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探秘 | 白云深处的哀牢山云雾林

乐活   2024-10-08 15:57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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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这个名字,乍一听来,似乎意为“一座令山里人忧伤的牢房”。其实,哀牢山的名字源于2400年前的哀牢古国,“哀牢”是“酒气浓”的意思,当地民风之豪放可见一斑。孕育这种民风的也许正是这座绵延500千米、纵贯云南中南部的哀牢山。哀牢山也一如鲜为人知的古哀牢文明一样,神秘而令人向往。

哀牢山形成于中生代燕山运动时期至第四纪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时期。从地理位置上看,哀牢山是我国云贵高原、横断山脉和青藏高原的结合地带,也是一条连接云南热带和亚热带的纵向走廊。特殊的地理位置、复杂的地形地貌和温凉湿润的气候条件共同孕育了哀牢山葱郁苍茫的原始森林,也使其成为动植物区系地理成分交汇之地。

云深深雨蒙蒙

哀牢山上海拔2000多米的原始森林长年处于云雾之中,享受着丰沛雨水的滋润。这片森林被称为亚热带中山湿性常绿阔叶林,也被称为亚热带雨林或山地云雾林。雨季,西南季风带着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与来自太平洋的东南季风在此交汇,行进途中,一旦遇到层层山峦便形成降雨,因此这里的雨水格外充沛。冬天的哀牢山虽然也有霜冻和白雪皑皑的日子,但温度却不会特别低,这要归功于哀牢山北边的青藏高原和横断山脉,它们使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难以长驱直入。良好的水热条件使这里的亚热带湿性常绿阔叶林可以一直分布到海拔2600多米处,而在我国东部的亚热带山区,常绿阔叶林只能分布在海拔1000米以下。没亲自体验过的人可能很难想象雨林或云雾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只要你漫步于哀牢山的原始森林,来自视觉、触觉和嗅觉的多重感官体验就会让你立即对雨林或云雾林产生深刻的印象。地上,松软而潮湿的枯枝落叶层犹如厚厚的地毯,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芳香,大树小树长满蕨类、苔藓和地衣等附生植物,在雾水的浸润中显得格外翠绿。云雾时常在林内徘徊,阳光偶尔透过云雾洒在丛林深处,让林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梦如幻。云中的水汽也常常被树叶留住,水滴顺着树叶长长的滴水叶尖往下滴。当然,泥泞的小路也许会让你的鞋底变厚几公分,还有那潜伏于土中、等待有人或动物经过时伺机吸血的蚂蟥也会让你有些害怕。然而,雨季里,如果在群山环抱的哀牢山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住上几天,你也许会觉得自己如同生活在白云之间的神仙。长达半年多的雨季里,晴朗的日子屈指可数,余下的日子不是下雨就是起雾,有时候,漫天大雾甚至可以持续好几个日夜。

大雨中的景东石栎

哀牢山的原始森林中,最典型的植被类型是以壳斗科植物(如景东石栎)为标志的常绿阔叶林。其他分布较多的还有樟科、山茶科和木兰科植物。这些植物也是我国南方常绿阔叶林的标志和精华。正如吴征镒先生所说的,哀牢山的常绿阔叶林是“和中国江南(广至日本西南部)广大的常绿阔叶林一脉相承,但异地分化的”,是“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亚热带唯一地域广大、类型多样的代表之一”,可能是“白垩一老第三纪以来森林的残余或 其直接后裔”,因而“对全世界生态系统的研究是至为重要的”。从植物区系上来看,哀牢山的常绿阔叶林是东亚成分、热带东南亚成分和当地特有成分的荟萃之地。丰富的植物多样性使哀牢山的常绿阔叶林成为云南植物王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哀牢山的原始森林中有不少国家级保护植物,如红花木莲、桫椤、滇山茶、似血杜鹃和水青树等。绵延数百千米的哀牢山南抵绿春县,北至楚雄市,纵贯云南的热带和亚热带,这一特点也使哀牢山成为许多动物南来北往的通道或安居的乐土。这里有很多国家级保护动物,如黑冠长臂猿、绿孔雀、黑叶猴、蜂猴、懒猴和云豹等。在这里生活,常常有机会听到长臂猿的吼叫和鸟儿“叽叽喳喳”的唱和声,还能看到马鹿、野猪、松鼠、麂子和山鸡在林间奔跑。

白云深处有人家

在苍茫的哀牢山原始森林深处,除了黑冠长臂猿、黑叶猴、懒猴等野生动物以及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创造了梯田奇观的彝族和哈尼族人之外,还生活着一群同样深爱着这片森林的“外来者”,他们就是中国科学院哀牢山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的工作人员,一群热爱自然并希望探索哀牢山自然奥秘的人。工作站就坐落在哀牢山中云海深处的景东县徐家坝。

哀牢山原始森林林冠

早在上世纪70年代,吴征镒院士等老一辈科学家就开始深入茫茫云海中的这片原始森林。他们风餐露宿,徒步翻过一个个山头,对哀牢山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环境气候以及动植物、微生物资源进行了深入的考察。1981年,哀牢山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建立,如今,研究站已经实现电网、手机信号和网络全覆盖。每次在云雾之中翻越层层山峦,来往于工作地点和大山深处的哀牢山生态站时,我都不禁感叹:是怎样的意志和毅力以及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才让老一辈科学家坚持在这片崇山峻岭中徒步完成了那样巨细靡遗的科考工作啊!
如今,一群来自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和其他研究所或高等院校的年轻人已从老一辈科学家手中接过接力棒,继续探索哀牢山这片亚热带原始常绿阔叶林更深层次的奥秘。虽然分工不同、关注的科研方向也有所差别,但他们都对这片森林怀有同样的热爱和好奇心。

