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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由台风边缘引起的太阳雨中，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以下简称台北艺博）在10月24日开幕了。总共123家参展商中，大陆画廊的身影较为少见，但在首日的参观人群中，却不乏来自各地的普通话口音。由台湾画廊协会组织，这家老牌的艺博会已经不知不觉走入第31年。![]()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依照惯例，展会回归位于信义区的台北世界贸易中心展览大楼世贸1馆，紧邻这座城市最具代表性的高楼101大厦，地理位置极其方便。与许多艺博会的气氛略微不同，这里的现场呈现出一种不紧不慢的氛围，宛若温润的台北城市气质。![]()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如果说任何从业者要对台湾市场进行一个快速摸底，台北艺博提供了一个最快速的切片和样本：在所有展览画廊中，岛内参展画廊共73家，而剩下50家画廊来自其它八个国家和地区。对于招商情况，主办方表示相对理想。至于将来，相比展商数量的拓展，他们更希望“文化上的拓展和多元化”，在将来的画廊名单上，除了欧美，还欢迎南美洲与非洲的画廊加入。在国际蓝筹画廊方面，贝浩登今年带来一个群展展位。其中，一件林恩·查德威克（Lynn Chadwick）的青铜雕塑《两名观察者》报价为100万欧元，应为展会呈现的最贵作品；这位艺术家的作品在首日便售出三件，价格分别6万英镑、15万英镑和15万英镑。另一位艺术家乔治·马修的布面油画也以13.5万欧元售出。贝浩登此次的作品选择也反映了其对台湾市场精准了解和定位，尤其是韩国艺术家李培的“笔触”系列，虽以木炭为媒介，但其水墨内核受到了欢迎，在展会头两日就有多件预定。![]()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贝浩登展位
另外，卡通化的审美是现场较为明显的趋势。一些台湾艺术界人士认为，这一方面是对日本文化长期的关注与了解，另一方面则是当下韩国流行文化“几乎侵入式”的影响。![]()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青年艺术家张育嘉的个展展位卡通之外是水墨的强存在，在成熟大师中也穿插不少年轻艺术家身影。甚至在不少画廊展位上，呈现了“一半水墨，一半卡通”的景观。台北的异云书屋带来了90后艺术家周蒙与张小黎的多件作品，价格在9.8万到22万新台币的区间中。意识画廊带来徐永进的作品，价格在50万到250万新台币区间。而来自无锡的凤凰艺都是为数不多的大陆画廊，带来艺术家张新权（22万人民币）和张哲益的作品（8万人民币）。![]()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异云书屋展位，周蒙作品日本画廊也受到瞩目，他们一方面主打“熟悉牌”，另一方面也在积极适应岛内“多元议题的自由讨论氛围”。台北藏家十分熟悉的澡堂画廊（Scai the Bathhouse）也带来了让人熟悉的艺术家名字：宫岛达男、森万里子和何翔宇等等。√K Contemporary带来马来西亚年轻艺术家Nelson Hor Ee Herng充满个人生活色彩的纸上绘画。![]()
澡堂画廊中展出的宫岛达男装置台湾画廊协会期冀每家画廊能够号召和调动至少50到100客人进场，“一个艺博会，一定要有超过一半以上是本地画廊，这样外地的画廊才可能进场，进而才能受惠。” 今年台湾画廊协会理事长由老牌台北本土画廊尊彩艺术中心创办人陈菁萤担任，她解释说，外国画廊进入台湾时，会更加仰赖本地画廊自身带动本土藏家。![]()
尊彩艺术中心呈现的原住民艺术家武玉玲的公共艺术作品《烟（cevulj）一家的路径》（2003）细节。2014年，艺术家回到八八风灾后迁离的部落，开始创作拓印系列
大部分台湾画廊的艺术家名单以本地艺术家为主。对此现象， 陈菁萤认为部分是因为即使在其它科系合并和取消的情况下，台湾高校的艺术系招生情况仍然非常好，大量年轻人选择成为艺术家，并受到专业训练。这让市场前端有了更多培育创作者的土壤。而后，艺术家们透过本土画廊，能够更好地参与市场、进入更大的平台。而较为广泛和趋于年轻的藏家群体，也能在岛内支撑这样的市场。而画廊艺术家名单本地化还有一个现实因素，即在疫情之后国际运输费用的攀升导致了成本昂贵。台湾画廊协会比展会年长一岁，也是亚洲范围较为老牌的机构。不过“艺术周”却是今年才开始的新尝试。毫无疑问，在展会的场域外，主办方和当地希望调动整个艺术产业的动能与产能。此前对亚洲各大城市的观摩让台湾本地的从业者们已积累了足够多的想象力。在展会第一天的现场，我们与陈菁萤进行了一次较为深入的采访。Artnet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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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画廊协会理事长
