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长篇小说《大地》第二十九章(原著 赛珍珠 - 新译 安大略)

文摘   文化   2024-08-16 23:17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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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这段日子,王龙决定要做的事情,他却总是做得不够果断。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缺乏耐性,白天到地里转一圈之后,在剩下的时间里就静静地安坐在地头,望着夕阳西下,再小睡一会儿。

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儿子,吩咐他去安排,又派人把二儿子叫回来帮助搬家。

那天,他们准备停当,就开始搬家了,先搬的是荷花、杜鹃和丫头们,还有她们的东西,然后搬的是王龙的大儿子、大儿媳和他们的丫头及佣人。

然而,王龙自己却没有马上搬过去,他和小儿子留了下来。当真的要离开生他养他的这一片土地的时候,把家搬走就不像他所想象得那么容易那么迅速了,当儿子们催促他搬过去的时候,他对他们说道:

“好吧,给我准备一个单独的院子,哪天我高兴了,就搬过去,也许就是我孙子出生的前一天,反正我想回来就回来,看看我的地。”

当儿子们再次劝他早点搬走的时候,他又说道:

“唉,我还有个傻丫头呢,我还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带着她一起搬过去,但我肯定要把她放在身边,除了我,谁也不会关心她的温饱。”

这番话王龙是说给他大儿媳妇听的,大儿媳妇有些不愿意带着这个傻丫头,她很挑剔而娇气,曾经说过:“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一看见她就怕伤了我的胎气。”王龙的大儿子知道老婆不喜欢自己的傻妹妹,所以就不吱声了。王龙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有些后悔,于是又温和地说道:

“等给老二找到定亲的姑娘之后,我就搬过去,在事情办妥之前,我还是离老程近点,这样有事容易商量。”

这样,二儿子也就不再继续催促了。

现在,住在家这边的,除了王龙、小儿子和傻丫头之外,还有王龙他叔叔、他婶子和他堂弟,以及老程和那些雇工们。

他叔叔一家搬进了荷花住过的后院,把那里的房子都当作是自己的了。对此,王龙并不感到心疼,他心里很清楚他叔叔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这个从无正业的老头子一死,王龙的义务就算是尽完了,要是他堂弟不听话,王龙就把他赶出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老程和雇工们搬到了前院的外间,王龙和小儿子及傻丫头住在正房,他雇了一个身体强壮的女佣来伺候他们。

这回王龙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好好休息休息了,别的什么事都不去理会了,因为家里安安静静的,自己也一下子感到很疲倦,而且家里更没有人打扰他,小儿子很少说话,不给他惹任何麻烦,王龙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是这样一个孤言寡语的孩子。

但王龙终于还是打起精神,叫老程去给他二儿子找一个姑娘。

老程如今也老了,又瘦又弱,像一根枯草,但他身上依然尚存着那种老狗般的忠诚,尽管王龙已经不再让他手拿锄头干活了,也不再让他跟在牛屁股后面扶犁耕地了。但他仍然很有用途,他能监督雇工们干活,他还能在称粮食时在一旁盯着。

当他听到王龙吩咐他去办那件事的时候,他把自己洗了洗,换上一件他最好的那件蓝布长衫,去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看了好多姑娘,最后他回来说:

“有个姑娘真不错,要是我还年轻,真想挑这样一个媳妇给我自己,而不是给你儿子,她家在隔三个村外面的那个村子里,真是个又结实又细心的好姑娘,唯一的缺点是她挺爱笑,她爹非常愿意把姑娘嫁到你家来。他家里有地,嫁妆也很好。可我说要回来等你拿定主意后,才能给他个准信儿。”

王龙觉得这门亲事已经相当不错了,他急于要把这件事办妥,所以就定下来了,王龙在交换的聘书上画了押,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他说:

“现在只剩下小儿子了,我就快要办完所有孩子的婚事了,很高兴过不了太久我就不用再操心了。”

二儿子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成亲的日子也选好了,他又坐回到太阳底下休息着打着瞌睡,就像老父亲当年所做的那样。

在这之后,王龙觉得,老程的年龄越来越大,体力也越来越弱,而自己也由于饱食终日和年龄增变老的缘故,感到越来越沉重不堪,总是昏昏欲睡,小儿子年纪太小,还不能挑起重任,所以,最好能把离家远的一部分土地,租给附近村子里的其他人去种。

