在这个房子里停留了五年的时间,她在这里面把她一些不被允许的自我重新找回来了。我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串钥匙连接的是她在一个地方重新让自己,允许自己不被允许的部分生发出来,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点。


然后另外一串钥匙是说她想告别在台湾所有的关系,然后是去到一个遥远的异国他乡,是一个朋友给她的一个家门的钥匙。当然钥匙是对应着妈妈曾经说,没有人会比家人对你更好。然后现在你过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你差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我觉得这个叙述好像已经开始建立了。就寻寻觅觅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发现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为什么,要不要留下来,我觉得这个故事好像已经开始成型了,这是我看的时候很强烈的感受。当然还有你上一次的地下室里面分享的有两张不同的自画像,一个是别人画的,一个是你自己画的。所以我觉得这几个意象好像已经可以串联起一个故事了。


雨山: 我也想反馈一下。我也觉得今天的都非常有意思,虽然想说的很多,但我重点就是先讨论那个关于佐蒂分享的捡来的东西。然后他之前已经分享过一次,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也想跟佐蒂确认一下,就是你把这些东西摊在你的客厅里,从第一次看好像已经快一个月之前了,你是一直把它就放在客厅里吗?还是说你在这个工作坊之前,你才把它拿出来放在那,还是说你每天都把它们放在放到客厅里。


我觉得非常的神奇,因为我也会捡东西,但我不会把它一直放在我客厅正中间放一个月,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虽然好像是你把别人那个东西捡过来了,但其实是你把你的空间分享给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你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虽然你猜她是女孩,你都不能够完全确认她是不是就是一个女孩。因为它里面还有一个男生的车辆注册表对吧,然后你判断她是女生,是因为她写的日记和字迹和那些东西让我们觉得她是女生。然后你也提到说。


就是感觉好像大家一说你捡回一个女孩,会觉得不舒服。我就想这种不舒服是来源于什么,可能就来源于我们对于性别有一种既定的印象。一个男生把一个年轻的女生捡回来这件事情,就会让人觉得可能不好不舒服,但为什么会有既定现象呢?


我做过一件类似,但是我觉得完全就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事情。因为当时是我的老师他捡到了一盒,不知道是谁,应该是一个男的的一盒那个幻灯片,就是那种胶片照片,摄影出现之前你要用那个反转胶片,就是幻灯片去拍照。然后我当时刚来美国,就是这个老师捡到了一盒,然后是一个课上,他说谁想看你可以拿去看。我就把它全部看了一遍。


所以是一个美国人,他一个人到亚洲去旅行,拍的很多很多风景照,但其中有几张是这个男人自己的照片。我当时完全没有不适感,因为我就在不停的看一个人的记忆,然后我怀疑是这个人去世了,因为毕竟没有人在用那样的胶片了嘛。然后我就写了一个自己想象的他的故事。


然后我看到就是你今天分享的时候,就是很多东西林林总总的,突然我就自己有一个自己随便想象出来的,会不会,当然也许里面还有更多的文字,会有别的信息,那我也许之后可以跟你私下交流,但我就在想,如果说,那张登记表上的人其实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只不过她的性别认同是一个女生,最后她不得不丢弃这些东西,那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然后她为什么会丢弃这些,我觉得这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想象。反正就是你今天整个分享,给我很震撼的就是你可以把这些东西放在你客厅正中央放一个月,然后你慢慢的又把它一点一点的收到你的小盒子里,然后把它放在秤上,连秤一起去称这些东西,它竟然比原来这个秤还要轻,是不是一种生命的不可承受之轻,到底后面有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觉得有很多很多可以创作的。


而且你去处理它的方式就是你把它摊在那里,然后你一个的去看,然后一个收起来,又把它摊开。给我的感觉是非常非常的温柔。就是当时一说什么,你捡回来一个女孩,我也感受到了那种不适,但是当你把它这样子展开分享之后,我觉得那种不适感已经完全完全的消失了。我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我对你今天的分享觉得非常非常震撼。


胡佐蒂: 好,谢谢雨山。然后就是它们摆了是有整整三周的时间,对,三周零两天吧。就我捡来的时候我是想把它看清,我想知道我捡了什么东西。那两个收纳箱也是,就是她装东西的,就她和这个收两个收纳箱一起扔在垃圾桶那边,然后我就抱上来了,然后就一件件摊开。然后摊开之后确实,当阿敏说我像捡了一个女孩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然后也有一种很不适的感觉,好像我做了一件错事。然后这里面肯定是关于性别的,如果我捡来了一个男生的话,可能就没有这样的一种不舒服。还讲了什么来着?对,就是把它摆在那里的话,算是因为我不太知道怎么样去处理它。再一个就是我的那种不适感,甚至于说有一点点羞耻的感觉。


