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 赵庚】电影剧本《县委书记的妻子》(附丽江市融媒体中心广播剧音频)

文摘   2024-11-09 00:00   贵州  

本剧原型和学武、杨秀敏夫妇


县委书记的妻子



编剧:杨真、赵庚

该作品音频由丽江市融媒体中心制作、提供。

 


故事梗概

1996年4月,原丽江地委副厅级巡视员、云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和学武同志去世时,家里没有一点现钱,只能靠借款才办了丧事。一个当了30多年的县长、县委书记的副厅级干部,竟如此的清贫,堪称为官一世,两袖清风。人们赞誉他是“布衣县长”、“廉政书记”。

和学武的妻子杨秀敏是一个勤劳勇敢的纳西族妇女,又是一个富有爱心的普通农民,她在搞好生产、建好家园、治穷致富的同时,一生用爱心呵护亲人,培养儿女;用真情温暖别人,助人为乐;用诚心和宽容之心支持丈夫,无怨无悔地支持和成全了和学武。她被丽江报社原总编、市人大原副厅级巡视员、市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李群育赞誉为“伟大的纳西族女性”。她的家庭被丽江市妇联推选为丽江市“最美家庭”,受到表彰奖励。

和学武长期离开农家忙于工作,把养育、教育儿女,安排组织家庭生产生活等家务事都留给了妻子杨秀敏和岳母王翠兰。但杨秀敏一直理解丈夫,不遗余力搞好农业生产和家庭生活,精心养育好儿女,让丈夫能长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从来没有拖过他的后腿。虽然家里有特殊困难,但和学武从来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也不让生产队给予照顾解决。和学武在离休前就积劳成疾,患上了高血压、心脏病,还留下中风后遗症,每年都要住院治疗一两次。丈夫住院期间,杨秀敏为了不影响儿女的工作,不让儿女请假照顾,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她独自一人不分昼夜地看护丈夫。

和学武、杨秀敏的许多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事迹在丽江民间传颂。根据他们夫妻俩真实事迹创作的该电影剧本,真实生动地反映了和学武老书记求真务实、勤政为民、廉洁奉公、大公无私的精神;反映了杨秀敏含辛茹苦养育子女,千方百计让其健康成长、读书成才的母爱精神,勤俭持家、多种经营、科学致富、勇创家业的女强人精神,顾全大局,善始善终支持丈夫为国为民无私奉献的贤内助精神,同情接济困难人家,关心大龄青年婚姻大事的博爱精神。



人物介绍


杨秀敏:云南省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农民,丽江县委书记和学武的妻子,纳西族。

和学武:先后担任丽江县县长、华坪县县长、县委副书记、丽江县县委书记、县人大主任、地委副厅级巡视员,纳西族。

王翠兰: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农民,杨秀敏的母亲,纳西族。

胜旗:高中毕业后务农,后来考上合同制干部,先后在丽江县拉市区公所、县政协工作,和学武、杨秀敏的儿子,纳西族。

贵旗:中专毕业后在丽江县农业局种子管理站工作,和学武、杨秀敏的女儿,纳西族。

杨世敏: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农民,杨秀敏的姐姐,嫁到本村,纳西族。

和明强: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管理区党支部副书记兼梅子村生产队长,纳西族。

和文: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小学民办教师,纳西族。

和占坤: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农民,纳西族。

和仕琳:丽江县拉市公社海东梅子村农民,和明强的长女,纳西族。













以上《县委书记的妻子》系列广播剧(共十集),由丽江市融媒中心制作、提供。



【电影剧本】

1

杨秀敏家新院。日。外。

字幕:1996年4月26日

梅子村那个农家小院里,坐北朝南正房走廊上、院子里站立着的亲朋好友们一个个心情沉痛,脸色凝重、悲伤!

堂屋里家人和亲朋们在为刚离世的和学武老书记更换新衣,除了胜旗的小叔杨泽龙、公爹和国棠、表弟和红阳、哥哥杨茂章、表叔和作典(70岁),还有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李学文和邻里几个中老年男子,他们小心翼翼地为老书记穿上一套蓝色棉布服装,戴上蓝色棉布解放帽。再为他换上新袜子,穿上新布鞋的时候,由于右脚踝变形,布鞋始终穿不上去,大家有些着急,相互交换着眼神,一时不知所措!

和作典:(向另一边跪于草席上的家人中喊着)秀敏,你起来找把剪子和针线过来,我们想办法让“县长孟”稳稳当当的穿上新鞋子!

杨秀敏热泪盈眶地从草席上站立起来,走到里间拿来了这几样东西。

和作典:(接过剪子认真地)这种情况我以前看见过,有办法的,你把针线穿好,一会你来穿针引线最好!

和作典走到床边,拿上布鞋,又仔细看了一下床上老书记的右脚踝处,然后小心地在布鞋后端处剪了不大不小的一口子,随后终于把布鞋穿到了老书记右脚上。

和作典:(轻轻地平整了一下布鞋后端剪口处后,向旁边的杨秀敏轻声叮嘱着)来,秀敏呀,用你灵巧的手,最后在学武漂亮的新鞋上留下深情的印迹啊!

杨秀敏流淌着泪水,坐到床边,在和作典的协助下,左手扶着丈夫的右脚,右手拿着针线,低头哽咽着。

杨秀敏:他爸呀,我把新鞋子替你好好整理一下,让你舒舒服服的啊!

杨秀敏泣不成声,一边的家人们也是泪雨纷飞……

一会,杨秀敏把胜旗喊到走廊里人少处。

杨秀敏:(无奈地)伍旗,我们家里有的钱大都用在这所楼房上了,现在只有几百元钱了,你爸虽然是县委书记,但经常扶贫济困、捐资兴教身后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点钱。按照纳西族的风俗办丧事,需要花四五仟元钱,所以,你明天早早去地委会借点钱回来。

胜旗:我不好意思去地委会借钱。

杨秀敏:(耐心地)我儿,没有办法啊!你爹是不小的官员,如果我们没有办好你爹的丧事,村民们会笑我们的,我们只能厚着脸皮去借钱了!当然,办完丧事后我们一定要把钱足额还给地委会。

胜旗:好的,那我明天早早去借钱。

和作典:(过来扶住杨秀敏的双手,动情地)秀敏啊!别太伤心了,我理解你,我太理解你了,你这辈子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刚正的丈夫。一个曾经是县长、县委书记、政协主席、人大主任第一把手的全县父母官,却让你这位夫人至今仍是农民身份,你受的委屈有多深我最清楚,但这就是你最让人们佩服和感动之处,你是丽江纳西族妇女的骄傲啊!

叠印片名:县委书记的妻子


2

梅子村一农户小麦田。日。外。

字幕:1949年夏

12岁的杨秀敏跟在一个割麦子的娘娘后面捡着麦穗,她背起半篮麦穗想回去。

娘娘:秀敏,你等一下,我割几把麦穗送给你,你和母亲两个人当一个家,确实太可怜了。幸好你这么懂事、勤快,好好干,以后你家就看你了!


3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内

杨秀敏家坐落在村中间,她家有一所坐西朝东的三间平房,右边一间连着走廊隔成一间作厨房,西面有老式土灶,灶前有一张两人坐凳子;东面有一张小饭桌。其它两间作卧室,并放着柜子、罐子。在南边有一所一间木楞房作畜圈。北面是一堵土墙。东面是邻居家的楼房后墙。东南角有一个朝东的简陋大门。
王翠兰在平房走廊里坐着怀念杨世伟儿子而在流泪,杨秀敏回到家里。
杨秀敏:阿姆,您又想哥哥了吗?您经常这样伤心流泪,身体会跨掉的!
王翠兰见女儿背着满满一篮麦穗就赶紧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站起来。

王翠兰:我忘不了你的哥哥,女儿,今天捡着这么多的麦穗嘎?

杨秀敏:不是的,是一个娘娘把她家的麦子割给我的。

王翠兰:噢!原来如此,现在乡亲们的生活这样苦,他们还这样关心帮助我家,女儿,你要记住乡亲们的恩情啊!长大以后要好好报答呀!

杨秀敏:(点头)我会记住的。阿姆,我在路上遇到爸爸了,他要给我一块粑粑,我拒绝了,但他硬放到我的篮子里了。(她把这块粑粑拿给王翠兰)

王翠兰:妈妈知道了,我已做好饭了,咱们先去吃饭。(母女先后走进厨房里,每个人拿起一块粑粑和一碗白菜汤,坐在灶边的凳子上吃了起来)

王翠兰:说到你的爸爸,虽然他找了小老婆,把我们分出来了,但你不要埋怨他啊!

杨秀敏:为什么?

王翠兰:旧社会男尊女卑。我和你爸先后生了3个儿子、5个女儿,但后来都病死掉了,特别是高中已毕业的儿子杨世伟也因病去世了,他是丽江地区中学的尖子生!在旧社会,没有一个男孩的妇女在家庭里是站不住脚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在村里几个同龄人的撮合下,你爸爸娶了小老婆,所以,他也是有苦衷的,我们不能埋怨他啊!

杨秀敏似乎有了一些理解,若有所思。

杨秀敏:阿姆,我已经12岁了,今年您要让我上学啊!

王翠兰:(轻快地)好的,现在我们丽江已经解放了,新社会男女平等,不论咱们家如何困难,我也要让你上学!

杨秀敏:(高兴地)我可以去上学了!我可以去上学了!


4

梅子村小学日。

梅子村小学设在村头一个寺庙里,一年级教室,校内唯一一个老师桑为铎正准备点名,有10个男女小学生坐在下面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桑老师:(微笑着亲切地)同学们,请安静。今天是我们梅子村小学开学的日子。同学们,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是丽江解放后梅子村的第一批一年级学生,希望同学们珍惜机会,好好读书,争取成为有用人才,为建设家乡、建设祖国做出贡献。阿哇勒?(纳西语,意为‘是不是’)

学生们哇!(纳西语,意为‘是’)

桑老师:下面,我们点名,我喊到哪个同学的名字,哪个同学就要站起来,并说一声“到”,让大家认识一下。当然,同学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而且都已经是十一二岁了,大部分同学都是互相认识的,我这个老师对大部分同学也是见过面的,特别是对家住学校旁边的同学还是有所了解的。好,下面,我们进行点名。”

桑老师:(看了一张名单后)木明。

男孩木明:到。(站起来)

桑老师:(看了一眼木明后)请坐下。(木明应声坐下)

桑老师:(又看了名单后)杨秀敏。

杨秀敏:(敏捷地站起来)到!