陈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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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画廊协会理事长、尊彩艺术中心创办人陈菁萤Q：我留意到，台北艺博中一个显著的特点是水墨或者相关作品较多。不止一家画廊出现了“一半卡通，一半水墨”的现象，甚至有些作品是两者结合的。能否聊聊水墨为何在台北市场上尤其显眼？A：整个台湾艺术界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点，即我们自己发展出了一个水墨系统。这个与1945年之后来到岛上的“渡海大师”们有关。同时，因为有台北故宫的关系，让艺术家、藏家、学者们都有观赏历代名家作品的好环境。因为几十年前的文化融合，许多人也受到重要水墨大师的引导和影响，让当时的年轻人能够跟随非常优秀的水墨艺术家来学习。所以，水墨艺术在台湾一直都发展得非常好，甚至算是亚洲范围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支派。![]()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近年来，我们发现许多年轻人用水墨艺术跟纸本发展出自己独特的风格，所以台湾，尤其台北艺博越来越年轻化了。我们并未将其定位成“传统水墨”，而是一个“纸上作品”。为什么台湾藏家会对纸上作品有信心？A：这其中的重要原因是，岛内有许多及其专业的裱褙工作室。许多内地或香港的艺术家和藏家甚至会将作品送到台湾来进行裱褙。这跟当时台北故宫的传承有关，这是没有断代的，许多优秀的师傅会教授自己的学生，进而开枝散叶。我们认为现在不止有艺术家重要，甚至连裱褙师傅都会很看重。正因专业人员备受重视，台湾的年轻一代艺术家就会把水墨当成一个当代的表现。在台湾，水墨艺术是非常当代化的。![]()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1993年，您成立了尊彩艺术中心，到如今刚好逾三十年。回到最开始的台北，当时的市场情况如何？而如今的新一代际的藏家画像又是怎样的？A：我在1992年出道，当时我22岁，是台湾画廊界里非常年轻的。我跟我现在的先生创立了尊彩艺术中心，那年刚好是台湾艺术市场的黄金时期。那时，台湾有非常多的贸易商，非常多的船产，渐渐开始形成想要购藏艺术品的风气。当时的藏家以企业家为主，也有许多世家或医生。那时的画廊业可以说是高速上升期，所以就连我这种刚出社会的年轻人都会想要开一间画廊。32年以前的台湾艺术市场整体比较封闭，那时候没有什么国际化，没有日本、韩国或者内地的艺术家进来，所以就比较纯粹聚焦到台湾的艺术史上。后来不少拍卖公司进驻，加上美术馆越来越多，藏家群体变得更加多元。而目前，有一个非常大的客群来自半导体行业，无论是企业家还是工程师，半导体的整个上下游产业链已经成为我们台湾艺术市场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支柱。![]()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台湾有着非常深厚的艺术收藏传统。能否聊聊藏二代这个群体？他们普遍喜欢怎样的艺术？A：台湾藏二代其实非常重要。第一代的收藏家一般都会传承到第二代。我们画廊就特别多老客户，小孩子读书需要接送，自然而然地孩子们就常常跟着来画廊，这是非常好的影响力。小孩渐渐长大，他们也会结婚生小孩，接班企业，对画廊和艺术家又非常熟悉，知道该怎么选画，有一部分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部分要考虑到资产管理（包括节税）。这些藏二代在台湾实则是非常明显的一个特色。一些世家或者企业家的二代三代们，大多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差不多80%以上都有出国留学的经历。等归来之后，他们会能够去接受更多风格的艺术品，所以我认识台湾非常多的二代藏家，他们会收藏很多国际上的当代艺术作品。不过也有人很喜欢很台式的特色。不过，他们整体有一个特色是非常有主见，知道自己要什么。![]()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当我们去聊一级艺术市场，除了艺博会，还有一个重要的观察指标是当地的新兴画廊。