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节时聊妇女
文摘
情感
2024-03-08 22:37
英国
性别议题内容在今天已经成为最频繁的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议题,一些人不厌其烦而另一些人乐在其中。但,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它确实是最广泛的可以切近绝大多数人生活的议题。因为即使作为终极问题的生和死,都并不是人人都经历过、经历过就有感悟的。但与男人和女人的交往,则基本上时刻存在于每一个人的社会生活中。所以谈性别问题、谈女性问题则成为一种必要的,认识我们周边生活的方式,认识我们自己的方式。
在传统的教科书系统炮炙的意识形态中,女性问题的发生是人的意识的发生同时产生的。在近代人的问题成为了资产阶级自觉又自发的问题意识后,作为人的部分的女人,其问题意识的土壤也就随之产生。而因为,作为人的某种本质赋予人权力,所以作为人的分有的女人也要同等的享有权力。这种问题意识和现代性合流结出了,结出了最早的现代女权主义的果实,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就是这些果实里最饱满的那颗。这位启蒙运动时期的女性从当时的自然主义传统出发,就人拥有的“优良品德”来表述自己的观点。女人的灵魂同样拥有理性,所以女人可以和男人做的一样好。她对卢梭等人的批判也基于这一点,她说:”卢梭把这些他自认为从天然的表现中得出来的论据更向前引申一步,他暗示: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即真理和坚强意志,应该有限制地加以培养,因为从妇女的性格来看,服从才是她们应该严格地一丝不苟地铭记在心的首要一课。”毫无疑问,男人和女人间并不存在那种种属间的差异,所以玛丽对当时那种“女人和男人完全是两种生物”的主流父权看法的批判是正确的。但其内容也仅仅局限于本质上的一致性,带来的也仅仅是塑造一个“公平的竞技场”。所以玛丽女士在她著作的第一页就谈到:她会认为女性的在行为上的男性化是一个问题,而在道德上女性男性化则不是一个问题,即作为人的女性和男性一样拥有相同的“才能和品格”。从当代自由主义的女性主义的具体表现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部分基于这种理论传统而产生的迷思。要么是对女性特质的本质的反对,认为一切女性性都应该被弃置,从而成为一种彻底的结构上的男性。这种人当然不会对她的女性同胞们心慈手软,因为她自身得以建立的基础建设将父权制彻底贯穿其身。除了前者外,另一种导向则是所谓的“娇妻化”、“女德化”。其正是将某种基于“自我选择”的理性伦理精神贯彻到极致的态度,在这里的本质是那个作为女性的女性,是那个已经被化约为世界的另一边的“阴”或者“肋骨”。她们当然会自得其乐,因为她们确实基于她们的理性做出了她们心里的最好抉择。旧体系的本质主义倾向无法应对还原,传统的分析已然将女性的力量拆解为给予生殖崇拜的自然主义本质,并诞生出由此产生的孕育性。而这种孕育性成为了家庭这一象征和实际的疗愈场所被生产的前提,也成为了一种生产人的生育的经济学。这种从启蒙精神甚至从更久远的反自然传统的社会建构的迷思产生出来的东西,不是差异性的身份关系就是同质化的生产能力,所以即使是基于一整个对理性的纯粹普遍性反思的生存论哲学的波伏娃女士,也难逃这种整体性思路的影响。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工作。西尔维娅·费代里奇乘上了后现代主义对旧的整体性反思的东风,立足谱系学却超越福柯那忽视女性方面的问题意识,将欧洲女性问题的某种答案放在我们面前——欧洲的女性主义运动并非从无到有,我们只是拿回我们本就拥有的东西。在这个思路下,基于人性论的、基于启蒙意识的解放的旧日的舞台剧的幕布被掀开,我们看到的是隐匿于背后的在,前现代欧洲无产阶级进行的几百年的斗争和在这些斗争里充当先锋的女性。如果从传统的历史断裂论来看,欧洲的思想确实在文艺复兴后才重新伟大,而“黑暗的中世纪”并未给世界留下除宗教和愚昧外的其他东西。但这是现代主义的史学观,而学理上的现代早已离我们远去。中世纪从来都不会也不可能是某种断裂,只有基于这种意识我们才能弥合波伏娃在《第二性》第一卷第二部,那关于后古典时代到现代时代之间存在的断裂。我们才能理解为何私有制仅仅在女性问题上缩小,好像《福音书》就能直接把百万妇女变成无思想无行动的物品,而文艺复兴后的宫廷女性又获得了神赐的理性而能读写创作,甚至参与到以阴谋为主要方式的宫廷政治当中。因为这种构建本身就是源于一种谬误。无产阶级的女性从来没失去过她们的力量,她们拥有的主动性正是那反父权制的女性性带来的。也正是这种女性性,成为了女性主义理论最珍贵的宝物,它是那种最温和的关爱、最纯粹的对不公的厌弃和鄙夷。但就像一切理论一样,越精密高耸的理论大厦就意味着其离天界更近、离人间更远。马克思主义理论当然具有它的解放性意义,但当性别和阶级的优先性的问题出现时,情况发生了变化。理论上的还原论一旦不加保留的用于现实,往往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将性别问题直接还原为阶级问题也是如此,从原理上我们说这正是一种顺应父权制的理性的体现,从实际是我们看到了曲折的女性问题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遭遇的问题。当话语成为暴力解放也就成为新的规训。真实的历史不是“革命送给女性什么”,而是“女性如何参与革命并产出/丧失了什么”。前者成为了,高于一切的抽象系统对具体的人的超越和统治,而这种强权从不是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东西。只有从具体的人的立场出发并对此进行一种超越,关注一种结构性、一种整体性才能让运动不成为淫荡的享乐和痛哭的悲剧,在这一意义上无产阶级才是那个创造历史和世界的主人。但现实情况是我们不断看到有各种各样的东西遮蔽我们的视野,就女性这个范畴来说即是一种化约了全部个体的普遍性。但是资产阶级的名媛、中产阶级的政治、经济与文化精英和女工、贫民、移民/原住民、农村和旧社会遗留女性同处于同一个时空中,她们间的问题域是一致的吗?