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Cindy Chao的“知”与“未知”

时尚   2024-10-16 13:23   上海  

“过去,我大多是跟团队一起为品牌忙碌着。创业的第一个十年,每天都在拼尽全力地生存。就像冲刺在赛马场上的赛驹,眼睛被罩住,看不到两侧,只能专注向前。”Cindy Chao说。当品牌的声望日益高涨,她又不断被各种事务推着走,仍然无暇梳理一路以来的积累。


在迈入传统观念中“知天命”的年纪,Cindy Chao的同名品牌也走过了20年,不仅作品被收入世界三大权威博物馆成为永久典藏,国际艺术评论人也盛赞她开启了属于珠宝的“新新艺术时代(Nouveau Art Nouveau)”。这些成绩足以赋予艺术家自由按下暂停键的决心。


以往每年她都会在夏天为自己留出两三周的时间,完全沉浸在大自然之中。她最喜欢徒步,印象很深的一次连续10天,每天8小时在崎岖山路中探索。“行走是记忆的连接线,每次行走都是一个小剧场,有着情节与灾难。”她十分认同亚里士多德的这句话,虽然美景环绕,徒步的挑战也无处不在,比如道路的坎坷、体力的消耗、能量的补给等等。


她分享说:“当我最终走过60公里,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不仅是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同时是在日升月落、光影变幻之下感知心无旁骛的自我的过程。”她将和自然相处视为一种具有生命力的滋养,对其创作来说也是一种启发。


所以当朋友提议一起参加为期两周的北极探险团时,她又一次接受了挑战。

如果你也有机会像Cindy那样在7月底抵达北极的永恒冰川(Evigheds Glacier),就能明白她分享此次行程时发出的感叹,那是只有天、地、光的广阔无垠。置身于空无,所有感受力都会被放大。空气有清冽的味道,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与冰块偶然崩裂时发出的微弱声响外,时间恍若被冻住了。难怪作家Gretel Ehrlich会说:“在北极,沉默变得如此具象,具象到甚至可被触碰。”


“上万年累积的冰川厚度让你立刻觉察出人类的渺小”,Cindy的这番感受变相回应着Gretel Ehrlich,北极的沉默并不只是因为缺乏声音,更像是自然本身不需要他者的见证。


从临近格陵兰岛开始,通讯信号开始变弱,继续往北,便完全脱离了现代科技的辐射范围。“当我们到达地球最北端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功能已经无法自动跳转了。”手动调节时差的动作让她意识到,日常的自己就像陀螺,片刻不停歇地转。“北极之旅大概是我人生50年以来,难得安静的时刻,不会被线上会议轰炸。”她笑道。


50岁,Cindy没有特意为自己制造仪式感,而是决定送给自己多一些私人时间。

在北极人迹罕至的环境里,所思所想都更纯粹了。时不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创建品牌之前的记忆,比如说牵绊。“我常形容自己像是一个住在女人身体里的男人。因为我的思维、我做事情的方式,或者我的勇气,都深受外祖父和父亲的影响。”

Cindy的外祖父谢自南毕生致力于汉式庙宇的修复与建造,传世之作有上百座之多;其父亲赵安裕是知名雕塑家,精于钻研敦煌石雕。在她此前的回忆中,总是被外祖父牵着穿行于古建筑施工现场的画面,以及父亲在工作室给她布置手工的情景。这次不同,回忆中多了“离别”的重量。就像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写的:“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只有经历过这种离别,才会直面生命的脆弱,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


“外祖父跟父亲都一直工作到人生的最后时刻。外祖父进加护病房之前还在画项目图,父亲在创作雕塑时突发脑溢血,从发生到走不到24小时。长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对晚辈来讲有点措手不及,但欣慰的是他们在自己钟爱的事业中离去,没有太多受苦的过程。”


