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长篇小说《大地》第二十章(原著 赛珍珠 - 新译 安大略)
文摘
文化
2024-06-15 03:20
加拿大
点击上方蓝字 关注海东词语
要不是王龙的叔叔突然回来了,那目前这种状况,也许会永远继续下去的,一直到把所有的银元全都花光。突然回来的叔叔,既没有解释他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说明他一直在干些什么。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他敞着怀站在门口,那破旧的衣服和以往一样邋邋遢遢地披在身上,那张脸也依然如旧,只是由于风吹日晒,增添了更多的皱纹,也变得更加干硬。王龙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早饭,他咧着嘴朝他们笑着,王龙坐在那里,有些目瞪口呆,因为他早就忘了世上还有他叔叔这个人,而现在像个鬼魂似的又回来见他。老父亲先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是瞪大了眼睛,可还是没有看出来人是谁,直到王龙的叔叔喊着他们:这时,王龙才站了起来,虽然内心沮丧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很有礼貌地说道:“没吃呢,”他叔叔轻松地回答,“不过我可以和你们一块吃。”他说罢坐了下来,拿过碗筷就自随自便地吃了起来,他好像饿急了似的,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桌上的米粥、咸鱼干、咸萝卜和腌蚕豆。大家都没有吱声,看着他呼呼噜噜地喝下三大碗米粥,听着他用上下牙咯咯作响地嚼着鱼骨头和硬蚕豆。他吃完一抹嘴,好像这是他自己家似的爽快地说道:这时,王龙有些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把他叔叔带到老父亲的床上,他叔叔掀开被子,摸了摸柔软好布的被里和干净崭新的棉套,看了看精致的木床头和王龙为老父亲的卧房添置的八仙桌和大躺椅,然后说道:“哎呀,我听说你有钱了,可我不知道你这么有钱。”他一头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膀,尽管此时正值夏日,屋里都很暖和用不着盖被,可他想怎么盖就怎么盖,仿佛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他没有再说什么,一会儿就睡着了。王龙有些惊惶地回到堂屋,他心里很清楚,他叔叔再也赶不走了。因为他叔叔明白,王龙能养活他。王龙十分胆寒地想到了这一切,还想起了他婶子。他看出来了,他们都会拥到他家里来,谁也拦不住他们。人怕什么就来什么。晌午过后,他叔叔终于睡醒了,在床上伸着懒腰,打了三声大哈欠,把衣服披到身上,走出屋来,对王龙说道:“现在我要去把老婆孩子都接来。我们一家三口,可在你这样一个大户家里,是不会在乎我们吃点东西和穿点衣服的。”王龙只能愁眉苦脸地答应下来,因为一个人有了足够的钱财,却要把自己的亲叔叔父子俩赶出家门,那是一种做人的耻辱。王龙清楚,要是把他们赶走了,村里人都会耻笑他的,因为他发了财,在村里很受尊重,所以什么也不敢说。所以他只好吩咐着雇工们把大门口旁边的那几间房腾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搬到老宅子那边去。就在当天晚上,他叔叔带着老婆孩子就搬了进来。为此,王龙极为恼火,而更为恼火的是,他必须要把这种怒气埋藏在心底,对这家亲戚还要笑脸相迎笑脸相待。当他一看见他婶子那张肥乎乎油光光的胖脸时,他感到满腹怒气好像马上就要迸发出来了似的,而当他一看见他叔叔的宝贝儿子那种厚颜无耻的流氓嘴脸时,他恨不得立马上去抽他几个耳光。他真是太生气了,连续三天都没有心情进城去。后来,当他们对发生的这一切逐渐习惯了的时候,阿兰对他说:“别生气了。这种事我们一定要忍耐才行。”王龙看到他叔叔一家人因为在他家又吃又住而变得客气了很多,他的想往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地转向了荷花姑娘,他自言自语道:“一个人的家里满是野狗的时候,他必须要去别的地方找个清静。”这样,往日所有的那些热情与痛苦,又重新在他心中燃烧起来。对自己的情欲,他依然没有感到满足。王龙他婶子一眼就看出来了事情的真相,而这一切都因为阿兰的纯朴、老父亲的年迈、老程对主人的情谊,没有被彻底认清,他婶子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咧嘴笑着,脸角都笑出了泪花。“现在王龙正寻摸着到哪儿去采野花呢!”她看到阿兰正谦恭地盯着自己,好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又呵呵笑了起来接着说道:“瓜只有掰开,才能见到瓜子,对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男人正想着另一个女人,都想疯了。”王龙他婶子在院子里的窗户下面说这番话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王龙正在窗户里面的床上打着瞌睡,他被夜里的贪欲搞得筋疲力尽,可一听到窗外他婶子说的这番话马上就清醒了,一边继续听着,一边对这女人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惊奇。