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来瑞士巴塞尔展会多久了？感觉怎么样？
Clément Delépine：
上周日从苏黎世直接赶来，我在那儿过了周末。所以我来巴塞尔已经一周多了，疲惫不堪，又很兴奋。这届巴塞尔展会非常棒，也是新上任的巴塞尔展会总监Maike Cruse领导下的第一届艺博会。我觉得她带来了这届展览上的很多点睛之笔，比如艺术家艾格尼丝·丹尼斯（Agnes Denes）在展览广场上的装置作品，艺廊们也在报告着稳定且强劲的销售业绩。
作为一位艺博会展会总监，你在展会期间会关注什么？
Clément Delépine：
我会关注艺廊的展示，或许会更关注将在巴黎展出的艺廊。在10月的巴黎展会上，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感受到展会的氛围和姿态，并为从世界各地赶来巴黎度过一周的藏家及访客提供服务——这是我预想在自己的艺博会里的角色。但是，当我在支持同事们参加他们各自的艺博会时，我除了希望能帮上些忙，自己还能单纯地去欣赏一个展会。
你有发现什么灵感可以用在十月的巴黎展上吗？
Clément Delépine：
巴塞尔艺术展巴塞尔展会（也就是俗称的Art Basel Basel）是黄金标准，多年来一直是行业领导者。我很羡慕这里的场地规模、与巴塞尔这个城市的契合度。在展会发生的这一周，这个展会是这座城市绝对的重心。但在巴黎，我们面临着不同挑战，因此，无论是在迈阿密，还是在巴黎、巴塞尔或香港，这四场艺博会都是在特殊的背景下举办的。我和同事们会很在意它们与城市的关系，如何能够和谐共处。
今年是巴黎展很重要的里程碑，它有了新名字——“巴塞尔艺术展巴黎展会”，和其他版本的展会一致。你觉得这个名字重要吗？
Clément Delépine：
很重要。首先，巴塞尔艺术展对画廊来说是一个卓越的品牌。原先，它名叫“艺+巴黎：由巴塞尔艺术展呈献”，是为确保这个品牌在巴黎做展是不一样的，而非不重要的。在我看来，更名的举动非常好，不再那么模棱两可，原来的名字其实没能找到它的受众，也是人们质疑和困惑的话题。
改名的过程难吗？
Clément Delépine：
不难。这是一场充满激情的讨论，有很多人参与。一旦你想改名，就必须确保与该领域的所有同行沟通，巴黎市政府、文化部、画廊协会以及巴黎主要的文化参与者。一旦与国家博物馆联盟（Grand Palais RMN）谈妥，与所有人达成一致，就能推进。这其中重要的是互相尊重。
此外，巴塞尔艺术展接手巴黎艺博会时，曾承诺要为它发展一种特定的个性。所以，改名字并没有改变艺博会的DNA，以及它的完整性、使命和精神。因此，改名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并不复杂。
新场馆会是什么样？
Clément Delépine：
大皇宫建于19世纪末，它原本也是为世博会而建的临时场馆，但被允许保留下来了。所以，它非常具有辨识度，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天花板，漂亮、宏伟且庄严。我觉得大皇宫可能是世上最美的博览会举办场地之一。
Chatillon Architectes所做的翻新工作，大部分都是结构性的，因为大楼的地基有些下沉，所以需要重新加固。他们在地板上安装了供暖制冷系统，重新粉刷，修复了楼内的一些小问题。
阳台重新开放，与底层大厅相连，游客现在可以在这些地方四处走走。从环形长廊上，他们可以从高处俯瞰艺博会，可以看到楼下的“新艺初探”展区。在楼下则可以看到楼上名为“艺新领异”的新展区。现在的大皇宫创造了两层楼之间对话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拥有楼上楼下看待中庭的不同视角。
与巴塞尔展会的其他场馆相比，大皇宫有多大？
Clément Delépine：
要小一些。举个例子，巴塞尔展会的场馆容纳了285家画廊，香港展今年首次以疫情前的规模重新开放，参展画廊的数量也超过了240家。而我们只有194家。在巴黎，空间、载体和展位都较小，这是在大皇宫举办艺博会的代价。
你们是否与画廊就如何利用新场馆进行过交流？
Clément Delépine：
有趣的是，有画廊已经在考虑和场馆互动的方案。比如来自华沙的一家画廊展示了绘画作品，但要从阳台的另一侧观看，是一场“看”与“被看”的游戏。此外，有的画廊想要回应建筑的历史，以及与大皇宫周围机构的展览产生呼应，比如奥赛博物馆在举办卡耶博特（Gustave Caillebotte）的展览，皮诺的机构则在为贫穷艺术办展。总的来说，因为展位较小画廊都倾向于更精确且简约的展示。