桑老师:(看了一眼杨秀敏后)我们大家都知道杨秀敏同学是一个懂事勤快孝顺的好姑娘,她的妈妈艰辛地养育她,而她小小年纪就帮母亲找猪食捡麦穗。杨秀敏同学的哥哥杨世伟曾经是丽江中学的尖子,他也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我从来没有教过这样勤奋、聪明的学生,可惜他高中毕业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现在新社会男女平等,女同志也大有可为。希望杨秀敏同学学习哥哥的精神,勤奋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女能人,同时要加强体育锻炼,练就一副好体魄,战胜人生的各种挑战!噢,杨秀敏同学站累了吧!

杨秀敏:(铿锵有力地)不累!


5

杨秀敏家老宅。日。

字幕:1953年7月

一天早上,杨秀敏为参加当天上午在海南中学进行的五年级升学考试而和妈妈王翠兰开展舌战。

王翠兰:秀敏,你已小学四年级毕业了,已会写名字,会用算盘,还会看书了,一个女孩子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够用了。你的哥哥这么优秀的高中生都死了,你就不要去考五年级再读书了。

杨秀敏:我爱读书,我还要上学,我今天一定要去考五年级,桑老师都说我会考得着的。阿姆,我求您了,让我赶快去海南中学参加考试吧!

王翠兰:孩子,你不要逼我了,你要和妈妈一起好好种地,搞好家庭生活,过几年找一个好婆家嫁出去得了,为了你的幸福,不论你想嫁到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

杨秀敏:阿姆,您扯远了,现在我想继续读书,我只要你满足我的这个要求!

王翠兰:我不能满足你的这个要求,只想让你快快长大, 早日成家,现在我懒得与你磨嘴皮了,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要出去找猪食了。(她背起篮子出门去了)

此时,杨秀敏明知去海南参加考试为时已晚,但一心想继续学习的强烈愿望,促使她快速拿起毛笔和墨盒跑出去了……


6

梅子村边道路日。

杨秀敏一路拼命地跑……


7

海南中学大门前。日。

杨秀敏跑到海南中学大门时,一群考完试的男女学生互相交谈着走了出来,她望着这些幸运的学生们呆在学校的大门前……


8

梅子村生产队粮场。

字幕:五年后

晚上,走廊里,耀眼的大气灯“丝丝丝”地发响着被高高挂起,中央桌子上的两盏马灯也最大限度地扭亮,七八张长长的矮凳子放在两侧。

场院里的几堆篝火在燃烧。

有很多群众围着篝火坐着,许多人在跳《阿丽里》,其中,与和仕琳牵手在一起的身材略显高挑的是杨秀敏。明亮、飘动的火光在她们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庞上闪动着!悠扬、悦耳动听的《阿丽里》调子在场院里回荡着!

和明强:(看着场院里的人群大声地)大家停下来吧,我们要开会了……

人们听了喊话声后,有的围坐到篝火边上,有的来到走廊里,坐到摆放着的长条凳上,八九个跳《阿丽里》的姑娘们则是坐到了走廊里靠墙的一端,这儿离放有桌子的堂屋那边较近,开会时听工作队同志的讲话那就会听得一清二楚。杨秀敏硬是被和仕琳牵手拉上来的。

和明强:(向一旁的地委会工作队队员和学武低声)那开始吧,和同志!(和学武点着头)

和明强:(提高嗓门作开场白)大家安静了啊!下面就请工作队的和学武同志给我们讲话!(说完他给桌子上的口缸倒上水后,自己在桌子一侧坐了下去)

和学武站到桌子跟前,看了看走廊上和场院里几堆篝火周围前后大约二百多人的群众。

和学武:(深情地)梅子村的贫下中农同志们,你们好,我是地委会工作队的和学武,昨天中午就进村来了,住在和书记的家里。晚上参加了村委会会议,今天白天又与村里老同志、老贫协会员等进行了座谈,也到村里转了转,还和群众下地劳动了一阵子,看到咱们梅子村贫下中农群众团结一心,干部齐心协力为群众服务,我自己心里感到特别高兴!

和学武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和学武:我们工作队这次下来,主要是来检查一下农村基层里存在的一些‘五风’现象,进而对开展反对“五风”作一些宣传教育的工作。这“五风”呢,就是指前些时期在我们国家有些领域、有些单位和部门里表现出来的“浮夸风、共产风、贪污腐败风、官僚主义的瞎指挥风和铺张浪费风”,这些风气的滋生和蔓延,严重地影响了我们党的威信,损害了我们领导干部的形象,给我们国家的城乡社会主义建设的方方面面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因此,我们要坚定地遵照中央的精神,认真地开展反“五风”运动……

杨秀敏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和学武的讲话,深深地被和学武的才貌所吸引。          

9

和明强家闷楼堂屋。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和明强走进闷楼堂屋里点亮了马灯,又泡上两杯热茶,和学武跟着进屋。

和明强:来,和干事,咱俩谈正事!

和学武在桌子前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坐在对面床上的和明强。

和学武:(笑着)和书记,看您挺认真的样子,要和我谈什么正事呀?

和明强:和干事呀,我看你年轻有为,人诚恳实在,应该找一个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姑娘呢!你看我们村里的秀敏姑娘怎样?

和学武:(不假思索地)我虽然只遇过秀敏两三次,但我感觉她是个好姑娘!

和明强:和干事,你喜欢她吗?

和学武:(一愣,脸一红,话里似乎少了些底气)哎,和书记,您……您叫我怎么回答嘛!人家……秀敏姑娘家里已经收了……收了聘礼呢,别人……别人不应该再有非分之想,更不要随心所欲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呢!

和明强:(会心地一笑,看着和学武点了点头)和干事,我要是说秀敏姑娘家里已经把聘礼退了,那你会怎么想,敢不敢说一句心里话呢?

和学武:(沉吟了一会,审慎地)和书记,这么快就退了聘礼,不会是传说的吧!这可是婚姻大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才算数的!

和明强:(喝了一口茶水,认真地)和干事,记得第一天下午你一个人在家中那会,秀敏姑娘来家中找我不是?你知道她找我是什么事吗?

和学武:(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您也没给我讲过呢!

和明强:(有点激动着)秀敏姑娘要在第二天退回聘礼,她是要我做个证人呢!

和学武:(微微一怔)啊!真有的事!她要亲自去男方家里退聘礼是吧?”

和明强:(看着有些着急了的和学武)“倒也不是上男方家直接去退,只是去本村那个介绍人家里的。

和学武:(急忙)那和书记,第二天您去了吗?

和明强:(诙谐地笑了笑)哎!我一个村长怎能好意思去做这退聘礼的证人呢!我让仕琳陪着秀敏姑娘去的。

和学武:(平静了下来,脸上掠过笑纹,看着和明强关切地)和书记,看来是这秀敏姑娘有主见的,还能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的样子啦!

和明强:(赞同地)那是,这姑娘没得说!和干事呀,前几天你曾给我讲,说是你不太乐意去找城里的姑娘,那我看你就找秀敏姑娘好了,我觉得你二人特别般配,郎才女貌,真是天赐姻缘,天赐姻缘啊!

和学武此刻心里十分激动,不过也是感到了存在着压力,他思考了一下。
和学武:(郑重地)和书记呀,这我怎么给您说呢!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一厢情愿的,咱也不知道这秀敏姑娘是怎么想的,再说她不愿出嫁,那就可能是要找上门女婿的意思了,要是这样,我那边父母亲可能就不会同意的,事情不好办了呢!

和明强:(郑重其事的)和干事,也许是你多虑了,我听说秀敏姑娘也不是一味的要对方做上门女婿,说是有变通方法呢!我看你们具体谈谈,说不定这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和学武:(沉思着)要是……要是这样……

和明强:要不,明天早上你先别忙着走,我让仕琳把秀敏喊过来,你们见见面交流一下怎样?

和学武:(急忙)不妥,这不妥,明早要赶到公社去开会呢!再说了,我来梅子村是工作队队员,千万不能让人家说是工作队的人利用工作之便在谈对象,还是过段时间再说为宜呢!

和明强:(点了点头)也是啊,和干事你说的没错!不过你要给我一句实在话,你是真的想给秀敏姑娘交心吗!

和学武:(红着脸点头)只要刚才说的情况属实,她自己也同意的话,那我就真心实意与她做夫妻!

和明强:(高兴地)好,我就要你这句话,和干事,我没看错,你是一个真诚实在的人,我很乐意为你们做这红媒人,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会让秀敏姑娘到你们地委会来找你……

10

丽江地委会大院。夜。内。

丽江“三月会”(骡马物资交流会)期间的一天傍晚,和学武领着和明强、和仕琳、杨秀敏走进他的宿舍,开关线一拉,电灯亮了。房间整洁,办公桌、书柜、椅子崭新排列,里头床上的被子、床单等也崭新新的,真所谓是一应俱新,当然还包括这一排排的红砖房和里面住着的人也都是全新的。

和明强仔细观看着这漂亮整洁的屋子,不住地点头赞叹着。

和明强:好啊!和干事,看着都感觉到很舒服了,满屋子全是新的,电灯亮闪闪!我们农村还是煤油灯甚至是松明火,不知什么时候也会有电灯呢?

和学武为大家泡上茶水,端上一杯送到和明强手上。

和学武:(笑着)和书记,我们马上就要建设关坡电站了,咱们农村用上电灯的日子不远了!

和学武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糖果,放在和仕琳、杨秀敏面前。

和学武:(热情地)仕琳、秀敏,你俩吃糖果啊!

和学武又打开一包“大重九”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和明强

和学武:来,和书记,抽上一支!

和明强抽着香烟,看了一眼杨秀敏,然后看着和学武笑笑。
和明强:(高兴地)和干事,上个月你离开我们村子时咱俩说的事,我已经给秀敏说过了,也还给她母亲谈了,人家都没啥说的,现在我把秀敏姑娘领过来了,等会你俩就亲自谈谈,总之呢,我这媒人当定了,而且还巴望快点喝上喜酒哟!

杨秀敏:(脸上顿时一阵红晕,看着和明强难为情地)和书记,您说什么呀,我们还没有正式交流过呢!您就……

和仕琳:(“嘻嘻嘻”地笑着)和大哥,你就好好给秀敏姐交流啊!我爹说他从不当媒人,和大哥是第一个也说是仅此一个,一定要珍惜哟!和大哥,秀敏姐可是我们海东甚至是拉市坝里数一数二的,千万不要错过了啊!

