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祖根‖水乡少年

文摘   2024-11-25 06:12   浙江  
水乡少年

金祖根(原载2024年《浣纱》第6期)

忆人生,最忆是少年,那是人生的初次感受,那是铭刻到骨子里渗透于心底的记忆。我忘不了小伙伴们的友情,我忘不了连山湖的鱼肥稻香,我更忘不了水乡少年的快乐时光。

泥鳅、捉黄鳝

连山湖三面环山,水田肥沃,湖深面阔资源丰富。连山湖是我们儿时的天堂,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我们从小在湖边摸螺蛳挖蚌。在湖中抓鱼、摸虾、划船、游泳、打水仗,在水田中泥鳅、捉黄鳝。那时候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但充满着乐趣。

春耕伊始,桃花汛来临,连山湖田水汩汩,湖水高涨,此时大量的鱼儿溯水而上。大人们拿了渔具出门,十来岁的我们也拎着小畚箕出发。俗话说“鱼有鱼路、虾有虾路、黄鳝泥鳅钻一路”我们专门寻找畈田与湖田结合处的田缺口,在潺潺的流水冲击中,田缺口下的水洼内往往会聚集着好多泥鳅和小鱼,这时候,你只要瞅准好时机冷不丁一畚箕淘下去,这无异于撒下了天罗地网一般,那些泥鳅和鱼儿十有八、九成了我们饭桌上的荤菜及鸡鸭们的美餐。

四月底的连山湖里已是插种早稻田的繁忙季节,也是我和小伙伴们照黄鳝的最佳时节。照黄鳝需要三样工具,壳笼一种小型亚口鱼篓、油灯、黄鳝钳。壳笼是兄长参军前用过的,稍微修理一下就行,油灯是用废旧洋铁罐制作的,就是在铁罐中间开个洞,把细铁丝扎紧的破布条插进窟窿内,再在铁罐的两端用铁钉凿眼,用铁丝把铁罐联系在提杆上,等到在铁罐里倒满柴油,就可以用了。

黄鳝钳比较复杂,得请伙伴小吴帮我做小吴是我的铁哥们,与我同岁。从小在其三娘舅法叔的传授下对捕鱼捉蟹一类很内行,是我们公认的小渔神。最扬名的是他十岁那年的事,一天下午四点多,会稽老家几位堂叔不期而至。那时候没有超市,去三四里路外的供销社得个把小时,赶到那里也是早就关门了,望着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似的父母,小吴二话没说往外就走。不到半个钟头,手里拎着用羊胡子草串着的黄鳝、泥鳅、鲫鱼回到家中,解了燃眉之急。客人和邻居们直夸他能干、填债,他父亲则不无得意地笑骂“这是我家的叼鱼老虎”

黄鳝钳由三片毛竹组成,利用剪刀的原理,两片夹一片在中间,然后钻个眼用铁钉固定,为了增加啮合力得把黄鳝钳的下段削成锯齿状,等废电线缠绕好握手系紧竹片后,一把像模像样的黄鳝钳就大功告成了。

夏天的夜晚往往姗姗来迟,七点多钟暮色四合时,连山湖渐渐亮起了照黄鳝的灯光。曳动的灯光下,在那平整待种的水田里或是刚插了嫩秧的苗田中就出现了黄鳝的踪影,它们有的刚从洞中探出个头,有的则已在水田中扭动着长长的身子觅食了。这时候只要借着油灯的光亮张开竹钳,对准黄鳝一夹,一定手到擒来。如果手气好的话,一晚上能照个七八、十来斤,泥鳅和小黄鳝留着自己吃,大的拿到阮家埠卖结供销社收购站,以补贴家用。其实,更迷人还是连山湖初夏的夜景,入夜后,满湖遍布照黄鳝的灯盏,如星辰,若流萤,闪烁在连山湖中。十点左右,照黄鳝的人们沿着湖埂蜿蜒而回,陆续的油灯忽明忽暗地穿梭在埂柳之间,见头不见尾,又恍如传说中的神龙在连山湖出现,一眼望去,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连山湖连绵数里,流如牙交错,湖中农田多呈现离岛或半岛状态。湖对面的农田看看在眼前,沿着湖埂得走半天,从前每个生产队都有大小船只过渡,往来交通也属便利。20世纪60年代末,乌程江改道后开挖了新江,隔离了村前的湖与连山湖大潭,况且新江上只建造了凉亭门口连埂头一座小桥,这给进出湖里劳作的人们增加了不便。农闲时尚可,但一到农忙,特别是“双抢”期间,人们为了节省时间,一大早带了饭菜到田头,中午时只得将就着借个阴凉处坐在田埂边吃冷菜冷饭。那时候我们总是掰着手指头期盼着放假,放了暑假,既可以帮父母做菜、送饭,让父母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又可以在田里“浑水泥鳅”、捉“白沫黄鳝”了。