童年那种庞大而传统的家庭氛围让Cindy感到熟悉又遥远。“我外祖母是荷日混血,印象中家里总是男女分席,小孩子单独坐,永远很热闹,然后很多规矩。”在三十几个孙辈中,Cindy独得外祖父的疼爱,她五岁就能画建筑透视图,在别的孩子吵吵闹闹的年纪,她难得地安静。


而Cindy从小仰望的外祖父堪称她心中的“华人达·芬奇”。那个年代的建筑师从工程图、内饰细节到水电、电机、排水等工作都有能力一应承担。与此同时,谢自南对于艺术的热爱深入到骨子里,他尤其热衷于南音。家里聚集好多人弹唱演奏的一幕,成了Cindy的儿时叠影,定格在斜阳暮色中。


南音的旋律极慢,乍一听让人觉得慢到磨心,渐渐地便能体会到其中的诗意。就像欣赏书法时,只有发现线条被赋予的律动,才能充分体悟到“韵”的境界。“外祖父是为数不多的,支持南音传承的资助人之一。他甚至将自唐朝以来流传的散曲谱成了上下两册乐谱。”


第一次经历离别,Cindy刚刚18岁。正在形成自我世界观的她见证了外祖父葬礼的震撼场面,300多位音乐家从全球各地聚集到现场为他演奏。南音范式讲求四字循环——“起、过、收、续”。最后一字不是结,是续,这何尝不是世间规律的写照。“外祖父对我的影响在于,他在世时对自己所热爱的、所信仰的事物是如此的坚持,以至于当他离世时,人们对他的敬重远远超出了他自己所意识到的影响力。”


她经历的第二次离别至今也有10多年了。“我父亲这个人很怕孩子,尤其怕吵,进到他的工作室是不能说话的。”好在Cindy从小就特别安静,最初在工作室陪伴父亲的时候,她会被指派用黏土雕花或是雕个小动物,然后接受指导和纠正。“想到父亲的时候,师生之情多过父女之情,他更像一位严厉的老师。也必须感谢父亲,CINDY CHAO品牌的三大精神是建筑、雕塑以及源于我自己的有机生命力,建筑视角来源于外祖父,父亲则让我磨炼出可以驾驭蜡雕技术的能力。”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对未来选择有着深远的影响。她感慨:“用世俗的观点来看,父亲跟外祖父相较,没有取得那么多元化的成就。父亲非常执着并忠于艺术,可太艺术又不懂得去经营自己,就会进入另一种困境。”作为艺术企业家,Cindy Chao相信如果没有好的经营平台,艺术是无法被看到的。“在这一点上,父亲其实也给了我一个很深的反思。”


正是这份警醒的反思才让Cindy Chao蹚出一条“艺术珠宝品牌”的成功之路。她认为50岁以前,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可以去扭转乾坤。”最近几年各式各样的经历,让她开始意识到“努力之外,还必须学会衡量自己的能力”。


她类比了瀑布攀岩的经历,挑战者需要爬到山顶,再顺着瀑布攀岩向下。“山的角度非常陡,基本是垂直的,加上瀑布的原因,极为考验体力、耐力和胆量。”试想那种画面,“凌空30多米高,下降过程中水流非常猛,一直在往脸上冲,把人拍得东倒西歪,竭尽全力才能保持平衡。” 挑战看似是瞬间的勇气,但背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不断提升实力与技巧。她说:“这很像我们在创业和做决策时的情境。”


和自己相处的奢侈时光随着北极之旅的结束而告一段落,在通讯信号能够覆盖的地方,Cindy Chao又被来自各方的催促拉回珠宝艺术家和企业家的现实身份里。

9月6日,封面拍摄现场。


15分钟之前,她还穿着黑灰色系的西服套装,在镜头前展现出她常见的状态。这一刻,她已然变成了一个明媚与冷峻的结合体。巨大的蓝色皮草外套如同一团迷雾将她包裹,她在挣脱束缚和享受未知之间不断拉扯。


