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洛王1 林思伟2 陆海旺2 王杰2 王德胜2 宾彬2
1.广西卫生职业技术学院，广西南宁，530023
2.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西南宁，530022
摘要：尿频是男科、泌尿外科临床上常见病症之一，虽然并不会威胁患者生命，但往往严重影响患者日常生活质量，而对于尿频的认识和治疗，中西医各有不同见解。本文通过整理归纳中西医治疗尿频的相关文献，结合临床实践探索总结的经验，将中西医对尿频的认识及治疗做一简要论述，为尿频的中西医诊疗提供更多思路。
1.尿频的定义
尿频[1]指患者主观感觉排尿次数过于频繁，中医称为小便频数，小便数，溲数等。尿频可分为生理性和病理性两种，饮水多或气候寒冷，排尿可稍增加，一般认为日间（waking hours）≤7次为正常，但这一数值受到睡眠时间和饮水习惯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若每日排尿次数过多甚至达十次以上，则为病理性尿频。尿频应与尿急、夜尿症和急性尿失禁相鉴别。尿急是指尿意急迫，很难通过主观克制而推迟排尿的欲望。夜尿增多是指夜间入睡后到起床的时间（可以8小时睡眠时间计算）排尿>2次，因尿意而觉醒排尿；其原因可能为夜间多尿、夜间膀胱功能容量下降或睡眠障碍等。
2.尿频的病因
导致尿频的原因[2-4]是多方面的，病理性尿频常见的病因或诱因有泌尿系感染、生殖器炎症，前列腺增生、神经源性膀胱、脊髓损伤、中枢性疾病、精神因素、睡眠障碍等。生理性尿频则多因饮水过多、出汗减少导致。临床上可以把导致尿频的病因分成以下几类：1.多尿性尿频2.感染性（炎症性）尿频3.神经性尿频4.膀胱容量减少5.尿道口周围病变6.其他因素。多尿性尿频表现为尿次+单次尿量+总尿量增多，可继发于糖尿病、尿崩症、急性肾衰多尿期、甲状腺机能亢进。感染性（炎症性）尿频表现为尿次增多，单次量不多，伴随尿急、尿痛，有感染指征（尿道炎、膀胱炎、尿道旁腺炎、前列腺炎、肾盂肾炎）。神经性尿频的症状为尿次增多，单次量不多，无尿急、尿痛，无感染指征。可能存在中枢性病变：中风、垂体病变、颅脑损伤、周围神经病变。膀胱容量减少导致的尿频表现为尿次增多，单次量不多，可能存在膀胱肿瘤、妊娠、前列腺增生等。尿道口周围病变表现为尿次增多，单次量不多，可能存在尿道口囊肿、息肉或包皮包茎发炎。还有其他因素如外伤尿道、异物尿道、寄生虫、抗利尿激素分泌不足亦可导致尿频。
3.尿频的中医认识
在传统中医理论里，人体水液代谢与脾、肺、肾、膀胱关系尤为密切。《素问•经脉别论篇》提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膀胱腑藏津液、贮小便。《素问•灵兰秘典论篇》: "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津液与小便，二物同源，均由膀胱藏贮，经肾阳蒸腾气化清者升，上归于肺，输布营养周身，此为津液;浊者降得肾气化则出，此即为小便。肾与膀胱相表里，膀胱的功能依赖于肾气推动。肾主水液代谢：人体虽然脾、肺、小肠、大肠、膀胱、三焦等脏腑均有参与调节水液代谢功能，但起主要作用的是肾脏，肾脏的气化功能是调节水液代谢平衡的中心环节。
《素问•逆调论篇》言:“肾者，水脏，主津液。”即言肾一为藏真阴之脏，二为司水液代谢之脏。肾脏对水液的调节取决于其“开阖”功能，而开阖(合)是否正常则以取决于肾之气化功能正常与否。肾的气化功能来自肾阳的温煦作用，肾阳是脏腑功能的动力，当肾阳不足，温化无力，开阖失常，膀胱、三焦以及脾、肺、大肠、小肠等脏腑对水液的调节功能也会失调，则出现小便不利或小便失禁(小便利),甚至全身水液代谢异常,出现尿少、肢体浮肿等症状，清浊不分则会出现小便混浊等症。
4.尿频的治疗原则[5]有：①有病治病：针对原发疾病选择合适治疗手段，包括药物、手术、中西药；②无病治证：检查未发现明确病因者，中医辨证治疗；③病证结合，中西医协同；④局部辨病，整体辨证。
5.尿频的中医辨证治疗
