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人之上》序言导读：赫拉利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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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00:20
上海
本文是我们围绕赫拉利的新书《智人之上：从石器时代到人工智能的信息网络简史》撰写的系列解读文章的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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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个理念与我本人的认知完全吻合，相关表述在我们之前的文章中曾大量出现，因此，赫拉利的这本新书《智人之上》，一下子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于是，我立马决定下单购买。今天此书已到，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反复阅读了其序言部分，本文就是根据这段20页的序言撰写的，其回答的核心问题是：赫拉利到底在害怕什么？在此先简单聊一下我对“序言”的看法，不是针对此书，而是针对所有（个人感兴趣）的书。我认为，判断一本书是不是值得阅读，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先审视“序言”。因为，序言一定是对一本书核心内容的概括与总结，如果是空洞无物或者只是拼凑而成的烂书，无论用什么样的文笔，都无法谱写出一整段充满强烈诱惑力的序言，不管是作者本人，抑或是请名人站台。因此，如何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找到适合自己阅读的（好）书，第一步是看书名，第二步则是阅读序言。起决定作用的往往是第二步，原因很简单，书名可以起的花里胡哨、面目全非，包括现在自媒体最常用的就是标题党模式，但精华或者说真正有养分的东西一定是内容，在完整阅读一本书之前，相关的核心要点，我们只能从序言中获取。这也是我找书的方式，故在此特别作个说明，供大家参考。![]()
本文会采用一段原文节选附上一段点评的方式加以阐述。【原文一】人类把自己这个物种命名为智人﹣﹣有智慧的人类。但我们究竟配不配得上这个称号，实在还有待商榷。过去10万年间，我们智人确实积攒了巨大的力量，光是要列出人类所有的发现、发明和征服的事物，没有厚厚的几本书根本就装不下。然而，有力量并不等于有智慧，经过10万年的发现、发明与征服，人类已经把自己推向了一场生存危机。由于滥用各种力量，人类已然处于生态崩溃的边缘。人类现在还忙着创造像人工智能（ AI ）这样的新技术，但这些技术有可能逃脱人类的掌控，反过来奴役或消灭人类。然而，人类非但没有团结起来应对这些存亡挑战，还让国际紧张局势不断升温，全球合作更加困难，各国大量储备末日武器，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正在逼近。我们智人果真那么聪明，为什么还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点评】赫拉利并非是指出“人类正在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的第一人，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少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阐述过这样一个极度“悲观”的看法，但他们只属于极少数派，全球文化思想界的主流一定是“进步论”，即认为人类社会是在不断进步的，即使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停滞甚至短期的倒退，但总体上一定是越来越好的。这就是赫拉利在序言的开头部分首先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本书的总基调，在序言部分的第一个问题中就被确立：赫拉利所担心或者害怕的，是人类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并且，他指出，除了先前的一些极难处理的问题，比如核武器、生物技术等，最有可能让人类遭受毁灭性打击的，正是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炙手可热的人工智能（AI）技术。这个人工智能（AI）极有可能孕育出比我们（智）人的智慧高得多的“新生命体”，即“智人之上”。为了严谨的、完整的、系统的论证这样一个观点，赫拉利写了这本书。【原文二】力量从来就不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人类的力量总是源于大批人的合作。但究竟是什么让人类社会选择把力量交付给那些最糟糕的人？比如在1933年，大多数德国人并非精神失常，但为什么他们会投票给希特勒？本书想提出一个主要论点是：虽然人类能建立大规模的合作网络，以此获取巨大的力量，但这些网络的建构方式注定了人类对这些力量的运用常常并不明智。因此，人类遇到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个网络的问题。讲得更明确一点，这是个信息问题，信息是维持网络联结的粘合剂。虽然个人通常了解的都是关于自己与世界的真理与真相，但大规模网络却会使用各种虚构故事与幻想将成员联结在一起并创造秩序。举例来说，我们过去就是这样走向了纳粹主义，纳粹主义形成了格外强大的网络，并由极具迷惑性的想法加以支撑维系。正如乔治·奥威尔的那句名言："无知就是力量。"纳粹主义的政权基础，就是一些令人痛苦的幻想和毫无羞耻的谎言。但这在历史上实在称不上特殊，也不代表它们注定崩溃。纳粹主义可以说是史上人类创造出的最强大网络。从1941年年底到1942年年初，法西斯国家联盟（德、意、日）曾经有望赢得第二次世界大战，而斯大杯最终成为二战的胜者。