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游记散文专栏
（36）
文/随云
跨越南北非洲
（十一）车窗外的约翰内斯堡
埃及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车，用了8个小时的时间，帮助我们完成了从北部非洲到南部非洲的时空大跨越。到达南非共和国的约翰内斯堡时，已是阳光灿烂的早晨了。机场内外大多是黑人，乍一看去模样都差不多：浑圆的脑袋、卷曲的短发、黝黑的肤色、厚厚的嘴唇及洁白的牙齿。导游陈先生把我们带上了一辆面包车，他说，乘时间还早，先让我们浏览一下市容，然后去比林斯堡国家动物园保护区和太阳城，晚上再回市里就宿。
印象中的南非，是一个野性而神秘的国度。说它野性，是因为它有黑非洲的古老与传奇；说它神秘，是它又颇具欧陆风的现代与摩登。在这里，野蛮、贫穷、艾滋病和黄金、钻石、太阳城等等，总是那么不和谐地如影随形，相生相克。所以，从开罗一登上飞往约翰内斯堡的班机，我就在思考，应当怎样去叩开非洲大陆最南端这个令人充满幻想和期待的国家的大门呢？
车窗外的约翰内斯堡，摩天大楼鳞次栉比，整洁的路面上奔跑着顶级名车，其摩登豪华的气派堪称世界一流。间或也有逼仄的小巷和街角的货摊一闪而过。匆匆赶路的上班一族和闲聚街头的市井小民多为黑人。时尚与传统、紧张与懒慵、白领与土著，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据陈先生介绍，约翰内斯堡地处海拔1700公尺的非洲高原，为一座典型的高原都市，气候温和干燥，冬暖夏凉，是世界上最适合人居的城市之一。但在1886年之前，这里还是连名字都没有的乡村小镇。一个叫乔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的澳洲人，在他以两头牛的价值换来的农庄里无意中被一块露出地面的金矿石绊倒，从而发现了地球上最大的黄金矿脉区。消息传出，世界各地的淘金者蜂拥而至。当时，白人殖民政府派出Johan Rissik和Johannes Jubert两人到这里进行土地勘测，评估建立城市的必要性。巧合的是，两人的姓名中都有Johan（约翰），于是便决定用Johannesburg（约翰内斯堡）来命名这座新兴的城镇。黄金闪耀的光芒，催生了百年沧海桑田的巨变，短短几年时间，约翰内斯堡便成为这里的第一大城市。所以人们常常说：如果把南非比喻为非洲大陆上一颗璀璨无比的钻石的话，那么，约翰内斯堡便是托着这颗钻石的黄金底座。
约翰内斯堡的绿化覆盖率达65%以上，街心花园随处可见，到处是绿树掩映，到处是鲜花盛开。坐了一夜飞机，本来就很疲乏，看着窗外那些遛狗的、晒太阳的、看书报的、躺在条椅上睡觉的市民悠闲自得的模样，我们也想下车去放松放松。可陈先生连连说了几个NO，理由是不安全。陈先生说，近年来，随着南非种族主义的消亡，黑人掌握了政权并不断地涌入城市，给治安管理带来很大的困难。尤其是约翰内斯堡，到处充斥着闲散和游荡的黑人，他们普遍素质低下，吸毒、抢劫、甚至杀人越货，使人望而生畏。
紧接着，陈先生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华商联盟打垮黑人犯罪团伙的故事：约堡原来有一个专抢银行运钞车的黑人犯罪团伙，为了方便抢劫，他们计划先弄一辆底盘很重的车去撞翻银行的运钞车,然后实施抢劫。于是，他们便抢来某华商的一辆350宝马，打开后备箱一看，里面却整整装有200万美金。匪徒们乐了，还抢什么银行呢？抢华商既方便又安全。此后，南非华商的厄运便接踵而至。据不完全统计，仅2005年，华商被劫的金额就达一亿美元之多，有的还为此丢了性命。华商在当地多无政治背景，摄于黑社会的淫威，又不敢出庭作证，致使有的罪犯三次被抓又三次当庭释放。即使是对证据确凿、死有余辜的罪犯，也不会被处死。因为，南非法律根本没有死刑。只要交一点保释金之后，罪犯又可逍遥法外。华商们忍无可忍了，由大户带头募集基金，招聘线人和雇佣军，追踪调查犯罪集团。情况摸清后，华商们便开始了“亮剑”行动。2006年一位来自东北的华商故意每天去银行往家里取款，每次二三十万美金，且招摇过市。此招果然奏效。第三天，尾随东北华商至家的匪徒正欲下手，却被早已埋伏在院内的雇佣军一阵乱枪扫射，当场毙命4人。按照南非法律，打死私闯民宅的歹徒，是无须负法律责任的。至此，南非华商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黑人歹徒也不敢轻易招惹华商了。
听完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汽车恰恰行驶到城郊的黑人棚户区。陈先生说，近年来约翰内斯堡内发生的暴力与邪恶事件，大都与黑人棚户区有关。望着窗外那些低矮歪斜、火柴盒般的铁皮房，那些挂在路边的花花绿绿、破破烂烂的“万国旗”，那些杂乱无章的水果摊以及躺在垃圾堆旁晒太阳的“黑娃”们，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儿时，曾唱过一首歌叫《我是一个黑孩子》，歌词是这样的：“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祖国在黑非洲， 黑非洲，黑非洲，黑夜沉沉不到头，西方来的老爷们，骑在我们的脖上头，这帮去了那帮来，强盗瓜分了黑非洲， 啊……强盗瓜分了黑非洲……”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黑人，从小就寄予过深深的同情和怜悯。后来，读美国作家斯陀夫人的《黑奴吁天录》，更是为“汤姆叔叔们”的悲惨命运怆然泪下。还有法国电影《塔曼果》，那些黑奴勇士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英雄形象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现在，消灭了种族主义，黑人们翻身了，但社会的痼疾却使一部分黑人走向了深渊、走向了毁灭……唉！难道这就是黑人的命？
