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江
巜范庄范老三风流轶事》,非史非文,多为市井传闻,稍事整理,逐一呈现。不敢僭越于人有益,亦不敢奢望于己有利。愚钝之人,教化民众,无能为力;传世流芳,更为笑谈。若说天生我材有用也,胸无大志,信手涂鸦,记下几宗市井怪谭,以为消遣,倒也乐事。
--前言
列位看官,今日按下《“土匪婆”花鹿儿》不表,光表《范庄范老三风流轶事》--卖地赎伊人(五十四)。
鼓停板歇,闲言碎语不多讲,书接上回。
话说众人全走了。管天地留下来,在丈母娘家过夜。“菩萨姑娘”私下问未婚夫管天地:
大哥说磨糨糊白浆儿,是嘛回事?
管天地说:
这个不晓得哇?黑里咱俩到甘蔗林磨去。
于是乎,好奇的“菩萨姑娘”,黑里便跟着管天地,去甘蔗林做了那事。“菩萨姑娘”说:
这哪是磨糨糊浆儿呀?分明是磨“豆腐脑儿”嘛。
世上事,说足这头,说那头。
话说刘老七、携范老三夫妇、转回走马岭了,便着手准备赎那潘姑娘事宜。一大早,他便到走马岭街,本意是给潘姑娘买些胭脂、黛粉、澡豆等姑娘家必备用品。再给她买两套衣裳,鞋袜等。自己呢?也得换一身行头。新人要有新人样子,雀儿圆房,也要捋捋羽毛呢。
刚走进“范氏百货铺子”,便撞上石鼓寺妙普和尚。
妙普和尚,上回在独山“青云楼”,调戏邓小姐,被她打落门牙,说话漏风。但身材魁梧,后生伢不输刘老七。他穿着青衣青褂,扎绑腿,蹬“罗汉鞋”。看见刘老七,便拉着他走出百货铺子,直奔马路牙子、那棵野桃花树下站定。
路上姑娘伢,装着瞧独山风景,睨眼光瞧他们俩,捂嘴“吃吃”笑,好赛把他们俩,印在经络里,然后上把锁,偷回家去睏觉呢。
妙普和尚顾不上打野,劈头便问,上回你在漕家河摇骰子,赢的银锭,晓得多少吗?三千多两呢。道人桥管掌柜;豁口陈乡绅,家大业大,倒不在乎。苦了我哟,差不多输掉一生积蓄呢。愿赌服输,倒不怪你,便是你赢钱了,就跑路,实则不地道。事情过去了,赛一阵风吹跑了。管掌柜、陈乡绅要我捎句话你,嘛时候再去摇一把,说不定又赢个盆满钵满呢。
刘老七摆手说,侥幸,上回赢钱是侥幸,再不去了。再说也没工夫去,我要做大事呢。
妙普和尚随口道,嘛大事?砌屋?娶媳妇?
刘老七正色道,反正迟早全晓得,不妨告诉你,我要赎“怡红楼”潘姑娘。
妙普和尚登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拍着大腿说,怪道我去“怡红楼”,点那8号潘姑娘,光吃闭门羹;管掌柜、陈乡绅,光用银锭砸,硬砸不进窟窿眼。原来潘姑娘心有所属。说实话,潘姑娘眼光倒不赖,放眼独山脚下、白河河畔,上到漕家河,下至蕲州,不说吹牛皮,后生伢俊朗,除了我,便是你。我呢?出家之人,入不了潘姑娘法眼,倒光便宜你了。
刘老七小声说,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你这话呢,也只对我说。你一个出家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倒桩桩不落人后。
妙普和尚不以为然,说,和尚也是肉身,屙尿也臊、屙屎也臭。常言道,猫不吃鱼,天诛地灭。呵呵,你这是……
这不赎潘姑娘吗?给她买些胭脂、粉黛、衣裳嘛子的。刘老七接过话茬说。
啊哈,潘姑娘眼光倒不赖。我看你眼光呢?光长在屁眼㞘里。走马岭街,全是粗麻大布,哪有嘛子好面脂、好粉黛呢?我给姘头买衣裳、女红,光去蕲州城买。蕲州人钱多人傻,光是好货。面脂用牛髓或牛脂,加入丁香、青蒿煎制而成;澡豆洗脸洁白,又能洗头、洗衣裳;黛粉画眉赛柳叶;口脂抹唇似火烈;玉肌散,拌牛奶,清洁肌肤白如雪;还有太真红玉膏,全是高档货。再说你呢?也应该买身绫罗绸缎,人靠衣服马靠鞍,上衣口袋挂个怀表,方显男儿本色;方配得上潘姑娘;方能打败虎视眈眈、那些达官贵人。
妙普和尚滔滔不绝,说到刘老七心坎去了。他说,好是好,就是远了,有四五十里地。
妙普和尚说,哪里远了?我正好无事可做,这当儿陪你去,擦黑便到蕲州城了。就当游山玩水好了,又不累人。
于是乎,两人便沿着十大垅,那条弯曲马路,有说有笑,向蕲州城进发。
沿途人来车往,漕家河人,推着独轮车,把独山山珍——松茸、竹荪、猴头菇、灵芝、虎掌菌、阳雀菌、椿芽、干巴菌、黑松露、海椰子等,送到蕲州城卖。漕家河“万国牌”酱笋,忒有名,在蕲州城销量不赖。有人专做酱笋生意。
还有人把独山药材——地黄、荜茇、白前、白芷、泽兰、乌头、青葙子、苍术等晒干,装上独轮车,“吱吱嘎嘎”,推至蕲州城销售。
蕲州人最喜独山“莱菔子”,既是蔬菜,又是药材,春来抽高薹,夏初结籽角,更有那根赛萝卜,无论生吃或炖炒,都能消食除胀,化痰开郁。
蕲州城挨着长江。蕲州人把“江味”——鮰鱼、鲥鱼、刀鱼、鲶鱼、螃蟹等,也用独轮车,推到漕家河卖。河豚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但处理不当,会有毒性,因此,全由专业厨师操作。
两人路过三渡街,刘老七不由想起郝泼皮了。心想,他那被邓小姐“梢子功”、鞭笞过的交裆、伤好了吗?还能做种吗?还能泼皮吗?
……
欲知后事如何,且等下回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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