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ies in Zhejiang
“浙”里小城
“江”山多娇
“江南小城里，我最喜欢绍兴。”这是很多介绍绍兴视频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在中澳班学习委员的朋友圈，经常能看到静谧秀美的白马湖，还有被“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赋能的春晖中学。也经常在家长的朋友圈看到很多绍兴相关的学生研学团。绍兴，应该就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江南样板小城吧。
也关注到一些财经、房产类的城市介绍，绍兴似乎在浙江是一个憋屈的散装城市。它位于浙江最发达的两座城市之间（杭州和宁波），被虹吸的绍兴多少是尴尬和委屈的，杭州“划走”萧山，宁波“划走”余姚与慈溪。两座新一线大都市在中国高速现代化的舞台上奋力竞逐，各展其才，而绍兴似乎“牺牲”了自己，成就了更好的浙江，但它用深厚的文化积淀和自然山水，撑起了人们心中的诗意江南和心灵故乡。
JIANG NAN
一走出高铁站，有关绍兴的广告牌随处可见，“文物之邦 鱼米之乡”这是大家很熟悉的论调，可看到“真山 真水 真文化”，差点失声笑出声来，怎么还有这么简洁直白的广告语。乘坐公交看到的一堆地名——元培中学、阳明中学、鲁迅小学、兰亭、会稽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这里浓厚灿烂的精神世界。
大部分来绍兴的人，是奔着鲁迅的，我也不例外，可惜很多时候，目标并不一定能够顺利地实现，甚至会背道而驰。早早预约过的鲁迅故里，却因为误会而错过了。虽然错过了鲁迅，却没有错过兰亭里的王羲之、柯岩采石的人的雕塑和鲁镇、沈园的陆游和唐婉、文化街区的王明阳和会稽山脚下的大禹，这些文人名人在绍兴的山水里书写着流传亘古的美好诗篇。
在兰亭，看到多版本临摹王羲之《兰亭序》的样本和他开创的影响整个东南亚的兰亭文化，历代皇帝都热衷于收藏他的文字，康熙临摹全篇、乾隆题诗的御碑足以令人振奋；在夜色中的沈园，观看了越剧表演的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这对被母亲拆散的苦命鸳鸯，用《凤头钗》演绎着令世人惋惜的爱情绝唱；在西小路文化街区的石桥旁，参观了明阳故居，这个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圣人的王明阳，文武兼备，在这里开创了享誉海外的心学（王明阳是余姚人，现在成了宁波人），至今影响着人们的处世之道。
绍兴的名人太多，古有勾践、西施、范蠡、贺知章、王冕等，近现代有周恩来、鲁迅、蔡元培、秋瑾等，这些人又和绍兴的山水紧密联系起来。不管是走在风雨飘零的会稽山，还是漫步在古镇石桥上，似乎就和他们有了一种跨时空的交流。在柯岩的鲁镇，看到鲁迅笔下的人物雕像，尤其是孔乙己，我不禁落泪了。文化是最浓厚的历史财富，它让我们看到了过往，更看到了自己。
KUAI JI SHAN
清晨六点多刚醒来，就走进酒店旁边的西小路历史街区，这里和绍兴最出名的仓桥直街道一路之隔，却更添一丝静谧与诗意。清晨的街区也刚刚苏醒，生火的老头，炒菜的老妇，河边洗衣的妇女，骑自行车上学的孩子，桥头撑伞彼此搀扶的老夫妻，这真实的生活，掩映在这白墙黑瓦、老街小巷、小桥流水中，充满了诗意和宁静。
这份宁静在明阳故居门口被一位河南老乡打破了，他或许是旁边一家正在装修店面的工人，高谈阔论向我描绘着王明阳的历史和他对这片街区的见解。他在炫耀着自己为古镇写的诗，指着远处的龙山感叹这里的美好。他的热情让我的计划严重迟滞，计划早早拜访大禹陵后就回鲁迅故居参观，只能在和他道别后匆忙打车前往会稽山脚下的大禹陵。本地的出租车司机同样热情，把我直接拉到了会稽山山腰的香炉峰景区（本地人最爱来的地方就是香炉峰，他以为我也是来爬山的）。
他的误会和我的偷懒（没有按导航绕道，而是走了直线断头路），让十几分钟的路程，变成了几个小时狼狈的逃命式奔走。沿着断头路围墙的边角行走，林间小路伴着落花，不免还有一些开始兴奋和激动。这围墙其实就是大禹陵景区的外围，买过门票的人在外围尴尬着寻找着路口，越走越深，似乎也离入口越来越远了。所有的惊喜在看到漫山遍野的陵墓时，全成了惊恐。阴雨中的清晨，荒芜的山林中满是寂静和诡异，不觉加快了脚步，却又觉得周围满是眼睛，不时地环顾回望，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究竟是雨水，还是汗水。
走了不知有多久，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家人，随行的还有一只大黑狗，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打听后才知道这是通往香炉峰的野线，这条早已荒芜的行山道可以省去一百元的门票。与他们一家匆匆道别后，立马再次加快脚步寻找通往大禹陵的通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在这荒寂的山路上不断前行，走到分岔口，一面通往香炉峰东门，另外一面通往大禹雕像，而我也只能选择另外一面少有人走的路。这片山林曾经应该是游客行走的道路，现在因为两个景区分别经营已经切断了中间的山路。翻过设置的路障，攀岩青苔遍布湿滑的山路，穿过竹林密布掩映的道路，除了心惊肉跳，也不免不断思索人生，或许有时候选择的所谓捷径，会带领人们走上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
终于走到一处荒废的房屋前，前面一片裸露的岩石让人看到这里曾经的热闹，希望徐徐铺开，直到看到紧闭的山门，才彻底绝望。墙上的箭头是驴友们留下的印记，顺着箭头看到了墙外的铁栏杆和护栏网，或许翻过去就成功了。笨拙的身体试了试，又重新站在的山门前。回去是不可能的，买过票的人却在这荒山中盘旋了半个上午，只能硬着头皮使劲敲门。里面的人或许也被吓到了，询问来者何人。立马向里面的解释自己的遭遇和已经买过的票，终于在听到里面开门的声音时，所有的惊恐与辛劳都释然了。向打开门的大哥出示买的票据，他看都没看只是安慰我，不要紧，从这边安心下山吧。或许大哥能理解漫山找路的崩溃心情，眼前的大禹雕像模糊却又坚定。这里是大禹陵的最高点，撑着雨伞走在下山的光明大道上，心里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路的探险，或许是绍兴送给我的意外惊喜，那一路，甚至把走过的半生都回忆了一遍。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与意外，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将会走上什么样的一条道路，但只要坚定地走下去，总会柳暗花明，这也是雨中的绍兴给我上的诗意课程。
感受了真江南的诗意与生活，也迷失在江南如画的山水间，这里人文荟萃，山水秀丽，撑把伞孤独地行走其间，惬意也罢，狼狈也罢，不过是遭遇了一把真生活，思索了一把真人生。“江南小城里，我最喜欢绍兴”，或许这句话又多了一个人的认证吧。
2023年9月23日
于高铁返郑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