A：台湾的画廊真的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即便是疫情期间，画廊数量不减反增。有很多的年轻藏家，尤其是企业家二代，会希望自己成立一个新的画廊。最重要的不是真的要去做生意，而是非常喜欢策展，以画廊为自己的社交中心分享给朋友们。所以我们可以见到现在新兴的小画廊非常多。台湾在疫情期间的日常还算正常，所以当时戴着口罩逛百货、书店和画廊的人特别多。尤其是画廊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空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台湾原住民族艺术特区”在展会上非常引人注目。虽然这个版块已经进行到第五届，但今年全球对于“土著艺术”的关注明显增加，甚至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居于一个非常中心的讨论位。能谈谈您对于台湾原住民艺术的了解吗？A：全球关注南岛语系的主题已经挺多年了。2020年，台北艺博开始跟原住民族委员会合作，今年刚好第五次。刚好那一届是我的画廊来负责执行。所以我很清楚在整个南岛语系里，台湾的原住民实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源非常早的文化系统。所以，他们创造出的艺术品，其实跟土地的关联性是非常强的，甚至我们可以从中去了解这片土地过去的社会发展。我们可以透过原住民留下的编织图腾和吟唱的歌谣去了解历史。这个群体已经得到了尤其是企业家藏家（尤其是国际企业）的关注。因为不少企业想要去收藏一些更具备台湾特质的作品。如今有不少原住民艺术家已经受到了广泛收藏，透过艺博会一些很高度的宣传后，我们其中有诸多参展艺术家后来有受到国际双年展和重要机构展览的邀请。原住民艺术家不只代表着台湾，其实越是在地文化，越是国际化。现在有非常多的国际策展人，其实非常关注一种累积长久的却被忽略的文化，尤其是女性艺术家。而原住民艺术其实是带着偏母系社会的这样一个社会思维。在这个母系系统中，女性必须撑起一个家族，要带着家园去面对这些气候异常等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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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原住民艺术家林安琪的作品A：几乎半数以上是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许多都是透过自己文化中的从小培养。许多外界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原住民的社会结构非常精致，会分非常多层。就像一个同心圆一般，会有中间的“头目”，有的人是“巫师”角色，而有人负责艺术和公益。部落中也会有阶级，正是因为有阶级的关系看，才会产生艺术品。在家族中，当有的人负责艺术品和工艺品的时候，女孩从小会织布，而男生会雕刻或者铸铁。也有一部分原住民因为教会的协助，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也能有机会到国外去接受教育。当他们回到部落的时候，可以用一种比较国际化的语言去表达他们从小非常熟悉的文化。![]()
ART TAIPEI 2024台北国际艺术博览会现场Q：一个比较惊讶的现象是，我们已知台湾有不少新媒体艺术家和良好的创作氛围。不过在展会上——尤其是画廊展位上——却相对比较少。更多画廊还是选择了架上艺术作为主力展示来销售。这是为什么？A：没错，这是一个半导体产业非常发达的地区。所以很多年轻人在学艺术的过程中都有技术性非常好的特点。在今年的“MIT新人推荐特区”中，会发现我们有非常多艺术家做新媒体和录像。这是台湾很大的特色。曾经有国外艺术家告诉我，他们很惊讶地发现台湾艺术家竟然可以自己亲自写程式！很多艺术家往往没有那么多经费去雇佣他人写，所以就干脆自学。我还认识一些艺术家，在自己写程式的过程中，因为演算非常复杂，还去到外面借超级电脑。在展会中因为观众节奏比较快，录像比例不算太高。最主要因为录像需要看久一些，有的时候20、30分钟的录像对展会中的藏家来说时间比较长。不过推广录像艺术的画廊倒是越来越多，因为许多年轻画廊会认为录像方便收藏，甚至如果推得好，一件录像可以卖六版。展览也方便，对藏家而言，也没有空间限制。比如之前的NFT和现在的生成艺术，其实都有挺多藏家的。联系Artnet中国：xinxi@artne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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