于是,王龙就这样去做了,附近村子里的许多人都来租王龙的土地去种,他们都变成了王龙的佃户,租约也签订了,收成的一半归王龙,因为地是他的,收成的另一半归佃户,因为他们付出了劳动。另外,还有一些双方必须要遵守的其他条件:王龙要提供肥料、豆饼和芝麻榨油后剩下的渣子,佃户们要储存一些粮食供王龙一家使用。

现在,由于家里的农活不用像过去那样,只靠王龙一个人去安排了,他就经常进城住在单为他准备的那个院子里,早上天一亮,他便穿过城门,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来,闻着田野上清新的芬芳,望着围绕自己的土地,他感到心旷神怡。

之后的日子,就好像老天爷突然开恩了,打算让他太太平平地安度晚年似的,他叔叔的儿子,因为家里除了一个女佣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而感到心神不安,听说北方在打仗,便对王龙说:

“听说北边打起来了,我要当兵打仗去,干点大事,长长见识。你给我点钱,我去买些衣服被褥,还要买个外国的电筒挎在肩上。”

王龙高兴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他却把满心的喜悦巧妙地藏在心底,就说:

“我叔叔就你这一个儿子了,你要是去打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爹的这一枝可就断了香火了!”

这小子哈哈一笑,回答道:

“放心吧,我又不傻,我可不会呆在有危险的地方,枪一响,我就跑,等仗打完了再露头。我就是图个新鲜,出去逛逛,看看别的地方都啥样,要不等我老了就走不动了。”

王龙这一次倒很爽快地把钱给了他,而且直接把钱塞进这小子的手心里,可自己在心里说:

“行,他喜欢打仗就去吧,这样家里就少了个大麻烦,最好这个国家总有个地方在打仗,他出去就别回来了。”接着,他又对自己说:“就看我运气好不好了,打仗的时候总会有人要死的,没准他就会被打死。”

这样一想,他暗自高兴着,但没有表现出来,他婶子听说儿子要走就哭了起来,王龙去安慰了她一番,又拿了一些鸦片让她抽,对她说道:

“他到了军队肯定能当上大官,会给我们全家光宗耀祖的。”

这小子一走,家里终于安宁了,乡下那个家里,两个老东西整天昏昏欲睡,而在城里的家中,王龙的小孙子就快要出生了。

现在,随着小孙子出生的时刻一天天临近,王龙也越来越多地待在城里的家中,他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总是无法停止思考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这一切,总是无法释怀感叹着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神奇,从前那个大户人家曾经居住过的黄家大院,如今是他和他老婆、他儿子和儿媳住在这里了,而且他儿子马上就要给他们诞生一个第三代的孩子了。

他内心中充满着喜悦,甚至有些膨胀,他觉得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他花钱买不来的,他买来了成匹的绸缎,因为那些南方乌木做的雕花桌椅罩着的粗布套,看着不顺眼要换一换;他买来了成匹的蓝布和黑布,因为那些丫头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看着不顺眼也要换一换。他把这些都做了之后,看到他大儿子在城里交的朋友来到这个大院,见到这些变化也都非常高兴,为此他也感到十分满足。

王龙以前吃白面烙饼卷大葱就已经非常满意了,而现在却一心追求更好吃的美味佳肴;以前什么活都自己动手干,而现在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他对吃的也是挑肥拣瘦的,这菜不满意,那菜也不满意,总是找一些新鲜的东西吃,他品尝了冬笋、虾仁、南方的鱼、北方海里的扇贝和鸽子蛋什么的,这些都是有钱人用来增强食欲的精品。他儿子们和荷花她们也都跟着一起吃,杜鹃看着眼前的这些美味佳肴,笑着说:

“哎呀,真和从前我在这个大院待的时候一模一样啊,不同的是我现在老了,皮干肉糙了,大老爷也瞧不上我了。”

她边说着,边暗送秋波地瞥了王龙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王龙装作没有听见她那调情的挑逗话,但他心里却挺高兴,因为她已经把他比作“大老爷”了。

就这样,他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想起床就起床,想睡觉就睡觉,等候着他孙子的降生。一天早晨,他听到了女人的呻吟声,就走进大儿子的院子,大儿子迎上来对他说:

“已经到时候了,可杜鹃说还要拖上一段时间,因为我媳妇的骨盆小,生下来很难。”

于是,王龙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了下来,听着那喊叫的声音,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害怕,想去求神佛的保佑。他起身去了香烛铺买了香烛,然后来到城里的寺庙里,镶金的神龛里供着一尊观音菩萨,他请来一个懒散散的和尚,给了他钱,请和尚把香烛插在观音菩萨面前,他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为女人生孩子来烧香,不大好,可是我第一个孙子就要出生了,儿媳妇是城里人,骨盆小,生孩子痛苦不堪,我那老伴已经去世了,家里没有个女人能来为这事烧香了。”