她那粗哑的声音隆隆作响,像一桶油从她肥厚的喉咙里涌出来。“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当一个男人突然把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又买新衣服又买新鞋的时候,他就是在外面有新的女人了,那是肯定无疑的。”阿兰也在断断续续地插着话,可他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他婶子又继续说道:“我可怜的傻侄媳妇,别以为一个男人只要一个女人就够了。要是那个女人苦劳苦做地为他耗损了自己的肉体,那么男人对那个女人就会感到不满足了。他的心思很快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我可怜的傻侄媳妇,你一直都不中他的意,给他干了那么多的活,比做牛做马好不了多少。现在他有钱了,可以再买个女人带回家来,你也犯不着生气,因为所有男人都这样,我家的那个老混蛋也会这么干,只不过那个穷光蛋没钱,手里的那点钱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他婶子还说了挺多,但王龙躺在床上只听见了这些,因为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她说过的那番话上。现在,他突然想出个办法,来满足他对自己所爱姑娘的如饥似渴的欲望。他要把她买下来,把她带回家里,把她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别的男人谁都甭想过来碰她,这样,只给他一个人端吃端喝,只供他一个人尽情享乐。一想到这,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门去,朝他婶子神兮兮地打了个手势,他婶子便跟着他走出了大门,来到别人听不见他们讲话的那棵枣树下,他对他婶子说道:“你在院子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得对。我是需要再有个女人,既然我有钱有地能养活我们大家,为什么不能多养一个?”“有什么不可以的?所有发了财的男人都这么干。只有穷光蛋才喝独杯酒呢。”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明白接下去他还会说什么,果不其然,他接着说道:“可谁来给我牵线搭桥呢?一个男人总不能自己跑到一个女人那里去说,‘到我家去。’”“这事交给我来办!只要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就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王龙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大声提过她的名字,所以他不情不愿地有些胆怯地回答道:他以为,人人都一定知道或听说过荷花这个姑娘,可他却忘了,自己认识她才不过夏天的这短短两个月,以前谁还知道有这么个人。他有点沉不住气了,当他婶子接着问他时:“能在哪儿?”他有些粗莽地回答,“除了城里大街上的那个大茶馆,还能在哪儿?”她把手指放在撅起的嘴唇上,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地方我可什么人都不认识。但我会想办法的。谁管着这些姑娘?”当他告诉他婶子,管姑娘的那女人叫杜鹃,以前在黄家大院当过丫鬟时,他婶子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哦,是她呀?那天夜里她把老爷睡死在她床上之后,她现在就干起了这个呀!嗯,她会干这个的。”接着,他婶子又笑了起来,“哈----哈----哈----”然后轻松地说:“是她呀!说真的,简单的事。一切都很简单。原来是她呀!从一开始,那女人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她觉得手里有点钱,平地堆个山都行。”听到这话,王龙突然感到嗓子眼直冒火,说话的声音也低声了很多:“花银子,花!花银子加上花金子!我还有地,花多少钱都行!”出于对爱欲的一种怪异而逆反的狂热,在事情安排妥当之前,王龙是不想再到那家大茶馆去了。他对自己暗暗说道:“她要是不进我家的门,归我一个人所有,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去再找她了。”但是,当他一想到“她要是不进我家的门”这句话时,极度担忧的他,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所以,他不断地往他婶子那儿跑,对她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接着他又说:“你没告诉杜鹃吗?我有的是钱办这事,”他还说:“告诉荷花姑娘,她在家里什么活都不用干,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天天穿绫罗绸缎,天天吃山珍海味。”后来,他婶子也有些不耐烦了,那胖女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冲他大声喊着:“知道了,知道了!我那么傻吗?我也不是第一次给男男女女保媒拉纤了。