利落发型搭配黑色套装是Cindy Chao在公开场合最常见的装束,这不禁让人好奇,她的私人衣橱里到底有多少件黑色“战袍”。说“战袍”一点都不夸张,作为公众人物,多年来,她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形象,就连她的表达都坚定得让人没有反驳的缝隙。名人效应的光环就像此刻的聚光灯,把镜头前的珠宝艺术家烘托得无比光鲜。


但生活在聚光灯下并不是一个人的自然状态,生活在太阳光下才是。如果说CINDY CHAO背后的灵魂人物,我们知之甚深,那么摘下“艺术家” “公众人物”的标签,那个生活在艺术世界之外的她,我们知之甚少。解锁“未知”的Cindy Chao成了这一次封面故事亟待解答的部分。

我们特意在视频内容中营造出Cindy Chao自我对话的情景。黑色装扮代表她为人所知的公众形象,对应的,白色装扮则象征着她内心的柔软与细腻,亦作为Cindy的自我投射。推开门,两者相见时,颇有一种“以己为景”的意味。心理学概念的“以己为景”强调透过欣赏姿态,客观地观察自己的思维、情绪和感知,想来把它用在这里的确很双关。


透露一个拍摄花絮,仅为推开门这三秒的呈现,她现场重复了三分钟。如果真的有时光之门,每一次推开,她会穿越到哪些过往的片段?在采访中,她暗示了答案。


对于很多卓越的成功者而言,他们的“缺点”往往被证明也是他们最大的优势,Cindy Chao亦是如此。如果你听说有人不惜花10年打磨一件作品,那么你不免会认为这个人有点“苛求”。但如果没有这份对艺术表达的“苛求”,Cindy Chao或许无法成功打破珠宝与艺术的界限。“在创作中,我有非常多的想法和坚持,毫不妥协地去调整、修改,直至满意为止,为此不计代价地投入时间、精力和人力。”因为有她这份不露声色的坚持,才造就了品牌如今在收藏界的地位。


回望品牌创立之初,“艺术珠宝”的概念尚是一块有待填补的空白。出于对商业“不从众”的长期主义思考,Cindy Chao要兼顾宝石的稀有价值和工艺创新,同时凸显艺术表现力。但“理想与市场无法妥协”的两难境地,曾让她陷入迷惘。看看那一时期的代表作“四季系列冬季黑白树枝套链和手环”,就能感受到艺术家的孤独心境。


即便这件具有生命张力的作品让CINDY CHAO首次以独立设计师品牌之姿挂名在佳士得拍卖,即便拍卖喜人的结果为其赢得了国际珠宝收藏市场的崭新地位,但在商业上并没有立刻带来扭转困境的态势。她仍旧要完成一件创作,找到藏家,才能接着开启下一件作品的创作。

面对自己坚信的事时是多么坚定且果决,也能从她对儿子的教育态度上得到印证。2007年,她做了一个华人父母不太会做的决定 —— 在儿子9岁的时候把他送往瑞士的寄宿学校。Cindy永远记得在机场那一幕,“他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我说:‘你不可以哭,我们现在都要为我们彼此更好的未来打算。’背着背包的他小小一只,两个口袋还揣着乐高,我不觉得他听得懂,他只能明白妈妈说他不能哭。”事实上,她当时对儿子说的话更像是在抑制自己的不舍,但她必须要这么做。


“我曾开玩笑说我是永远的单亲妈妈,又要创业,又要带着儿子。未来有很多未知数,唯一能确定的是我要竭尽所能保证他在最好的教育环境中成长。品牌从默默无名到逐步被国际认可,是有一个过程的,其中我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牺牲。”她口中的牺牲若有所指。


