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长篇小说《大地》第十六章(原著 赛珍珠 - 新译 安大略)

文摘   文化   2024-05-18 02:38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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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天夜里,王龙和老婆睡觉的时候,他感觉到在她胸前,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硬东西,他对她说:

“你身上的这个硬东西是什么?”

他把手放在那东西上面,发现是个小布包,虽然里面很硬,但摸起来却会动。起初她还使劲躲着他,后来他抓住布包要摘下来时,她让步了,对他说:

“这个东西,要是你一定要看,那你就看吧。”她从脖子上把栓着的绳子扯断,把那东西递给了他。

那东西是用一块旧布包着的,王龙把布撕开。突然,一大堆珠宝掉落在他的手上,他看着这些珠宝猛地愣住了。

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的珠宝堆积在一起,这些珠宝中,有的红红的就像西瓜的内瓤,有的黄黄的就像成熟的麦子,有的绿绿的就像春天的嫩叶,有的青青的就像清澈的泉水。

王龙说不出这些珠宝的名字,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珠宝的名字,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成堆的珠宝。但是,此时这些珠宝就握在他深褐色的硬手之中,从这些珠宝在半黑的屋里闪烁着璀璨的光彩,他很清楚自己在握着财富。

他捧着这些珠宝一动不动,沉醉于珠宝迷人的色彩与多姿的形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和老婆一起死死盯着手中捧着的这些珠宝。最后,他屏住呼吸低声对她问道:

“哪儿来的----哪儿来的?”

她柔声细语地回答说:

“是从那个大财主家里拿的。肯定是哪个宠妾的珠宝。我看见墙上有一块砖松动了,就悄悄装作没事儿似的溜到那里,免得让别人看见了会分走一份。我把砖头挪开,就发现了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把它们都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低声问,语气里充满了对她的赞赏。她嘴角带着微笑地回答着,而这微笑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出现过。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在大地主家待过?有钱人老是这么害怕。有一年闹饥荒,我就看见有盗贼冲进大地主家的大门。丫头们妻妾们连老夫人自己都四处逃窜,每个有点财宝的人,都把自己的珠宝塞进某处已经事先计划好了的秘密地方。所以我一见到有块砖松动了,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接着他们又陷入到沉默之中,静静地盯着这些珠宝。过了好长一会儿,王龙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我们不能这样存放着这些珠宝。必须要把这些珠宝变卖成保险的东西----变成土地,因为只有土地才是最保险的。如果有人知道了此事,第二天我们就可能会死的,随便一个强盗就会把这些珠宝全都抢走。这些珠宝一定要马上就变卖成土地,不然今天夜里我肯定睡不好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用那块旧布重新把珠宝包了起来,用绳子紧紧地绑上扎好,然后打开自己的衣服揣进了怀里,并偶然瞥见了她的脸。她正盘腿坐在床上,从她那没有表情但有些沉重的脸上略显出留恋的神色,渴望着张开了嘴巴,把脸凑了过来。

“嗯,怎么啦?”他问道,对她的表情动作感到有些惊奇。

“你要把它们全都卖掉?”她沙哑地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全卖?”他吃惊地回答。“为什么我们要在一间土房子里存放这么贵重的珠宝呢?”

“我想自己留两个,”她说,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助的渴求,就像她什么都不指望了似的,而王龙有些激动起来,好像他自己的孩子要他买玩具或买糖果时那么激动。

“什么?你说什么?”他惊异地叫道。

“我就想能留下两个,”她谦卑地继续说,“只留两个小的----两个最小的白珍珠就行......”

“珍珠!”他目瞪口呆地重复着,感到有些不解。

“我就想留着它们----我不戴出来,”她说,“只是留着它们。”她垂下眼睛,手里拧着褥子上一块开线的地方,像一个几乎不指望回答的人,耐心地等待着。

此时,尽管王龙还不大理解,却开始琢磨起这个迟钝但忠实的女人内心,她干了一辈子的活却没有得到过什么像样的报酬,她在大地主家见过别人戴着珠宝,而她自己却连摸都没有摸过。

“有时候我可以把它们握在手里。”她补充了一句,仿佛是自己在对自己说着话。

王龙被某种他还无法理解的东西所感动了,于是他从怀里拿出布包,打开了布包并默默地递给了她。她在光彩夺目的珠宝中间寻找着,她那深棕色的硬手小心翼翼地拨来拨去翻动着珠宝,直到找到了两颗光滑的白色珍珠。