后面我想的是我把它当成是一只猫,一只捡来的胆怯的猫,然后捡来之后我们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的,就需要一个互相信任的一个过程。然后我每天出来,每天在这个房间里,每天出去工作回来我都能够看到它们,然后是看到每一个物体,而不是一堆东西在那里。这样子让我更加直观,好像和每一个物体都好像更加亲近一点点。这就是一个熟悉的过程吧,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捡它干嘛,就是一种下意识,就觉得“啊,我要”。里面的关于性别的,我是也想过,就是她真的是一个女生吗?这个推测的话可能更多的是一个,它里面有一封信,有一封他人写给她的圣诞节的贺卡,里面的称呼是一个姐姐,所以我觉得,我的意识里面可能更多的会认为她是一个女生。


还有那些笔记本的话,里面有好几个笔记本,但其中有一个笔记本里面是有两种笔记的。有两个笔记本,有一个笔记本里面是更潦草一些的,然后其大部分的笔记本的字迹都会更漂亮更清秀一些。我会下意识的认为那种清秀的字迹,更像是一个女生写的,那种潦草的字迹更像是一个男生,很像我小时候写的字,就乱七八糟的。


章梦奇: 我可以插一句话吗?我觉得其实可能今天佐蒂的分享的一个重点,或者说对我来说,往前或者说开阔一步,或者是递进一步的是这些东西跟他有关系了。我们没有再回到半个月以前还在猜这些东西的主人是谁,他到底是男是女的那件事情。我记得好像当时郑忞也写了很长的一段文字来去讲这个,包括科普了一下第四爱等等。如果沿着这个侦探故事讲下去,我觉得肯定有它的意思,可是今天的这个分享对我来说最触动的是,胡佐蒂这个人,捡到了这些东西,原本跟他没有关系的东西,今天晚上开始跟他有关系。


这是我觉得比较触动的。那个关系在于他从一开始就在讲,我觉得很有意识的去讲就是,换句话来说,不管是运动的按摩海绵,墨镜,围巾,手套,什么风景画,心理学笔记,还有智能手表等等这些所有的你可以看到曾经的前主人多么努力的想要把自己成为一个当代生活中的融入者。当她丢掉这一切的时候,变到胡佐蒂身上,其实我们知道胡佐蒂的生活可能,我不知道里面有哪件是他可以真的用得上的。这件事情可能就和那个轻和重是有关的。这个轻和重的重量,包括对于当代生活的这种附和和逃离,或者说,鄙视,我不知道啊。我想胡佐蒂的生活有这种东西在,被捆缚还是向往另外一种自由,那个东西是被打开了。


所以今天的分享对我来说最触动的应该是这个层面。它当然分出了很多种枝枝叉叉可以供我们去想象,关于性别,关于这种情感关系,关于这个人的各种东西,但是它还是要落实到捡的这个人,讲述者本身的故事里面去。这个是很难的,这是一个很难的难点,那这个难点今天被打通了。所以我其实比较好奇就是到底里面哪件东西,胡佐蒂在他的生活中真的可以用。好像没有一件是可以用,他都会把它变成一个无用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无用,或者变成另外一种东西。我可能就是刚刚想打断一点,或者说想补充我前面讲的一个东西吧。


胡佐蒂: 是的,就是这些东西我确实好像把它运用到自己生活当中没有一件是可以用的,包括那个电子秤,虽然它还能用,就是我平时也没有称自己体重的一个习惯。然后我现在也没有了那种感觉到不好的那种心理,因为现在我感觉摆在这里三个星期之后,这些东西就是我的了现在。就这种重量我自己也会感觉,在称完这些东西之后,这种重与轻,然后获得最后这样子的一个数据,然后好像至少在某一个阶段,它已经结束了,对于我来说。然后我是很不擅长去编故事的,然后我也很少去想象它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一些故事,为什么去扔。


吴文光: 佐蒂你刚刚已经编故事了,已经在编了。你戴手表的时候就已经在创造你的故事了。至于这个故事是,看我们怎么来理解它。


胡佐蒂: 也是,对。


吴文光: 是吧。你戴手表的那一下子我觉得这是最整个你的场景里面最动人的时刻。我看来你们四个人的出场,包括大家的反馈讨论,我想还有其他人有想说的,这个味道越来越浓了啊,我们时间远远不够。我想可能我们就是先打住,但是我就想说四个人的那种,有个今天就觉得想提出来说的是身体在你们的里边的出场的时候。我想把这个拎出来单谈一下。


