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紫苏
有人说，要想尽快深入一座城市的肌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逛当地的菜市场。
我深以为然。所以我喜欢去李棋综合市场。
这市场真不是一般的大！你站在当街上，前后左右，皆是一眼望不到头。青葱白菜，葡萄蜜瓜，紫长的茄子红彤彤的西红柿，家常蔬果占据了市场的半壁江山。
花木苗果，衣服鞋袜，锅碗瓢盆，香烛佛具，举凡与你生活中吃穿住行用相关的一应物品，这里都买得到。
甚至在角落里，还辟有一片小型游乐场。你于多番讨价还价之后，早已累得口干舌燥，双脚虚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孙子呢，由刚才的蔫蔫搭搭瞬间满血复活，只把那小胖手又是拍又是摁的，动作干净利落。
菜市场最吸引人的，当然是那股新鲜劲儿。
菜是天蒙蒙亮才从地里现拔的，挂着露水。猪脚是现烧的。老板一手执喷枪，一手握着个肥硕的猪脚，轻轻一按，蓝色的火焰直直喷出，那猪毛渐而卷曲，猪腿由粉白烧成了焦黄，空气中便散出些燎猪毛的煳味儿。
玉溪的菜市场里，当然少不得新鲜的鳝鱼。卖鳝鱼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一头寸发，肌肉鼓囊。那鳝鱼正在盆里蛇游，他抓起头往地上猛一摔，鳝鱼便晕了，遂将鳝鱼头插入钉子上。待插满了一串鳝鱼葫芦，刀尖一划，刀刃一刮，冲洗，切段，最后挑起一串头轻轻一挥，前后不过数分钟。这场面明明颇血腥，你看他行云流水、毫不拖沓的动作，竟看得眼花缭乱，以致生出对这别具江湖豪气的赞美。
男女老少咸宜的，则是每日现做的吃食。煮玉米，炒板栗，炕得焦黄的脆皮米糕。炸油条，烙馅饼，清凉冰爽甜滋滋的木瓜水。
豆腐米线，烤肉米线，凉米线，稀豆粉米线，玉溪人的早餐里，哪少得了这些？
要去“锅最多”那家买个洋芋粑粑或是酸浆粑粑，不待走出菜市场，已吃得满嘴是油。顺便说，我最爱的洋芋粑粑还是温莎。
去豆师傅打袋豆花浆。老板娘戴一粉色围裙，左手紧握装了漏斗的塑料袋，右手持一柄平底勺，舀勺豆花进去，轻辗两秒，豆花便落入袋中（嫩豆花含水量极高）。继而添满豆浆，一转一系，一袋豆花浆就打好了。
豆浆醇厚，豆花水滑，口感极香。这种吃法好吃，别地却少见，值得大力推广。
你到了李棋，还会有一个明显的感觉，真便宜啊！这一方面确实得益于价格实惠，更多是因为与昆明市场的不同，——玉溪论市斤，看上去就便宜得多。我在公交上遇着两个长沙来旅居的阿姨，一个劲儿说着李棋的牛腩如何新鲜，纹理如何清晰，肉味儿如何浓郁。我一问，25一市斤！嚯，真便宜！
李棋菜市场人很多，但并不拥挤。你很少能看到步履匆匆逛菜市场的。人们或是推了孩子来，或是骑着车就过来了，或是夫妻相伴，手牵得紧紧的，或是打着哈欠趿一双夹趾拖鞋，将脚指头晒得乌黑。这市场的热闹恰到好处，小城生活的慢节奏也恰到好处。
卖东西的呢，人来就吆喝两声，没人就戴起副老花镜，看书，看手机。卖菜苗的就和卖菜苗的挨着，买这家也可以，买那家也不恼，你尽管自己挑，摊主们忙着分食刚出锅的水煮花生呢！
顺着人流走过，你会突然对这菜市场的包容产生一种感激。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强势的懦弱的，体面的邋遢的，再大的欲望到了这里，也无非吃穿住用。它有泛着油光的腊肉板鸭，也有被脏污包围的内脏下水。
美味的香甜的，是菜市场；生猛的野蛮的，也是菜市场。细腻与粗暴交织，斤斤计较与豪爽大气并存，无论去多少次，菜市场总能以一种新的姿态让你惊异。
玉溪人便说：李棋这跌好买！
你
还
想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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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 半坡文化 出品人 | 杨文何
主编 | 郝好 编辑 | 甘甜 丁坚强
运营 | 陆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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