在欧洲人看来,孩子9岁离开家是符合传统的,但Cindy的华人朋友都向她表达了担忧,“这么早把孩子送走,将来你们的感情一定不会好。”事实并非如此。


有一年,Cindy去探望在美国深造的儿子。他们约在纽约一家餐厅见面。当天因为有工作,Cindy穿了一双“恨天高”,等到要离开餐厅的时候,脚已经肿了,走出去叫车都困难。贴心的儿子立刻脱下鞋子给妈妈穿上,然后赤脚跑出去找车,等妈妈坐上车,他才把鞋子穿回去。这让Cindy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多年前的“不得已”,儿子都看在眼里,并以同样的情感浓度回馈他所能做的一切。


“坦白讲,从父辈身上我并没有得到很多传统意义上的爱,更多的是学到很多的技术,我很感谢他们把我塑造成今天的Cindy Chao。但我从儿子身上感受到了很多的爱。我从来不会让我的艺术影响到他,而是希望他去探索属于自己的世界。”

2021年,凭借在艺术珠宝领域的开拓与贡献,Cindy Chao在巴黎接受法国文化部长授予的“法兰西共和国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授勋的前几分钟,政府工作人员跑过来,很紧张地表示翻译临时出状况无法准时到场。介于典礼在法国文化部举行,她的英文感言也要同步翻成法语。Cindy指着身边的儿子说:“他可以。”

“法国文化部长罗丝琳·巴什洛 (Roselyne Bachelot) 用了9页纸去讲我的成就和法国人对我的评价。我儿子全程翻译,以至于大家以为他是翻译官。过程中,罗丝琳语速飞快,还用法语催促他翻快点。那是11月,我儿子穿着天鹅绒西装还一直冒汗,因为手上没有稿子,太紧张了。”授勋结束后,台下的60位观礼人跳过Cindy,纷纷去跟这位“翻译官”道贺,毕竟那是法语的最高敬语文法,连法国人都很少用。“后来罗丝琳跟我讲,早知道他的身份,刚刚就不会催他那么紧了。”


倘若真的有时光之门,这几个和儿子相关的片段一定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人生有很多困境,迫使你做了一些大胆的抉择。如果我没有义无反顾地将他送到瑞士接受英法双语教育,他的法语也不会如此娴熟。当时的牺牲换回我们站在人生的交叉点,在同一个舞台上彼此成就。”


她一直说自己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品牌。“作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我也为他们倾注了全部感情。”如今她身为母亲的角色也算领到了“毕业证书”,可以将精力持续投入在艺术创作里。


拍摄当天,品牌全新Black Label Masterpiece大师系列群青胸针刚刚从日内瓦的工坊来到了北京的片场。再一次看到这件作品,她习惯性地用垂直视角将托盘中的胸针凝视了一遍,然后将其托在手上,让光线穿过的情况下再细细审视。胸针就这样被艺术家用犀利的目光做了个“透视扫描”。


刚刚那个聊到儿子满脸欣慰的母亲已然切换到“能做1000分就不做100分”的艺术企业家了。她自嘲是一个如此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工作团队的人。的确,这才是一直以来的Cindy Chao,哪怕必须在艺术跟生存之间做个选择的时候,她都未曾让妥协超出艺术底线的分毫。

从比邻北京嘉德艺术中心的璞瑄酒店9楼远眺故宫和景山,被窗框装裱入画的景致与室内展示墙上的古建筑手稿相映成趣。在与嘉德艺术中心合作的CINDY CHAO艺术珠宝20周年展览现场,她首次公开了外祖父留下来的建筑手稿,一场艺术珠宝与古代建筑的隔空对话于此展开。

展览中每一件CINDY CHAO大师系列作品都能像建筑那样被360度欣赏和解析。比如,春之豆蔻胸针为了实现如真实豆蔻般的弧度,通过榫卯结构将椭圆形弧面祖母绿及空心钻球嵌在豆荚底部的钛金属框架上。经过每一处衔接位置和角度的精密计算,榫卯机关完全被隐藏了,宝石与钻球仿佛漂浮在豆荚之上,十分轻盈。