杨秀敏:(皱着眉不好意思地)仕琳,你说什么呀……

和学武憨厚地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和明强:(喝了几口茶水,站起来笑着对和学武)和干事,你俩就好好谈谈,我跟仕琳先走了,等会就把秀敏送回到寨后村我们住的房东家里来吧!可不要太晚了啊!(说完拉上女儿仕琳走出了房间)

和学武把和明强父女送到大门那边才返回屋里,他给杨秀敏面前的茶杯里续上水后,向她作了一番解释。

和学武:秀敏姑娘,上个月我离开你们梅子村那天,仕琳她爸说是让我和你见一下面再走,但我要一早赶到公社去开会,所以就走了,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杨秀敏:(笑了笑坦诚地)和书记跟我讲过了,说你除了要开会,还有一个顾虑,这我完全理解,说真的,我有想法那就是觉得你考虑问题很全面的,我就更佩服你了呢!

和学武:(高兴地)这就好,这就好,秀敏姑娘啊,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和学武:(看着杨秀敏有些泛红的脸庞,想了想后)我听和书记讲,说你亲自去退了聘礼,这是需要勇气的,还会引来村里一些人的说三道四的,当时我一听说还不敢相信呢!

杨秀敏:(坦然地说出了原委)是的,那几天我特别委屈!起初,我就再三说明家里母亲快60岁了,我不可能丢下她老人家就立马嫁过去,婚可以结,但我要和母亲住在梅子村这边,等以后再过去,但对方不太尊重我的意见,这哪能行?我必须作出反应才是,何况那天他们来送聘礼时我也不在场!

听着杨秀敏的诉说,和学武心里多少有了底,不过他仍然还不放心。

和学武:(慎重地)秀敏姑娘,听你这样一讲,我明白了,说你们家要找上门女婿这事并不准确是吗?

杨秀敏:(看着和学武认真地表示)是的,我没有说过一定要找上门女婿!

和学武:(郑重其事地向杨秀敏表示)秀敏姑娘,和书记可能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现在咱们又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表明了态度,我也就不必与家里父母亲遮遮掩掩的了,可以正儿八经的向他们告知我俩的情况,取得他们的同意并支持那应该是水到渠成了!

杨秀敏:和干事,你也是了解了的,我的家境差,也只是一个农民,你是地委会的干部,找了我你以后会受累,希望你现在就想好了,将来后悔就晚啦!

和学武:(掷地有声地)秀敏啊,家境不好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改变,农民身份有什么不好,我也是农村里长大的,我就喜欢你这个人,你放心,过了“三月会” 我就来梅子村见你母亲,让她认可我这个女婿!

杨秀敏:(动情地看着和学武)和……和干事,你真是……真是这样想的?

和学武:(显得很激动)是这样想的,也会这样做的!秀敏呀,以后就不要叫我和干事了,就叫我学武好了!

杨秀敏:(难为情地)叫……叫学武,不好吧……

和学武:(爽朗地):就叫学武,很好嘛!我也叫你秀敏,也很好,多亲切呀!


11

大研古城新华街公私合营食馆。日。内。

下午4点钟,包括和学武、杨秀敏在内的一行8人走进了食馆,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分头入座下来,食馆里的服务员热情地摆上来茶水和糖果、糕点、水果、瓜子的盘子。

入座下来的8位人员分别为四男四女,男的是和民强、木玉红(和学武的同学)、和学武及他的单位上一个同事老张;女的是和仕琳、杨秀敏、木玉红妻子、和学武的一个表嫂。大家一个个笑逐颜开,轻松地喝着茶水,磕着瓜子,谈笑风生!

和学武穿着一套崭新的蓝色中山装,脚上是乌亮的黑色皮鞋,显得格外精神。他掏出“大重九”香烟,高兴地一一抽出传递给和明强、木玉红、老张三人,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也来上一支!

杨秀敏则是穿着传统的纳西族“披星戴月”服饰,端庄秀丽,光彩照人。她端起糖果盘子殷勤地招呼着面前的这两位女客人。

和学武的表嫂:(从盘子里拿上糖果,盯着杨秀敏赞叹)哎唷!这秀敏姑娘呀,多好的身段!我这学武侄子眼福多好哟!

和明强:(眉开眼笑,兴奋地看着大家)是呀,这学武把我们梅子村最好的姑娘娶了,我这媒人也算是赏脸啦啊!哈……(他情不自禁地欢笑着)

服务员端走桌上的盘子、茶杯。不一会,一桌纳西风味十足的婚礼酒席摆设完毕,大家兴高采烈,举杯向和学武、杨秀敏两位新人祝福。

和明强:(高兴地举着酒杯首先表示)这杯喜酒咱们都要痛痛快快地喝了,祝贺学武、秀敏新婚,他们不容易啊,我这个媒人也不容易呢!虽然说时下各地都搞了大食堂,不过我还是主张并要帮他们在村里摆上三五桌酒席表示一下,可学武、秀敏二人坚决不同意。还好,咱们几个人总算是还有机会来到这里做他们的证婚人,缘份真够深了啊!哈……(和明强爽快地笑了起来)

和仕琳:(不解地)和大哥是太小心啦!结婚是人生大事嘛,犯不着这样的,真是!

和学武的表嫂:(心怀揣测)学武呀,我听说你爸妈也是主张办上几桌的,可你不同意办,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和学武听着大家对他充满关切且又有些不解的话语,心里一阵激动。

和学武:(感激地)谢谢大家的关心了,大家说的都对!可是我绝不能做口是心非之人嘛!前段时间我去当工作队,在成百上千的群众面前宣传上级关于禁止铺张浪费大办婚宴的有关政策决定,我要是台上讲一样,台下做一样,带头违反规定,那就不是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表现啦!
和明强被和学武的这一番话打动了,他激动着看了和学武与杨秀敏几眼。
和明强:(认真地)学武、秀敏呀,看来你们是对的,我们确有些犯糊涂了,思想跟不上形势了,是得好好地加强学习一下了啊!
木玉红:对,我们都要加强学习,那今后大家就好好学吧!现在大家就动筷子了啊,我看菜要凉了呢!

众人:(相互打着招呼)对、对,大家动筷子、动筷子!

和学武高兴地为桌上的三位男客人斟酒。

杨秀敏微笑着给两位女客人夹着菜……

12

拉市海。日。外。

冬天里的一个清晨,拉市海东面海水里,杨世敏背着一个篮子,用铁耙砸碎冰块后往北面走,杨秀敏也背着一个篮子跟在杨世敏的身后。

杨世敏:(走到北面的浅滩时,看着眼前的几堆水草)这是昨天我和其他人围鱼时用过的水草,今天我俩就用这些水草围鱼。

她俩迅速放下篮子和铁耙,抓起水草在4、5米间距内放起了一捆一捆的水草,围起了有3、4亩的一块水域,然后开始把每捆水草分开,围满每一个间隔。此时,她俩附近陆续来了两三群人搞起了围鱼。

杨秀敏、杨世敏滚动水草团缩小水域、堵牢围圈。

当太阳落山前,拉市海银光闪闪。她俩用水草围起的水域已缩小成了只有家园大的一小块水域,里面成群的重2、3两的鲫壳鱼在乱串,有的则跳出水面。她俩高兴地抓着鱼。

邻居家阿姐良:(来到她俩面前,羞愧地)今天,我到处都走了,但一条鱼也没有抓到啊!而你俩抓着了这么多的鱼,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鱼可抓,请问我是否可以帮你俩抓鱼,到时分给我几条鱼?

杨秀敏:完全可以,我们都是早夕相见的邻居,不用客气,待鱼抓完后,我们三人平分得了。

阿姐良:(高兴地)那多谢了!她立即抓起了鱼。

她们三人各背着满满的一篮鱼涉水向东走去。


13

丽江古城。日。外。

次日中午,在一条巷道上,杨秀敏背着半篮鱼,一只手端着一小盆鱼,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小杆秤,边走边喊着。

杨秀敏:来买鱼啦,拉市鲫壳鱼,每斤只卖4角了。

不时有居民应声前来买鱼,以每斤3、4角的价格买去。


14

梅子村边308省道。日。外。

字幕: 1961年12月24日

已到预产期的杨秀敏仍然要去城里卖柴禾。一大早,她挺着大肚子吃力地背着柴禾和两个邻居妇女一起向北走着。

有个妇女:(不理解地对杨秀敏)秀敏,你快要生娃娃了,不该走这么远的路去城里卖柴禾了!这几天柴禾又不好卖,你要用钱可以给丈夫要嘛,何必受这份苦呢?万一在路上生了娃娃多危险阿!

杨秀敏:你说得对,我妈也是这样说的,我今后不去卖柴禾了哦!

下午6点左右,她们从城里回到拉市境内时,杨秀敏的肚子突然疼起来,但她不敢给别人说,以免被别人笑她,于是她咬紧牙关忍着走,确实难忍时弯腰假装系草鞋鞋带闲一下,然后起来又走一段路,这样循环往复,艰难回家……


15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第二天早上,王翠兰带着笑容在院内柴禾堆上取柴禾

大门里进来村内亲戚、回乡高中毕业生和文。

和文:大妈,要生火了?
王翠兰:(笑着)是的,昨晚秀敏生了一个男孩,我正愁今天早上家里不来人呢,请到厨房里闲。你是头客了,必须得喝一碗米酒鸡蛋汤。
和文:大妈,那我恭喜您得孙子了,祝您的孙子健康成长。我听说秀敏快要生孩子的消息后,认为您的女婿可能回来了,所以今天来您家,想和他了解一下国内外的形势。学武没有回来,我就要回去了。
王翠兰:和文,你现在是我孙子的表叔了,不能就这样回去,按我们纳西族的规矩,你怎么说都得喝一碗米酒鸡蛋汤。(王翠兰一边说一边拉着和文的手走进厨房)


16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中午,坐月子已3个月的杨秀敏在家走廊里坐着洗娃娃尿布。

梅子四社和占坤(50岁)抱着生下来不久的孙子来到杨秀敏家里,杨秀敏见了他就站起来

杨秀敏:和叔请坐,您有什么事呀?
和占坤:(犹豫着)我,我,没有事!(然后坐在走廊里凳子上)
杨秀敏拿起来一张小板凳放在和占坤面前,然后进厨房泡起来一杯茶水放在板凳上
杨秀敏:和叔,让我抱一下你的孙子得了!(双手从和叔怀里接起来娃娃抱在怀里,坐在一边)
和占坤:秀敏,你的娃娃几个月了?
杨秀敏:3个月了。   