像刚刚佐蒂他的试戴手表的那一下子,我想的这个故事就开始了,或者戏就开始了,或者说这个场景真正的就有现场了。我想着佐蒂你把手表戴上去,戴上去,你真的戴上去,他一直要戴戴戴,他一直没有戴上去,他是做着这个比划。我知道这时候他已经沉迷在他的讲述里面了,所以他手上可能就下意识忘掉,他只是要讲出来。但如果你戴上去的时候,就像你戴了一个星期的时候,这感觉就不一样。


就像刚刚雨山分析的是,这些东西在你屋里搁了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这么一个事情真的说出来,我们想来就真的是很吓人的。你相当于让一个陌生的人,而这个陌生人你不知道她的姓名,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怎么怎么样,她占有了一个屋子的空间。你的房间被入侵了。这种想象你顺下去的话呢,你在你睡着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你不在屋子里的时候,这些物件是不是可以幻化出一个影子?但她不是下来给你做饭的啊。她在看你的抽屉,她在看你的写的东西,看你的画,翻开你的鞋子看里面的袜子洗过没有。我想的就是,你戴手表的那一下子,你在进行着一种交换。你的身体的皮肤上跟一个手表戴上去,这个时候我想着你的身体可能就会有一些动作,这个动作就让你的戴上手表的现场,它有了一种意外和一种延伸。


海光躺下去的时候我觉得最迷人了。一开始海关用端着的镜头,他的头像在倒着在走,这个非常精彩。但是当他躺下去的时候我觉得他有一种,像把什么东西扔开掉了。他躺下来。当然我知道海光这个动作是他做的一个随机或者即兴,但他有一种有备而来的方式。在我这边的话呢,是一个全新的海光躺在地上,穿着短裤。他声音变小了,因为他离麦克风远了,我就把声音开大一点,要匹配上他的画面。


他不着急的再起来,就在那讲。但后来他的摸床单的动作我觉得都非常好,包括他的这个对着窗外的这个时候。但是讲了一个什么东西呢?后来停留在一个目光。一个在中国的目光或者大理的目光,在莱比锡的目光。你的目光是在莱比锡以后,在国外它是没有归属的,它没有落脚地的。他只能在一个沙发上面,看着窗外,但是有一天他发现他的目光也被人看做是一种侵略,一种窥视或者什么样的东西。很响的撞窗户的声音,让这个目光又变得无家可归了。所以我想海光躺下来的时候,他把这个意向给他延伸出来了,或者说把它再丰富了。


那郭郭的这个我想,对我来说最明显的话,就是她打开摄像头,往地下室走的那个过程。她摇视这个屋子,在这个时候她不讲什么东西,我觉得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在延伸了。我们就在想的是当身体出场的时候,实际上它代表着你更多更丰富的语言的出场。所以诸位以后再做这个的时候呢,可以参照这几位,包括佐蒂的这个蹲在秤上面,后来他的秤上面,整个在做一个装置。他把整个东西做一个装置,表面上给我们打包他的秤,实际上他在做一个现场作品了。胡佐蒂李海光这两个人啊,都是老谋深算的,咱们一定要留神呐,他在貌似平淡或者是慌张,很多然后的这个语气里边,仍然是深藏不露的。


最后我想说小朱的。小朱的精彩在于她把口罩戴起来了。如果不戴口罩,她堆了山一样的口罩里面也是非常精彩的。但是她戴上了一个口罩,而在口罩里边的声音,表情,它就开始发生变化。如果不戴口罩,小朱的身体,这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在陈列这些口罩的动作,但是她戴上以后,她的表演开始了。那顺着下去想小朱,你戴着口罩还可以再做什么呢?你一定还有东西的。因为我们戴眼镜的在那个时候都知道说,口罩戴上去到冬天晚上你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个是很为难的,你是取下眼镜来还是摘下口罩?最后为了遵守规矩的话呢,你还是只有选择把眼镜给脱下来掉。那脱下来以后干嘛呢?你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所以顺着这下去小朱你想,这个动作你就可以再延伸。我想佐蒂也好,海光也好,包括郭郭也好,还有小朱,说到这个事,你们做过这一次,但不等于说它在这就了结掉了。上次梦奇做完那个脚和石头的时候,我猜想,她会继续在心里边想,她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她会怎么做?那我在做那个野鸡的羽毛,在讲羽毛的时候,我已经想了三个版本了。所以做和不做,但是在你心里边,首先你要想和不想。这是我给大家的一个建议。


那我觉得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个想反馈的就是,小朱的戴口罩那个。因为草场地做过一个线上的剧场,就是阅读病毒,把在疫情期间我们的处境,这种处境是什么样的一种处境,通过线上剧场的方式表演。口罩当然是我们的一个重头戏,有单人的,有双人的,有群体的。我们这里在场的有若干当时都在这表演的人。