别管我怎么办,我把事办成就是了。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他突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可做的了,他只好咬着手指头,环顾着自己的房子,仿佛荷花以后进门后也会这么做似的。他把阿兰叫过来叫过去的,催促着她扫地、清洗、搬桌椅,越这样越让可怜的阿兰感到惊慌失措,此时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将会受到何种的待遇,尽管王龙什么话都没跟她说。现在,王龙已经不想和阿兰睡在一起了,他对自己说,家里要有两个女人了,必须要多几间屋子再盖个院子,得有个地方让自己和那个女人做爱做的事,而且还要和其他地方分开。因此,在他等着他婶子办成那件事的同时,他把雇工们叫来,吩咐他们在现在正房堂屋的后面,再盖一个院子,院子里新盖一个三间房,中间一间大的,两旁两间小的。雇工们盯着他看,谁都不敢说话,王龙也懒得和他们讲。他没用老程,自己亲自监工,这样就免得和老程去讲自己要干些什么。雇工们从地里挖土,脱坯建墙,然后王龙派人进城去买了房瓦,把屋顶盖好。房子盖好了之后,又把屋里的地面平整后夯实,把买来的砖密密实实地铺好,再灌上砂浆,这样为荷花姑娘盖的三间房都有了漂亮的砖地面。王龙买来红布挂在门上做门帘,又买来一张新方桌,买了两把雕花木椅摆在方桌的两边,买了两幅山水画挂在方桌的后面。他还买来一个带盖的圆形红漆糖盒,在里面装满了芝麻饼和麻油糖摆在方桌上。之后,他又买来了一张又宽又深的雕花木床,放在小房间里已经够大的了,还买了花布准备做床帏挂在床四周。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没好意思去问问阿兰,自己笨手笨脚地做着这些都不是男人做的事,只是到了晚上,他婶子过来帮他把床帏挂好。一切都准备停当了之后,王龙又觉得没有什么事可做的了。一个月都过去了,那件事情还没有办成。王龙只好在为荷花而建的那个又崭新又精巧的院子里,独自一个人转来转去的,他想到,在院子里应该再建个小水池,于是就叫来一个雇工,挖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水池,四面砌砖围起来。王龙进城买了五条美丽的小金鱼放进水池里。做完这些之后,王龙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只好又焦躁不安地继续等待着。在这段时间里,王龙跟谁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对着儿子们喊,骂他们的鼻子太脏;要不就对着阿兰吼,嫌她有三天多都没梳头了。终于有天早上阿兰受不了啦,突然哭了起来,大声抽泣着,王龙还是头一次见她哭成这样,即使以前他们挨饿的时候,或是其他什么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大声哭过。因此,他厉声说道:“怎么啦,家里的?难道我说一声也不行,不就是让你梳一下你那马尾巴似的头发吗?至于这样吗?”“我给你生了好几个儿子----我给你生了好几个儿子----”他不再作声了,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自己喃喃自语着,在她的面前,他感到惭愧,所以就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儿。确实,在法律面前,他没有什么可以抱怨阿兰的,她给他生了三个不错的儿子,都活蹦乱跳地长大了。除了他那男人的欲望之外,他找不到如何什么借口。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终于等到一天,他婶子过来对他说:“事情都办妥了。那家大茶馆给老板当管家的那女人,愿意给办这件事,要一百块银元一次给她。你想要的那姑娘也愿意来,她要玉耳环、玉手镯、金戒指、两身缎子衣服、两身绸子衣服和十二双鞋,还要两床丝绸被子。”他婶子这些话中,王龙好像只听见了一句“事情都办妥了”,就大声喊着:“就这么办----就这么办----”他跑进里屋,拿出来银子,都倒在他婶子的手里,但这都是悄悄地进行着的,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把多年的积蓄就这么给花掉了,并且对他婶子说:“你自己也拿十块银元吧。”他婶子装模作样地拒绝着,扭了扭她那肥胖的身子,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晃着,大声地对他说道:“不要,我不要。我们都是一家子,你就像我儿子一样,我就是你妈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钱。”可王龙却看到,她一边说着不要,一边还是把手伸了过来,他把那些银元都倒进她的手里,他觉得这些钱花得值。然后,他买了猪肉、牛肉、桂鱼、竹笋和栗子,他还买了从南方来的干燕窝和干鱼翅用来煲汤,凡是他知道的美味都买了一些,然后就是等待了,如果他内心中那种火烧火燎、躁动不安的心情也能称之为一种等待的话。八月里一个夏末烈日炎炎的大热天,她到他家来了。王龙远远地就看见她过来了。她坐在一顶竹子做的轿子里让轿夫抬着,他望着那顶轿子在田边狭窄的小道上拐来拐去的,轿子的后面跟着杜鹃的身影。这时,他忽然心存担忧起来,对着自己说着:他几乎慌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就赶紧走进他和老婆一起睡了这么多年的那间屋子里,关上了屋门,神情慌乱地在黑暗中等候着,直到听到他婶子在屋门口大声喊他出来。