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投资的共鸣

美食   2024-12-29 20:53   上海  
今年12月7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价值投资》课程十周年沙龙在哥伦比亚大学全球中心(北京)举行。李录先生在这个沙龙上作了题为《全球价值投资与时代》的主题演讲,演讲的内容在网上应该能找到,我仔细读过关于这次演讲的文章,读第一遍的时候就深有同感,也非常感谢回答了我的很多困惑,读第二遍的时候觉得字字珠玑,有醍醐灌顶回肠荡气之感。我相信这篇文章的观点,并愿意身体力行,为加深印象,我写了这篇读后感,大段抄录演讲中清晰有力且简洁明快的观点。
演讲围绕四个主题展开:
主题一:时代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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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年,因为经济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实施了一些主要集中在供给侧的经济政策。然而当前的问题主要出在需求侧,这也导致了通缩现象的出现。国内流行 “卷”这个词,实际上指的是在通缩环境下的极度竞争。正常的经济增长情况下的竞争不是“卷”的形式,而是螺旋向上的。此外,在当前趋严的环境下,官僚体系缺乏有效的正向激励机制,出现了“躺平”现象,也影响了政策的传导和执行。这是我们在国内面临的一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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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方面,中国也面临着一系列挑战,尤其是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关系,如中美关系和中欧关系
在过去五六年里,国际上最大的变量是美国对自身在国际社会中扮演的角色发生了根本性的质疑。二战后,美国在全球事务中一直扮演着“锚”的角色,维系和平、国际贸易稳定、航海贸易自由(freedom of the seas)、国际资本流动,构建了可被称为“美国秩序”的国际体系,包括一系列的制度、法律和纠纷解决机制等。在各方各面,美国都扮演着核心的作用。然而近年来,美国从精英、中产阶级到普通民众都开始对美国扮演这一角色是否值得产生了根本性的质疑。美国承担了全球约80%的军事支出,同时作为全球经济的最终购买者、货币提供者和最终消费市场,起到了稳定全球秩序的 “锚”的作用。但现在美国国民广泛认为美国在这个过程中得不偿失,中国的崛起搭乘了美国秩序的顺风车,崛起之后对美国秩序反而构成了根本性甚至敌对性的挑战。
这种观点无论对错,已经导致美国开始重新审视其在国际秩序中的角色和资源投入。这不仅引发了中美关系的深刻变化,也对国际秩序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未来的国际秩序将如何演变?国际贸易中的公共品(如和平与航海贸易自由)由谁来投入和维护?在这一背景下,中国的产业将面临怎样的挑战,扮演怎样的角色?
主题二:对困惑的思考,原因和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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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困惑并非中国独有的问题。回顾过去500年的世界历史,所有国家在经历工业起飞、迈入中等收入阶段之后,都会进入一个中间盘整时期。这是所有国家在发展过程中普遍面临的问题。
我将文明的演进划分为三个阶段:1.0狩猎文明、2.0农业文明和3.0现代科技文明。 而中间的盘整期,我称之为2.5阶段。中国今天正处在2.5阶段。所有经历过工业化起飞的国家,如德国、日本、南美和东南亚的一些国家,都经历过类似的阶段,面临过中国今天的挑战。有些国家成功实现了跨越,有些国家至今还在中等收入陷阱中挣扎。每个国家跨越这一阶段的路径各不相同。另外,从国际秩序的角度来看,在人类的国际关系史上,还未出现过“3.0科技文明时代”的国际关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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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的本质是市场经济和现代科技的结合所带来的自动的、复利性的、持续性的经济增长。经济的复利增长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学概念。例如,与改革开放初期相比,中国经济的实际增长达到了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名义增长的数字更加惊人。然而,尽管经济上出现了复利增长,但社会治理、人文心理以及政治制度并未发生同等程度的复利性变化。究其原因是人的本性自智人出现的20万年以来,没有发生过根本性变化。相比之下,我们的经济却经历了三次伟大的跃升:从狩猎文明到农业文明,再到现代科技文明。因此,当早期工业起飞阶段结束之后,经济复利发展的现实与社会、心理、政治治理方式的缓慢变化或没有变化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巨大落差。这种落差引发了各种问题,这是所有国家在这一阶段都会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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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短短三四十年内就出现了巨大的经济发展,是不是独一无二的呢?并非如此。历史上,独立完成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国家只有英国,它的时间跨度确实比较长。但是其他国家都是通过追赶实现的,而追赶往往只需要三四十年。比如,日本从1868年明治维新到1905年战胜工业化的俄国,历时三十多年。德国从统一到一战时期,工业化进程也是三四十年。美国从内战后开始大规模工业化,到1890年代成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同样是三四十年。南美从二战之后经济高速增长,到八九十年代进入中等收入陷阱,时间跨度也是三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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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十年的复利增长,足以让一个经济体,尤其是在经济起飞阶段,发生巨大的经济上的变化。这种经济变化和社会治理现实之间会发生显著的落差,给社会治理带来很大挑战。这一阶段引发的各种问题,通常是对社会的全面挑战。有些社会能够组织起来去跨越这一阶段,另一些社会则需要比较长的盘整时间,甚至有些社会在调整中走上歧途,酿成严重的悲剧。一战和二战的背景多少都与此相关。但是历史证明,战争本身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真正解决了问题的反而是战后治理上的变革。