这届展巴黎会还有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Clément Delépine：
从巴黎大皇宫临时馆搬到了大皇宫，我很兴奋。而且，我们必须重新定义公共项目，远超大皇宫的范围，这很重要，因为我们有机构责任，要面对公众——在巴黎办展览的特点就在于展览与城市的关系，以及与机构的合作。此前，我们通常会与卢浮宫和杜乐丽花园合作。由于奥运会用了杜乐丽花园，我们已经与其他合作伙伴讨论了如何在维莱特花园、旺多姆广场等不同地点布置艺术品，地点在不断增加。
博览会在奥运后举行。作为生活在这里的巴黎人，你觉得奥运会对这座城市有什么影响？又对艺博会有什么益处？
Clément Delépine：
奥运会给了我们保证，即大皇宫会做好准备，因为他们要在那里举办击剑和跆拳道的赛事。其实，它对巴黎的意义在于这座城市基础设施有了质的飞跃，比如地铁规模扩大了一倍，增加了很多自行车道。城市更加“以人为本”，树木被种植，街道也被清理。
这是向全世界发出的一个信号：巴黎已准备好再次欢迎人们，并希望重新向游客开放。
在准备巴黎展会的过程中，哪几件事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工作？
Clément Delépine：
最重要的部分是我和我的同事都要主持遴选参展画廊的会议。作为总监，我没有投票权，但会确定这场评审会议的框架，并对画廊的背景进行分析。遴选阶段结束，有了展商名单后，展位规划就成为至关重要的部分，每家画廊的位置都很重要。
此外，一直以来，我是这场艺博会的形象大使，必须维护我们的工作和巴塞尔艺术展这个品牌。因此，我经常与记者、海内外的相关人士会面，并参加巴塞尔艺术展的其他活动。这是一项令人兴奋的工作。
也就是说，哪些画廊可以参展，你们有评审委员会，但展会总监没有投票权？
Clément Delépine：
基本上，每场艺博会都有画廊委员会。画廊在申请时会担心同行对他们的评价，因此委员会一般有6-9名成员。巴黎的主委员会有7名委员，另外还有3名“新艺初探”展区的专家。“艺新领异”展区的两名专家则是主委员会的成员，因此是7+3位。
会议通常持续多久？期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Clément Delépine：
这是一场为期4天的面对面讨论，就像辩论一样，很多争论都是为了说服对方，但其实相当民主。对话结束后，我们会进行投票。目前为止没有比这更好的程序了——每份申请都会经过彻底审查，每家申请参展的画廊都会被提及。
通常画廊申请时，会带着主题以及空间需求申请吗？
Clément Delépine：
我们鼓励常规画廊展区的画廊带着他们的项目计划申请，但这不是必须。至于策展方向的展区，情况就有点不同了，画廊必须带着具体项目来申请。
能谈谈今年的新策划吗，例如“艺新领异”和新计划“Oh La La!”？
Clément Delépine：
“艺新领异”是我们的新增版块，这将是一个好客的、主题化的、有强烈策展视角的区域。艺术史中有一个古老的说法：有时，展览本身就是艺术品。之所以创造策展自由的空间，是因为去年我们收到了许多申请，都非常有趣且令人兴奋。但是，艺博会居然没有一处“珍奇屋”来展示这种高度个性化的专业项目，因此就有了“艺新领异”。
而“Oh La La!”的出发点则在于，本身许多画廊都倾向于在展会的后几天“翻台”重新悬挂作品。参加这个项目的展商将在展期的48小时内展示杰作。因为是在公众开放日中展出，所以所有观者都能欣赏。此外，画廊会不断重新悬挂新作品，我们也鼓励参观者重返展会，发现新事物。
听起来以前画廊更多是个体决定是否更换作品展示，但现在你让它变得更具官方性质，并鼓励这一行为。这样一来，观众们就会知道，自己需要来两次才能看到全部作品。以前在其他展览中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Clément Delépine：
别家艺博会没有这个项目，其实所有的画廊也在重新悬挂展品。但我们会联系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参与到计划中。我们喜欢保持灵活性。
每年出现在“新艺初探”展区的新画廊占比多少？
Clément Delépine：
与去年相比，这一届几乎全部是新画廊。今年的16家展商中，14家是新画廊。有画廊跃升到主展区，也有一些更新了市场方向。我们确实对此十分关注，这是工作的核心。有些画廊变成了以项目为基础，有些画廊不再参与。
“新艺初探”的展位有什么新的合作项目吗？
Clément Delépine：
2022年起，我们与老佛爷百货集团（Galeries Lafayette Group）建立了合作关系。他们的基金会Lafayette Anticipations，每年会指定一位评委会，挑选一位该展区的艺术家，邀请这位艺术家创作新作品，并在次年的艺博会期间于基金会中展出。
