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干节——东南亚的新年

文摘   2024-04-10 15:24   北京  



加油站、便利店、小餐馆、服装街、大小夜市……所到之处,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都穿上了花衣服。一朵朵艳丽的花朵在衬衫上盛开,展示着热带特有的风情与热情。


这是普吉岛。


衣服越艳丽越能证明你是当地人,尤其是普通的劳动者。想要融入这个氛围的外国人往往会选择一些印着树影,花朵稀疏,颜色不大浓烈的衬衫。当然,当地时尚的年轻人,“有钱又有闲”的人,受过西式流行文化的熏陶,审美趣味也和“外国人”相似。我总觉得,普通劳动者的饮食偏好,审美习惯,构筑了一个地方的底色。往更大了说,在这些人身上,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民族性”。

这些“铺满了花朵图案”的衬衫,真是为泼水节而生的。如果只是一瓢水泼过来,很快就干了。奈何宋干节的水总是一瓢接着一瓢抡过来,从头浇到脚,或是从脚泼向头,说是冲凉也不为过。浸湿的“花朵”颜色更绚烂,也更迷人,仿佛千万朵花在雨中盛开。啊,难不成这是在求雨吗?此时是旱季,太阳比往常更毒辣,却没有丁点雨水光顾,半夜空调自动关机后就会热醒,小麦子闭着眼,在睡梦里一遍遍喊着“要喝水”。虽说是佛教节日,大概和季节也有关系。



宋干节将至,学校里、大超市的前厅,都供上了金身佛像,佛座下也有鲜花装饰。佛像旁有一个大大的金钵,里面盛着水和花瓣,水面上浮着一个小金钵。往来的人可以先站在佛前拜一拜,祈祷或是许愿,再用小金钵舀一碗水,浇在佛头以下的部位,最后再拜一次佛,离开。麦子在老师的指导下也完成了这样一个仪式,这个极其调皮的小男孩儿双手合十,弯腰拜佛,恭敬极了。



走在大街上,麦麦兴奋地说: “又过年了!”


又过年了。从去年十二月的圣诞,到今年二月的春节,再到四月的宋干节,这个“新年”就没有停止过。无论是谁的“新年”,泰国人都过得郑重其事,锣鼓喧天。如果太阳一年365天,天天开足马力闯进你的头发、你的皮肤、你的血液,耀眼又狂烈的“太阳”就会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而多数东亚人的生命里是没有这样的大太阳的。



如果没有节日,他们该如何释放能量呢?没有节日,创造节日也要过节!

曾经做汉语志愿者的时候,每次不到宋干节就结束任期回国了,在学校里过宋干节,还是第一次。

早上布施,僧人一袭黄袍,赤脚走过,不卑不亢,无喜无悲,心生向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勘破红尘,潜心学佛,度己度人。国际学校里学生、家长、老师,民族不同,国籍不同,各有各的信仰,此刻却都愿意跪下来安安静静听僧人唱经。唱经结束,等僧人离开,大家才纷纷起身。下午是宋干节大会,校董、校长和老师们坐在舞台两侧,没有主持人邀请领导讲话,也没有介绍与会领导,鼓掌欢迎的环节。校长只是在一切还没有就绪之前站出来说“感谢家长参加,希望每个人玩得开心”,再开两句英式玩笑,就坐回自己位子。

 


泰国也是一个等级社会,贫富差距之大超乎想象,但没有一个人放弃“快乐”的权利。落日时分,忙了一天的建筑工人坐在拥挤的皮卡车车斗里唱歌,整整齐齐摞满废弃物的小货车后挡板上,攀着一只布偶小猴子,保洁阿姨把小音箱挂在树杈上,用拖把跳舞。这一天,为了庆祝宋干节,平日默默服务的保安、司机、保洁阿姨全都穿上了花衣服。保安和司机师傅组成泰国民乐小乐队,敲象脚鼓,打大小镲,保洁阿姨们和行政秘书、校医、菲律宾体育老师一起,头戴花环,面若桃花,跳起泰式舞蹈,俨然成了这座校园的主角。在中国,很多人的意识深处都认为服务业不体面,然而现代社会大部分的职业都可算作此行,于是人们总是那样苦闷和不安,又喜欢通过否定别人来认可自己的位置和处境。想到这些,就更忍不住为泰国人的快乐而快乐。



也是第一次,我作为一个老师手捧鲜花,等着学生把浸有花瓣的水倒在我手上,他们对我说宋干节快乐,我对每一个人说谢谢。这时,想起“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每个生命在自然面前都是平等的,水流过万物,净化人心,拂去忧愁,流向未来之海。



仪式结束,两个学生主持人互相泼水,老师们也随即把碗中的水泼向身边的人。趁着手机还没湿,赶紧拍两张照片,没有几分钟已经像一个大水怪了。老师,校长,学生玩成一团,完全忘记了身份、年龄的分别,小心舀水、痛快泼水,不亦乐乎!最后,已经是落汤鸡的校长拿起话筒宣布活动结束,还有学生忍不住要过来偷袭。多少年都没有这样彻底地放松和快乐了,一切都如此美好!


在宋干节收到乔老师编制的手链



黑麦与荞麦的园地
自由、独立。用脚步丈量或者用心灵漫游,关于这个忧伤而又温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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