真的存在一种如此普遍的“女性主义解决方法”将所有这些人囊括其中吗?但也并不是说我们要寻找的就是分化,在历史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最终分道扬镳,前者放弃阶级叙事转而去探寻女性的“本质特征”。这种状态以马克思主义的角度来衡量是一种思想的倒退,其从资本论的阶段倒退回了费尔巴哈时期。“人的本质在现实性上不过是一种社会关系的总和”中人们惯常看到那名为定义的现实关系总和而忽略了同样重要的反本质主义的“不过”,所以其理论也必然退回到《1844手稿》阶段时期的类本质状态。在理论中,其表现为将现实问题的具象性还原为本质主义的抽象理论而忽视了该理论影响下的个体。七十年代诞生了家务劳动争论议题的意大利火热之月运动影响深远,但其发展在我们今天看来则不尽人意。家庭劳动的价值化是非常好的议题,但如果这个问题的讨论空间不是一种全面的公有制的社会主义,就会失去价值。社会化方案在社会主义国家随着世界范围内的新自由主义化而被重新取缔为私有制的非家庭劳动,在北欧等社民主义福利国家则伴随着对本国国民的高税率负担,以及全球化下自身所处的高位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无情剥削。市场化方案和全球化方案高度融合,每一个保姆的就业就意味着有一个无产阶级的子女无法获得完整的家庭,那是以金钱为核心的交易关系。其也必然伴随着对一切女性特质的本质化,于是没有什么不能被金钱计量,性、子宫以及家人间的关爱。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继承这一理论思路的日本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巨匠上野千鹤子的自相矛盾,她对她东大的学生越温情,她的理论对她那些在大久保和涉谷街头的女性同胞就越残忍。至于那些被政党收买了的,已经实际上成为父权制男性政治共同体一员女性政治家们,今天并不是相关的议题,我们下次再聊。在今天,各式各样的分化不断的将本就失去政治话语的社会主体化约为一种非主体,但我们依然能看到诸如“女神节”之类的消费主义意识形态被大家自发的抵制,这实在是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问题依旧严峻,因为理论可能远离当前大众的生活,但意识形态则时刻发挥着作用。那种作为本质主义的个人生活态度,以一种神经症的癔症主体方式表现在一部分女性身上。“你是不是不爱我”的追问并非在于传统恋爱关系中的“爱”:,而是主体形塑关系中的“你”。这种态度常被冠以某种“不安全感”或类似的角度做一个庸俗的心理学解答,但只要问题在于主体的建立上,我们就能看到其核心在于为何女性必须对一个男性进行质问才能获得自己的位置。这种询问会从一种症状式的提问变为一种症候式的享乐,从而完全变为一种以外部设立自身、以“他者设定自我”的模式。从现象学上来说,主体确实需要他者来设定自身,但问题在于单纯的癔症式的质询会让主体丧失自我与自我间的同一,于是经典的“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好空虚”的现代病就此产生。由此,大量垃圾意识形态趁虚而入,通过生产差异而使得消费得以运行的现代消费社会也正是基于这一逻辑基础才能平稳运行。这种模式的另一个表现就是身份政治,当原本是基于社会不平等和少数族裔以及殖民问题的美国黑人女性主义被收买后,我们看到了身着路易威登的黑人孕妇明星、看到了好莱坞和迪士尼等文化工业的政治正确、看到了诞生于一种臆想性的遮蔽第三世界问题的《黑豹》。新的不平等被生产,底层无产阶级又多了一个相互仇视的新理由。所以问题在于理解,理解女性主义问题实际上就是女权主义问题,而无产阶级就是应该获得这一问题的话语权,因为我们做为社会主体本就该获得这一问题的话语权。我们同时应该理解,理解女权主义问题作为一种权力问题就是政治问题的一部分,理解一切的分化统治源于恐惧,源于对无产阶级那种创造新世界的能力的恐惧。阿尔都塞认为,并非是有一种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而是我们要“在哲学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同理,拘泥于一种学科分野的女性主义终究会成为某种作茧自缚,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女性主义中成为行动者、在女性主义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在关注自己和周边人的生活时,同时注意到那些和我们息息相关但又经常被我们忽视的人和事。如果可以,替你亲近的女性进行家务劳动,让她享受一下她一直在供给的服务。如果可以,和你亲近的女性说一句“你爱她”,让她知道她并不孤独。引用一端我喜欢的UP的评价作为收尾:“女性主义实践即不是从我们高谈阔论女性主义的那一刻开始的,也未必是从我们走上街参加社会运动那一刻开始的。女性主义实践,从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开始,从自己这里就可以开始。”[1]b站视频:BV1J3411w7Q2 【女性主义】20世纪女性主义哲学思潮谱系简述[2]BV1iY4y1m7ub 【公开课】女性主义史:大众传媒[3]BV1og4y1t72s 何为女性主义|哪种主义?谁的解放?[4]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女权辩护 妇女的屈从地位》[6]卡梅隆·林·麦克唐纳《影子母亲 保姆、换工与育儿问题的微观政治》[7]玛利亚罗莎·达拉·科斯特《妇女的力量与社会翻转》[9]西尔维娅·费代里奇《卡利班与女巫》《对女性的恐惧》[10]Katherine pence Paul Betts 《Socialist Modern》[14]卡尔·马克思 弗里德里希·冯·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卷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