草场地有一个方式是当我们做身体工作坊的时候,上场的人会对上一个出场的人的身体,用他的动作做一个反馈,就是没有任何语言的。比如说小朱的口罩,在今天我们在场的这个里边的参加过的人,你们有没有谁前面有口罩没有?有口罩的话呢,随便把当时你们做表演的口罩里面来一段,即兴的发挥的或者是常规动作。有没有?新月是肯定没口罩是吧。洛洛你有口罩没有?喔洛洛口罩来了,洛洛你就来一段吧!来一段口罩舞。凭着当时的记忆还有你即兴,你随便来一小段就行了,来吧!


洛洛: 我父亲的房子在一楼。我只要一听到楼上有人,有人从楼上下来,我就赶快去把窗户关起,我害怕病毒从那个窗户里面跑进来了。我看到窗外有人不戴口罩,我远远的我就会把窗户全部关起。不敢上街,不能够上街。一个星期只能出去一次买菜。我内心非常恐惧。我觉得天崩地裂。我觉得我无处可逃。不晓得要往哪儿逃?结束了。


吴文光: 好,回馈小朱的口罩。那我们今天这个物件与记忆的出场就到这了。还有的话就下个星期,下个周下一轮,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创作案例:“新月”写作与影像(4)(作者:李新月)



吴文光: 那我们接着进行下一轮是新月的创作的讨论。我们在预告里说了新月的这个创作,一个叫新月的人,她在哈尔滨的现实和她的记忆如何交叉横铺在她的生活当中,在影像里面她怎么来让这种叙述叙述下去。这里边我们挑了两段,一段哈尔滨现实和一段关于父母的回忆。在哈尔滨现实里边,是涉及到母亲曾经有一段的留下的一个纸条。那新月在现实中间的她的挣扎和她的自我镜像,有关这一点的话,就是在她的母亲的一个纸条里边开始的。


我们讲的一点就是你的叙述在往前面延伸的时候,它肯定是一个递进的方式,那是一个试图在隧道打通的方式。都是哈尔滨现实的一层一层的往前铺的构成,到底如何在你的叙述中建立它们中间的一个递进。所以新月在这个片子进入到哈尔滨现实,在重复回到现实,她又在考教师资格,她怎么样的时候,她拿出了一个段落,是她母亲的留下的一个纸条。这个纸条没有给到新月,她留给新月的,但是是事情过了以后,新月才看到这个纸条。所以在新月的写作里边,我们从这个纸条里面可以看到,新月的哈尔滨现实是引入她母亲的纸条里边看到她的叙述推进的。


“新月”写作片段


2019年,我在北京工作的第二年,国庆假期回到哈尔滨,在父母家各住三天,那时母亲刚刚住进如今的一居室,白天,我们在姥姥姥爷家度过一整天,晚上,我们回到一居室睡在一张大床上,我用单反相机记录下了那几天的生活,打麻将、聚餐、看电视、浇花,舅舅和表弟来一起吃了一顿饭,母亲总是在厨房忙前忙后,她看起来是享受的。


后来她说,她想给我营造一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而我没有也不必深究,因为只有三天,三天之后我是我的生活,他们是他们的生活。在那三天里我陪母亲去了一趟医院,复查抑郁症,我作为患者家属和母亲一起坐在医生的对面,医生简单问了母亲的睡眠状况、心情状况,减轻了药量。母亲两个月前开始有抑郁症症状,胸闷、厌食、难以一个人出门,我回家时她才告诉我,我看到的她已经恢复很多,有些虚弱,可以正常吃饭、出门,每晚吃两粒药,不刷手机,八九点就睡了,早上六点左右起床。


母亲回归到最原始的生活,一种把日子过下去的生活,她把自己的重心定在姥姥家,作为女儿、姐姐、妹妹,照顾父母、凝聚家人,姥姥姥爷每月给她2500元,看似是一种不错的方式,既能孝顺父母,也能维持生活基本开销,而他们之间也是从此开始逐渐走向无法挽回的局面。但在回家的那三天里,我还只能看到其乐融融的表象,关于母亲为什么会抑郁,我简单理解为是股赔钱带来的打击,人到中年,失去一半积蓄,对未来感到焦虑。


母亲看似不经意地在姥姥家拿出一张纸条给我看,小小一张蓝色便签纸上写着她所有的积蓄:

银行卡密码:*****

手机解锁密码:*****

支付宝密码:*****

支付宝手势密码:*****

微信密码:*****

微信手势密码:*****

医保卡密码:*****


她说,这是在身体症状最严重时写下的,活着太痛苦,她想到了自杀,她把这些信息留了三份,姥姥家一份、朋友一份、手机里一份,嘱托转交给我。这是她留给我的遗书,她贴心的测试了输入密码的步骤,细心的一式三分,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死亡做好了准备,四十六年的人生浓缩在一张纸条上,留给我,而我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


她给我看这张纸条,简单几句带过,然后把纸条扔了,我理解为她已经没有想死的心思了,身体从吃药开始逐渐恢复,至于她内心经历过什么我并不能体会,作为她生命最后想到的人也未能给她支撑。


创作案例6:哈尔滨现实3


内核:母亲命运密码,与母蜗居+考教资日子继续,一段自我镜像。


要点:哈尔滨现实插入一段往事,母亲曾经留下的一个纸条,一段面对镜头的面部呈现,庸常日子中的自我镜像。




片段旁白&对白


旁白:

回到哈尔滨之后,我几乎没有再穿过胸罩,没有什么场合是需要让自己看起来得体的。我和母亲共用一个衣柜,我躲进了她的生活里。我们亲密,但内心很生疏。这张纸条,是一年前母亲留给我的。当时我从北京回家休假,她看似不经意的递给我。她说,这是在她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写下的。活着太痛苦,她想到了自杀。她把这些信息留了三份,姥姥家一份,朋友一份,手机里一份,嘱托转交给我。


对白:

母亲:就我这,哎呀妈呀,我都算了十回了,再搬一回十回了。无所谓了,随遇而安吧。搬家也有搬家的好处。现在我搬家,我租房子知道租啥样的,租一个,再租第二个,等第三个就有经验了。哪都住过。


旁白:

母亲距离退休还有两年,她回归到最原始的生活,一种把日子过下去的生活。我回到了十八岁前的生活,以通过考试为目标。每天打开线上自习室,看着和我一样在备考的人,考公,考编,考研,考教资,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上岸。用证书,学历,编制,求得一份确定。我不确信自己是否要成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考教资像是在努力拿到一张护身符,我得为回到正轨做些什么,显得不是完全无所事事。我在主动的浪费生命中,反而感到充实。


吴文光:好接下去进入到新月的回忆的轨道,这回忆的轨道里边继续呢是父母在九十年代,依然是来自于他们婚礼录像的一段。这一段是合影,走到户外,从新婚婚房,注意这里面从两个人已经变成了是他们的朋友,同学,所以是一群年轻人。


这段回应的话就是父母,他们在第一段回应里面显示出他们对他们的生活的一种指标,一种美满生活的标识,通过这些电视机家具来标识。这种幸福生活是来自于他们的奋斗,奋斗是如何体现呢?所以依然是一段婚礼录像里边来看,九十年代的年轻人,要结婚的,刚刚结婚的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怎么样来了,那新月是把她的父母作为一个参照放在片子里边。新月这边有没有文字要给我们分享?


李新月: 吴老师,我这边没有,我找了一下。对于父母的阅读其实还是从婚礼录像带才开始的,没有写过。


吴文光: 好,那我们就直接就从这段录像来看。


创作案例7:回忆线→阅读父母之二(90年代奋斗)


内核:父母婚礼录像回放之二,走出婚房的父母与年轻朋友们在哈尔滨大桥集体留影,跟着一组老照片回溯父母九十年代脱离体制单位的“下海搏斗”。


要点:倒带“父母人生”走到父母卷入的九十年代“下海大潮”。



片段旁白:


父母结婚那一天,他们和同学去到了哈尔滨的松花江公路大桥。

年轻的父母和他们的同学,脸上是干净的,好像青春是挥霍不尽的。我出生了。当时母亲23岁,父亲24岁。父亲停薪留职,离开工厂。一开始,他摆地摊卖菜。他在工厂的工资是每月82元,摆地摊卖菜一早上能挣100元。母亲也从工厂停薪留职,应聘到台资商场做营业员,每月工资近400块。后来,她在地下商场租了两年摊位卖童装。


吴文光:每次看到新月的父母的婚礼录像,就想起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拍的《中国》,这片子拍的是1972年的中国。那种色彩,质感,那让我想起了安东尼奥尼1972年拍的中国。1972年的中国,或者在1976年以前的中国,或者说八十年代以前的中国,最最真实的中国被影像留下来的,大概就是安东尼奥尼安的中国。其他我们看不到真实的中国。


那在新月的父母的婚礼录像上面,我看到了九十年代的中国。新月父母的婚礼录像就变成了安东尼奥尼的中国的感觉。七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相差二十年,这就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九十年代到现在,过去的30年,我们又是另外一种翻天覆地。