他盯着那个和尚把香烛插在观音菩萨面前香炉的香灰里,而此时他突然惊恐地想到:“万一生的不是个孙子而是个孙女,那可怎么办?”于是他急忙喊道:

“菩萨保佑,要是生个孙子,我要为你供上一件崭新的红袍;要是生个孙女,恕我什么都不给你了。”

他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事先他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生的可能不是孙子而是孙女,他又去买了一些香烛,虽然天很热,路上尘土飞扬,可他还是去了乡间的那座小土地庙,小庙里的那两尊依然坐在那里,守望着田野和土地,他先把香烛插上点着,然后低声说道:

“我的土地神啊,我们家一直供奉着您,从我爹我自己我儿子,现在到我孙子了,求您保佑,要是生的不是孙子,我们可怎么样延续着敬拜您二位呀。”

他做完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他想叫一个丫头端杯茶过来,叫另一个丫头端盆热水洗洗脸,他拍拍手,但一个人也没来。

家里人跑来跑去的,可没有人往这边看他,他也不敢叫住他们问一下到底是生男还是生女了,甚至不敢问一声到底是生了还是没生。他就那样坐在那里,满身尘土,满脸疲倦,没有人过来和他说句话。

后来,在他等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在他觉得天快要黑了的时候,荷花迈着小脚过来了,杜鹃扶着她笨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一边格格笑着一边大声说着:

“恭喜呀,你儿子家里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我已经见到孩子了,白白胖胖的。”

王龙随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拍了拍双手,笑呵呵地说道:

“太好了,我一直坐在这里等啊,就像在等着我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出生那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对什么都放心不下。”

在荷花回到她自己的屋里之后,他又坐了下来,陷入到沉思之中,心里想着:

“当年阿兰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担心。”他静静地坐着,默默地想着,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她是怎样独自一人进到那个黑暗的小屋,她是怎样独自一人给他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儿子和女儿,她又是怎样在悄悄地就把他们生下来之后又跟着他一块下地一块干活。而眼下家里的这位,他的儿媳妇,却痛苦得像个孩子一样哭叫,那么些丫头跑进跑出的,自己的老公还在门口守着。

他还记得,如同一个人回想起一个十分遥远的梦,阿兰是怎样在干活休息之际给孩子喂奶,她的乳汁如此丰沛,从胸前的奶头上溢出来,滴落进泥土里。这一切仿佛都是那么遥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时,他大儿子笑着走了进来,又故作严肃地大声说道:

“爹,生了个男孩,现在我们得给她找个奶妈,我不想让我媳妇用自己奶喂孩子,那样会损害她的容颜,削弱她的体能。而且城里有点身份的女人,没有谁是自己喂养孩子的。”

此时,王龙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只好说道:

“好吧,既然她不能用自己奶养孩子,一定要找个奶妈,那就找吧。”

当婴儿满月时,王龙的大儿子,也就是婴儿的父亲,摆了几桌满月酒,请了不少城里的客人,从娘家的父母家人到城里的达官要人都请到了,还准备了几百个红鸡蛋,送给每一位宾客,整个家里洋溢着喜庆欢乐的气氛。都说十天,对大胖小子是个重要的关口,现在平安地过了这个坎儿,大家都非常高兴。

满月酒散席了之后,大儿子来到王龙面前,说道:

“现在我们这个家已经有三代人了,我们也应该像大户人家那样,立个祖宗的牌位,我们要把牌位供奉在那儿,逢年过节时就可以磕头敬拜了,如今,我们家已经是个大家族了。”

这话让王龙感到很高兴,于是他下令马上去做,在大厅里摆上一排牌位,牌位上有王龙祖父的名字、王龙父亲的名字,空着的位置留给王龙自己和儿子们死后的牌位。王龙大儿子买来一只香炉,放在祖宗牌位的前面。

这些都做完之后,王龙突然想起来,他答应要给观音菩萨敬一件新红袍的事,于是他又到庙里捐了一笔钱还了愿。

然而,仿佛老天爷在恩赐幸福的同时也要施予痛苦似的,王龙在从庙里回家的路上,一个人从收割的地里跑来告诉他,老程突然倒了,快要不行了,叫王龙能在他死前去看看他。王龙一听来人气喘吁吁的叙述,马上就愤怒地喊了出来:

“该死的,一定是小土地庙那两尊神嫉妒了,我给城里的观音菩萨买了红袍没给他们买,我看他们应该清楚,他们只有权管土地,而是男是女是归人家观音菩萨管。”

午饭已经都做好了,等着王龙去吃,可他连筷子都不想动一动,尽管荷花大声地叫他等到太阳落山了再去,但他不肯再等了,转身立刻就走了。荷花见他没听她的话,只好让一个丫头拿把油纸伞去追他,但王龙走得太快,胖丫头很难把伞撑在他的头上。

王龙很快来到老程躺着的屋里,他高声问着周围的人:

“这是怎么搞的?”