她把这两颗珍珠拿出来,然后又把其他的重新包好,交还给他。接着,她拿着那两颗珍珠,从衣角撕下一小块布来,把它们包好藏进了怀里,这使她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而王龙看着她还是感到有些惊讶,不大理解,因而在此后的几天里,他常常停下来盯着她看上一眼,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好了,我老婆,她还有两颗珍珠藏在怀里。”但他从未见过她把珍珠拿出来看看,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再谈起过它们。

至于其他珠宝,王龙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去那个黄家大户人家,看看是否可以买到更多的土地。

于是他现在又来到了那个黄家大院。这段日子里,黄家的大门口已经没有什么看门人站在那里了,以前那个看门人总是搓着他黑痣上的长毛,蔑视着那些不经他手就进不了黄家的人们。取而代之的是大门紧锁着。王龙用双拳砰砰地敲门,却没有人出来开门。街上路过的人抬头看着他,大声喊道:

”喂,你就不停地敲门吧。要是老爷醒了,他也许会出来开门;要是一个丫头看到外面有个流浪狗并且喜欢那条狗的话,她也可能会出来开门。“

不过,他终于听到了有缓慢的脚步声,慢吞吞的、懒洋洋的、走走停停的脚步,朝大门走来。而后,他听到铁门闩正被慢慢拉开,大门吱吱嘎嘎地响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

”谁呀?“

王龙虽然感到有些吃惊,但还是大声回答道:

”是我,王龙。“

接着,那个声音恼怒地说:

”混账东西,王龙是谁?“

从那骂人的口气,王龙就知道这人就是老爷本人,因为那口气就是骂奴仆丫头骂惯了的。于是王龙比刚才更为谦卑地答道:

”老爷,是我,我来是有点小事。我本不想打扰老爷您本人的,而是想和为您做事的管家谈一点小生意。“

可老爷并没有把门再开大一点,而是隔着门缝骂骂咧咧地说:

”那个该死的狗东西,好几个月之前就从我这儿跑了。他不在这儿了。“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王龙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有中间人,直接和老爷谈买地的事是不可能的。然而,那些挂在他胸前的珠宝,让他感到火烧火燎的,他想尽快摆脱它们,而更重要的是,他以此想要得到更多的土地。用他现有的种子,他完全可以再多种一倍现在已经种的地,他想把黄家的好地都买过来。

“我来这儿,是想谈点钱的事。”他犹犹豫豫地说道。

老爷一听立刻把门给关上了。

“这家没有钱了,”他比刚才更大声地说。“那个贼盗一样的管家----我日他奶奶日他娘的----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拐走了。我什么债都还不了啦。”

“不是----不是----”王龙急忙喊道。“我是来花钱的,不是来讨债的。”

就在这时,一个王龙还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尖声尖气地喊了起来,接着一个女人突然从大门里把脸探出来。

“哎,这可是我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好事了,”她尖刻地说道,王龙看到一张俊美而精明、肤色红润的脸正在向外看着他。“进来吧,”她一边轻快地说道,一边把门开得大些让他进去。在他吃惊地走进去后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又把大门紧紧地闩上了。

老爷站在那里一边咳嗽着一边盯看着,身上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灰缎大褂,下摆处垂着一圈磨脏了的毛皮边。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件精致的好衣服,尽管上面沾了些污渍和斑点,但缎料仍然挺阔而光滑,只是有些皱皱巴巴的就好像当睡衣穿过似的。

王龙回望着老爷,既感到好奇又有些害怕,因为他生来就有些怕这样大户人家的人。他曾经听说过那么多关于老爷的事情,好像不可能就是眼前这个老朽的家伙,还不如自己的老父亲令人敬畏,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老父亲是个衣着干净、面带微笑的老人,而这位以前很肥胖的老爷,现在却很消瘦,皮肤上布满皱褶,没洗脸也没刮胡子,发黄的手托着松弛了的下巴嗦嗦地颤抖着。

那女人倒是穿得非常整洁。她的脸冷峻而锐利,面容俊美如鹰,高高的鼻梁,黑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紧绷绷地贴在骨头上,又红又硬的脸颊和嘴唇显得有些冷酷。她乌黑的头发如镜子般的光滑而闪亮,但从她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得出来她并不是老爷的家人,而是一个说话尖酸、口舌刻薄的丫鬟。

除了那女人和老爷之外,大院里再没有其他的人了,而以前的大院里面总是有些男男女女和孩子们跑来跑去地做这做那的,照看着这个富有的大户人家。

“现在说说钱的事吧。”那女人机灵地说。但王龙有些犹豫,当着老爷的面他有些话说不出来。那女人极善察颜观色,马上就明白了,她尖声尖气地对老爷说:“你先进去!”