和占坤:你的娃娃是多幸福啊!而我的孙子就悲惨了,他出生后不久,他的妈妈就病逝了,我家正在为养活这个娃娃忧虑呢!
杨秀敏:(同情地)噢,原来如此,您家真是太不幸了,特别是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我们只能想方设法养活这个孩子了。
和占坤:(赶紧)是的。我今天来就是想求您帮忙我家,给我的孙子喂几天奶,但我担心你们家人怕影响着自家娃娃的成长而拒绝,所以我刚才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杨秀敏:(爽快地)不怕,和叔,我把奶分给您的孙子后,我可以给儿子喂点辅食,所以不会影响到他的成长。我和母亲都受过苦难,同时也得到过乡亲们的关心帮助,母亲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有爱心,要力所能及地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如今你家儿媳丢下娃娃不幸病逝了,而我家母子平安,真的有帮助你家度过这个难关的条件!
和占坤;(高兴地)那你同意了!不需要征求你丈夫的意见吗?
杨秀敏:(坚定地)同意了,我要做好事我的丈夫会绝对支持我的。
和占坤:(感激地)多谢了,秀敏,请你给你的母亲和丈夫转告一下我的谢意,养活我的孙子现在有希望了!
杨秀敏:不用谢,不用谢,我们各家各户都会遇到各种困难,我们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好,现在我就给您的孙子喂奶吧,今后您要天天带孙子来哦!
    

17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中午,杨秀敏和和占坤各自抱着一个娃娃坐在走廊里的两张板凳上,杨秀敏正在给儿子喂着辅食。

杨秀敏:和叔,等我给儿子喂完辅食后,再给您的孙子喂奶嘎。
和占坤:好的,慢慢喂。我第一次到你家到现在将近三个月了,两个娃娃都比原来大多了,但我连一次也没有见过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是很少回家的样子吗?
杨秀敏:是的,他一般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连我生娃娃的时候也不回来,过20多天后才回来的,当天下午回来,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但我和母亲已经习惯了,不埋怨他了,他是单位里的青年骨干,把心思和时间都花在事业上去了。
和占坤:噢,那你和母亲在一起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同时承当了一切家务,现在有了孩子,你们的负担就更重了,真是难为你们母女俩了!

18

杨秀敏家老宅夜。内。

字幕:1965年10月

杨秀敏家厨房里的松明火亮了,饭桌上摆好了一大碗水炒洋芋,还有那香味扑鼻的一盘韮菜炒鸡蛋,一盘黄里带白的煎鸡蛋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青菜汤。

和学武拉好凳子,又把娃娃小围椅摆好,杨秀敏把已喂了奶水的女儿贵旗放到了围椅里,小女儿“咿呀”细语,瞪大着眼睛看看哥哥胜旗,又看着父亲和学武,小脸蛋上露着稚嫩的欢喜!

和明强:(朝大门那边)秀敏,胜旗妈!学武回来了是吗?

和学武:(高兴地)和书记,是我回来了,快,您快进来!(说着赶忙走到厨房门口迎上去)

王翠兰:(热情地招呼着和明强)和队长,快坐下,快坐下。

和学武:和书记,咱们一起吃饭,你来了就要当成是进了自己家里一样才好呢!是不是,和书记?

和明强:(坐了下来,看着和学武不住地点头着)是,是了,学武呀,你可不要再叫我和书记了啊,我早已不兼大队副书记了,只是生产队长了嘛!倒是你,这回可是大书记了呢!和书记,和书记,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和书记啦!

杨秀敏:(听了一愣,盯着和明强)老队长,您在说什么……

和明强:(看着杨秀敏一副莫名其妙的脸色,不解地)怎么?秀敏呀,学武还没给你讲吗?

杨秀敏:(一头雾水,摇了摇头)讲什么嘛,我一点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

和明强:(哈哈一笑)真是的,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啦!告诉你秀敏,你家学武又进步了,这回调回到县里呀已经被任命为县委委员、第五区区委书记了。

杨秀敏听了从心底里为丈夫感到高兴,她看着和学武轻轻一笑。

杨秀敏:他爸呀,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这体面的事情还在瞒着我呀!你也真是……

和学武:(平静地)秀敏呀,没什么瞒不瞒的,我是想着明后天再告诉你的,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工作岗位不同,所承担的责任多一些而已嘛!

王翠兰把盛好的饭碗一一摆放到各人面前。
王翠兰:笑着对和明强催促着)老队长,吃,吃呀,菜都要凉了!(随后夹上煎鸡蛋放到孙子胜旗碗里)

王翠兰:(亲切地)胜旗呀,吃吧,吃吧,你最爱吃的煎鸡蛋。(小胜旗看了看桌子上的大人们,然后满心欢喜地吃开了)

王翠兰:(夹上煎鸡蛋送到和明强的碗里,高兴地)和队长呀,这五区区委书记和以前你当管理区副书记差不多吧?我看也不算是什么很大的干部吧?”

和明强:(笑了笑诙谐地)哎!大妈,您这就说差了啊!我那管理区副书记也就是一个最基层的小干部,其实就是一农民!区委书记那就不一样了,咱们全县就七个区,第五区又是其中最大那个区呢,听说原来的21个小公社,现在都属于第五区了,光人口就好几万呢!您女婿就是那里最大的官了啊!

王翠兰:(笑呵呵地)那敢情好啊!看来咱家女婿是出息了嘛,我这老婆婆有面子啦!

和学武:(顺和地笑着)妈,这些年您为了两个孙孙,为了这个家受累了,而我却是为这个家做的太少,现在又要到140多公里远的第五区去工作,估计在外的日子多,回家的日子少了,您老人家更要担当很多,我是太……太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王翠兰听着心中感到一种特有的慰籍,她那憔悴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服老的精气神。

王翠兰:学武,你就放心地去,我这身子骨还可以撑上几年,照管好两个小孙孙,帮忙秀敏做点家务事还行的!

和学武:(看着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妻子感觉有些意外,微笑着)还有你呀,秀敏,这几年我对两个孩子关爱不够,很多时候你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连两个小孩的乳名都是你起的,你对我的理解、支持那么大,我得好好感谢你!也希望你再支持几年,让我一心一意安安心心地在丽江县第五区为人民群众做出几件实事,努力完成好上级党组织交给我的工作任务!

杨秀敏:学武呀,咱俩结婚6年多了,我对你怎么样你都说了,我也觉得你说的是心里话!这会我就当着老书记的面只说两点,一是今后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工作,你在五区工作任务重,路又远,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不能回来我也不怨你,因为上级领导信任你,让你当区委书记,我心里也为你感到高兴!二是今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早早告诉我,你要相信我,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会坚决支持你,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19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早上,杨秀敏背着患病的胜旗走出大门,紧接着王翠兰也走出来。
王翠兰:伍六,胜旗的病好像有点重,不管在医院里需要住多少天,等伍旗的病彻底治好了以后才回来啊!我会理好贵旗的。

杨秀敏:好的,伍旗的病会治好的,阿姆不用当心,那我走了。(杨秀敏快步离去)


20

黄山坡。日。外。

杨秀敏背着胜旗在黄山坡小路上小心地走下去……


21

丽江地区医院。日。外。

丽江地区医院坐落在大研古城东边。在医院西边门诊部一楼一间诊室里,杨秀敏抱着胜旗坐在一个男医生旁,男医生在给胜旗看病,他从胜旗怀里拿出体温表,看了一下。

男医生:(严肃地)你的娃娃体温达到39度了,需要住院治疗……

当天深夜,医院内外一片黑暗,院内只有几间值班医生和护士的办公室有微弱的烛光。住院部一楼一间病房里,只有杨秀敏和胜旗睡着。

因发高烧而昏睡中的胜旗突然猛坐起来,叫了一声“赶快关门”后又倒下去昏迷了。

杨秀敏:伍旗,伍旗,伍旗!
胜旗没有一点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异常情况,使杨秀敏受到了惊吓,她赶紧起床穿衣服后去喊医生
杨秀敏领着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进来了,男医生拿着电筒赶快给胜旗检查,然后让护士给胜旗打了一支小针。

护士:阿娘,这几天晚上医院里停电,白天我就想告诉您需要买几根蜡烛,可事情一忙,我就忘记告诉您了。您儿子的病情那么重,应该让孩子他爸也来照护一下。


22

梅子村村道。日。外。

杨秀敏背着胜旗慢慢走在村道上,迎面走来的阿花美。

阿花美:杨大妈,儿子的病治好了吗?

杨秀敏:(无情打采地)嗯,治好了,住了16天医院。

阿花美:胜旗在微笑着呢,而您是瘦了一圈,在医院里照顾病人真是不容易啊!

杨秀敏:住院第一天深夜,伍旗因发高烧而乱叫了一声后昏迷了过去,我被惊着了。我曾经5次在医院里独自照护过孩子,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受到过这么大的惊吓。这几天,我有点头晕乏力,但过几天就会自然好的。

阿花美:杨大妈,不能大意啊,您去找点野鸭胆喝,治疗一下,否则会落下神经衰弱症的。


23

丽江县委大院。日。外。

画外音:1966年,中国大地上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一辆吉普车驶进县委大院后停下来,和学武跟在驾驶员王志林身后朝县委办公楼走去。

二楼县委书记张基办公室里,张书记热情地招呼和学武坐了下来。

张基:王师傅,你准备一下,我给和学武同志商量后,可能你还得麻烦跑一趟巨甸去哩!

王志林:(愉快地)没问题,张书记那我下去了啊!(说完向和学武笑了笑后走出办公室)

张基:(给和学武泡上了一杯茶,然后坐到旁边来笑着)看来王志林去客运站接你蛮顺利的嘛,这么快就接回来了!

和学武:张书记,王师傅不来接我,我也是想着要先到您这里汇报的,那现在我就向您重点汇报一下这次参观大寨农田改造方面的情况,您看行吗?

张基:不急、不急,学武同志呀,这些事往后放一放,以后再说,眼下咱们县里有几个重要的决定,还有就是“文化大革命”方面的工作我们县委、人委两个层面都比较被动,需要有所改观,而这些方面也就要你和学武同志出来分担一些啦!这也就是我让王志林前去客运站接你的原因,情况较急,而且日后也会是越来越紧张,甚至会是所料不及也是完全有可能啦!