六月骄阳炎似火,仲夏天中午的太阳炙烤得我们的身体焦辣辣地疼,也闷热得水田中的黄鳝和泥鳅透不过气来。“浑水泥鳅”简单,收割了早稻的田块中,深浅不一的脚汪里翻腾着换气的泥鳅,把水搅得浑浊一片,我们只要用两只手张开对着泥脚汪兜底向上一抄,一抄就是一大捧。泥鳅分两种,体背和两侧灰黑色体圆肉厚的叫浑鳅,土话叫娘鳅,娘鳅肉质味道鲜美。是我们老百姓最好的下酒菜。身体扁平金黄色的我们叫扁鳅,扁鳅多数晒成泥鳅干以备秋高八月缺少蔬菜时食用。

“白沫黄鳝”得有经验,堆积的泡沫下一大一小两个洞口赫然显现,那是黄鳝的穴居之处,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大洞口是黄鳝的头部所在,小洞口则是尾巴位置。先是伸食指从大洞抠下去,等触动到黄鳝后一番连续揎攘,黄鳝知道受到侵犯不断地向后退,等到它露出了大半个身体时,突然伸出中指紧紧扣住黄鳝前半段位置,不待它过多挣扎一把丢入壳笼之中。外行人如果瞎操作从小洞入手,那黄鳝早就钻向别处逃之夭夭,就算你抓住了黄,这家伙滑溜得很又善于扭缠,一不小心就会在手中挣脱。

秋日里,晚稻插种后将近一个月发育成大稻,为了防止无效分蘖,生产队就进行排水搁田。搁田后,泥鳅多数集合在田沟的淤泥中,黄鳝选择在田塍钻洞打窝。星期天,我们又相约挖泥鳅和挖黄鳝去了。小伙伴们分成几组,分别站在田沟两头,两个人背对背且挖且退直到屁股碰到屁股为止挖黄鳝我们也有办法,先在田塍里侧重重地踩上一遍,察看田滕边有无混浊的水流出,如有浑水,那洞里肯定有黄鳝。挖泥鳅是费力的活,每次都是累得腰酸背痛,但一看到丰厚的收获也就疲劳顿消了。那时候我们最怕碰到队长阿生伯,他总是站在田头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讨债鬼,稻踏得东倒西歪,上好的田塍挖得七洞八穿,抓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因此,一看见他,我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收割了晚稻后已经进入冬季,黄鳝大多藏匿在田坎的深处或排水沟的堤坝洞中冬眠。冬天里挖黄鳝就需要相当的技巧和工具,新雨过后,有黄鳝的洞口就会有光滑的新泥痕迹,那是黄鳝曾经伸头来呼吸新鲜空气。抡着泥铣顺洞口下挖,哦,挖出来的多半是三两之上的老洞黄鳝。冬天里的黄鳝赛人参,不仅营养丰富,而且补血强身,尤其是半斤以上的黄鳝食用后,浑身热乎乎的,至少可以少穿一二件衣服。可叹的是,前段时间电瓶触杀,环境污染,加之大量剧毒农药的毁灭性毒害,造成了野生的泥鳅、黄鳝资源稀缺,价格也一路飙升。现在如果想在餐桌上吃到野生的泥鳅、黄鳝,已成了奢望。