所以在这翻天覆地的这个里边,李新月怎么来寻找她的现实和她的轨迹,那这个时候她的父母的生活和过去的日子,就变成了一种她的佐证。所以她不是为了回忆或者不是为了什么,它里边一定要有一种那种,后面还会有新月的她自己小时候她的成长,幼儿园,小学,图片,录像,学习册,奖状等等这些东西,那这些可以看做是她对自己成长记忆的一个回头看。


但是父母这个呢?为什么回忆父母呢?我们总不能说为回忆而回忆。所以到进入创作以后呢,我们经常说,回忆父母实际上是在阅读父母。那在这个时候,新月在她阅读自己或者在审视自己的时候,她的父母作为一个参照物,她在阅读他们。我想这就是把她父母引入她片子的一个意义。


那手段上来就是她用一段婚礼录像来拆解来用。以后还会有的,还有若干段,而且每一段里面我们都看到它在变化,在递增。包括最后的一段父母婚礼录像,坐在车上,穿过哈尔滨大街,那又回到了新月在小房间里面投影放到这个墙上的影像。然后她加入她的身体。我想新月的这种从写作到影像创作里边的一个给我们来引出话题来讨论的东西。那今天我们就到这。新月你有什么想跟大家在这反馈的,你刚刚看了这些。


李新月: 我就是感觉有一种时间感,一个是九十年代父母的录像带,就最有一种时间感,包括我在回到哈尔滨之后,尤其是录像带它有一种时间感,就是他们好像也不是我的父母了,他们就是那个年代里的一个人的,感觉好像更有距离去看了。


集体讨论



雨山: 我想发言一下。我觉得就是第一个片段就是关于妈妈抑郁,关于她发现妈妈抑郁症的小纸条。看文字的时候是可以完全感受到她文字写的心路历程,就是我看到这个纸条之后才发现有这件事情。像文字里面就是慢慢的把它打开,讲述叙述。我当时还在想,这个完全把它讲到电影里该怎么去表现?然后新月用衣柜那一部分,就是我们的衣服在一起很亲密,然后拉下来,但我发现这个,却看到一个没有的东西。哇我觉得这个跟文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呈现,但这个衣柜真的是太精彩了。我记得好像是有一句话说我们很亲密,就那衣服交杂的放在一起,我们很亲密,但内心很生疏,把那个文字里面的那种很强烈的一种对照的情感,一下子用一个镜头和一句话把它讲出来,太精彩了!


吴文光: 对雨山说的这个就是写作和影像的互文效果。我想这就是我们在工作坊里面反复要讨论的,你如何在写作和影像中间找到你的互文。互文就是彼此怎么样来刺激。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谈到影像对于写作的刺激,因为我们最后草场地创作的重心或者说落脚点还是影像的,那写作实际上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一个文本呢?现在稍微有个重心,那在这个互文里边,我们看到了新月的写作,她如何在里面只言片语选择跟她的影像来搭配。比如说那个纸条,新月你可以讲一下纸条吗?你讲一下那个纸条的事,是怎么拍怎么来的。


李新月: 最开始就只是在写的时候写了,然后也没有想到说把它转换成影像。然后后来觉得可以在哈尔滨现实里面,逐层的不只是我自己的生活在继续,考教资或者草场地,或者是各种事情在继续,还有一条线就是我对于父母的,就是父母在我生活里的出现,我们的相处,然后对他们的一些看见也在不断的继续,然后这个纸条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因为这个纸条已经是,就是番茄(新月母亲)给我之后她就已经扔掉了,然后就找番茄她又来重写了一个当时的纸条。反正因为这个拍摄,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片场,我的片场就是我的房间,所以就是想说反正全都是在房间里拍,那房间里可以拍什么呢?就有这个衣柜,然后衣柜上有一个镜子,那就把这个纸条放在这个衣柜里好了,就这么连着拍了一下试试。


吴文光: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曾经的事情,它已经没有了,你再复现一下它,再把纸条写出来就行。这个字是你妈妈的字是吧,新月?