这件镶嵌了80多克拉祖母绿、28种不同色调的绿色宝石以及多种不同切割琢型钻石的大体量珠宝,还能维持轻盈的重量,有赖于钛金属雕塑的应用。20年前,Cindy Chao就与欧洲工匠团队开启了钛金属工艺的探索和研发,时至今日钛金属依旧是超前的、难以驾驭的材质。钛金属颇具挑战的地方在于温度要达到1668摄氏度才能塑形。具备20年以上经验的大师级工匠才有办法打造出她所要求的最柔软的线条。


当光照过春之豆蔻胸针,折射与散射效果通过宝石镶嵌的层次来表达,有种立体画作的既视感;与此同时,硕大实心的祖母绿与空心钻球并置,有种“虚”与“实”的意境,这是艺术家在珠宝作品中借鉴空间概念的尝试。


让人好奇的是,Cindy Chao如何把东方文化中难以言表的东西,精准传递给欧洲工匠?


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即便她能以蜡雕技艺展示出心中所想,也很难保证从蜡雕到珠宝的“转译”过程分毫不差。如今被V&A博物馆收藏的红宝石牡丹胸针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Cindy Chao分享过红宝石牡丹胸针的故事。这件作品的制作期长达10年。到了第8年的时候,法国工匠对她说,“这次你一定不会再拒绝我们了”。验收那天,工匠们把牡丹花胸针美美地包进珠宝盒里,等待艺术家有仪式感地拆开。结果,看到胸针的她还是说了他们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 不行。五个法国大男人中有两个当场落泪,他们疑惑地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她回复:“有一片花瓣上红宝错落的位置影响到它的起伏了。”


由于钛金属无法修改,为了那一片花瓣,整朵花被拆开重塑。当所有的细节完全依照她想要的方式达成时,工匠们才真正懂了Cindy Chao眼中的微妙差异。专注在珠宝史领域的V&A博物馆策展人Clare Phillips评价说:“我们的目标是展示那些集美感、原创性、技术卓越与创新于一体的珠宝——这些作品不仅能启发观者,更能诉说一段历史或是预见某个特定时刻。一旦你的目光与CINDY CHAO红宝石牡丹胸针碰撞,便能感受到这种难以捉摸的魔力。”所谓“魔力”便是牡丹花定格的生命瞬间。毕竟,艺术家在创作中坚持“如果我没有看到一朵正在绽放的花,就必须重新再来”。


Cindy Chao的作品非常概念化,灵感多源于自然。已经有那么多品牌的设计以花、叶为题,她的特点是什么?艺术表现力必然是答案之一。品味展览中首次公开亮相的群青胸针,便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作品将具有文化意涵的“群青”色调与蔚蓝大海相结合,海边茂盛生长的“芭蕉叶”正是艺术家收放自如的风格表达。


海面的粼粼波光与叶脉纹理效果,通过447颗特别定制的阿斯尔切割白钻呈现,连绵排列的钻石有如镜面般闪耀。行家们都看得出,相比于圆钻,通过方钻来展现线条起伏更具挑战性。Cindy Chao与研发团队改良的阿斯尔切割跳脱传统镶嵌工艺对金属镶爪的依赖,在隐藏式机关的加持下相互支撑。为了达到顺滑的弧度,群青胸针上每颗钻石的直径、高低、腰棱厚度都要统一,误差控制在0.3~0.5mm。


芭蕉叶柄由经过阳极处理的铝金属打造,反复打磨后显出温润的有机色泽。如若没有组装工艺的不断尝试,融入罕有焊料与高难度技术,就无法实现铝金属叶柄与钛金属叶片的自然衔接。叶片上,那颗“漫不经心”的3.01克拉D色、无瑕水滴形白钻堪称点睛之笔。通常这样的稀世宝石会被放在中心的位置,要知道Type II a型钻石不足全球天然钻石的1%~2%。可艺术家却“任性地”将其置于侧面,刚好带出芭蕉叶因旺盛生长而卷曲的刹那灵动。