(十二）穿越比林斯堡国家动物园
汽车在罕有人迹的荒野里疾驶。因为南非常年干旱，雨量较少，绿色的丘陵少见高大的乔木，几乎都是灌木和草丛，与纪录片《动物世界》里那些原始苍凉的风光别无二致。陈导告诉我们，整个南部非洲，包括坦桑尼亚、赞比亚和肯尼亚等国家，几乎都是这样的丘陵。这里原本没有人类活动，是纯粹的动物世界。但自十五世纪白人进入非洲后，大规模的开垦建设，及几百年不断的采矿和移民，广袤的原野如今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国家公园。
南非的动物是幸福的。因为政府十分重视保护动物，制定了一系列保护法规。连南非的货币，不管多大面额，印的都是动物的头像，可见动物在南非的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如果有人随意捕捉动物，将会受到重罚。从车窗里，我们看到一群活蹦乱跳的类似羚羊的动物在草地上嬉戏，它们的眼睛特大，眼球外凸，始终是瞪着的。陈先生说，这种动物叫瞪羚，属羚羊亚科。瞪羚活动敏捷，奔跑时速可达80公里。生活在非洲大草原的瞪羚多是群居，以鲜嫩、易消化的植物为食，是濒危物种，也是南非的国兽。
汽车缓缓而行，那些条纹分明而鲜艳的斑马在湖畔的水草地悠闲地踱步，几只苍鹰在蓝天白云下自由地翱翔，远处的大象甩着长鼻大呼小叫，笨拙的河马趴在滩涂上喘着粗气，好一幅宁静祥和的水粉画啊！我们的运气实在不错，因为成群结队的狒狒、温文尔雅的长颈鹿、强壮凶猛的犀牛、翘首挠姿的食叶猴及卖弄风情的鹦鹉……都陆续闯进了我们的镜头。但我们没有看到非洲五霸中的狮子、野牛和猎豹。我想，可能是太阳当顶的原因，它们都躲到阴凉的地方睡大觉去了。我们在园内驱车近两小时，大约有三四十公里，有时还隐蔽在树丛中的空地停车观察，但无论是在道路边或是旷野里都没有看见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发现游人遗弃的旅游垃圾。
据介绍，比林斯堡国家动物园里有上百种哺乳动物和爬行动物,还有几百种鸟类和数百种蝴蝶昆虫。这里没有高墙、没有铁笼，更没有猎杀，唯有兴奋和惊喜不断地刺激着我们的神经。我以为，人和动物自由的对视，自由的呼吸，相互感受自然的和谐与安宁，这就叫和平共处、天下太平。我期望，对于这个“动物世界”来说，游客们只是一群来去匆匆、循规蹈矩的造访者，永远不要干预和扰乱这里的“社会秩序”。我更相信，这个“动物世界”虽然不会有“黑猫警长”，但世代而居的“业主们”始终会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并按照各自的生活方式，繁衍生息，弱肉强食，遵循行规，维持这片家园的生态平衡。
当然，南非政府在保护野生动物的同时，也提倡和鼓励依法开展娱乐狩猎活动。政府认为，合法狩猎既有利于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又能为野生动物保护募集资金，是一件“双赢”的好事。现如今，狩猎已成为南非自然保护区一项重要旅游活动，每年来南非的狩猎者达千人之多。但任何来自国外的狩猎者，都必须凭其在本国办理的国际濒危物种贸易公约准予的进口证明书，向南非国家农业部提出申请。南非政府还规定，对个别珍稀动物因特殊原因（如病危、伤人严重）需要捕杀的，采用竞标的方式进行捕猎，不仅体现了物种的稀有性价值，也最大限度地发挥了这些动物的经济和社会价值，为进一步保护动物的野外种群提供了资金来源。从经济效益上看，一个狩猎者在南非消费所带来的收益相当于5个旅游者消费收益的总和，而产生的废气等污染仅相当于旅游者的五分之一。此外，政府也通过向社区出售动物进行饲养来鼓励发展狩猎场设施与服务、开办动物标本制作厂等等，以促进野生动物产业的发展。
客观地说，南非对于野生动物的严格保护与管理，对野生动物产业的适度开发与利用，是较为成功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也十分希望，我们国家也能借鉴南非的成功经验，建几座大规模的、充满天然野趣的国家级野生动物园，让中国的野生动物们也能够有持续发展的生存空间和生活环境。
写于2010年元月
作者简介：随云，名徐朝贵 ，土生土长的重庆人，大学文化，退休闲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会员、常务理事、重庆知青诗社社长，喜文学诗词、游记散文。情寄山水，逍遥穷游，有50余万字的诗词散文见诸各媒体和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