跟以往一样，本届的“与巴塞尔艺术展对话”（Conversations）项目选择了一位策展人来负责。今天的所有艺博会都有太多事物在瓜分观众的时间和注意力，艺博会中的论坛常常沦为鸡肋。但其实高质量论坛的存在仍然很有价值。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Clément Delépine：
我完全同意。艺博会无疑是一个交易平台，一种商业行为。它是市场的工具，同时也产生了很多关于市场的讨论和有关艺术的对话，这是我们工作的基石。
因此对我来说，艺博会期间的艺术讨论很有必要，而且为艺术家提供一个输出的平台也很重要。许多艺术家都被邀请来参加对话，我们也会尝试邀请其他行业的领导者参与对话，比如时尚界、美食界，以及其他创意领域的人。这会让我们这个行业的所有利益相关者都能在我们的展会上拥有一席之地。因此，画廊、藏家、艺术家、制片人，都会在论坛或对话项目中出现。
再者，我还想让人们有工具来了解艺术市场，这就是为何我们会和瑞银集团合作出《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Art Basel and UBS Global Art Market Report）。这些都是我认为能够展示巴塞尔艺博会的兴趣的举措，也能为行业创造辩论的框架。
邀请艺术界外的嘉宾对话，比如美食或时尚界的专家，是巴黎展会的特色之一吗？
Clément Delépine：
巴黎是一个特殊的城市，从时尚的角度来看，所有的创意领域都在这里，而且水平相当高。此外，美食、设计，你说得出的行业都有。但我觉得四场巴塞尔展会在跨界合作方面都有发力，只是各有偏重。
在所有的巴塞尔展会中，你会如何描述巴塞尔巴黎展会的独特之处？
Clément Delépine：
哈哈！我要开始“布道”了——全球范围内，巴塞尔艺术展被认为是行业天花板。因此，我们不仅是四场艺博会，也是一个团体。我们关心的是这四场展会如何相互呼应、相辅相成，如何为那些希望每年参观四场巴塞尔艺术展的观众提供不同语境。
我没有兴趣让巴黎展会复制巴塞尔展会的特色，抑或迈阿密与香港的规模和模式。巴黎展会的特殊之处在于：首先，我们有1/3的法国展商，这是对法国市场和法国画廊的承诺。再者，巴黎巴塞尔的规模更小，因此我们必须做到精准。艺博会与城市存在一种动态关系——巴黎的城市和文化在不断变化，所以在扩大艺博会丰富性上，我们更加游刃有余。
如果你要说服一位中国藏家飞到巴黎来参观展会，你会怎么说？
Clément Delépine：
我会告诉他，巴黎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这座城市拥有无与伦比的艺术机构景观，它们有着最宏伟的藏品。顶级私人基金会与公共博物馆不断产生对话。巴黎更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在这里，你可以完全沉浸在法国文化中。除了艺博会，你可以在这里尽情购物、品尝美食、入住奢华酒店，享受美好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们想要强调的——你来参加巴塞尔巴黎展会，然后与地球上众多最美丽的事物面对面。
这是你担任总监的第三年，去年和前年展会期间你最难忘的时刻分别是什么？
Clément Delépine：
2022年，在艺博会结束时，我向留到最后一刻的画廊人致辞——我们感谢他们的信任。那个时刻很短暂但非常感人。我们看着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喝着香槟，气氛无比温馨。那样的时刻让我坚信，我们的行业永远与人和人之间的交流相关。
去年的巴黎展会开幕前，來自世界各地的团队曾一起会面，如同一场为期几天的聚会。我记得当时我们就在街对面的酒店里，讨论应该如何感谢大家的到来。在那几天里，我意识到香港、迈阿密、纽约、巴塞尔的同事们是多么关心巴黎展会，能得到一个由一百多人组成的全球团队的支持，我非常感动，且有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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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力
小于
由巴塞尔艺术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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