5.1湿热下注证
主症:尿频尿急，灼热涩痛。次症:小便黄浊，尿后滴白,阴囊潮湿，心烦气急，口苦口干。舌脉:舌红苔黄腻，脉滑实或弦数。
治则:清热利湿，导浊通淋
推荐方药:八正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程氏萆薜分清饮(《医学心悟》)、宁泌泰胶囊、双石通淋胶囊、复方金钱草颗粒等
5.2气滞血瘀证
主症：会阴部、或外生殖器区、或小腹、或耻骨区、或腰骶及肛周疼痛或坠胀，尿后滴沥。次症：排尿刺痛，淋漓不畅，血精或血尿。舌脉：舌质紫黯或有瘀点、瘀斑，苔白或黄，脉弦或涩。
治则：行气活血，化瘀通淋。
推荐方药：复元活血汤（《医学发明》）少腹逐瘀汤（《医林改错》）、大黄䗪虫丸、桂枝茯苓丸等
5.3肝气郁结证
主症：会阴部、或外生殖器区、或少腹、或耻骨区、或腰骶及肛周坠胀不适，似痛非痛，小便淋漓。次症：胸闷心烦，排尿无力，余沥不尽，疑病恐病。舌脉：舌淡红，脉弦细。
治则：疏肝解郁，行气通淋
推荐方药：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伤寒论》）
柴胡疏肝散（《景岳全书》）加减、逍遥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合金铃子散（《太平圣惠方》）加减
病案1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疗尿频
牙某某，男，25岁，2019年5月27日就诊，主诉尿频3年，勃起差，入睡难，起夜小便3~4次，每次尿量不多。彩超：前列腺31x41x25mm。舌质略红，苔薄腻，脉弦。给予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蜈蚣、淫羊藿， 7付，水煎服，每日一剂。2019年6月12日复诊，诉治疗后改善，睡眠好转，勃起增强，起夜小便减少至0~1次，续上方7剂巩固。
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伤寒论》）：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最初用于治疗伤寒误下，邪入少阳，枢机不利，兼热扰心神之证，后世临床中广泛应用于治疗郁病、遗精、汗症、不寐、甲亢、帕金森病、胃肠不适、月经不调等疾病。柯韵伯在《伤寒来苏集》中记载：“仲景之方，因病而设，非因经而设，见此症便与此方，是仲景活法”。我们应用该方治疗阳痿、遗精、早泄和尿频等多种男科疾病均取得较好效果，充分体现了“异病同治”的辨证论治思想[6]。
5.4肾气不足证
主症：尿频尿清，滴沥不尽。次症：渴不多饮，排尿无力，腰膝酸软、头晕目眩。舌脉：舌淡胖苔白，脉沉细。
治则：温肾化气，通阳利水
推荐方药：五苓散（《伤寒论》）加减。
济生肾气丸（《济生方》：六味地黄丸+肉桂、制附片、盐车前子、牛膝）
肾气丸（《金匮要略》：六味地黄丸+桂枝、制附片）、灵泽片
五苓散（《伤寒论》）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5.5肾阳不足证
主症：小溲不利或频多清长，口淡不渴。次症：畏寒肢冷，腰膝酸软，精神萎靡，阳痿早泄或性欲低下。舌脉：舌淡胖苔白滑，脉沉迟或无力。
治则：温阳补肾，利水渗湿
推荐方药：真武汤（《伤寒论》）加减（加桑螵蛸、覆盆子等 )
右归丸（胶囊）、桂附地黄丸
病案2
刘某，男，72岁，2022年4 月24日就诊。诉尿频尿多8年，起夜小便3~4次，白昼约30min一次，无明显尿下尿路刺激症，患高血压病15年，服药控制血压正常。彩超前列腺42x51x41mm，内回声欠均，见数个强回声。给予真武汤合丹溪萆薢分清饮，加桑螵蛸、五味子、远志等安神缩尿。服药7剂，明显改善，白昼可60min以上不尿，起夜小便1~2次。续服药7剂，白昼可120min 以上不尿，起夜0~1次，性功能改善。
病案3