李新月: 对,是她的字。


吴文光: 在新月的这个片子我们探讨下去可以有的一个重点就是,如何应用材料。照片,录像,成绩书,还有重现一个曾经的东西,包括桌面电影。然后涉及到新月这个北漂这段记忆,北漂的记忆的重现的时候,全是靠桌面电影来实现的。她北京只有几张照片,还有一点日记。如果让这一段画面有一种可视性,她又不是去扮演或者去重现,或者只是拿这些照片说一说,所以新月使用的桌面电影。我想各位以后一看马上就会,脑袋会被刺激到。好,听听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海光: 我想说一点。我感觉新月的写作,包括新月的这片子里面刚刚说的衣柜,包括剪头发,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一个点就是写作跟影像之间,它的那个中间点是身体把它们两个连接起来了。像剪头发的这种身体的关系,然后就穿衣服的身体跟衣服的关系。这是我觉得在新月那里很奇妙的一点。


另外一点就是我在想新月在用什么样的视角在跟他的父母对话,然后在跟这个时代对话,因为在新月的写作跟新月的片里面提到了柴静,然后我就突然在想,诶,那个新月的写作,很有一种调查记者,就好像是在调查自己的一种视角。然后感觉找到了这样一个(视角来看新月的创作),然后就会发现新月的镜头,就包括新月选择的图像,跟她讲述的方式都有一种调查记者的视野。这一点,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然后刚刚吴老师讲到的在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中国的面貌,我感觉就是将他们两个连接起来了,我觉得新月的身体跟她的写作还有图像之间,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有点像她的身体是一个录像机的那种感觉,好像一点一点的展开。然后录像机的出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好像又确实是在扮演着一个那种调查自己的一种方式,不然为什么会出现镜头呢?对,这个是我想到的一些。


周依柔: 我还想补充一点就是,有一个镜头是新月妈妈在做饭,然后做着做着她发现了有摄像头,有相机在对着自己,然后她走过去,然后把相机扭过来,然后对到了新月。然后我就在想,摄像机像是一种连接新月和母亲的一种桥梁,一种工具。就虽然新月在拍母亲,但她也是在拍自己。然后有个题外话的就是当时新月妈妈穿的T恤上面写的lucky you,幸运的你,然后但是就是感觉新月妈妈走出了抑郁症,就是她很煎熬,感觉过了那个时间,有一种,I don’t know,就有一种奇妙的小幽默。


吴文光: 顺着依柔说下去,新月的妈妈番茄,她在这两年也在参加了母亲影展的妈妈拍片工作坊以后,她也在拍片,而且她已经拍出了两部片子。大概名字叫我想对你说,是吗?一和二,她继续拍下去。这里边新月拍她妈妈,番茄也在拍她,所以她们母女俩是互拍的。这互拍你看下去,你再看番茄的片子,她跟新月是不同的拍法。而且新月出现在镜头里边,或者说番茄出现在新月的镜头里边,她们都很不一样。


我的感觉是新月的妈妈在片子里边更自然,拍摄更随意。而新月她的拍摄里边,没有妈妈的自然和真切,或者说一种本能,或者说新月出现在他妈妈的镜头里面去都是有一种不适感,有一种尴尬,或者说很愕然的东西。比如说在火车站或者什么等车的地方,她妈妈在拍她的时候,新月对着镜头的时候的那种,你看到一种无可奈何,“怎么又来了”?所以我在想这母女两个的关系里边去看。我们的工作坊还有一个(参与者)就是叫我爱五花肉,她的儿子戴旭跟新月和她妈妈关系是一样的。那现在五花肉的拍摄超过他儿子三倍五倍十倍,疯狂的进入拍摄里边。


儿子把母亲带到拍摄里面带到工作坊里面去,现在母亲在前面大步飞了,儿子后面气喘吁,妈妈你别跑了,我我追不上了。新月和她妈妈这里面还不是这样,但是你可以看出一个50岁的妈妈,她拿起摄像机来时候,她有一种说这东西早就该来了,怎么现在才来的感觉。所以她有一种饥渴,有一种忘我。新月这个时候她反而还有一种,小尴尬小不适在里边。这些镜头画面都保留在片子里边,以后如果母女两个片子对照在一起看,很有意思的,她们会继续拍下去,我就补充依柔说的这个。我们这里边有没有谁想把妈妈和爸爸带出来拍了?原来雨山说是把妈妈带出来在拍。不过不为难雨山了,雨山你不用回答。


雨山: 没有,我很羡慕新月和戴旭,就是有的妈妈可能是可以坚持下来,有的妈妈不见得。虽然还在尝试,但是可能主要还是我自己拍。


我爱五花肉: 那个拍摄啊,我说两句。一进入这个拍摄啊,很小的镜头都害怕错过了,非要去拍,拍了心头才舒服。你不拍的话,睡到床上都是想着那个问题的。那两天我在陪我侄孙孙,他那个睡觉的过程还没有拍,啷个都要去把他抓到,你不抓到去拍,万一别人就从个就跑回重庆去了。累啊,不参加这个拍摄不觉得。这个拍摄当中也有些乐趣嘛,好嘛,这个拍摄还真的整的成,是不是各位?


吴文光: 是不是你现在超过你儿子戴旭了?


