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快报推介|Social & Cultural Geography: 感恩自然: 写给树木的邮件引发的洞察

文摘   2024-11-17 22:00   浙江  

感恩自然: 写给树木的邮件引发的洞察

摘要:

    在一个超越人类的(more-than-human)世界里讨论伦理、关怀与责任时,感恩之情往往被置于话题核心。但令人惊讶的是,在关注人类与环境的相互关系和可持续性议题的地理学研究中,感恩之情一直处于边缘地位。

    在此,本文不再局限于讨论对自然抱有感恩之情是否合理,而是致力发展出了一种对感恩之情的新理解,这种理解是关系性的、情感性的,也是实践性的(或可实施的)。

    本文认为,关注感恩之情能够引起人们对一种迄今为止在地理学中一直被忽视的依恋情感的注意;同时也为人们如何看待他们的日常生活、如何看待生活中的非人类他者在促进“美好生活”中的付出的劳作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也能够帮助人们认识和加强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相互联系。

    通过聚焦墨尔本的市民们写给城市中树木的电子邮件,本文展示了人们对树木的感恩之情,具体包括:支持生命,提供审美享受,分散注意力,以及在痛苦时刻给予慰藉。这些电子邮件或简短动人,或深入细腻,它们包含的信息各自或集中地展示了人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构想和实践对自然的感恩之情。通过分析这些细微的、具身的、在地的感恩行动所蕴含的力量,本文提出了理解人们对自然的责任感和承诺的新方式,也指出了保障城市森林更好未来的一些可能性。


作者简介:

Catherine Phillips, School of Geography, Earth and Atmospheric Sciences, University of Melbourne
Elizabeth Straughan, School of Geography, Earth and Atmospheric Sciences, University of Melbourne
Jennifer Atchison,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Sustainable Communities, University of Wollongong

文献来源:
Phillips, C., Straughan, E. and Atchison, J. (2023) ‘Gratitude for and to nature: insights from emails to urban trees’, Social & Cultural Geography, 25(3), pp. 363–384.

本文第二作者&第三作者:Elizabeth Straughan & Jennifer Atchison


本文主要内容


树木对人们的生活有着强大的塑造力。在社会文化地理学中,树木是坚韧、生命和复兴的象征(Rival, 1998),是人们生活和重要事件的纪念标志(Cloke & Pawson, 2008;Heath-Kelly, 2018),也是抗议活动的焦点(Griffin, 2008;Pike, 2017)。二十年前,Cloke和Jones(2002)就注意到了树木作为“场所塑造者”的角色,它们能够改变情境和地点的物质方面和非物质方面。在对城市树木的研究中,Jones(2014)认为需要仔细审视树木与人们之间的情感交流。Tam(2022)呼应了这一呼吁,他观察到,尽管树木提供了无数已知的好处,但说到人们对这些好处的体验和反应,我们却知之甚少。人们如何/可能会如何回应“绿色事物那难以捉摸的慷慨”(Powers, 2018)?

在墨尔本市主办的一个城市森林数字平台上,人们给街道和公园里的树木发送了数千封电子邮件,其中许多邮件都表达了对树木的感恩之情。人们之所以有机会给树木发送电子邮件,是因为墨尔本市对城市中的树木进行了盘点,并在网上对近8万棵树木进行了可视化展示。在这个城市森林数字地图上,每棵树都有自己的一些基本信息和自己的电子邮箱(见Fig 1)。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向墨尔本的树木发送了各种类型的邮件——从简短的问候(例如,“嘿,树,你好吗?”)到深情动人的长信,以及介于这两者之间长度的邮件。有些树收到的邮件更多,收到邮件最多的树是一棵曾位于繁忙十字路口的柠檬桉树,它在被移除期间和之后共收到了75封邮件。

Fig 1. The City of Melbourne’s Urban Forest Visual and samples of emailed trees.