钓甲鱼

连山湖确实是个聚宝盆,不仅这里的老板鲫鱼、野生黄鳝、青壳螺蛳、双黄鸭蛋闻名遐迩,而且盛产甲鱼。那时候,我们小孩子在摸螺蛳时经常摸到甲鱼蛋,也时常听到有人在耘田或割稻时抓到甲鱼,或者是有人走夜路时看见路中间黑黝黝一坨,以为是一块石头,一脚踢过去又见它翻身、爬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甲鱼。

“双抢”期间的夜晚正是钓甲鱼的黄金期。父母们天不亮就出门,要到晚上七、八点钟才收工,我这个十三、四的小孩已当起了大半个家。盛夏时节是农村一年中最紧张、最繁忙的日子,当门前道地上燃起了驱蚊的烟堆,当大人们刚回家时门前摆开了饭菜,当安排好弟妹们给父母们摇扇降温,我与小吴又心急火燎放甲鱼钩去了。

甲鱼是鱼类中的贵族,它不像鲫鱼那样捏个面团就能引诱,又不像黄鳝那样穿条蚯蚓也会上钩,它既有清高的矜持,也有贪婪的本性。它喜欢吃河蚌、明虾这些能在水底下发亮的食物,尤其喜欢的是像猪肝这样充满血腥味的动物内脏。

钓甲鱼要舍得投资,我们从供销社买来渔线、缝衣针、手电筒、猪肝等物,这些支出在当时经济落后的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花费了一个全劳力二三十天的工分报酬,着实是花了血本。制甲鱼钩是个繁杂活,必须将缝衣针另一端的孔去掉也磨成针尖状,把渔线用双纽结拴在缝衣针中间,再打上死结,渔线的另一头则绑在竹签上已削好的凹槽里。

制甲鱼饵也是个烦琐活,首先得把猪肝剪成二三公分长,拇指般粗细,然后把猪肝条煮个三、四成熟,接着把煮好的放在太阳底下晒个半小时,最后就是用甲鱼钩上的缝衣针严密地插进猪肝条中。别看这家伙眼睛细细的,其实贼得很,但凡露出一星针点,它就不会来吞钩。

放甲鱼钩是个技术活,首要条件是选择一处遮阳、清洁、安静又避风的地方。插钩时要根据湖岸离水的高低来决定留放渔线的长短,食饵入水也很有讲究,太深了,要被湖鳗咬走,太浅了,也防水蛇或水老鼠偷吃。插签之处也要在相应的位置摆上记号,免得晚上收钩时遗漏。待到一百多个甲鱼钩放完,已是晚上十来点钟了。

深夜的连山湖恢复了宁静和安详。月光下,望远处山峦朦胧迷茫,看近处岸柳树影婆娑,月光泻在我们身上,投影到湖边,月光轻泻在水面上,湖面闪烁着一片银光。田野中散发着新割稻禾的清香,阵阵的蛙鸣和唧唧的虫语此起彼伏,我们坐在湖岸边休息,遥看天河辨认着牛郎织女星,不一会,我们又寻找北斗星,听大人说过,七簇、扁担、犁轭、稻桶星念念七边会聪明。于是我们两人又进行了绕口令比赛。

现在说起来,也不怕难为情了,我跟小吴在一起抓鱼,永远是打酱油当下手的角色,在钓甲鱼时也只有背渔笼小而无盖的是壳笼,大肚有盖叫渔笼照手电的份。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小吴在月亮湾收甲鱼钩时的窘样。那天十一点光景,我们在月亮湾一个叫长七庙的柳树底下,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到甲鱼钩上的渔线微微抖动着,俯身细看水面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那是甲鱼的鼻尖。