屋里挤满了雇工,他们七嘴八舌地慌乱着回答道:

“他一定要亲自去打场......”,“我们都告诉他,年纪大了就别去了......”,“有个新雇来的长工......”,“那个新长工拿着连枷用不好,老程去教他......”,“老程上了年纪,那活太累了......”。

这时,王龙用一种可怕的声音喊道:

“把那个新雇的长工给我叫来!”

他们把那个新长工推到王龙的面前,那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两个光着的膝盖不住地磕碰着,这是个高大壮实的乡村孩子,牙齿露在嘴唇的外面,眼睛溜圆而浑钝就像牛眼一样。

但王龙对他毫不怜悯,使劲打了那孩子几个耳光,然后又从丫头手中拿过油纸伞,敲打着那孩子的脑袋。没有人敢上去拉王龙,因为他上了年纪,万一急火攻心就麻烦了。

那孩子恭顺地站在那里,咬着牙没动,忍着疼痛小声哭泣着。

这时,老程从躺着的床上发出了呻吟声,王龙扔掉油纸伞,大声叫着:

“他都快死了,而我却在打一个笨蛋!”

他在老程的身旁坐下来,拉过老程的手,紧紧地握着,老程的手是那么轻那么干那么小,就像是一片枯萎的橡树叶,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么干这么轻这么热的手里面还有血液在流动着。

老程那张原来就日渐苍白而枯黄的脸,现在却是灰暗并出现血斑,他半睁半合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呼吸有些急促而艰难。王龙附下身,在老程的耳边大声说着:

“我在这儿啊,棺材我给你买,和我爹差不多的。”

可老程的耳朵里满是淤血,就算他听清了王龙说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表示了,他只能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地倒着气。就这样,他死了。

老程咽了最后一口气,王龙趴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自己父亲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哭过,他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出殡时他请来和尚,自己穿上孝服走在灵柩的后面。他还让大儿子腿上也扎上孝带,就好像死了一个亲戚似的,尽管他大儿子抱怨地说:

“他不就是一个高级打工的嘛,这样哀悼一个仆人,不合适。”

可王龙还是强迫大儿子戴了三天孝。要按王龙自己的想法,他要把老程埋在家族墓墙的里边,也就是埋葬老父亲和阿兰的地方。但他的儿子们不同意这么做,他们抱怨地说:

“难道让我娘让我爷爷和一个仆人葬在一起吗?难道等我们死了以后也要和他葬在一起吗?”

王龙不想和儿子们争吵,这把年纪了,他只求家里安宁,于是,他把老程埋在了墓墙入口的附近,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宽慰,他说道:

“这样做,是最合适的了。老程他生前一直是在忠实地守护着我,让我少受那些邪恶的侵害。”他叮嘱自己的儿子们,在他百年之后,要把他葬在离老程最近的地方。

这以后,王龙比过去更少到地里去了,老程已经不在了,自己一个人去地里感到很悲伤,而且他对地里的活也越来越感到厌倦,当他独自一人在高低不平的田埂上行走时,浑身的骨头都感到酸痛。

因此,他把能租出去的土地全都租了出去,大家都想租到他的土地,知道那些都是好地。不过,王龙从来不会说,卖掉任何一寸土地,他只想按租约一年一期地出租土地。这样,他会一直感觉到,那片土地永远是属于他的,永远是在他的手里。

他指定一个雇工和他老婆孩子,住在乡下的那个家里,去伺候那两个鸦片鬼。他看到他小儿子的眼里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说道:

“好吧,你可以和我一块进城,我还要带着我那傻丫头,她可以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现在老程不在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他们对我那傻丫头会怎么样,我也放心不下,要是她挨打挨饿,没有人会给我报信。而且老程不在了,再也没有人教你干农活了。”

这样,王龙把小儿子和傻丫头全都带到了城里,打那以后,他就很少回到乡下的家里去住了。


2023年11月 @Toronto


《大地》第二十九章 视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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