和学武:(毅然地)张书记,您就直说吧!让我分担什么责任,我坚决去完成!

张基:(点点头看着和学武)和学武同志呀,地委已经决定任命你为丽江县委副书记,同时上报云南省人民委员会批准,担任丽江县人民委员会县长。具体的准备在近期召开一次县委全会,到时地委组织部领导前来正式宣布任命决定。希望你能够放下可能会产生的思想包袱,勇敢地挑起处在特殊时期之中的这份沉甸甸的重担子!

和学武听着确实感到有些突然与吃惊,他默默地思考了一会。

和学武:(有些犹豫的)张书记,您看我前两个月才担任了县委常委,资历太短,常委班子中有好些老同志各方面都比我强,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的!

张基:(认真地)学武呀,你说的资历短,是的,县委常委班子里的确是这样。但我去地委汇报时,地委领导和我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你在10几岁时就参加了革命工作,解放后又在多个基层部门兢兢业业工作,特别是去年担任区委书记以来,工作成绩突出,这样的资历应该不算短了嘛!

和学武:张书记,县长这么重要的职务,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毕竟我年纪轻,也许别的老同志可能会更适合些呢!

张基:(充满信认地)学武同志,常委班子里我们都一一分析过了,觉得还是你比较适合,你年富力强,参加革命工作早,贫下中农出身,本地纳西人,就目前情况和今后一段时期里,由你担任丽江县县长,不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比较适合的,最主要的就是给我们这个民族自治县培养造就一位心里装着人民群众的、接地气的“纳西县长”,而你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不二的人选,这也是县委、地委最后下决心作出的抉择!

和学武:(感动地)张书记呀,谢谢上级领导对我的培养和信任,那我……那我就……

张基:(大声地)和学武同志,勇敢地挑起这副重担子吧!县委、地委相信你一定会干好的,也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24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字幕:1967年冬。

一天下午,杨秀敏在院坝里给五六只鸡喂着白菜,这时,和学武慢步吃力地走了进来。

和学武:伍旗美,喂鸡嘎?

杨秀敏:是的,嗯!您的脸好像肿了!

和学武走到杨秀敏身边时,突然抓住了杨秀敏。

杨秀敏:(吃惊地)他爸,您怎么了?

和学武:(松开双手,慢慢地解释)刚才,我的头晕起来了。今年以来,我接受了60多次批斗,站得全身都浮肿了,但我还算幸运的,地委书记康长征同志却被斗死了,这令我非常悲愤啊!

杨秀敏搀扶着和学武走到平房走廊里,让他坐在凳子上,她蹲下身体,一只手拉上和学武的裤角,另一只手按了按小腿肌肉。

杨秀敏;(心疼地)他爸,您的脚肿得厉害呀!

和学武:(平静地)不怕,我体质好,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杨秀敏:这几个月来,听说您们“当权派”经常被批斗,我都一直在为您担忧啊!

和学武:是的,我去年年底刚当上县长, “文化大革命”运动就在全县全面开展起来了,于是,我被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和其他地县领导一样不仅被夺了权,而且开始被任意勒令批斗。后来,县里组成丽江县农业生产“三人领导小组”领导全县农业生产,我参加了“三人领导小组”,任副组长并兼任办公室主任,我们白天抓生产,晚上接受造反派的批斗。

杨秀敏:(感慨地)您们真是太可怜了,您这次好好在家里休养几天,我现在就杀只母鸡,让您好好补补身体!

和学武:不用了,家里的鸡也不多,以后,你们杀吃得了,妈妈年纪大了,孩子又在长身体,你也承担着家庭的重任,你们才需要加强营养啊,而我则吃点家常便饭就可以了。

杨秀敏:不行,今天就得杀鸡,我先去烧水,待会你来帮忙杀一下鸡,我来收拾。

25

梅子村小学。日。外/内。

字幕:1971年夏

已搬迁过来的梅子村小学坐落在村中间,近三亩的一个长方形院子,里面有两所坐西朝东的楼房,靠南面的房子还好一点,而靠北面的房子是个危房,一层没有隔整,但仍在当教室,放着10多张简陋的桌子和凳子,南边的山墙楼上的部分早已倒塌,山墙边放着几根木料。

一天中午,有一群男小学生集中在北面的房子走廊里,其中有娃娃头李强。

李强:现在,我们玩打仗,我领一个队,张利领一个队,大家分成两队。

有两个伙伴站到李强身边,胜旗和3个伙伴站到张利身边

李强:我的队少了一个,胜旗你来参加我这个队。(胜旗勉强走了过去)

李强:张利,你队在下面埋伏,我队在楼上埋伏,然后开始打仗,看哪个队打得赢。(他领胜旗和其他两个伙伴上搂去)

到了楼上断墙处,李强:胜旗,你先从这点下去观察一下。

胜旗:我从来没有走过这样危险的地方,我不敢从这点下去。

李强;无情地)如果你不从这点下去,就不准你和我们一起玩耍!(胜旗不得不走下去)

当他在断墙上小心翼翼地走时,下面埋伏着的张利看着了。

张利:(大声)雀,伍胜旗!

胜旗突然听到对方的这一叫声后吃惊而失脚,像被子弹打中了一样跌了下去,倒在了墙角边,失去了知觉,他的右嘴角被木头砸伤,流出了鲜血……


26

梅子村田野。日。外。

杨秀敏和10多个妇女在一起割麦子。

和文:(跑到杨秀敏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表叔母……胜旗……胜旗在学校房墙上跌下来了,我们已经把他抱到家里了。 

杨秀敏:(急切地)我的儿子伤得给重?

和文:右嘴角开裂了一点。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后,杨秀敏痛苦地哭了起来。

杨秀敏:我可怜的儿子呀,你平时是最注意安全的,今天你为什么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玩啊?我对你抱着多大的希望啊!即使你和妹妹多次住院治疗,我独自操心操劳、担惊受怕,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呀,你今天为什么这样不懂事,不遂我愿让身体受伤,令我伤心难过啊!

其他妇女全部围到杨秀敏身边。
有的上前劝道:秀敏,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只能坚强应对了。

有的则说:秀敏,不要再哭了,你应该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去啊。

在乡亲们的劝说下,杨秀敏忍住痛苦,低声哭泣着与和文一起快步回家去……


27

丽江地区医院。日。内。

住院部二楼手术室门口,杨秀敏伤心地坐在木桌椅上,和学武焦急地站着看手术室的门。不久,门开了,一个护士用推车把胜旗推了出来,和一个女医生一起出来。

和学武:(急切地)医生,我的儿子伤得给重?

医生:不重,我们已经把他受伤的嘴角缝好了,不用担心,他的伤口会慢慢好起来的。

夫妻俩把儿子接到病房后,让儿子睡在床上。

杨秀敏:(低头)疼得厉害吗?

胜旗:(低声)麻醉针水打到嘴巴里了,医生缝的时候很疼,但我没有叫疼。

杨秀敏:(心疼得流出了眼泪)好样的儿子,我们应该这样坚强!


28

杨秀敏家平房卧室。。内。

有一天晚上,天空打起雷来,巨大的雷声将睡在平房边间里的王翠兰和胜旗、贵旗震醒,于是和奶奶睡在床头的贵旗叫了起来。

贵旗:奶奶,我怕!我怕!

王翠兰:我的好孙女不怕,不怕,雷不会打着咱们的,雷一会儿就会停的。(她把孙女搂在怀里。)

胜旗:(睡在床尾)奶奶,今天晚上的雷声太大了,好像专门打我们家的房子,别人睡在楼下是听不到这么大的雷声吧!

奶奶:是的,不过呀,咱们家以后会有楼房的,我的孙子好好睡觉哦……


29

杨秀敏家老宅。日。内。

画外音:后来,经杨秀敏提出申请,队委会研究决定,按规定给她家批了砍伐40棵松木的指标。于是,杨秀敏高兴地请了砍伐人员,备了酒菜,就在她家将上山砍伐前一天下午,恰巧和学武回到家里。 
和学武:(见到厨房里摆放着的新鲜蔬菜后不解地问)秀敏,买来这么多蔬菜要搞什么呢?

杨秀敏:(高兴地解释)队委会给我家批了砍伐40棵松木的指标,我家明天就要上山砍伐,我已经请好了砍伐人员,这些蔬菜是为招待砍伐人员买来的。

和学武:(吃了一惊)哎!要砍伐松木?我家怎么能这样做呢!

杨秀敏:(生起气来)我家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各家各户的娃娃一生下来就睡在挡风温暖的楼房里,而我们的娃娃在通风寒冷的平房里住了多年,他们的生活环境哪一点像县长的孩子,连老百姓的孩子都不如!我们大人受点苦不算啥,但孩子们长期受凉受苦我心疼!我要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环境,不行吗?!

和学武:(耐心地)秀敏,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作为县里的领导,我家作为干部家庭,决不能上山伐木!山上的树木砍完后,村民到哪里拉松毛?拿什么作肥料来发展农业?当然,我家的住房条件确实需要改善,但目前我们还能克服,以后我们又改善嘛,请你好好想一想,我要找队长去了。

和学武疾步出去了,他要用让队委会取消伐木指标的事实来阻止杨秀敏伐木建房的计划。

杨秀敏猜想着事情的结果……


30

组合画面:日/夜。外

在和民强院子里,和学武严肃教育着和民强,而和民强大胆地辩论着,两人你来我往,比比划划着,都想说服对方;

在梅子村粮场楼房走廊里,亮闪闪的灯光下,和学武耐心地说服教育着八九个围坐在一起的队委会成员。


31

杨秀敏家老宅。夜。内。

杨秀敏独自坐在厨房里。和学武大步回到家里。

和学武:秀敏,妈妈和孩子们去睡了吗?(杨秀敏没有回答)

和学武:我让队长紧急召集了队委会,队委会已经取消了我家的伐木指标,现在我家不能上山伐木了。

杨秀敏:(不满地)我猜得出来,这是你强迫他们这样做的!

和学武:不能这样说嘛,教育引导干部群众保护森林也是我的职责呢!现在,我们已经来不及再辩论了,请你赶快去找被请伐木人员说明一下情况,晚了,人家会睡觉的。

杨秀敏无奈地站起来走出厨房,和学武也跟着出来。

和学武:秀敏,你去辛苦一下啊!