中国科学院哀牢山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

有些科研人员关注并研究哀牢山常绿阔叶林对温室气体二氧化碳的吸收情况。如今,温室气体排放和全球气候变暖已不再是学术期刊中才能见到的冷僻术语,越来越炎热的夏天和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极端气候已经让这两个词变成大众茶余饭后的话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森林,因为森林能大量吸收人类工业文明产生的温室气体。工作站的科研人员通过高出哀牢山原始森林的铁塔观测这片森林与大气之间的气体交换情况,发现这片原始森林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令人惊讶,一公顷原始森林每年可以固定超过9吨的碳,这是目前已知的吸收二氧化碳能力最强的原始森林。通常情况下,每年每公顷北方森林和温带森林固定的碳量平均约为2.4吨。为什么哀牢山这片亚热带原始森林能固定那么多的碳?这些被固定的碳储存在哪里?这些都有待于科研人员的进一步研究。

哀牢山的常绿阔叶林可以延伸到海拔2600多米高,但是在同样位于亚热带地区的我国东部山区,常绿阔叶林只能分布在海拔1000米上下。哀牢山高海拔常绿阔叶林中的树木如何承受冬天霜冻的考验?为何常绿树种在西部亚热带地区可以统治高海拔地区?这些也是研究人员特别感兴趣的问题。研究人员发现,这里的大部分树种都能忍受霜冻,霜冻之后大约两天,它们的光合作用能力就可以恢复正常。此外,由于冬季的温度较低,它们因呼吸作用而消耗的能量大大减少,几乎只有夏天的一半,因而它们在冬天通过光合作用积累的产物几乎与在夏天一样多。

原始森林深处的观测铁塔

科研站的工作人员对附生在大树上的苔藓和地衣也进行了研究。苔藓和地衣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毫不起眼,仿佛只是大树或石头表面的一些“雀斑”,然而,它们虽然渺小,却同样多姿多彩、有着不寻常的特点。苔藓和地衣对环境变化的敏感程度比其他生物高得多,因此,经常被用作气候变化的风向标。研究人员发现,一旦森林遭到破坏,即使一百年后森林已经恢复到接近原来的样子,苔藓和地衣仍然不能恢复如初。

树干上的附生植物

哀牢山这片原始森林与周围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其中还有许多值得关注和研究的重要内容。例如:丛林中的黑冠长臂猿生存状况如何,外来入侵物种是否已经开始向这片森林侵袭,丛林中厚厚的枯枝落叶是如何分解的,这片原始森林作为哀牢山东西两侧河流的水源林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这些问题的解决都关系到如何更好地保护这片原始森林,使其健康地发展。

大旱中的绿洲

生活在我国西南地区的人对2010年那次百年一遇的大旱可能仍心有余悸,某些偏远山村的人也许走好几里地才可能找到水,经历过2011年长江中下游地区干旱的人也深切地体会到那份对雨水的渴望。那么,哀牢山这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能否经受住百年大旱的考验呢?人们的担心完全可以理解,常年生活在雨水和雾水中的树木享受着大自然非同寻常的溺爱般的滋润,对极端干旱的承受能力可能不强。然而,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多虑了。

在干旱最为严重的2010年4月初,我们发现哀牢山原始森林的水分状况依然良好,大树叶片的正常生理代谢(包括光合作用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那么这些大树是如何让叶片得到足够水分的呢?要知道,同西南其他地方一样, 哀牢山同样有半年多的时间几乎没有得到雨水补给啊!

森林中的溪流

同样是西南地区的森林,其他不少地方的树木在这次干旱中因为缺水而枯萎甚至死亡了,为什么哀牢山的原始森林神奇地保存下来了呢?原来, 哀牢山原始森林土壤的储水能力远比周围被砍伐或烧垦后形成的灌木丛土壤的储水能力高,也比当地一些人工种植林和砍伐后长起来的次生林土壤的储水能力高很多。同烧垦后的灌木丛和人工或次生林相比,原始森林的土壤更松软,所含的孔隙也更多,有更多储存水分的空间。因此,雨季的原始森林可以将更多的雨水储存在土壤里,还可以让更多的雨水渗透到地下含水层并储存起来。到了旱季或降雨稀缺的干旱时期,储存在土壤和地下水层中的水就可以再提供给森林。广阔的原始森林就像巨大的天然水库,甚至还会有多余的水分供应给周边地区。因此,《自然》杂志在关于我国西南地区干旱的报道中把西南地区原始森林的破坏视为一个加剧干旱的影响因素。

当然,树木本身的调节作用对整个森林的保水功能功不可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育了一方树木,这方树木往往最适应这方水土。这些常年被雨水滋润的树木也许对干燥的空气比较敏感,然而,恰恰正是这种敏感性,让它们遇到干燥空气时会很快关闭叶片散失水分的通道,尽可能避免丧失更多的水分。

科研人员在林缘测定树木冬季光合作用数据

哀牢山的原始森林是东西两侧江河的重要水源林,也是孕育或补给众多小溪小河之处。哀牢山原始森林这个巨大的天然水库在这次西南干旱事件中不仅给山中的树木供水,也给世代生活在山区和周围的人们提供水源。由于对原始森林的热爱和保护,生活在哀牢山和无量山两大片原始森林之间的云南景东县人民在2010年西南地区干旱中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启示我们,保护原始森林就是保护我们的生命之源一一水。

(作者单位: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

哀牢山热带森林生态系统研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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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大自然》杂志2011年第6期原创文章,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或建立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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