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八首)

文摘   文化   2024-09-10 00:26   陕西  






无题


我在等着

醒来


已经等好长时间了

鸟只吃草叶上的虫子

鸟不叫

也不碰我

就像我不存在一样


我不得不

继续睡着

比石头还沉


石头的感觉

像是有虫子在爬

像是要穿过皮肤

上来透口气儿


阳光透过泥土

晒热了种子的羽毛

阳光在种子里不停地长

积聚力量


我在等着

醒来

2001年8月23日




词语


那个词一出口

就软的要命

它轻松地透过皮肤

种在心里

它不轻意游荡

你看不见它

它却无处不在


那词语现在

还活着

它还活生生的

但我不敢说出口

如果说出口

怕它把我软化

把我杀死

2001年8月23日




石头


被雪覆盖的

被光无情显现在面前的

是我的痛

我的痛就这么

在光天化日之下

裸露


我怎么来了

坐在上面

欣赏这样的景色

绝望和无奈

绝望和无奈

化不了。雪

已经凝固

已经像白天一样白的雪

一样坚硬

一样不可战胜


我用手抠

或者

我离开

再不回来

2001年8月23日




回家


路上蓄满了水

车轮碾过,清脆的响声

被水装满

被回家的路冲断


离家时的豪情

发酵到现在

升起来,飘过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

都挤在一起

在一条路上

2001年8月26日在洋县老家




羚羊


羚羊生活在

秦岭的深山里,绝壁之上

它们吃草和树叶

眼睛像蓝天一样

高高在上


这世界

到处都是

可口的食物

而只有高处的

才是羚羊需要的,实际上

下落的流星从身边擦过

羚羊看不见

羚羊看见的是蓝天一样

蓝的树叶。永远在

危险和高傲中生长


绿色上升

在森林里,空气和水

找不到方向

一个巢在大树下

沉睡了三万年

羚羊不愿住在那里

羚羊宁愿生活是一个幻觉

羚羊宁愿生活于

存在之外

2001年8月26日在洋县老家




天地


——夜读庄子


坐在屋里,处于沉浮的

两难之间。我不知道

为什么这个二千年前的凶手

和我一样疯狂

黑夜从下面

幽幽地浮出,鬼影显现

庄子把他的心

掏得虚空,把这黑沉沉的夜

也掏的轻飘飘的

我想起那严峻的棱角

可以磨出光来的星空

怎么突然之间和黑夜

融为一体,我和他一样

静静地等待

时间能把我解脱

把清和浊分开

在那个夜晚,我们一起

上升和下落

像两只恋爱中的蝶

2001年8月26日在洋县老家




下雨


在佛坪,在电话里

在你忧郁的眼睛里

和我的过去

也下过这样的雨

我模仿着你的样子

可我的欲望虽重

声音却太轻

2001年8月26日在洋县老家




白蛇


那时我就到处找他

从一座山到

另一座山,五百年的光阴

让我精疲力竭

当我看到他时,他的灵魂

轻轻地从我身边滑过


那燃烧的大水

使我忘记所有的戒律

人和妖,谁会进入我的梦境

将我淹没

谁会是我的牧童

在汉江河边

放牧我的爱情

2001年8月26日在洋县老家




椒溪物语
在文字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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