杨秀敏:饭菜在锅里。

和学武:(认为杨秀敏可能想通了,于是高兴地)我知道了!

32

邻居业余裁缝阿花美家园。日。外。

字幕:1972年冬

有一天下午3时许,杨秀敏抱着几件废了的破衣服和几尺新布走进了裁缝阿花美家的大门,正在正房走廊上用缝纫机缝补衣服的阿花美见杨秀敏后停下活路

阿花美:(热情地)杨大妈,闲一下,请坐,您要做衣服吗?

杨秀敏:(走上去坐到矮凳上)是的,伍旗他爸现在在高寒贫困山区天红大队蹲点,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开展“坡地改梯田”的一场攻坚战。他说那里海拔高,天气冷,很需要一件保暖厚实的“公使”(“百衲衣”),要我想法子趁早给他衲上一件。

阿花美:(笑起来)一个县委领导要穿乡下百姓穿的“公使”?

杨秀敏:是的,他不仅要穿“公使”,而且已经披上老羊毛披毡了,因为天红山坡上常刮起一阵阵狂风,尘土漫天飞扬,一时间把人变成一个个灰土灰脑的“怪物”,两个耳孔和眼眶里瞬间填满尘土。所以,当狂风不期而至时,他和工地上的群众一个个拿披毡把身子一裹,连脑袋也缩进里头,活像一只只大乌龟。

阿花美:(感慨地)噢!原来天红的环境这么差,真是难为胜旗他爹了。好,我尽量利用空闲时间给胜旗他爸做“公使”。

杨秀敏:阿花美,做“公使”这件事有点急,也挺费时费工。因此,我想请你从明天起就专门做一下这件“公使”,而我要把自己的劳动工分让会计转记在你的账上,这样做可以吗?

阿花美:(愉快地)可以,您想得真周到!


33

村民和表叔家园。夜。外/内。

冬天的一个晚上,杨秀敏在敲村民和表叔家的大门,不时大门开了,和表叔站在里面。

杨秀敏:和表叔,今晚我来您家一趟。

和表叔:好,到屋里闲。

杨秀敏来到和表叔的厨房里。

杨秀敏:和表叔,只有您一个人在家嘎?

和表叔:他们都到公社看电影去了。

杨秀敏、和表叔分别坐在火塘旁的凳子上,面对面谈起了事。

杨秀敏:和表叔,您们村民都知道,我家居住条件一直都很困难,5年前我计划建一所楼房,队委会也批给了我家40棵木材指标,但遭到我丈夫的反对,木材没有砍成。

和表叔:(同情而惋惜地)是啊!当年队委会给你家和另外一家批了木材指标,但你的老公硬是让队委会撤销了你家的木材开伐指标,尽管另外一家也是干部家庭,还是顺利地采伐到了木材并建了楼房,他们家人在新建楼房里居住生活已4年了。胜旗他爹太无私了,你们家人特别是两个孩子太可怜了。现在,我村集体林里的能做建房用材的大松树都砍完了,你家该怎么办呢?

杨秀敏:现在,我计划用分家时分着的三间圈房改造成一所六间闷楼,但需要添加建三间房子所需的木材。最近,我已向亲戚邻居借木料,现在只缺两棵柱子了。和表叔,您家前段时间从外面买来了木材,听说是过几年后才建房子的是吗?

和表叔:(真诚地)是的,买了木材后再没有用于建房其它开支的现金了,所以打算以后有了钱再建房子。

杨秀敏和表叔,如果是这样,那我请求您借给我家两棵柱子,行吗?到您家要建房时,我家一定按质按时买来木料归还给您家。

和表叔:(爽快地)可以,我们了解你家的处境,也了解你们的人品。
杨秀敏:(感激地)谢谢!和表叔,谢谢!


34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下午两点左右,杨秀敏家园北面竖起了一所闷楼,一阵鞭炮声中竖房大吉,欢快热闹的人们正在兴奋地争抢着上梁师傅从高处抛下来的糖果、红包等吉祥物;杨秀敏捧着里面放有六七个小茶杯的大盘向建房竖房的人们敬茶水并道谢;胜旗在柱子上刷着面糊,和文在他的旁边拿着一张写着“全凭勤俭建新房”的对联准备贴上去。两棵中柱上已贴起了这样一付对联:新屋建造,全凭工匠力:华室落成,多靠亲友帮。


35

杨秀敏家老宅附近水井边。夜。外。

春季里的一天凌晨,杨秀敏弯起腰用扁担艰难地打着水,杨世敏挑起两个空水桶在旁边等着。


36

杨秀敏家老宅。夜。外。

院坝内推起了一大堆黄土,杨秀敏挑起一带水从大门进来,把水倒到土堆里。杨世敏紧接着进来,把水桶放在地上。杨秀敏挑起扁担准备出去打水。

杨世敏:小娘,我俩已挑了20多挑水了,水快要泡够了,我一个人挑水就够了。天快要亮了,你去生火做饭吧,不久,来帮忙打土基的亲戚就要到了。

杨秀敏:好的,我就去做饭,您闲一下再挑得了。

杨世敏:(爽快地)不消,我不累。

杨秀敏放下扁担和水桶,走向柴堆。杨世敏提起水桶向土堆里倒水。


37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字幕:1977年春

一天下午,和学武、胜旗和和民强坐在厨房走廊里交谈着。

和学武:(郑重地)伍旗,今年国家要恢复中考,不会像以前一样推荐上高中了,只有考分上线的人才能上高中了,望你在学好新知识的同时,抽时间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争取中考中考着好成绩。如果今年你能考着高中,那我就让你在城里读书!

和民强:胜旗,你的爸爸说得对,如果像前几年一样靠推荐上高中,那你是有希望的,但今年要恢复中考,要凭分数上高中,如果你没有考好,那就上不了高中了。所以,你要好好复习,凭自己的本事考上高中。刚才,你的父亲已经说了,你今年考着高中,就让你在城里读书,这是多好的事啊!你要加油啊!你原来在小学的危房里受过伤,现在该去城里好学校读书了。

胜旗:(高兴地)我一定加倍努力复习,争取考上高中,不辜负您们的希望!

38

梅子村村道与308省道交岔口。日。外。

字幕:1977年9月

一天中午,杨秀敏背着一个木箱,胜旗沉着脸、背着行李懒洋洋地跟在母亲身后。母子俩一起过村道与省道交岔口往西县二中方向走下来。和民强从对面走上来遇着了杨秀敏、胜旗。

和民强:(不解地)秀敏、胜旗,你们为什么往二中方向走呢?学武不是在我面前说了让儿子在城里读书吗?!

杨秀敏:(无奈地)您说的对,伍旗他爸先前确实对儿子承诺“如果你能今年考着高中,那我就让你在城里读书”,但现在儿子考着高中后他却改变了主意,他说:“虽然二中是农村学校,但我不能搞特殊化,让自己的儿子到城区学校就读,再说老百姓这么多的孩子能在二中读书,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能在二中读书呢?”我已劝他要对儿子兑现承诺,但他不听我的话呀!所以儿子都不高兴了,我也只能送儿子到二中上学了。
和民强:(惋惜地)唉!和书记真是太小心了,这可是关乎儿子前途的事情啊!


39

梅子村村道。日。外。

字幕:两年后。

一天中午,杨秀敏背着一个木箱,贵旗背着行李,母女俩高兴地从村道上走下来,到岔路口时,和文从另一条村道走过来,他们边走边谈起来。

和文:表叔母,你这是去送贵旗上高中吧?

杨秀敏:是的,我送伍贵到二中报到去。你去哪儿?

和文: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贵旗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贵旗,你的学名是我起的,你给记得了呢?

贵旗:(笑着)我记着的,感谢表叔对我和我哥哥的教育和关心。

和文:(谦虚地)不用谢。

杨秀敏:今年,伍旗也高中毕业了,但他们二中的毕业生中没有一个考着大专,只有他的一个同学考着了中专。他说:“今年妹妹也考着高中了,我家楼房还没有隔整,而奶奶年老多病,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我就不补习了,要在村里好好务农,增加家庭经济收入,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

和文:(感动而疑惑地)虽然贵旗在中考中得了好成绩,但要在二中读高中,那到时给会考着大专、中专呢?

杨秀敏和贵旗一时答不出来……

40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画外音:1979年1月,和学武调任华坪县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在4年的任期中,为改革开放初期华坪县的经济建设和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1983年3月,和学武调回丽江县工作,担任了丽江县委书记、县政协主席、县武装部政委数职。

一天,胜旗在厨房走廊里坐在凳子上看书。这时,和学武挎着一个黄色邮电挎包,从大门走了进来,但胜旗专心致志地看书还没发现走到院坝的和学武。

和学武:伍旗,你在看书嘎?

胜旗:(突然抬起头)嗯,阿爹回来了。

和学武:你在看什么书呢?(他把挎包挂在柱子上的挂钩上)

胜旗:我在看科学养猪知识,阿爹请坐,我给您泡茶。(他走进厨房,一会右手拿着一杯茶,左手拿着一张小凳子出来,把凳子搬到和学武面前,把茶杯放在小凳子上,然后坐在父亲旁边。)

胜旗:我准备用配合饲料养猪,所以我在学习配合饲料的作用和配制方法,因为我社去年实行了包交提留到户后,各家各户精耕细作,粮食获得了大丰收,我家人均有粮多达1000多斤,不仅小春粮食就完成了公粮任务和订购粮,除杀了一头年猪外,还出售了三头肥猪,今年我们要多养猪,而且科学养猪,多交售几头猪,增加家庭经济收入。

和学武:(感慨地)我于1979年年底去华坪县工作后,由于工作忙、路途远,只有来地区参加会议时才回一趟家,来不及做一点家务。但你和你妈做得很好,曾听村民说,你在集体时被群众选为社会计后,不负众望,努力工作,为搞好生产队农业生产和经济核算作出了不懈的努力,你在实行包交提留到户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因而得到广大村民的好评。你的妈妈长期辛勤操劳,超负荷承担家务,养育你们,勤俭持家,坚持搞家庭建设,而且在集体生产劳动中也表现得很出色,每年都评着妇女中的最高工分。实行包交提留到户后,你和你妈积极搞好粮食生产,努力开展多种经营,仅一年的时间就由缺粮户变成了多粮户,用卖粮食和肥猪的钱买来木料隔整了房子,切实改善了住房条件。今年你和你妈计划多养猪,这很好嘛,因为猪养得多了,肥料自然就多了,粮食增产就更有希望了。现在,我虽然从华坪县回到丽江县担任县委书记,但我同样不能经常回家帮忙你们,因为我的责任更大了,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搞好工作,希望你们继续对我给予理解和支持。

