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万,买不回天才的命

财富   2024-09-26 12:10   四川  
公元700年,诗人陈子昂42岁。

这一年,他被当地的段县令盯上了。段县令看上的,并不是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盖世才华,而是陈子昂的万贯家财。
诗人往往清贫,但陈子昂家很有钱。

唐史中记载,陈家世代富有,饥荒年月,会拿出万石粮食来赈济乡邻。
野史中记载,陈子昂年轻时,在长安城里重金买琴,当街摔碎,通过这种行为艺术来自我宣传,告诉人们自己不仅是富二代,更有着天下无双的才华。

在段县令眼里,富二代陈子昂,就是一块肥肉。

给一个文豪安插罪名,简直太容易了好吗。陈子昂写过很多批判武则天的诗歌,怎么看都属于大逆不道。
比如他批评朝廷鼓励告密、大兴冤狱,把煌煌大唐变成了一个人人自危的互害社会。他批评武则天冷酷无情,戕害自己的儿女和天下人:

“骨肉且相薄,他人安得忠?”

——陈子昂《感遇》
当然,安插了什么罪名,只是后世学者们的猜想。史书并没有记载。可能史官们觉得罪名并不重要。堂堂县令为了搞钱而整治一介小民,并不需要理由。这样的事,史官们见得太多了。更何况是在白色恐怖的武则天时代。
后世学者们之所以会有诸多猜想,是因为陈子昂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有着官员身份,他只是在老家为父亲守孝而已。从逻辑上讲,想要搞钱的县令,需要“认真的”给体制内的陈诗人安排一个像样的罪名,不能莫须有。

在段县令的威逼之下,陈子昂的家人凑了二十万缗(一缗为一千铜钱,即一贯)。县令觉得少,还是把陈子昂抓入狱中。可能是想榨取更多的钱吧。

结果,一代文豪,就这样死于狱中。朋友的记载是:陈子昂在父亲去世后悲伤过度,身体羸弱,没能熬过衙门的棍棒。
“杖不能起……于是遂绝。”

陈子昂生前就才名远扬,被称为“天下文宗”。死后更是被李白、杜甫等大佬们推崇为革新了初唐文风的绝世天才。他不仅文采照人,还从小就喜欢仗剑行侠、结交豪杰,甚至两次参军出征塞外。
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陈子昂《感遇》

在占卜、修道方面,陈子昂也深有研究,还专门追随一位高人,翻山越岭,学仙求道。

然而,无论是文武双全还是修仙问道,当一个小小县令为了搞钱而要整治你的时候,陈子昂的人生,并没有任何救赎之道。
读历史,经常能看到七品县令为了“搞钱”而害得当地富户家破人亡的故事。这样的事,朝朝代代,络绎不绝。甚至被人们总结为“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只是没想到一代文豪陈子昂也命丧于此。二十万,没有买回他的命。
我们不知道段县令的心理价位到底是多少,也许根本就欲壑难填,也许还同时存在着政治斗争的其他阴谋(比如有人认为这场迫害来自大唐的高层授意,有人认为陈家在当地太有威望,乡民发生矛盾不找官府找陈家,说陈家比官府更公正,所以深受忌讳)。我们眼里的陈子昂是初唐最伟大的诗人,段县令眼里的陈子昂是一棵摇钱树。
或者说,一株韭菜。

在那个生命和财产不受保护的时代,每个人都是一株韭菜。无论你有多么耀眼的才华、巨大的名声、丰厚的财富、广泛的人脉……你都无法把自己独立于无处不在的风险之外。

每个人的头顶,都高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坠下。

这样的历史看得多了,前既见古人,后复见来者,念天地之不仁,真使人怆然而涕下。

参考文献:《旧唐书》《新唐书》《唐才子传》《陈子昂集》《陈子昂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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