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笔出善琏
图文/费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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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做了一辈子的笔。”走进善琏湖笔一条街的建新湖笔门市部，八十多的刘师傅正在店门口的工作台上专心致志地做他的湖笔。见我们进了店里，他慢悠悠地从竹椅上起身，也慢悠悠地用地道的湖州话介绍着他手中的湖笔。
“湖笔制作历史源远流长，可追溯至2000多年前。据《湖州府志》云‘湖州制笔，工艺遍布海内，制笔之人均来自当地，尤以善琏村龙逸其间。’文房四宝中，湖笔被誉为上品首位，与徽墨、端砚、宣纸齐名。”我们今天就是慕名而来。
店堂有两间门面，不算宽敞。但柜台上摆放的湖笔那是成千上百，琳琅满目。羊毫毛笔、狼豪毛笔的质地，小楷毛笔、大楷毛笔的粗细，发簪式毛笔、钢笔式毛笔的款式……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就连不是书法爱好者的我，也看得爱不释手。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笔，多到犯下选择综合症，不知道选哪一款适合自己了。
“初学者可选中号，年长者可选大号，精练者可选小号……”刘师傅用他慢悠悠的语速对他的作品一一介绍。他不仅在推销他的产品，更是让我们知道不同人使用不同的型号毛笔，能写出各具特色的字。
为了助兴，刘师傅还现场露了一手。笔料、水盆、结头、装套、镶嵌、蒲墩、择笔、刻字等工序一气呵成，将2000多年的湖笔制作工艺呈现在我们面前。“唔，学徒三年，自己开店六十多年。”刘师傅拿着他刚刚做好的湖笔，高高地举起，那自豪感写满了脸庞。
“选了一个礼盒装送人吧，这个老少皆宜。”刘师傅不愧是行家里手，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从柜台后面拿出一盒精致的湖笔。我们看着精致的盒子就感觉价格不便宜，一边应着刘师傅的介绍，一边看向其他盒子。
“小伙子，不用担心，我们湖笔市场的价格都不高，因为都是自产自销，赚的就是手工艺钱。”刘师傅慢悠悠的话语打消了我们的顾虑。
果不期然，刘师傅给出的价格低于我们的心里估价。临走时，刘师傅笑容满面地送我们出门，还留了电话号码给我们，说有任何质量问题都可以来找他。他的笑容里有着对自己手艺的自信。
挥手告别，在夕阳下的善琏湖笔市场的街口，刘师傅的笑中蕴藏着他的善意，将湖笔和湖笔文化带进千家万户。
毛笔是蒙恬发明的，为了感谢祖师爷赏饭吃，善琏人建起了蒙公祠。
蒙公祠里供奉的是秦朝大将军蒙恬，他在两千多年前扔下将军帽，从秦始皇的帐下走出，安全着陆在这个溢漫艺术的地方——善琏。从此，历史上的文人墨客，用改良后的笔墨记录了蒙恬的丰功伟绩，大到保家卫国，小到以技养人。
善琏人天资聪慧，依靠制笔生存，他们对蒙恬感恩戴德，为此举办一年一度的“蒙恬会”。相传农历九月十六，是笔祖蒙恬的生日。善琏笔工都会在这一天自发地聚集在“蒙公祠”祭祀笔祖，俗称“蒙恬会”。这个民俗是善琏笔工及周边笔庄、笔店，为纪念笔祖蒙恬而举办的祭祀“行业神”的民间活动。
善琏人对蒙恬会是何等的重视，开光、整冠、洗尘、净身、宣祭文、润笔、祭祀、焚笔、出会、会酒、看蒙恬戏等传统祭祀程式一个都不能落。
当天善琏笔工及周边笔庄以及众笔工，会备上蒙氏湖笔、制笔工具、猪头三牲、糖果糕点等祭品，祭拜笔祖，期盼笔祖保佑笔业兴旺。特别是“出会”时一路鸣锣放铳，绕行数十里，沿途笔庄笔店，都会在自家门前，上香点烛迎“笔祖”，气氛十分热闹祥和。
蒙公祠的大殿之中，蒙恬高大威武地坐在中央，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世间一切。大门两边的对联：“德配长城始皇帝，锋藏采笔大将军。”这对联由著名书法家文怀沙所书，表达了对蒙恬的敬意和对其制笔技艺的赞扬。正殿的抱柱联：“东征西讨马上刀枪为秦关金因为民安存万代疆池，南江北河纸上毫墨书汉文耀日书汉魂凭一笔春秋。”这副对联由中国书画研究院院长何首巫所书，赞扬了蒙恬的军事成就和制笔技艺对文化传承的贡献。
善琏蒙公祠是善琏湖笔行业的图腾，“蒙恬会”是善琏笔工的精神寄托。因为蒙恬的一个善举，激活了湖笔工艺名扬天下。
善琏是水乡，河道多、桥梁也多。福善、保善、庆善、宜善4座带善字的桥梁包围着蒙公祠。就安静地坐在祠的中央，感受清脆悦耳的钟声飘扬到镇外，给善琏的蓝天附上天籁之音。
湖笔是善琏人的乡愁，亦是书法人的乡愁。善琏的湖笔技艺顺着蒙溪流向了中华大地，流出了赵孟頫、吴昌硕、王一品、戴月轩、周虎臣等书画名家；流出了北京、上海、武汉、苏州、杭州等地的湖笔制作工艺。蒙溪不长也不宽，但在润物无声中溪流不断，与天地间的点点滴滴交织成一张网，布在了善琏这片土地之上。
弯弯曲曲的蒙溪，流出鱼虾肥美、流出稻麦飘香、流出湖笔技艺、流出人文荟萃……
费国平，浙江省民协会员、嘉兴市作协会员。教师一枚，工作之余爱好读书、写作，先后在《中国旅游报》《语文报》《浙江教育报》《楹联博览》《嘉兴日报》《南湖晚报》《今日桐乡》等各级报刊发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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