“有货”小吴带着兴奋的语气对我说,随即收紧渔线慢慢往上拉,只见甲鱼正试图挣脱口中的铒钩。忽听得一阵轻响,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小吴早已举起捞网抄向水中,我懵里懵懂地问抓着了没有?“你看”,小吴迅速把捞网举到我的面前。哇、好大的一只甲鱼,足有二斤多重。我欣喜地探手去摸它的背,谁知道这家伙的脖子暴长了许多反扭过头来咬我,吓得我赶紧松手。

小吴见状把捞网往地下一放,却将甲鱼翻过身来使其背部着地,然后用脚踏住。那甲鱼还想故伎重演,小吴左手敏捷地掐住它的嘴部,右手抓着渔线一拉一送摘下了铒钩。随后张开拇指和食指卡在甲鱼的腿部,一把将它丢在渔笼之中。这时候的甲鱼身陷囹圈,小小的脑袋藏匿在大而圆的甲壳里,四条短腿划拉着想努力地翻过身来想爬出渔笼。见此情景,我幸灾乐祸地骂道“活该,谁让你欺侮我这个外行人。”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已收获了大大小小的十多只甲鱼了,我拎着渔笼已感觉胳膊酸痛了……

小吴还有一个捉甲鱼的妙招,说出来你别不相信。“双抢”过后半个多月,生产队搁田后进入了农闲,我们也报名读书进了校门,这时候的连山湖清静了许多。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小吴找到我,说是要和我一起去抓甲鱼。看到他手中只拿了个破坛子,我觉得不以为然,小吴却一把扳过我的肩头走,到时候定让你心服口服。

初秋的连山湖美丽动人,微风吹过,稻禾与叶子轻轻波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斜阳把碧绿的稻田折射得闪闪发光。广袤的田野犹如波光粼粼的海洋。小吴学着生产队植保员廖叔的模样弯曲着身子在湖边东看看、西望望试图在找寻着什么宝贝。我过去一看,只见小吴身旁边的湖岸上、田塍边的杂草一片凌乱,泥土上也有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小吴跟我说,这段时间由于干扰较少,甲鱼会出来爬到岸上、稻田里觅食,到树上晒太阳,这里就是甲鱼路过留下的爪印。

说罢小吴从不远处的柳树上折来两根树枝,教我如何挖诱甲鱼坑洞。二人齐心协力,不一会工夫一个比破坛子稍微大一点的洞挖好了,小吴先把破坛子放了进去。然后用挖出来的田泥填平坛口与稻田的平面,再用细柳条和小草做好伪装。为了保险起见,小吴特意叫我挖来两条小泥鳅作为诱饵放入坛内,晚饭后,我们来到了下午放坡坛子的地方,手电光下坛子上的伪装已经不见,俯身下去仔细一看,坛子里面果真有两只甲鱼正伸长着脖子借四肢的力量及尖锐的脚趾试图爬上坛口,无奈,坛璧坚硬而光滑,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坛中之鳖。

捕鱼塘

“捕鱼塘”这是诸暨北部湖沿埭一带的乡风。每年的冬闲时节,大队、各个生产队都要对汊流、山塘、水库进行淤,重新放养鱼苗。捕塘就是在等集体捕完养殖鱼放弃后,小孩、妇女们捉些小鱼小虾,拣螺蛳、挖蚌,换而言之就是清扫塘尾巴。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了寒假,我们又成了脱缰的野马。半来个月的捕塘下来收获丰厚。除了送些人。吃不了的晒成鱼干,装在坛子里喷上白酒,能放到来年清明。

最热闹的莫过于连山湖五年一期的清底。腊月二十四日小年那天,整个连山湖沸腾了,人们为了目睹这一壮观的场面,吃过了早午饭成群结队来到连山湖塘头,就连阮家埠、陶家、老新屋有些邻村人也从不同方向赶来。白浦庙前的湖岸上特别拥堵,摩肩接踵已列了几层,迟来的人若想挤到前面还真不容易,一时间连山湖似乎成了正月里的大戏台。

