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山竹
中秋那天，我去了趟蒙自。
逛了先锋书店，看了商业街的表演，又赏了南湖的中秋满月，却还是觉得差点儿什么。
心里隐约有一股声音在呐喊：去菜市场！去菜市场！！
我便遵从着本能的驱使，一大早就奔向了蒙自人都爱去的早市——土官村。
那些叫卖声，吵嚷声，鱼腥味儿，米线香，以及蔬菜顶上的泥土和露水，一切物事声响，都让我整个人惬意无比，似乎终于与这城市对上了暗号，沉浸在一种懒洋洋又倍感亲切的氛围里。
我爱逛菜市场，一个最重要的缘由是，菜市场是最能直观感受时令的地方。秋风一吹，刚从地底下刨出来的花生，在树梢上几欲炸开的板栗，都走上了街头。你便知道，该买二斤新花生回去了。加点盐，放一截桂皮，两片香叶，三枚八角，再来小撮的花椒，就是最当季的五香花生。
板栗混着麦芽糖石英砂，早已被炒得油亮赤红，包上一包来，香甜的气息先袭入口鼻。轻轻一捏，“啵”的一下，壳应声而破，粉质细腻的板栗肉便露了出来。抱着糖炒栗子边吃边逛，真是无上的享受啊！
这露天早市，当然比不得整洁阔大的市场，卖菜卖水果的，便可成为这里绝对的主角。这奉上丰富物产的地儿，于是成为绝佳的博物学课堂。尽管大家都说，论蔬菜物种之丰富，昆明篆新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头名，尽管篆新我已去过无数次，但每到一个新的市场，仍要接受一次蔬果新物种的洗礼。咦，芋头杆子还可以吃？茄子竟然还有这个品种？这圆嘟嘟的菜叶子又是个啥？
早市上的摊主，个个口才一点儿不输最厉害的销售专员。但最让我钦佩的，是卖菜板的老板。整个早市上，大概有三四个摊位卖的都是这样圆圆的，一眼看去就结实无比的菜板。每个摊子前都围满了人。老板们让你看材质，剁两下让你感受质量和声响，又是一阵关于做菜板的那棵树、关于养护的科普，最后来一波诸如买两块减5元之类的促销，肾上腺素一下子就飙升起来。抬手就去拎那块最大的垂涎了一分钟之久的菜板。脑海中早预演了好几遍在厨房里切剁砍削指点江山的场面，结果——脸涨了个通红，自诩撸过铁的手臂，竟拎不动……理智渐渐回笼，只剩望板兴叹了！
这早市上买菜的，也是人均e人。短暂的缘分促使几人走到了同一个摊位前，无需言语，同样的目标就促使人们心照不宣地结成了短暂的同盟。口舌伶俐的率先发起进攻，其他人或配合或掩护，或不语但同样点头以示赞同，摊主三两下败下阵来，只好做出减价的让步。达成目标的各位，挑选，称重，付钱，一气呵成。随后招呼也不必打，遂走向早市各处，一场短暂高效的社交就此落下帷幕。这种画面，每天都在早市上重复上演无数次，活泼，动人。
会过日子的各位，中秋只意思意思买几个月饼。更大宗的购买，还在这早市上。月亮圆了要缺，中秋过了，月饼价格当然要大跳水。一两块钱一个，挑起来不要太划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只需微波炉叮个半分钟，这糖油混合物带来的甜蜜，就会回荡在家的角落里。
秋天的早市上卖得最多的，当然还有蒙自本地产的软籽石榴。大个儿漂亮的，旁边常立块牌子，写上“代发快递”的字样。蒙自人来逛早市的空档，便挑了最满意的，寄给远方的亲朋。至于自己家吃，那些貌丑心甜的最最实惠。你就挑了一袋子回去，榨汁机里一扔，出来就是鲜艳清甜的石榴汁儿。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左手拎袋洋芋片，右手提着红彤彤的苹果，穿过栽满凤凰木的人行道，有大朵的火焰花飘落下来，空气里氤氲着的，却是桂花的香气。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它在说：吃米线去！
你
还
想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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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 半坡文化 出品人 | 杨文何
主编 | 郝好 编辑 | 甘甜 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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