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地 | 写作/影像工作坊 | 后续反馈讨论⑰

文摘   2024-08-14 17:01   湖北  







写作/影像工作坊后续反馈&讨论⑰







写作/影像工作坊有一个参与者交流邮件组,是伴随工作坊进行中参与者之间的交流。这里摘录的是工作坊参与者写到邮件组有关工作坊反馈及相关创作的交流讨论。

笔记人 


Ø吴意思

Ø庄炜

Ø李新月

Ø黄凌超

▉吴意思东京,6月18日

新月讲到“白纸一代”,又讲到“那只是我的个人的经历,我代表不了同龄人什么”,其实我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上次我分享妹妹拍来的关于奶奶寻车的影像时,我原先试图探寻的是奶奶的个人经历,或者是奶奶和后代的关系,压根没有联系上自己。直到吴老师点到说,远在东瀛的我和在老家的奶奶,我才重新开始回顾我和她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创作上的可能性。

吴老师在邮件中提到我是否想过“吴意思故事”也是无数当代年轻人的一个版本?老实说,曾经想过,但是不敢。我担心我的个人叙述变成一种自我苦难的抱怨,过于私人,听者无味,也无甚意义。

正如我经常遇到过的对话。对话的背景是,我是一个左撇子,一个曾经试图被修正的左撇子。我从幼稚园开始,便被规训要用右手写字。幼稚园的老师教,父母在家里盯着,集中全力要把我的惯用手改过来。可是,我的右手实在是没有力气,我便时常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用回左手,以致于我总是被母亲发现。小时候,家住四楼,母亲有一次仅仅因为我用手习惯的问题,一气之下把我从四楼打到一楼。她认为我是一个“失败品”,不合规矩。后来弟弟出生,她便执意要把他的惯用手改过来。我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长大一些后,开始上学,隔三差五地会有人在知道我的惯用手习惯后,过来特地跟我说,我以前也是个左撇子。我问他们,现在呢?他们的回答最后总是落在,后来被父母改回来,现在不会用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笑笑了事。这样的对话,每年都会碰上好几次。我无法理解大家执意要进行这场对话的目的。他们是为了告诉我是我的同类吗?可是,已经被改造成功了呀。还是说他们是在跟我炫耀吗?可是到底炫耀的是什么?是曾经的左手,还是现在的右手?或者是,他们是在暗示我,还是右手好?我想不明白,次数多了,我开始观察大家说话时的神情,试图猜测出他们的所思所想,久而久之,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失败品”,我真的是一个不合规矩的“人”,成年后的有一段时间,我开始学着用右手写字。

这个故事中的左手,就跟“吴意思故事”一样,我担忧它最终会变成一种自我与他人的消遣品,大家伪装成“同类”的模样,去消费故事。当然,影像作为商品,本身就带有了这一属性。只是,在这之上,我总觉得,不应该止步于此。

所以,当我在看新月的片子时,也许是因为曾经和新月相通的漂流经历和新月片子本身传递出来的扎实的来自文字和影像双重言语上的力量,让我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如何下笔写观影感受。我不仅被新月带进了她的生活和记忆中,新月也带我回到了我曾经在杭州的一段不愉快的过往回忆里,一段无可奈何又无力的日子,抬头看不到光,总是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触底。

人总是擅长遗忘难过的事情,后来我落荒而逃,已经很久不去想那短短的半载时光,只是听说后来住进去的高中同学,一次母亲来杭州看望她,见到她的住所,落下了泪来。当初处在那样的情景下,我并无法跳出来思考,只是以为,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而新月的片子,回馈和吴老师的问题,这些都让我重新开始思考,我的那些“不值得一提”的日常之事是否有带来某种重新书写的可能性?想了几天,想不出来,索性还是先做好当下的事情,先把先前还未完成的自述完成了先,且行且看。

庄炜(广州,617日)

工作坊上我说“真实就是忠于自己”,我很高兴自己能够这么说,但几乎在下一秒,我问自己什么是“忠于自己”,我配这样说吗?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是忠于自己吗?袒露一切生活细节就是忠于自己吗?描写与思辨哪个更忠于自己?什么是自己?

