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来横祸：我的田间历险记
文/王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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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总是带着刺骨的寒意。读小学时的一个清晨，我骑着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沿着乡间的小路慢慢前行。两旁的稻田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稻茬直挺挺地插在地里。路边的枯草上还挂着未散的晨露，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条泥巴路并不宽敞，勉强能容下两辆自行车并行。车轮碾过坑洼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正想着今天的数学作业，忽然听见右侧岔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哼哧哼哧”声。
我的手一抖，自行车把没控制好歪了一下。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一只肥硕的大白猪正横冲直撞地向我这个方向奔来！它的四条短腿疯狂地蹬着地面，白花花的猪皮上沾满泥点子。那双小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圆滚滚的身体像一发炮弹似的朝我冲过来。
“完了完了……”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手死死攥住车把，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和那越来越近的猪叫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我使劲地扭动车把想给它让路，可这条小路实在太窄了，我根本避无可避。
“快躲开！快躲开！”追在后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的声音里带着焦急。那头猪的喘息声越来越近，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视线开始模糊，我死死咬住下唇，双腿僵硬得像是灌了铅，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没一会，那头猪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它的脑袋擦到了我的裤腿，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混合着泥土和猪食的腥气。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松开车把，身子往旁边歪去。
“砰！”自行车把撞上了额头，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哗啦”一声响，我整个人重重地摔进了稻茬地里。坚硬的稻茬扎得我浑身生疼，潮湿的泥土浸透了衣服。我感觉自己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狼狈地摊在这片硬邦邦的稻茬地。
那头猪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它那笨重的身子在原地打了个转，险些翻倒。追来的夫妇赶紧上前，两人合力将猪绑了起来，不停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猪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
我躺在稻茬地里，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下子没回过神来。额头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鼓起一个大包，活像一个歪歪扭扭的包子。缓了缓神，我慢慢站起了身，狼狈地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回到家时，妈妈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她脸色瞬间煞白，放下手中的鸡食盆快步走过来，拉起我仔细查看。
爸爸也从屋里冲出来，看到我这副模样，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我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到额头上被自行车把撞出的包时，还摸了摸那个滑稽的“包子”。
“你这孩子，吓死人了！”妈妈一边给我擦脸一边责怪道，“快进屋换衣服，我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
我换上干净衣服，坐在屋檐下看妈妈拿着温热的熟鸡蛋在我脸上轻轻滚动。爸爸则在一旁数落我：“看见猪跑过来，你倒是早早躲开啊！”
“我哪知道它会刹不住…”我委屈地撅着嘴，“而且路那么窄，我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对追猪的夫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歉意。
“实在对不住啊，孩子。”那位大叔搓着手说，“这猪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跑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爸爸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大婶连忙说：“那怎么行！你看孩子头上那个包，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真的不用了。”妈妈笑着说，“我们乡下孩子皮实，摔一跤不算什么的，还好不是撞到老人，不然就真的麻烦了。”
夫妇俩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硬塞给我一个红包，说是让我买点好吃的，我偷偷捏了捏，还挺厚。
当我匆匆忙忙地往学校赶，看到第一节课已经快结束了，心里想着该怎么跟老师解释迟到的事。
果然，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口时，班主任李老师正站在讲台上，看到我，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回事？睡过头了？”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不是的，老师。”我喘着气说，“我是被一头猪撞进田里了…”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李老师的脸色更难看了：“被猪撞进田里？你这借口倒是新鲜。”
“真的！”我急了，指着额头上的包，“您看，这就是被自行车把撞的。那猪突然从岔路口冲出来，我躲不开……”
李老师狐疑地打量着我，显然不太相信这个离奇的理由。她挥挥手让我回到座位上，教室里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想起那个清晨，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只横冲直撞的大白猪，那个狼狈地摔进稻茬地的自己，那对慌张追猪的夫妇，还有给我敷鸡蛋的妈妈，仿佛都被定格成了童年记忆中一幅滑稽又温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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