胜旗:(坚决地)好的,阿爹,我一直崇拜您,永远会支持您,我妈就更不用说了。

和学武:(若有所思地)噢,我们不能只顾说话,我已买来猪肉了,你去生火,我来当厨师。

胜旗:好!阿爹做的菜最好吃。

胜旗起身去取柴禾。和学武去取挎包。


41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中午11点左右,胜旗从厨房里出来,对坐在走廊凳子上衲着披肩的母亲杨秀敏

胜旗:阿姆,碗已洗好了,我要出去灌麦田了。

杨秀敏:你不要出去了,还是我去灌麦田好了。

胜旗:(不解地)为什么?您在家里好好衲披肩得了嘛。

杨秀敏:(认真地)我儿,你好好听一下我的话。你高中毕业已经4年了,其间你不仅忙于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和做家务,而且曾服从生产队的安排,离开家庭到外地修公路、修水库,后来虽然当了社会计,但白天照样参加劳动,晚上还要搞会计核算,一直没有多少空闲时间看书,我想你学过的知识特别是数理化知识可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党的政策这么好,各行各业都要发展,所以,国家在回乡知青中招收一些工人甚至干部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即使有了这样的机会,如果你不好好提前复习学过的知识,你就不会考上。因此,你要利用现在实行包交提留到户后空闲时间多的机会,好好复习一下学过的知识,以后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就要争取考上,当然,以后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那也不怕,不论做什么事情,自己多掌握一点知识是有好处的。

胜旗:(感慨地)嗯,阿姆说的是啊!您是怎么想到这件事情的呢?

杨秀敏:原来生产队时我们天天忙于出勤找工分,现在空闲时间多了,思考问题的时间也多了,而且以前国家曾有几次在农村青年中招收过工人和干部,所以我就想到这件事情了。

胜旗:(坚定地)好!我就听阿姆的话,从今天起好好利用空闲时间,从初中课程开始复习,如果以后真有这样的机会,那我就好好去考。


42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字幕:一年后。

和文疾步走进了杨秀敏家,见胜旗坐在平房走廊里写着什么。

和文:(高兴地)胜旗,胜旗,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胜旗:(赶快站起来,不解地)表叔,什么机会来了?

和文:据可靠消息,我县要统一在各区镇招收一批合同制干部,以补充各区公所干部,我们拉市区公所要招收的名额是6名,要在你们这些未婚的农村高中毕业生中招收呀!

胜旗:(感动地)这真是一个好机会,一次招收这么多名额,我一定要好好去报考。

和文:你刚才在写什么呢?

胜旗:我在做数学题。

和文:(高兴地)噢,你是提前准备了?

胜旗:一年前,我的妈妈要我利用空闲时间复习学过的知识,她说以后国家在农村回乡知青中招工招干的可能性是有的,于是,我听母亲的话,已利用一年的空闲时间复习了初中的语文数学的大部分课程。

和文:(感慨地)你的母亲真有远见,看来你这次报考合同制干部就有希望了。


43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下午,胜旗微笑着回到家里。

胜旗:阿姆。

杨秀敏:(从厨房出来关切地)伍旗,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胜旗:差不多,作文题是“在希望的田野上”,我写了我家依靠党的富民政策,实行科学种田,夺取粮食丰收,增加家庭经济收入的事情,数学题和政治题会做的有,不会做的也有。

杨秀敏:(冷静地)好,既然已经考完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要考上合同制干部,不仅自己要考好一点,而且要看其他人的考试成绩。我们只能慢慢等考试结果了。这一段时间以来,你紧张复习,认真参加考试,辛苦了,我已煮起猪肉,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饭。


44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一天下午,梅子村回乡知青天喜背着背包走进杨秀敏家。

杨秀敏:天喜,来了,闲一下。

天喜:大妈,阿哥旗给有准备好了呢?

杨秀敏:他在扎背包了,你先放下背包坐一下。

胜旗:(从正房堂屋里出来)天喜,我给你泡杯茶来。

天喜:阿哥旗,不用麻烦了,我在家里刚刚喝了茶水。

他们三人一起坐在厨房走廊里谈笑起来。

杨秀敏:(高兴地)在这次招收合同制干部中,你们都考上了,真是太幸运了。听说我们海东乡别村的一个高中毕业生也考上了,我记得伍旗考高中的那年,海东乡在拉市公社6个乡中考着的人数也最多。你的母亲逝世得早,你的父亲、爷爷含辛茹苦养育你们儿女,真是不容易啊,幸好你没有辜负父亲和爷爷的希望,上学时刻苦学习,毕业后勤俭持家,今天终于考上了公同制干部,祝贺你了,天喜。

天喜:阿哥旗也是个好青年,20多岁了还能坚持复习学过的知识,结果这次考上了合同制干部,他是我们这次考上的6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胜旗:(打断天喜的话)天喜,那我俩就去报到吧!

天喜:好,大妈,那我俩走了。

杨秀敏:希望你们到区公所以后,努力工作,勇敢实践,积极完成工作任务。

胜旗和天喜:(异口同声地)好的。

胜旗:(关切地)阿姆,我出去工作以后,你的家务就加重了,星期天和节假日我一定回家来帮忙,请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过度啊!

杨秀敏:(放心地)不怕,我现在身体还硬朗,我会劳逸结合的,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地去上班吧。噢,我还得说一件事,伍旗,你已经是24岁了,工作之余要去找对象呀!早点把儿媳妇给我带回来!

胜旗:(害羞地)好的,但我们仍然是农业户口,恐怕不会找着正式工呢。

杨秀敏:不怕,农村姑娘也是很好的嘛!

胜旗和天喜:(异口同声地)是的。

45

杨秀敏家老宅。夜。外/内。

画外音:1985年2月,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同志来丽江视察,和学武和其他地县领导一起陪同视察。当年,遵照胡耀邦同志视察丽江工作时的重要批示和省、地委的有关决定,丽江县委、县政府在全县组织开展了“增百致富”“增千四同步”大讨论活动。

3月的一天晚上11点多钟的时候,和学武一瘸一拐地走到家门口。

和学武:(大声喊)伍旗美,伍旗美,伍旗美。

杨秀敏:(出来开门)他爸,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呢?我们都已经睡了。

和学武:我们今天去海南乡走村入户搞调研,晚上在区公所与区领导具体商量增产增收措施。刚才我在公路上让汽车时跌进路边的干沟里了,右脚崴着了一下。

杨秀敏一听到丈夫的脚崴着了,吃惊不小,她赶紧去搀扶。

杨秀敏:他爸,伤得重不重啊?
和学武:不重,不怕。

杨秀敏扶着和学武走进堂屋,他吃力地坐到一把椅子上。

和学武:秀敏,你去厨房背后摘来点蒿子叶,再烧上点热水温一小碗酒来,看来是要好好揉一下才行了,哎!说好明天要去南溪呢,千万不要把事误了啊!
杨秀敏:(小声嘀咕)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天黑了也不找上个伴回来,太悬啦!(然后手里拿上一支电筒走出堂屋往厨房那边走去)
不一会,杨秀敏端着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白酒进来了。她蹲下去撩起和学武右脚裤腿一看,不禁着急起来

杨秀敏:哎呀,他爸,有点肿着了,要不咱们去村西头和国仁老中医家里让他好好包扎一下吧!
和学武:(摇着头)哎!你看现在都快12点了,人家早睡着了,不要去打扰老人家了,咱们自己先用老办法搞一下,兴许也就好了呢!要不行的话,明天一早就去老中医家看一下,他的中草药单方听说很灵的,会有办法呢!
杨秀敏:行、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杨秀敏右手拿起蒿子叶在酒碗里搅了搅,左手把住丈夫的右脚踝。

杨秀敏:忍着点,我要用力搽一下,可能才会有效果的!
和学武:(满不在乎)秀敏呀,你只管用力,不行的话,我自己来啊,你们妇道人家轻手轻脚的,怕使劲可不成哟!
杨秀敏停下手来,看着仍红肿着的脚踝不放心
杨秀敏:他爸呀,看来你明天去南溪有点成问题呢,要不在家休息上一两天吧?少你一个人,这一两天中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嘛!
和学武:(十分认真地)哎!秀敏呀,你说这话就有点不靠谱了啊!我作为县委书记,又是县委工作队总负责人,怎么能为这么一点伤痛耽误了一两天呢?我上个月曾向胡耀邦总书记表了决心的,北京,中央领导在关注着咱们云南少数民族地区人民群众的脱贫致富工作,我是纳西族自治县的县委书记,关键时刻怎么能退缩呢!
杨秀敏:(激动着)他爸,听说上个月你陪着胡总书记去了白沙玉龙村农户家是真的吗?
和学武:(笑着兴奋地)是真的,错不了!还有地区的木凤章专员,照片都在报纸上登出来了嘛!
杨秀敏:他爸呀,你……你真幸福……
    

4646246

杨秀敏家老宅。日。外。

字幕:1985年12月31日

17点左右,杨秀敏家喜气盈门,院坝及房子走廊铺满松毛,北面楼房走廊和院坝东北角几群客人围座在三四个火盆旁边,谈笑风生,院坝内5桌客人在吃着饭,穿着新装的新郎胜旗在给每桌客人敬酒,穿着纳西族传统服装的新娘在给客人添饭。和学武和几个五台和梅子村男亲戚围座在一个火盆边高兴地喝着酒、谈着话。

一个中年男子:和书记,我是新娘的表叔,我俩是老乡,早就认识了,现在又成为亲戚,我感到很高兴,我们五台村对梅子村真多情,当年五台村给梅子村奉献了你这个好男儿,今天又奉献了我的这个美侄女。我是第一次到您家,我真没有想到,你家没有一点水泥地皮,正房走廊没有放一块延石,柱子也是细细的,一张对联就可以裹着了,真不像是一个当了20年官的县委书记的家啊!

和学武:(平静地)是的,表叔,我家庭院比你们五台那边的庭院甚至比我们梅子村多数农户的庭院简陋得多,但这个庭院是我的老婆和儿子在亲戚和村民的帮助下,经过千辛万苦建设起来的,现在党的政策这么好,我家以后随着家庭经济收入的增加,居住条件会得到进一步改善的。比如今天就增加了一个劳动力呀!


