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江
巜范庄范老三风流轶事》,非史非文,多为市井传闻,稍事整理,逐一呈现。不敢僭越于人有益,亦不敢奢望于己有利。愚钝之人,教化民众,无能为力;传世流芳,更为笑谈。若说天生我材有用也,胸无大志,信手涂鸦,记下几宗市井怪谭,以为消遣,倒也乐事。
--前言
列位看官,今日按下《“土匪婆”花鹿儿》不表,光表《范庄范老三风流轶事》--卖地赎伊人(五十二)。
鼓停板歇,闲言碎语不多讲,书接上回。
话说胡大娘慢吞吞走过碓臼,忽然后面来一队人马,抬着八抬大轿,急匆匆朝土地庙奔。
她想,接亲不忘拜菩萨娘娘,那是好事。便站在一旁,避开道,让他们拜过,自己再拜也不迟。
哪晓得轿子停在庙门囗,一个跛子跛进去。一会儿,便一颠一颠的,把“菩萨娘娘”石像抱出来,往轿子里面塞。然后呢?一窝蜂往回转,一窝蜂往出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这不是抢“菩萨娘娘”石像吗?这不是剜柯细圩人心头肉吗?这还了得?胡大娘“叭哒”丢落手上红糖水碗,拼命朝塆中间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
不得了啦!有人抢菩萨娘娘石像!抢菩萨娘娘!不得了啦……
这一喊,不打紧,整个柯细圩炸窝了。
“菩萨娘娘”,是柯细圩人、顶礼膜拜的偶像;是柯细圩人、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全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岂容外人染指、亵渎?
柯郎中跳上碌碡,振臂高呼:
不消说得,肯定是郝泼皮,冇抢到“菩萨姑娘”,进而抢那“菩萨娘娘”。老张头,敲警锣,追!
老张头便“哐啷、哐啷、哐啷啷……”敲响警锣,比原先急促十倍不止。霎那间,柯细圩空气,仿佛要爆炸了。
那鸡鸭鹅、猪牛羊,全驻足停下来,怯生生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不知发生嘛大事了。
邓小姐、菩萨姑娘、刘老七、范老三、管天地及其师兄弟,还有爹和娘、看热闹的老少妇孺,全追过去了。
那剃头的,剃半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从门旮旯找根扬叉,追出来了。
拾粪老头儿,丢落粪箢箕,举起粪扒锄,颤巍巍追上去了。
从冇会到荤油,今日过节,沾点荤油便蹲茅斯缸拉稀的人,屁股来不及揩,拎起裤子,一时找不到家伙,顺手操起搅屎棍子,追出去了。
柯细圩人,汇聚在蜿蜒延伸的马路上,赛一条长龙,不依不饶、呐喊着往前追去。
郝泼皮“迎”亲队伍,溃不成军,狼狈不堪,朝三渡街方向逃去。
那八抬大轿,颤颤巍巍,颠颠簸簸,轿夫脚步全乱了,颠得郝泼皮叫苦不迭。
邓道士边跑边掀开轿帘,气喘吁吁说:
忍忍,过了三渡河板子桥就好了,柯细圩人便不敢追了。
苦了“杨大颠子”。
他一颠一颠的,不敢稍有松懈。搞得不好,柯细圩找他出气呢。他把身上红袍、手上红丝巾全扔了。抱头鼠窜的样子,全然没有一丝娘娘气了。
那些黑衣后生伢,没中邓小姐“梢子功”的倒还好,年轻力壮,一会儿跑到前头去了。
中了招的,全捂着胩裆,掉在后面,心里面七上八下,忒不安耽。既忧心落下后遗症,将来做不了种;又担心被柯细圩人捉住,痛打落水狗。
这当口,马路那头,迎面走过来的,全是从走马岭方向,回家转的柯细圩阉鸡割狗匠。他们肩扛捉鸡网子,斜挎割狗袋子。看见八抬大轿子,开始不知嘛回事,全擦肩而过。挨到走到前面,看见掉队黑衣伢,伛腰捂胩裆,跌跌撞撞,拼命往前奔。后面追来一溜长龙,全是柯细圩人,叫的叫,喊的喊:
拦住,快拦住,捉住他。
阉鸡匠反应过来,赶紧架起捉鸡网,当头一扑,便罩住黑衣伢。又拿出亮晃晃割狗刀。
黑衣伢嚇得全身抖搂,连声告饶:
好汉手下留情,不关我事,我没抢“菩萨娘娘”,是他们抢的。胩裆受伤了,再补一刀,真做不了种了。手下留情……
阉鸡匠听说“菩萨娘娘”抢走了,赶紧丢落捉鸡网,转身一窝蜂,全追过去了。
柯细圩人,不依不饶追过杨旦、土台,眼看到三渡河板子桥了。郝泼皮忍住疼痛,掀开轿帘,对邓道士说:
算了,把石像推下去算了,免得不好看。
“扑通”,“菩萨娘娘”石像滚下来了,身首异处,断成两截。
追上来的柯细圩人,看见菩萨娘娘石像,倒在路中间,头和身子断成两筒,全驻足停下脚步,全义愤填膺,大骂郝泼皮不是东西。
柯郎中摸着石像说:
算了。他扔下来,说明害怕了。找个锔匠锔好,再供奉起来。
邓小姐说:
我老塆杨锔匠不赖。
刘老七说:
是的,上回锔手镯,他不要工钱呢。
范老三按过话茬:
由他们定夺吧。
结果,柯细圩人找白河伊锔匠。伊锔匠不地道,明知这不是锔匠业务范畴,也一把揽过去,用糯米糨糊敷。赛豆渣敷包。倒收一大笔钱呢。
现如今,那尊“菩萨娘娘”石像,还供奉在杨旦村、柯细圩土地庙里。
伊锔匠未锔牢,挨到上春天雨季,土地庙里,便有猫舔糨糊声响起。
柯细圩人便晓得,今年年成不好,要发大水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等下回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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