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社会各个成员都受到社会约束的话,该社会通过一项实质上是互尽义务的契约也同各个成员联系在一起……它平等地约束着每个最伟大的人与最渺小的人。——切萨雷·贝卡里亚《论犯罪与刑罚》
1.爸爸企业家的特点
农夫山泉和胖东来是消费领域内霸榜热搜好久的两家企业。
有人说好像除了这俩,别的消费类企业都没人愿意去报道了。
这就是媒体属性,媒体当然愿意报道那些自带流量的企业和企业家。
别的企业如果也想被报道怎么办呢?花钱嘛,请媒体来报道。市面上80%以上的关于企业与企业家的报道,都是花钱买来的,这是新闻报道的一个基本运行规则——至少在我了解的范畴内是这样的。
很显然,农夫山泉和胖东来用不着花钱——除非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公关手段。
近来这二位又被热议,原因惊人地一致——两位企业家都说了一些“不过脑子”的情绪之谈:
于东来说不许员工收彩礼,不许靠父母给钱买车买房,谈电商和车企企业家,称他们“都像奴隶一样,整天就比卖了多少”;
钟睒睒则是说纯净水不能多喝,矿泉水才对身体好,还表示企业家直播带货是没出息的事情,顺带着也把短视频平台狠批了一通。
这些话被认为“爹味儿重”。
其实爹味儿正是那一代企业家的共同点。
所谓“那一代”就是从上世纪90年代起家的一代,离现在没多远,应该算改开以后的第二代企业家。所谓“爹味儿”就是这些企业家普遍具有“教化社会”的自我要求,而不仅仅是“社会需要啥我就生产啥”,更包含了“我生产的是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矿泉水是真正需要的、员工高工资也是真正需要的。
将明星企业家称呼为“爸爸”,也是这一代消费者的情感选择——不论是消费类企业家、还是互联网企业家,都有人直呼爸爸。
这是一种戏称,但骨子里投射出来的东西,是消费者愿意接受企业家对社会的“教化”——愿打愿挨,双向奔赴。
2.追打爸爸企业家
人红,是非才多。
如果没人议论,他们更难受。
没人议论,意味着企业经营出了问题,尤其是对于消费类企业而言。
所以如果自我安慰的角度来看——被人议论是好事。
但架不住网民的声音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议论”的边界,而是演化成了对爸爸企业家的“追打”。
由爱而恨,是中国企业家在消费者话语权下的宿命。
这个“消费者话语权”又是怎么来的呢?
正如钟睒睒表示的那样,是短视频平台彻底放大的。
并且,这些平台的“爸爸企业家”对于喧嚣的网暴无所作为,导致消费者话语权变成了滔天洪水,这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是非了,只有磅礴的喊打喊杀之声。
“追打”,成了媒体平台、公众、吃瓜群众和真正的消费者的共谋。
不“追打”行不行啊?
不行,“追打”本身也已经是一种消费品了。
3.爸爸企业家的爸爸
任何一个人站在孤立的立场上,都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去理解或者去追打爸爸企业家。
而在某个时间点上,“追打”是一种主流的议论方式——就像全世界青春期的孩子几乎全都叛逆地反对家长一样。
如果用这样的视角来看待,那么爸爸企业家只是在社会层级中扮演着对于消费者的家长角色,在更大的家长那里,他们也是孩子——也叛逆地反对着更上面的家长。
只是他们的“企业年龄”更成熟,或者说,他们受到的“管制”更严厉,导致他们“不敢”去“追打”那个更大的家长罢了。
爸爸企业家的爸爸,才是真的爸爸。
一方面,他们不能对消费者开炮,另一方面,他们又不能对爸爸的爸爸开炮。
所以咋办呢?
那就只能对自己的“同僚”“同龄人”“同一阶层内或者同一系统内”的人开炮了。
于东来的爹味儿是对自己的同僚表达出来的,钟睒睒的愤怒是对自己的企业家同类发泄出来的。
这确实是一种长期压力下的“反击”,但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到这里了。总不能对更上面的家长开腔啊,那样就不只是追打了,会被吊起来往死里揍。
如果一个大家庭里的不同孩子之间打架,家长会怎么做呢?
出于智慧教育、权术平衡等等更容易被现实接受的功利性原则,家长理智的做法就是“先观察一下再说”——让他们先打一打。
打一会儿,家长再出来主持大局,分析彼此身上的优缺点,就事论事地判断冲突的起承转合,最后让兄弟姊妹们握手言和——拿出一道美味的蛋糕全家一起来分享,是此时最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