我爱五花肉: 没有,还在不断的还要提升喔,还要不断的提升才整的成。


吴文光: 不断的提升,不断的提升。


我爱五花肉: 要不断的提升才整得起来,是不是吴老师?


吴文光: 但是五花肉的那种镜头感是,上帝造就了她,就好像她跟这个东西天然就有一种关系样的。


我爱五花肉: 为了拍摄,我跟着我的姐他们走,晕车都要一直去说,那个才叫累喔。晕了车吐了都得要赶紧把镜头对到他们,哈哈哈,好玩噶,害怕那些题材一不小心就跑掉了。


吴文光: 好,等着今年的母亲影展,我们看你新的东西出来。


我爱五花肉: 没得事说两句,闷得我难过唷,听到你们讲的热火朝天还是得讲两句心头才舒服。管你们水平高不高,我发了言再说。


吴文光: 那你每次你都把摄像头打开,你就每次打开,你就成为其中一员啊。


我爱五花肉: 想你们全部都是些高手,我怕打开。我看到班级。


吴文光: 没有没有,不要这么说,都是一样的。


我爱五花肉: 我看到番茄也没有打开,连钧姐那些都没有哪个打开,邵大姐也是。


吴文光: 哎呀,你打开就行了,你不要管她们。你打开你自己就行了。你拍你的,你跟大家在一起。你看你名字起的都那么,我爱五花肉,哪个敢这么讲,就你一个人敢讲。天不怕你不怕,你啥子都不怕你。


我爱五花肉: 不打开一会儿又怕你们饿了,我就可以吃两块五花肉,填一下肚子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吴文光: 行了,你那个片子,你赶快喊戴旭给你做出英文字幕出来,我们推荐给杜克大学图书馆收藏啊。


我爱五花肉: 要得,拜托拜托了,谢了谢了,谢谢谢谢。


吴文光: 你把英文字幕做出来,然后明年的你这片子就可以列到里面去了。


我爱五花肉: 要得,谢了谢了,再一次感谢你,哈哈哈哈。


吴文光: 350美元嘞,能吃好几顿五花肉嘞。


我爱五花肉: 这两天五花肉又涨价了,哎哟,十八九块了。不过再涨价都还是要买好几斤的噶。


吴文光: 好好好,下次多来,赶快打开镜头。


我爱五花肉: 要得,可以。


吴文光: 卓翰你听不懂她的这个重庆话啊?


杨卓翰: 听不太懂,能听懂了五花肉十九块钱一斤好像是。


我爱五花肉: 听懂了五花肉的十八块钱一斤就行了。


杨卓翰: 这又听不懂了。


吴文光: 四川话重庆话都相当于另外一个国语啊。


我爱五花肉: 我就说点普通话嘛,不标准。


吴文光: 那不行,你说重庆话太生动了。我们听个味道就行了。


我爱五花肉: 普通话真就是啷个说都说不标准。还是关了摄像头,你们再次畅所欲言,让你们来。


吴文光: 多好听你说个川普。好,下次卓翰是不是已经报名了下个工作坊出场了是吧,好,其他的要有心准备的话就准备了啊。我们今天就不延长时间了,就到这差不多了。今天大家感觉怎么样?像上一次样的气氛不错是吧?现在工作坊我觉得我们越来越随意,越来越轻松,既有聚焦,但是又是一种非常relax那种感觉,很放松的。不是散了以后回不来,它是又聚焦,但是又很闲散的感觉里边,是这一种工作坊最需要的一种味道和气氛。


我爱五花肉: 为了加入写作影像工作坊,五花肉不会电脑都把电脑都给它盘的还有点熟了。一不会就问戴旭这个如何操作,放大缩小,啥子都搞不成,现在盘的,这段时候我都是用的电脑,看的人也还多,安逸,要得。


吴文光: 现在你用的是电脑还是手机呢?


我爱五花肉: 电脑噻,全部用的电脑。那用的是电脑看得到二三十人的画面,诶,随时都看得起,心情美美的来。手机小了点。现学的。


吴文光: 好下次那个工作坊那个身体出场,一个物件一个记忆,你选择一个任何一个物件,你开始就带着就出场了,准备一下可以吗?然后我们就看你的。


我爱五花肉: 算了,我那段时间忙得很,我的姐姐姐夫,侄孙孙来我家。


吴文光: 好,那等的你有时间再来,好吧?


我爱五花肉: 要得,到时候再说。


吴文光: 要得,好,那我们今天这次就打住了。五花肉给我们来了一个最后的happy ending。


我爱五花肉: 哈哈哈,下星期六见吧,那就下个星期六见。


吴文光: 再见。


章梦奇: 明天有读书会,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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