虽然在20世纪90年代自由民主国家占了上风，但如今看来那可能只是暂时的胜利。到21世纪，过去希特勒等人没做到的，很可能会由一些新的极权主义政权接手完成：创造出一个无所不能的网络，甚至能够阻止后代去尝试揭露其中的虚构与谎言。我们不该以为这些网络的基础因为都只是些虚构妄想就注定会失败崩溃。想要避免这些网络的最终成功，我们自己将不得不付出艰苦的努力。【点评】原文二是本文节选原文字数最多的，无法作出删减的原因是，这几段文字更深刻揭示了赫拉利担心的问题：新的极权主义政权可能会做到希特勒等人没做到的，即创造出一个无所不能的网络，这个网络甚至能阻止后代去尝试揭露其中的虚构与谎言，并且，不要以为他们一定会失败，他们很可能成功！或者说，利用AI技术，他们成功的可能性被大大提升了。我们在赫拉利的访谈中看到，他并没完全否定人工智能，他只是提出，我们要重新审视AI，他并不认为“工具”绝对有害，但如果使用不当，则很可能出现大问题。目前飞速发展的AI技术正是这样一种可能给全人类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工具”，如果其被极权主义政权深度运用，类似甚至超越希特勒的那个时代是有可能再度出现的，这会给人类带来什么，任何一个稍有理性的人，都不难知道答案。【原文三】我们之所以很难看清这些虚构妄想的网络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是因为我们对于大规模信息网络（无论其心思是真实还是虚构的）的运作方式有一种整体上的误解，我称之为“天真的信息观”。这种天真的信息观为发展更强大的信息科技提供了理由，而这种观点也成为计算机与网络时代半官方意识形态。1989年6月，就在柏林墙倒塌与铁幕被冲破的前几个月，罗纳德·里根宣告，"极权主义的歌利亚很快就会被微晶片的大卫打倒"，同时提到"最大的老大哥在面对通信科技时已越来越无助……信息就是现代社会的氧气……能够越过顶部装了刺网的高墙，能够飘过通了电、设了各种陷阱的边界。电子束如同微风，仿佛穿越蕾丝一般吹过铁幕"。2009年11月，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到访上海，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他向中国东道主表示："我非常相信技术的作用，非常重视开放性。在信息流动方面，我认为信息流通越自由，社会就变得越强。"最能够简洁表达出这种天真信息观的，或许就是谷歌的使命宣言：整合全球信息，使人人皆可访问并从中受益。【点评】所谓的“天真的信息观”，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误把信息当做真相，我们在第一篇文章中重点讨论的就是这个观点，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对“信息”这个概念的了解远远不足，也就是说，我们的信息观是很天真的，在序言中，赫拉利用三页半的篇幅简述了“天真的信息观”的内涵，其叙述方式简洁明了，并辅以数个例子来加以举证。不得不承认，现实生活中，持有“天真信息观”的人是绝大多数，因此，在本书的第一部分（一共三个部分）的第一章中，首先阐述的就是对信息展开的深度解析，其标题是：信息是什么？这个看起来不成问题的问题，最终成了洞悉本书核心理念的关键，即所谓的“底层逻辑”。【原文四】民粹主义领导人、民粹主义运动与阴谋论者都认为，有些传统机构制度只是声称自己在收集信息、找寻真理与真相，以此取得权力，但其实都是在说谎。在他们看来，那些官僚、法官、医生、主流记者和学术专家就是一个精英阴谋集团，他们对真相没有半点兴趣，总在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牺牲"人民"的利益来谋取自己的特权。一言以蔽之，在民粹主义者眼里，信息就是一种武器。更极端的民粹主义会认为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客观真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真理，并想以此来压倒对手。这种世界观认为，只有权力才是唯一的现实。所有的社会互动都是权力斗争，人类真正感兴趣的也唯有权力。声称自己对其他事物（比如真理或正义）感兴趣，只是用来取得权力的策略。无论何时何地，当民粹主义成功地让人们觉得信息就是一种武器而进行传播时，语言本身就会受到损害。不论是"事实"这样的名词，还是"准确的""真实的"这样的形容词，都会变得语义模糊，似乎无法指向一个共同的客观现实。这种时候，只要一谈到"事实"或"真相"，就会引起一部分人质疑："你说的是谁的事实、谁的真相？"【点评】赫拉利专门在本书的第五章深入探讨了民粹主义，这里仅摘录了他在序言部分的二小段文字，不过，我相信对于这样的表述，很多人一定是不会感有陌生的，因为关于民粹主义的讨论，在最近一二年里始终是一大热门，我们在上篇文章《他为什么理解辱骂者？》中围绕“理解”展开的解析，引用的正是刚刚发生的一件与民粹主义相关的事件。本书第五章的标题是：抉择，民主与极权制度简史。显然，作为全球公共知识分子，赫拉利是强烈反对民粹主义的，他认为民粹主义一定会催生出极权制度，是所有极权主义政权传播谎言、宣扬仇恨最常用的一种手段。![]()
通过以上的表述，我们基本能推断出本文标题问题的答案：赫拉利最害怕的事，可分为三个层面来表达。第一层，是AI被民粹主义当作信息武器，从而使得民粹主义在全球范围内重新崛起并占据主导地位；第二层，是AI极有可能帮助极权主义政权称霸全球；第三层，是AI对整个人类社会的毁灭性伤害。这就是赫拉利写《智人之上》的动机，他预见到这些可怕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已经大增，于是撰写了此书作为警示。赫拉利明确表示，我们（智人）还有希望让这一切不发生，前提是我们必须重新审视AI技术，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太长了，如果不能抓住时机果断采取措施，整个人类社会必将迎来厄运。不一的奇谈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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