他感到有些窘迫不安,就像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似的,他慢慢地走出屋门,脑袋低低地垂在他精致的衣服上,眼睛东瞅瞅西望望,就是不敢往前看。而杜鹃则兴高采烈地对他喊道:说完,她走近那顶轿夫已经放在地上的轿子,掀起轿帘,把舌头弄得啧啧作响地说道:“出来吧,我的荷花姑娘,这就是你的家了,这就是你的老爷了!”王龙看到轿夫们正在咧嘴一脸坏笑着,内心感到一阵痛苦,心里暗暗地想:“这些都是城里街头的二流子,都是些一文不值的家伙。”他很生气,感到脸上又热又红,更不想大声讲话了。随后轿帘被掀开了,他本能地朝轿子里看了一眼。在轿里暗处坐着的正是荷花姑娘,美妆如画,娇艳如花。他兴奋得忘记了一切,甚至连对城里家伙咧嘴坏笑的气愤都丢在了脑后。他现在唯一惦记着的,只是眼前这个为自己而买来的这个姑娘,她将永远留在自己的家里。他站在那里,身子有些发僵,甚至有些发抖,他看着荷花姑娘站了起来,她是那么优雅恬静,如微风轻轻拂过的一朵鲜花。他目不转睛地呆呆看着,荷花姑娘扶着杜鹃的手臂走下轿来,她低头缓步,目光下垂,身子倚着杜鹃,迈着那双小脚一摇一摆地走着。她经过王龙身边时,并没有和他说话,只用细小的声音对着杜鹃轻轻耳语道:这时,他婶子走过来,扶着荷花的另一边,同杜鹃一起把她带进王龙专为她而建的新院新房里。王龙家里没有一个人见她穿过院子到后面的新房,因为那天王龙已经把老程和雇工们都打发到远处的地里干活去了,阿兰带着两个小孩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两个大男孩都上学去了,老父亲靠着南墙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而那个可怜的傻丫头她也没看见有人进进出出的,除了父母,她谁都不认识。荷花进屋之后,杜鹃就把门帘窗帘都给拉上了。过了一会儿,他婶子走了出来,一边不怀好意地坏笑着,一边拍打着双手,好像要把粘在手上的什么东西给弄掉。“她浑身散发着香水味和胭脂味,就那姑娘,”她仍然坏笑着说道,“闻上去就是个不怎么样的坏女人。”接着,她的话里就明显带有一种更深的恶意了,“我的侄儿呀,她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年轻!我敢说,要不是她到了男人们都不肯看上一眼的年龄,没有人会相信,她会嫁给一个农民,就算是一个很有钱的农民,还不是因为图那些耳朵上的玉耳环、手指上的金戒指、还有那些绫罗绸缎的衣服。”看到王龙脸上由于这些太露骨的话而浮现出有些生气的神情,她赶紧又补上了几句:“不过,她长得很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你和黄家那个粗笨的使唤丫头过了半辈子,现在的滋味可比宴席上的八宝饭要香甜多了。”王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听着那边的动静,他自己也不能平静下来。最后,他终于大着胆子掀开了大红的门帘,走进他为荷花而建的院子,然后走进了那个漆黑的屋里,她在那,他陪她在那,一整天,一整夜。一大早她从墙上取下锄头,带着两个孩子,用白菜叶包了点冷饭就走了,一直都没回来。直到夜幕降临之后,她才一声不响地进了家门,满身泥土,疲惫不堪,孩子们跟在她的身后,也一声不吭。她见谁也不说话,只是直接走进厨房,像往常那样把饭做好,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她叫来老父亲,把筷子放到老父亲的手里,接着又伺候着那个可怜的傻丫头吃了饭之后,才和孩子们一起吃了点东西。到了睡觉的时候,王龙还坐在桌子旁胡思乱想,阿兰在睡前洗了洗身子,然后回到自己已经习惯的屋子里,独自一人躺在了床上。从这以后,王龙没日没夜地陪着娇妾寻欢作乐。他天天都到娇妾的屋里,荷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他坐在她的身边,端详着她的一举一动。荷花从未经历过初秋的大热天,正躺在床上让杜鹃用温水给她擦洗苗条的身子,还往脸上抹油,在头发上擦香水涂油。荷花姑娘任性地一定要让杜鹃留下来伺候她。王龙出了很高的价钱,杜鹃才愿意留下来伺候荷花一个人而不回去伺候那一帮姑娘。这样,杜鹃和她的女主人荷花姑娘一起,单独住在王龙新建的那个庭院里。荷花整天躺在那间凉爽而昏暗的屋子里,嚼着甜食和水果,只穿着一件夏天穿的绿色丝绸单衣,一件小巧的紧身齐腰小褂,下穿一条肥大的裤子。这样,王龙一进门就能看到她美妙的胴体,和她寻欢作乐。到了日落时分,她娇嗔地把他撵走。然后,就让杜鹃又给她洗澡,给她喷香水,给她换上新衣服,贴身穿一件柔软的白绸子内衣,外面是一件桃红色的丝绸小褂,都是王龙给她买的,她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然后,荷花姑娘走到院子里,看着水池里面的五条小金鱼,王龙站在旁边,凝视着他所创造并拥有的奇迹。她迈着那一双小脚,摇摇摆摆地走着,在王龙的眼里,她那尖尖无力的小脚,她那卷曲无助的小手,简直是世间再美不过的尤物了。和他的爱妾吃着喝着,独自尽情地享乐着,他感到无比的心满意足。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tPzMpAQ7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