Cindy Chao从未遵守过“珠宝主石论”,她坚持艺术性必须排在第一位。此前,2016 Black Label Masterpiece 大师系列冬叶套链总共镶嵌了超过6000颗星罗棋布的钻石,其中不止一颗大于6克拉的钻石隐匿于主叶片的脉络之中。每一颗都能独当一面的钻石被艺术家配在一起,彼此呼应,这让镶嵌师傅十分不解。然而,这条蜷曲、盘绕的冬叶套链犹如一段自然凝霜的枝叶,在2016年巴黎古董双年展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2019年它又斩获了Masterpiece London伦敦巨匠臻藏艺术博览会的最高殊荣。在Cindy Chao看来,宝石排布的逻辑代表了艺术家的品位,作品则在等待同频的审美与之共鸣。

冬叶套链后来被一位男性藏家收藏。据说,他的太太买了不少珠宝,但从未有一件能如此打动他,冬叶套链是藏家买来送给自己的。他甚至请品牌特意设计了展柜,方便这件珠宝在家中作为艺术品陈列。事实上,在CINDY CHAO的藏家中,男性藏家占比40%,这足以说明珠宝的艺术属性——美感、情感、灵感,三条线索中的任何一条都具有打动人心的能力。


展览之后,艺术家开始忙碌接下来的创作。要说今年到目前为止最难忘的时光,她的记忆仍旧停在北极。“我觉得如果有机会,那是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但我不会去第二次了,太苦了。”


近几年,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有所变化。“我不再像赛马一样蒙着眼睛往前冲,现在的我会有更多层次的思考。”明年,品牌要开启下一个20年,Cindy Chao也已经在国际舞台上取得了极高的声望,作品折射出她与各国团队在经历过漫长的磨合期后迎来了最佳状态,技术也愈发成熟。或许外界看到的是品牌进入了一个顺风顺水的状态,但他们看不到的是,早在两年前艺术家就决定并实施减产。

“企业一旦开启全速运转,就一味去追求商业价值,我觉得这是本末倒置。”她常说,真正的奢侈是你有选择权。她现在可以“奢侈地”选择将追求创作放在第一位。“当年我是为了品牌生存,为了我跟我儿子的生存而创作。在2016年进入巴黎古董双年展之前,将近有10年的时间,我连一个感冒都没有得过。现在我更多的是为了未来去创作,更希望探索20年之后我可以做出什么样的作品,让我像外祖父那样被人尊敬。”


每每踏入外祖父监督修缮的古建筑,她都会回忆起陪在外祖父桌旁,看他画设计图的情景。“我经常拿手稿来看,仿佛外祖父会透过这些跟我跨越时空对话。它们变相告诉我,我现在经历的困难,如果用未来的眼光看,不再是困难,而是带着挫折的祝福。”为20周年展览再次翻阅手稿时,她第一次冒出了这个念头,“我好希望外祖父可以看到我的成就”。


听完Cindy Chao的讲述,你会更加确信社会心理学家库利的理论——自我是一种需要经过不断和外界碰触所形成的反射。无论是她初期的黑白系列,还是后来的彩色系列,它们就像毕加索不同时期的色彩系列画作,每一件都是创作者内心历程的循迹。艺术界早有共识——博物馆是情感的容器,所有典藏作品都在与观者进行无声对话,围绕着历史,也围绕着个人的故事。博物馆典藏级品牌是Cindy Chao的坚持,她的作品正在发起这种对话,而它们只是艺术家探索旅程中的篇章。她的旅程还在继续——在感知的交汇中,试探存在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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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ler是1709年诞生于英国的一本文学与社会期刊,有人把我们称为“社交媒体的鼻祖”。我们聚焦人、圈子、社交、责任,关注新一代有责任感的企业家和富有创造力的思想家,希望重建符合时代精神的社交价值。这里,就是Tatler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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