覃某某，男22岁，2023年6 月12日就诊。诉尿频尿多5年，尿前不自主全身冷颤，尿后约4-5min再小便方可尿尽，无尿痛。睡眠7h，起夜小便3-4次，有时连续遗精多日，饭后嗳气，经常大便溏烂，脘腹胀满。舌淡胖，苔腻，脉细。尿液常规、前列腺液常规无异常，给予真武汤加益智仁、桑螵蛸、制远志、五味子，安神缩尿，服药7剂。2013年6月25日复诊：药后明显好转，尿前偶有冷颤，遗精1次，大便稀，守上方加鸡内金续药7剂。2023年7月3日三诊，药后明显好转，尿前已无冷颤，大便成形。
按：真武汤（《伤寒论》）
《伤寒论·辨少阴病脉证并治》：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
《长沙方歌括》：“治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动，振振欲擗地者，此方主之。又治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
5.6肾阴亏虚证
主症：尿频尿急，尿黄尿热。次症：五心烦热，失眠多梦，头晕眼花，口干口渴。舌脉：舌红少苔，脉细数。
治则：滋肾养阴，清热利水
推荐方药：猪苓汤(《伤寒论》)加减
知柏地黄丸（《医宗金鉴》）、六味地黄丸（《小儿药症直诀》）加减，或中成药清浊祛毒丸
猪苓汤(《伤寒论》)
《伤寒论·辨阳明病脉证并治》：“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
《伤寒论·辨少阴病脉证并治》：“少阴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主之。”
5.7湿热瘀滞证
主症：小便频急，灼热涩痛，排尿困难，余沥不尽，会阴胀痛或下腹、耻部、腰骶及腹股沟等部位不适或疼痛。次症：小便黄浊，尿道滴白，口苦口干，阴囊潮湿。舌脉：舌红，苔黄腻，脉弦数或弦滑。
治则：清热利湿，行气活血
推荐方药：八正散《成方便读》）合桂枝茯苓丸（《金匮要略》）、前列舒通胶囊等
5.8心火下移
主症：小便频数，灼热涩痛。次证：尿色黄赤，心烦口渴，夜寐多梦（小儿夜啼），口舌生疮，舌尖红，苔少或剥苔。
治则：养阴清心，利水通淋。
推荐方药：导赤散（《小儿药证直诀》）加减。此证多见于小儿，伴口干多饮者可加麦冬生津，夜啼少眠、烦躁不安者可加蝉蜕、僵蚕、钩藤定惊安神。中成药可选小儿七星茶。
6.小结和体会
①. 有病治病，无病治证；病--证结合，中西协同；
②．分清虚实，明辨阴阳；
③. 有下尿路刺激症的多为实症，无下尿路刺激症的多为虚症；
④. 虚证以温肾化气、温阳散寒为主要治法，兼顾益气健脾。
⑤. 实证以清热利湿、化瘀通淋为主要治法。
⑥. 虚实夹杂者，局部与整体相结合，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中西医协同治疗；
⑦. 夜间尿频、睡眠不安者注意改善睡眠质量，加安神药；
⑧. 存在明显焦虚等精神心理因素者，可配合抗焦虑治疗；
⑨. 注意饮食宜忌，合并尿多者，减少水份摄入，增加运动，增加排汗。
参考文献：
[1]王琦男科学[M]. 王琦, 主编.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
[2]徐福松实用中医男科学[M]. 徐福松，主编.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
[3]男科学[M].郭应禄，主编.人民卫生出版社.2004
[4] 男科疾病诊疗与康复[M].孙自学，主编.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8
[5] 中国中西医结合男科学[M].贾金铭，主编.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05
[6] 梁艺,陆海旺,宾彬.宾彬运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疗男科疾病验案举隅[J].山西中医,2023,39(06):37-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