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多年前的悲欢离合
文/图 雷国俊
我的父亲是个老城南老门西，早年丧父，靠母亲替人家帮工生活。由于家境贫寒，我的姑妈在18岁时，就从南京远嫁到上海，年轻的姑父在上海大业公司当业务员。1937年南京大屠杀，我的小叔在战乱里失踪，老奶奶含恨病疾而亡，临终还在叨叨儿子的乳名。
8.13淞沪之战上海失守以后，姑父就业的上海大业公司迁往四川重庆。在这逃难的过程中，姑妈带着三个子女（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及公婆六口，一起从上海先到江西南昌，然后再经过汉口坐船上游。天上有日本人的飞机狂轰烂炸，地上全是逃难的老百姓，扶老携幼，人声嘈杂，饥饿难当、干渴无比，历经20多天直到重庆才与姑父团圆。真是六口人不像人形，骨瘦伶仃、人瘦毛长！
1945年9月3日抗日战争胜利了，在重庆的逃难人群纷纷回家。后姑父当时在台湾忙于工作，一是抽不开身；二是没有大洋资助父母妻儿回到南京居住，姑妈带着一大家子只能在重庆翘等、干望南京弟弟资助。姑妈没有文化不识字，就到街头找了测字先生写了封信寄来南京，语句凄惨涕零，不仅说到蜀道之难，汽车沿嘉陵江盘山公路下山的危险，还说就指望姐弟终生一见的情感！
父亲、母亲接到信函，虽然经济拮据，但是立马把自己家里的棉袍、被子等送到当铺，当了二十块大洋用保价信寄到重庆。正值冬月，姑妈收到钱后，带着一大家子从重庆乘汽车，九曲十八弯回到了南京。听我的姐姐哥哥说，当时我们家一下子热哄的了不得。真是：亲人八年离乱日受煎熬，相见时分痛哭流涕；说不完的苦衷岁月，道不尽的颠沛流离。街头巷尾邻居，一下子拥抱远来的乡亲，抗日战争的胜利，使亲人们梦圆了悲欢离合的痛苦.....。
（图 父母亲的1979年合影）
姑父仍然在台湾出差，姑妈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就靠着父亲的帮助在南京生活。孩子大了就在门西的双塘小学读书。大表姐小学毕业，考进莫愁路的助产学校。天气渐渐地冷了，他们没有寒衣御寒，我母亲就把自己以前穿过的衣服，用手工改一改给两个女孩子穿。孩子放学以后就同我家的兄弟姐妹在一起同吃、同游戏。没有纠纷、没有吵闹如同一家人。这样的日子直到1948年，姑父从台湾回到上海才把姑妈、子女接回去团圆。
上海解放以后，姑父在上海大业公司工作（属于高管），大表姐被国家分配到济南医院工作；大表哥考进上海交通大学、二表姐考进西安公路学校，一家人没有忘记我家父母对他们的帮助支持。五十年代初期在我们家经济条件困难的时候，姑妈经常用保价信封邮寄现金贴用父亲日常生活费。后来两位表姐、一位表哥工作以后，也利用出差机会，来南京看望舅父舅妈等等。1986年姑妈去世，父母亲年高体弱多病，体力不支，我代表雷府一家人特地去上海，凭吊告别挥送姑妈老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