上了年纪的老爷一句话没说,默默地一摇一晃地走了,趿拉着他那双旧绒布鞋,边走还边咳嗽着。而王龙现在单独和那女人待在一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他被眼前到处都是衰败破落的景象所惊呆了。

他朝第二进院里望了望,那里也没有一个人,他看到的只是一堆堆脏东西和垃圾,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稻草、竹枝和干松树叶子,种植的花草都已经枯死了,整个院子好像很久都没人打扫过。

“喂,木头脑袋!”那女人异常尖声地说道,王龙被她的说话声吓了一跳,他没有料到她的声音竟然尖得如此刺耳。“你有什么事?要是你有钱,先让我过过目。”

“没有,”王龙小心谨慎地说,“我没有说我有钱。我说的是有生意做。”

“做生意的意思就是有钱,”那女人接着话茬说道,“不是进钱就是出钱,不过现在这个家是没钱往外出的。”

“说的没错,但我不能跟一个女人谈生意啊。”王龙温和地反驳着。他有些搞不清自己所在的处境,仍然朝四周张望着。

“怎么不能?”那女人有些生气地反问道。然后她突然对他大声喊道:“傻瓜,难道你没听说这个家里没人了吗?”

王龙无力地盯着她,有些不相信,于是那女人又对他喊道:“只有我和老爷了----没有别人了!”

“那,人都去哪儿了?”王龙问道,他太惊奇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唉,老太太死了。”那女人回答道,“你没听说吗?城里进来土匪闯进了家里,他们把想要的丫鬟和财物全都抢走了。他们把老爷拴住大拇指吊起来打,把老太太堵住嘴巴绑在椅子上,所有人都跑了。但我留下来了。我藏在一个水缸里,里面有半缸水,上面盖上木盖。等我爬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不见了,老太太死在椅子上了,不是被打死的,是被吓死的。她一直吸鸦片,身子像根腐烂的芦苇被掏空了,受不了那样的惊吓。”

“那些佣人和丫鬟呢?”王龙喘了口气说道,“还有那个看门人呢?”

“哼,那些人哪,”她不屑一顾地说,“他们早就跑了----长脚的全都跑了,到了隆冬季节,既没有吃的也没有钱了。实际上,” 她把声音放低,“土匪当中有不少都是长工。我亲眼见到看门的那条狗----就是他带的路,虽然他在老爷面前把脸转向一边,可我还是看见了他黑痣上那三根长毛。还有其他一些人,因为如果不是熟悉这个家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珠宝都藏在什么地方呢?又怎么会知道那些秘密隐藏的珠宝还没有被卖掉呢?我不会把这件事都怪罪在管家一个人身上,虽然他可能觉得在这件事上出头露面会有失尊严,因为毕竟他还是这户人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呀。

那女人沉默下来,大院子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接着那女人又说道:

“但这一切都不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老爷这一代,还有他父亲那一代,这个家族一直在衰落。从上一代开始,老爷们都不管田地,听凭管家交上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而且花钱像流水似的,毫不在乎。到了这几代人手里,土地在他们的生活中渐渐地失去了份量,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被卖掉了。”

“那少爷们都跑哪儿去了?”王龙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鸟兽散了,”那女人蛮不在意地说,“好在两位小姐在出事前就已经嫁出去了。大少爷听到他父母出事了之后派人来接老爷,但我劝老爷别走。我说,‘你走了,那谁留在这些院子里呢?总不能只把我一个留下吧,我只是个女人。’”

她在说这些话时,优雅地噘起她那细细的红唇,垂下她那任性的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再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是老爷最忠实的丫鬟,没有别的家可去。”

这时王龙仔细地打量着她,然后马上就转身走了。他开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女人紧紧抓住一个年迈将死的老人,图的是得到他最后剩下的东西。于是他轻蔑地对她说:

“既然你只是个丫鬟,那我怎么能和你谈生意呢?”

一听这话,她大声对他说:“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王龙对这个回答思考了一下。对呀,这家有的是土地。如果他不买,别人也会通过那女人买的。

“剩下的地还有多少?”他勉强地问道。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要是你来买地,”她很快地说道,“那就真的有地可买了。城西有一百亩,城南有二百亩,他都准备要卖的。虽然不是连在一整块的地,但每块地都很大。最好全都卖掉,一亩都不剩。”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这让王龙很快明白了,老爷剩下的所有东西,她都知道,甚至连最后一寸土地,她也知道。但他仍然不大相信,也不愿跟她做生意。