    本文聚焦于对这些电子邮件的定性分析,反思人们对城市树木的感恩之情,这是从墨尔本树木收到的电子邮件中(n=3251)识别出的一个普遍存在也具有(内在)差异的主题。本文通过强调对自然的感恩之情的关系性、情感性和实践性理解,来扩展人们对日常生活中如何对城市树木产生感觉、思考和行动的理解,纠正地理学研究中对感恩之情的忽视。感恩之情值得研究,是因为它提供了以下方面的见解:
    a) 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珍视什么,或与什么有情感联系;
    b) 在促进“美好生活”方面,人类与他者及他者付出的劳动之间的相互联系;
    c) 如何识别和加强有意义的关系(在本文案例中,指的是人与树木的关系)。

    通过回顾对自然的感恩之情的跨学科研究成果,本文将感恩视为人与人之间、人与树木之间在情感、伦理和实践上的联系。且并不打算划分“作为关怀的感恩”与“作为正义的感恩”这两种观念,至少在本文的研究案例中,这种划分并不那么清晰。本案例中的感恩表达既包含明确的指向,也包含隐含的暗示,它与关怀和正义都紧密相连,并不断展示出人们对树木的个体和集体依赖。

    本文发现,在人们写给墨尔本树木的邮件中,对以树木为例的对自然的感恩之情可以被分为四个维度:支持生命,提供审美享受,分散注意力,以及在痛苦时刻给予慰藉。在这四个主题中,本文详细阐述了树木的重要性、与它们相伴的感觉以及由此产生的依恋。

    首先,即使在简短的邮件中,也能清楚地看到树木因在物质层面对人类和非人类生物生命的支持受到的赞赏。与将树木视为背景、基础设施或服务提供者的观点不同,这里将树木作为感恩的对象,突显了多物种生物对树木的依恋和相互联系。

    其次,对树木表达感恩的邮件发送者共享一种树木带来的美学体验。树木重塑了城市场所和情感氛围,介入了人们的工作和家庭体验。树木独特的的形态和韵律创造了感官域,被人们体验为美学愉悦,从而激发了感恩之情。

    第三,树木能够分散注意力、使人们从不愉快的环境/时刻中分心和解脱。与树木的相处使人们能够重新定位自己,重新“夺回”时空所有权,或/和为工作和城市生活的压力做准备。

    最后,邮件发送者在深陷困境时因树木提供的慰藉而表达感恩。通过触摸、聆听和简单的“陪伴”,树木提供了安慰和治愈。

    本文认为,这些感谢信不仅表明了现有的感恩之情,也预示着未来潜在的感恩。向一棵树写一封感谢邮件并发送出去这一行为本身,就是感恩的表达实践,包含了对互惠(尽管并非平等)关系的认可。

    以这种方式与树木交流,使得对自然的感恩指向了一种日常政治,它忽视或打断了人类例外主义所包裹的社会规范。发送邮件的人冒着风险,将自己暴露在容易受到评判的环境中,对着树木说轻松的笑话或感人至深的故事。向一棵树表达一句感恩的话语可能是一种微小而安静的政治行为,但即使是瞬间的感恩,也表明了一种尝试,即寻找或进一步探索与树木不同的相处方式。每一封邮件都是一个微小而意外的举动,表达了对树木、对树木的主体性和在城市中的栖息地的尊重和责任感。这些邮件引起了人们对城市生活日常微观政治的注意,以及人们对树木(或自然)的感恩之情已经存在(且一直被忽视)的事实。 

    此外,本文观察到,这些感恩行为(即撰写和发送邮件)可能包含或暗示着对树木福祉的进一步的承诺和行动(如:照顾特定树木、反对砍伐森林)。这种参与性行动和倡议之间的相互塑造,以及其中的伦理政治含义,值得进一步关注。无论感恩之情是否导致了行动意图的表达或落实,感恩之情都为深化和传播情感提供了契机(或邀请),从而鼓励人们为城市树木、地球和人类本身采取关怀的和正义的行动,而这些行动或也将被感恩。



编译 | wanchen‍‍‍‍‍
审核 |  zhining‍‍‍‍‍‍
终审 |  Morph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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