上午九、十点钟时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朵洒在连山湖上,使人从心底里洋溢着温暖和希冀。十来台抽水机近一星期的连续工作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在一片已散淡的水汽下,仅剩三四十亩的大的连山湖潭底水面上鱼头攒动,十多斤的胖头鱼横冲直撞,一尺多长躁性子的白条鱼跳跃不停。渔工师傅们站在水中央的木船上和浅水区的泥水里,俨然威风凛凛的大将,挥动着网兜大号抄网把鱼装进渔中。运鱼的社员们挽袖赤脚似英姿焕发的攻坚勇士,把一筐筐装满欢蹦乱跳的鱼抬上岸来。他们嘴上哼着“嗨哟”“嗨哟”的劳动号子,脸上流露着喜悦的神采来回奔忙,不一会,白浦庙前的空地上堆成了鱼山。

岸上的人群尤为振奋,每到精彩之时,欢呼声此起彼伏。接下来就轮到我们这批“混世魔王”出场了,其实大家早就徘徊在湖岸边,要不是大队里禁塘严厉,连山湖大潭恐怕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此时大家急不可待摩拳擦掌的举动,更像准备冲锋陷阵的战士。随着大队长“放糖喽”的一声高喊,捕塘的人群一刹那争先恐后地冲向大潭,小伙伴们更是展开灵活、敏捷的身子赶超在队伍的最前面踏进了冰冷的泥水之中,都希望能抢先抓更多的漏网之鱼。

就在大家与往常一样争先恐后向大潭中央冲锋的时候,小吴却一反常态捡了根小竹竿在湖滩边的硬土层中东拨拨、西戳戳寻找着什么金银宝贝。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急得连连叫他动作快点,小吴反而却向我招手示意回去与他在一起。

“乌鳢鱼”“乌鳢鱼”这时湖岸上又传来一片呼喊声,待我仔细一看,小吴旁边一条约七八斤重浑身黝黑的乌鳢鱼正钻出泥土往深水处游走。多年后我才知道,乌鳢鱼大人们叫它“烂桩头”,与甲鱼、鳗鱼一样冬眠时穴居在泥土中只露出一个嘴巴,不是捕鱼的行家很难发现。这一次一定是小吴的竹竿戳痛了它,所以就逃了出来。

在大潭里捕塘的人群听得喊声不由得抬起头,我和小伙伴见此情景纷纷围了过来。小吴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双手摁住它的身体,不料这家伙力气大,一尾巴甩打在小吴的脸上挣脱了出去。好在小吴眼明手快顾不得满嘴、满脸的烂泥,追赶向前用双手抄起将要逃入泥水中的大黑鱼,用力抛向湖滩,首先一只手卡住它的鳃部,然后另一只手抱起大黑鱼奔向岸边,哪里还管得了身体和衣服。

残冬时节,当太阳斜上柳梢的时候,料峭的寒意中人们渐渐离去。捕塘的人群也像泥流一样涌上岸来,浑身溅满了黑灰色的泥浆,如果不是露出一双闪动的眼睛,活动的身体,简直如泥塑一般。几个小伙伴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刚才小吴捕获乌鳢鱼的精彩情景,羡慕地比画和猜测着这条大黑鱼的长度与重量,沉浸在一派渔乐之中。小吴只是淡然一笑,望了望天空,学着电影《沙家浜》中郭建光的样子,小手一打招呼大家说“同志们,辰光不早了,回家啰,记得晚上到我家吃乌鳢鱼”,“好啰好啰”,湖岸上又响起了欢呼声。

如今,白浦庙前高楼林立,月亮湾建成了农贸市场,03省道阮漓公路与县道枫店线在连山湖交会而过,连山湖已是沧海桑田旧貌换了新颜。我们也从十三、四岁的青葱少年步入了花甲之列,但半个世纪来,我对少年生活的思念,对连山湖的眷念从未改变,我梦境中的少年伙伴,梦境中的连山湖依然是儿时模样。连山湖永远是一块我珍藏在心里的瑰宝,少年生活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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