“没有少爷们的同意,老爷不可能把家里的地全都卖掉吧。”他表示出自己的异议。

但那女人急切地把他的话接了过去。

“至于你说的那个,少爷们早已经告诉老爷了,什么时候能卖就什么时候卖。反正没有哪个少爷愿意待在这地方,在这些饥荒的日子里,乡下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他们都说,‘我们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卖了地把钱分了吧。’”

“那我该把钱交到谁手里呢?”王龙问着,心里仍然不大相信。

“当然交到老爷手里,那还交给谁?”那女人毫不思索地回答。但王龙明白,到了老爷手里的东西也会最后落到她的手里。

所以他还是不想再和那女人多谈什么,于是他边转身走开边说道:“改天再说吧----改天再说吧----”他说着向大门走去,她跟着他,在他后面一直尖声喊到大街上,“明天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或者下午也行----什么时候都行啊!”

他没有再理她,径直向大街走去,心里很是困惑,觉得需要好好想想他刚才听到的事情。他走进一家小茶馆,要了一壶茶。当跑堂的把茶利落地放到他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抓起他付的铜钱扔着玩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沉思。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大户人家由盛到衰是多么可怕,从他爷爷一代到他父亲一代又到自己这一代,这家庞大而豪阔的富户一向是城里有权有势的名门望族,现在竟然也衰败破落了,而且还树倒猢狲散了。

“这是他们离开土地的结果。”他有些遗憾地想着。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正像春天的竹笋一样窜着长。他暗下决心,就从这天起,不许他们再在阳光下玩耍,要叫他们下地干活,从小就让他们铭记,那土地踩在脚下的感觉,那锄头握在手里的感觉,并让这一切融入到他们的骨头中和血液里。

然而,此时贴在他身上的这些珠宝让他感到又热又重,还使他一直担惊受怕。仿佛珠宝的光彩会透过布包闪烁出来,有人会喊的:

“看那,这有个穷人带着皇帝的珠宝!”

只有把这些珠宝变成土地,他才会得到安宁。因此,他一直注视着店主,一看到店主有了一会儿空闲就马上把店主叫了过来,对店主说:

“来,我请你喝杯茶,给我讲讲城里的新鲜事儿,我一冬天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这店主一向很善于跟客人闲聊,特别是花客人钱喝店里茶的时候更是如此,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坐在王龙的桌子旁边。这店主长着一副黄鼠狼似的小脸,左眼仁上有个萝卜花。

他的衣服又硬又黑,上衣和裤子的前面都沾满了油渍,他总是喜欢说,“有句俗话说,‘好厨子穿不上干净衣服。’”因此他觉得自己干不干净都没关系。他一坐下来,马上就谈了起来,“要说呀,除了很多人都饿死了之外,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那最大的新鲜事要算是黄家大院被抢的事了。”

这正是王龙所希望听到的。店主继续津津有味地给他讲述着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留下的几个侍妾怎样哭喊怎样被抢走,那些剩下的姨太太这样被强奸怎样被赶走,有的甚至是被带走的,结果是现在那个黄家大院里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住了。

“一个人都没有了,”店主最后说,“只有老爷自己了,他现在完全听任一个叫杜鹃的丫鬟的摆布了,这个丫鬟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在老爷房里呆了好多年,而其他丫鬟都呆不长。”

“那么,这个女人管事吗?”王龙问道,又仔细地听着。

“这段时间她什么都能管,”店主回答,“因此,在这一段时间里,她是能抓的都抓,能吞的都吞。当然了,总有一天,少爷们在别的地方办完事要回来的,到时候光凭她嘴上说自己是如何忠心耿耿的,是骗不到少爷们奖赏的,那时候她就得离开。但她现在已经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就算她能活到一百岁也没问题。”

“他家的地怎么样了?”王龙终于问道,急切得声音有些颤抖。

“地?”店主有些不解地问。对一个茶馆的主人来说,土地是毫无意义的。

“他家的地卖不卖?”王龙着急地问着。

“噢,土地呀!”那店主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这时候有个顾客进来了,他站起身来,边走边大声说着:“我听说他家的地是要卖,只有那块六代祖传的坟地不卖。”然后他就招待那个客人去了。

听过了刚才那番话,王龙也站起身,走了出去。他又来到那个黄家大院门前,那女人出来给他开了门。他没有进门,就站在那儿对她说:

“先要告诉我,在卖地契约上老爷是不是要盖上他自己的印章?”

那女人眼睛盯着他,急切地回答:

“他要盖章的----他要盖章的----我用性命担保!”

然后王龙直直白白地对她说:

“你们卖地是要金子、银子还是珠宝?”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说道:

“我卖地要珠宝!”


2023年11月 @Toronto


《大地》第十六章 视频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0Bi1BKlrq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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