我常常在发出邮件后立马重读自己的字句,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虚伪。我为我语句的确凿、定论、猜忌而不安;我为一些为了突显某个细节而做的夸大渲染而惭愧。但转念我会想,我无需像当庭作证一样保证字句的真实,我可以“表现”,但我需要确定这些字句构成的整体表意,是我发自内心想要说的,是真真实实我的态度。

但什么又是我真实的态度?我发现这是一个不断流动的过程,一天、一周、一月,偶得的心境、细碎的新生活感悟,都在改变我的看法。我要写的不是个人出发的维基百科,而是这些不断变动的过程,这些关于“忠于自己”的偏差。

我在6月9日回到广州,为的是补全信息,去写更多广州的故事。我主要想弄清楚的是,我们一家是如何离开乌石村,又是如何在广州重新落脚的。我的确在聊天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爷爷奶奶的诉说是碎片化的,我从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以我的想象/猜忌为粘合剂。

但我从未真的与他们沟通我,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甚至没有拍下任何的影像。带着对自己“创作”的疑虑,我想,这更是我应该尝试和爷爷奶奶沟通、记录下来的部分。

李新月(哈尔滨,618日)

12工作坊继续47公里人物之雷老人,对梦奇的创作有了新的体会,又得说,在工作坊里看的那些片子片段都像是第一次看,尤其最后一个7分钟的镜头,我竟然完全没印象(之前在看什么?)梦奇的片子以年为单位成形,不同村人在片子里持续出现,有时在中心有时在边缘,当单独拿出一个人物以时间为脉络重新去看,像是又换了一种方式体会,不是以单部片子的核心、指向来阅读,看到的是梦奇如何逐步靠近另一个人,更强烈的感受到是在跟着梦奇的眼睛在看,“自画像”在时间的累积中画着。

从刚开始和雷老人的初识、打招呼、捐款、告别,返回陪伴倾听,在相处中了解这个人更多,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交流、分享自己的人生,关于结婚、生育、婚姻生活,梦奇之前用轻和重两面形容她眼中的雷老人,因为看到了重,所以更想找到一种飞跃的出口,这是梦奇选择的方式,在现实里注入了她的想象力。

我发现梦奇的创作很有趣,她说作者的“真实”也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我理解是说她在不同的时间里对47公里的人或其他有着不同的阅读,即便是对同一个人、同一棵树,生活无穷的、复杂的东西在时间中呈现。到了最新一部关于老嘎的片子,记得去年阅读素材工作坊梦奇说虽然全部拍摄素材都聚焦在老嘎身上,但是她不是在拍一个“人物片”,现在理解,老嘎像是具体之后抽象出来的人,作为一个人类的存在,既是老嘎本人,又是又梦奇书写出来的一个存在。

最后分享的那七分钟雷老人行走背影的镜头我想我会记很久,人和猫走出一种永恒感,就好像世界只剩下这个老人和这只猫,永无止境的走下去。

依柔分享的创作意念很特别,从对奶奶的追忆到自贡的盐、鹿、盐工、游记,非常丰富,看到在无法去到现场时意念上的靠近,人和地点都不存在了,从过去的材料中去进入,像是一种考古,吴老师的反馈是“从个人的情感出发,私人与公共的打通”,我觉得有启发的是,意念的分享不只是一段素材,也是其中蕴含的作者眼光,即便是一张看似和自己毫无关联的老照片也会在这种眼光中生出新的东西。

吴老师的action分享只能大大的羡慕了,怎么创作到了吴老师那这么轻松好玩,去年看种植,今年看种植幕后故事,已经在期待了!

黄凌超(深圳,6月20日)

在我个人的印象中,左撇子一直是一种有点褒义的存在,比如打篮球的“左手将”很难防,读书时惯用左手的同学似乎常常有所谓左右脑均衡的智力加成,有些朋友会特意练习使用左手……作为一个右撇子,从来没想到过左撇子会被如此强制地规训。看吴意思描述从四楼被打到一楼、被认为是失败品、同为左撇子的同学之间的“互相确认”……甚至会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这或许可以是展开“吴意思故事”的一个点。

周六说到的“真实一直在发酵,当时吴老师提出的时候,有一种很棘手的感觉,这太大了,怎么聊啊?看到阿嘴和吴思意分享的思考,我延伸想到“直接电影”“真实电影”“怀斯曼”“瓦尔达”“唯物”“唯心”……关于真实,最终是不是都只是关于“真实”的信仰?阿嘴说要“忠于自己”,我则倾向于要“敬畏现实”。

新月写到她母亲时我还是会跟母亲影展时的番茄阿姨对照。当番茄阿姨在影展开幕听到新月“表白”时的感动,再看新月文字里对她有些残酷的亲情环境,让人惊讶的是番茄阿姨内心一直保留着美好和对美好的期待。这种保留很动人,应该不会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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