47

杨秀敏家老宅大门外。日。外。

杨秀敏在送客人,嘴里说着挽留、道谢的客气话。

杨秀敏:再闲一会嘞,好、好,那慢走了嘎!


48

梅子村内小道。日。外。

一天中午,杨秀敏背着空篮子下来时,遇着从北边走过来的一对年轻夫妇,那个丈夫抱着一个1岁的姑娘

那个媳妇:杨大妈去干啥?

杨秀敏:我找猪食去。你俩要去哪儿呀?

那个媳妇:去娘家帮忙。

杨秀敏:你俩过得好吗?

那个媳妇:(笑着)过得很好!他虽然腼腆话少,但良心好、力气大,又肯干好学。

杨秀敏:(欣慰地)我当时给你俩主动牵线搭桥的时候,对你也是这样介绍他的,婚后你俩处得好了,我也就高兴了。到现在,我已当了四对男女青年的红娘,就像你俩一样,其他三对婚后也处得很好!        

那个媳妇:(感激地)杨大妈,谢谢了,如果不是您这样好心地给我俩牵线搭桥,我俩是不会走到一起的!

杨秀敏:(谦虚地)不用谢,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很合适才主动当红娘的。


49

在丽江县委大院内和学武卧室。日。外/内。

画外音:1990年4月,和学武同志调到中共丽江地委会工作,担任地委副厅级巡视员,继续担任云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职务。

字幕:1992年夏。

一天中午,在丽江县委大院内北楼二层最西边的和学武卧室开着门,他在里面看着书。这时,贵旗背着一岁多的男孩金锦从过道走进来。

旗:阿爹,您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爱看书啊!

和学武:(赶紧放下书站起来)这不只是爱不爱看书的问题,更主要的是跟上形势、搞好工作的需要。

和学武:(关切地)娃娃受伤的腿给有治好了?

旗:已经好一点了。

和学武:(高兴地)让外公好好抱一下金锦。(他从贵旗背上接过来外孙后坐在床上逗起了外孙)

贵旗把房门关上,坐到椅子上。

旗:阿爹,不久,我又该去巨甸镇德良制种点蹲点了。我参加工作7年来,每年上半年在县种子管理站上班,下半年在制种点蹲点,全身心投入到杂交玉米制种工作当中,从组织发动村民播种一直干到收完玉米种子才回到单位,从中尝过了制种工作的艰辛,但我没有什么怨言。我结婚后,尽管老公在迪庆州德钦县工作,承担不了一点家务;公公退休后独自在拉市乡美泉老家生活,时常需要我回家照料,我仍然蹲点山区搞制种工作。但现在有了娃娃后,我的家庭拖累太大了,确实难以像以前一样长时间蹲点边远山区搞制种工作了。阿爹,您能不能帮忙把我调到不需要长时间住在乡下的一个单位一下呀?

和学武:你说的确实是你家的实际情况,但你是农校毕业的,经过实际锻炼已经是单位里的玉米制种骨干了。好种出好苗,杂交玉米种子对农业生产多么重要啊!如果广大农民继续种植玉米老品种或种着有质量问题的杂交玉米种子,那夺取粮食丰收就会成为空话,甚至农民会遭受重大经济损失。国家培养一个科技人员不容易,你作为一个已有一定成就的年轻科技人员,应该克服眼前家庭困难,继续发挥专长搞好制种工作,为发展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做出新的贡献,决不能轻易放弃专长,去从事新的工作啊!

旗:(不耐烦地)阿爹,请您不要再讲这些大道理了,我要求您帮忙解决的是现时的具体困难。我已经请了一年的保姆,其间由于在单位上班,八小时以外我还照料着娃娃,但娃娃仍然发生了跌倒骨折的事情。到离县城200公里的制种点后,我每个月只能回家一两次,这样每天24小时把孩子托付给别人,我放心不下!

和学武:你不想听大道理,但我不得不给你讲一个大道理:我作为多年的丽江县政府、县委领导,找找关系给你调动一下工作并不难,但如果我这样做了,其他领导和干部会怎么想、怎么说呢?因为他们也有像你一样遇到困难的亲戚,如果我的孩子的工作调动着了,而他们的亲戚的工作没有调动着,那我不是在搞特殊化吗?我决不搞特殊化!

父女俩的争执声中贵旗的娃娃“哇”地哭了起来。

贵旗:(生气地)得了,得了,我不想再听大道理了。(她站起来从和学武怀中抢起孩子后就开门出去了)

和学武:(不解地)你不要走嘛,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50

梅子村村道与308省道交岔口。日。外

杨秀敏穿着新衣服,背着小篮子往北面县城方向走着。这时,遇着村民和兰花。

和兰花:伍旗美,去哪儿呀?

杨秀敏:去城里,要去照护外孙。

和兰花:(不解地)那你的儿媳一个人能照顾好两个儿子,种好10多亩地吗?

杨秀敏:平时她能坚持住吧,星期天伍旗会回来帮忙的。

和兰花:这样太难为你的儿媳了。

杨秀敏:(无奈地)是的,但我没有办法,这是我的丈夫特意安排我这样做的。


51

丽江地区人民医院。夜。外/内。

画外音:1992年8月,和学武老书记在丽江地委会离休后回拉市乡海东梅子三社农家生活。由于他一生长期离开家庭忙于工作,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加上在“文革”中受到过摧残,积劳成疾,离休前就得了高血压和心脏病,后来导致中风,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需要天天吃药控制病情,病重时还要住院治疗。他每次住院期间,妻子杨秀敏为了不影响孩子们的工作,不让胜旗和贵旗请假照顾,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她独自一人不分昼夜地看护丈夫。

字幕:1996年4月25日

晚上8时许,胜旗右手提着一个提锅,从福慧路人行道来到已经搬迁过来的地区人民医院,然后走进了大门旁边的一个小病房。病房里和学武在床上睡着,杨秀敏在床边坐着。

胜旗:(不好意思地)阿爹、阿姆,我今天下午去五台下乡采访县政协委员的抗震救灾事迹,回来晚了,这时候才给您们送饭来,您们饿了吧?

杨秀敏:不怕,你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和学武在床上坐起来,杨秀敏赶紧拿起两个枕头垫在和学武的背后。
和学武:(低声)伍旗,你妈说的是心里话,你妈从来没有拖过我的后腿,我能成长为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也有你妈的一半功劳啊!我坚信她今后也决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胜旗端过来一小碗饭菜,一半是米饭,一半是蒸肉末。

胜旗:阿爹先吃饭。

和学武:(随意吃一两口蒸肉末)今晚的蒸肉不好吃,不吃了。

胜旗:(不解地)今晚的蒸肉跟前几天一样做出来的,为什么不好吃了呢?爸爸再吃一点吧!

和学武:我确实不要了。

胜旗:(怀疑地)爸爸,你只吃这么点饭,是否病情加重了呢?

和学武:(放心地)伍旗,我的病情没有加重,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只有63岁,起码也会活到70岁的。

杨秀敏:伍旗,你爸说得对,你爸今天的精神比前几天好,刚才你爸还叫我扶起他出去,在医院内走了一趟呢?

胜旗:即使如此,今天晚上我也要和阿姆一起陪护阿爹!

杨秀敏:(敏感地)不行!不行!县政协全会因发生了“2.3”大地震延后了,你们现在不是在紧张筹备政协全会吗?你明天还要回单位工作,因此,你今晚要回到县政府宿舍里好好睡觉。这里,我一个人陪护你爸就可以了。

和学武:伍旗,你刚刚被调到县政协工作,应该好好向县政协的老同志学习,要尽快学会办文办会,还要搞好调查研究,反映社情民意的工作啊!

胜旗:(坚定地)阿爹、阿姆放心,我会加倍努力,搞好工作的,只是觉得阿姆为全家人的健康太辛苦了。(后来,胜旗提着提锅离开了病房)

26日凌晨0时许,陪护在和学武旁边的杨秀敏从睡梦中醒来,可她没有听到丈夫的打呼噜声,于是警觉起来,马上起来开起电灯,去看丈夫,可没有看到丈夫的喘气动作,也没有听到丈夫喘气的声响,于是她赶快去喊医生。一会,她领着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匆匆进来,医生和护士对和学武进行了紧急抢救,但和学武没有活过来。

杨秀敏:(悲痛地哭叫起来)他爸啊!您只有63岁呀!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啊!您长期离开家庭当人民勤务员,离休后回家和家人相处只有三年的时间啊!现在我们的生活好过了,您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去了啊!我一直没有奢望您给家人带来优越感,但我始终盼望着您工作顺利、健康长寿的呀……

字幕:

和学武这一生堪称无私无畏,但也有怕这怕那的时候,可就是不怕家人受委屈。对此,我们应向和学武同志的家人致敬!特别要向和学武的妻子致敬!她是一个伟大的纳西族女性,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助人为乐,无怨无悔地支持和成全了和学武。

——丽江报社原总编、市人大原副厅级巡视员、市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李群育


剧终


注:本剧本于2019年在《丽江日报》“文化周刊”分6月30日、7月14日、8月11日、9月8日、9月22日、10月6日六期连载。

 


作者简介


杨真,本名和若群(1961—),纳西族,笔名杨真。曾任丽江县拉市区团委书记、拉市乡经营管理员、县政协提案委副主任科员,丽江市政协提案委员会副主任,2021年12月退休。出版《心旅:工作生活随笔》《心旅:工作生活随笔续集》;创作发表电影剧本《纳西小伙子》《县委书记的妻子》和《我和我的朋友》。
赵庚,又名杨维新,笔名阳薇、文心,1953年8月出生,纳西族,丽江市古城区退休教师。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云南省地方志学会会员。在国内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数百件。1990年担任主笔编写《丽江县体育志》,1991年参与编写《中国文化大观·纳西族卷》。出版《战地岁月》《老挝纪事》《洗印昨天》《纳西县长》《玉龙雄鹰》。

执行主编  和志菊
文\图提供  和若群
频制作\提供  丽江市融媒体中心
投稿邮箱  704210558@qq.com

                            

第3494期

免责声明:文章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立场,与本号无关。

版权声明: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编辑不易,转载请注明文章公众号来源。

关注我们,有纳方大

纳西话賨
努力建设一个融汇不同区域、文化和观念的交流平台,提倡和合共荣,共创共享,唯有团结和合,广纳博取,方可成大致远。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