我们通过几个具体例子来分析这一过程中思想观念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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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例子是关于“土地”的概念。在2.0农业文明时代,土地和人口是决定一个经济体规模最主要的指标,两者相加基本上构成了一个经济体的总量。但农业经济存在天花板,也就是马尔萨斯陷阱——土地增加带来人口增长,但当人口增长超过了土地的承载能力时,土地就无法支撑更多人口。所以,土地的扩张一直都是社群、种族和国家的最重要的诉求。许多青史留名的人,往往都与土地扩张或是保卫土地不受侵略有关。
然而,在3.0科技文明时代,随着经济进入到可持续的、复利性的增长阶段,促进经济增长的原因和动力已不再是土地和人口,而是市场的大小和生产要素流通的充分程度。这种新旧观念之间的差异是引发一战和二战的最重要的原因。
一战爆发时,多方都以为战争会在几周内结束。但是,土地争夺的战争一旦打响,民众心理上根深蒂固的观念就被全面激发,结果是已经工业化的欧洲迅速陷入一场全面战争。这场战争最终造成了五六千万人的死亡,所有参战的帝国无一幸免,全部崩塌。这些帝国在战争中的诉求也都以失败告终。如果能预见这样的结局,恐怕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发动或参与这场战争。即使是战胜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损失。
一战二战实际上是一场战争,中间有短暂的十几年和平期,二战本质上是一战的延续。人们对于土地的根深蒂固的诉求和心理上的依赖,导致了两场战争的持续。但是工业化所带来的巨大破坏力,使这两场战争的结果格外惨烈。二战中,全球人口损失超过一亿,所有的帝国和参战国家都遭受了重创。
相反,二战后的德国和日本,虽然是战败国,但他们在战争中的全部诉求,都因为战败后的被迫改革而得以实现。德国是这两次战争最主要的发动者,日本是二战太平洋战场上最主要的发动者。他们对疆土的追求,本质上是对所谓生存空间的追求,对民众的战争动员也都是从民族生存空间和种族经济发展的角度发起的。然而,这两个国家通过战争未能实现的诉求,都在战败后的和平中得到了。二战后,两个国家都迎来了可持续的且无边界的增长机会。
最重要的事件是,二战后,美国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在战争胜利后将获得的全部领土无偿归还给原有国的国家。这种情况在以往的战争中从未发生过。但是,作为交换,美国建立起了一个以美国理念为基础的国际贸易、商品交易和资本交易体系。所有美国的盟国都加入了这个体系。正是因为这个体系的形成,使得这些国家和美国一起实现了无疆界的经济发展。这就是因为在3.0科技文明时代,土地已不再是经济增长的最重要的因素,取而代之的是市场的规模和经济要素的充分流通,经济要素包括技术、人力和资本要素。
今天我们对于土地的执念仍然存在。在当前的2.5阶段,这是一个最危险的因素。对于土地的执念,依旧能随时点燃一个种群、一个国家的民族情绪,因为这种观念已深植人类思想上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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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例子。过去几年,政府的很多政策常常要区分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强调要集中支持实体经济,“脱虚向实”。这种概念的区分在农业时代工业起飞阶段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工业化起飞实际上是把农业的资源用工业化来解决。但是进入到2.5阶段,尤其是进入到成熟经济阶段以后,这种区分已经不再成立,是一个伪概念。
例如,游戏是虚拟经济还是实体经济?很多人认为它属于典型的虚拟经济。但是在今天的俄乌战场上,决定战场胜负的已经不再是坦克、机枪,甚至不是缺乏智能的导弹,而是智能无人机。这些智能无人机的操控者都是游戏玩家。俄乌战场上今天大概有一到两百万架战斗无人机,这些无人机部队主要的“战士”就是游戏玩家。这样来看,所谓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界限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再来看软件,它到底是实体经济还是虚拟经济?实际上,软件是控制今天全球经济最重要的元素。没有软件,世界经济、中国经济都无法正常运转。

半导体是中国近几年着力发展的一个实体产业。今天全球最著名的半导体公司是英伟达,英伟达显然是一个实体经济。但是从1993年创建以来的31年里,英伟达从未生产过一个晶圆片,全部都由台积电代工。英伟达实际上是一家软件设计公司,它设计的产品是用于芯片运作的软件,这使它又具备了所谓虚拟经济的特征。在AI应用出现之前,英伟达最大的客户就是游戏公司。

说到实体经济,德国常被视为典范,其工业模式保留了强大的实体经济实力,没有被掏空,常被用作支持政策的论据。然而今天,英伟达这家“虚拟经济”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了德国所有上市公司股票的市值总和,甚至超过了德国和意大利两国全部股票的市值总和,超过了全球100多个国家的全部股票的市值。实际上,以今天的股价计算,世界上只有五个国家的股票总市值高于英伟达的市值。当然,英伟达这家“虚拟经济”公司的市值可能充满了泡沫。但是今天,无论是游戏还是云计算,尤其是AI,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脱离英伟达而运行,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已经密不可分,甚至这种区分已经没有必要了。这一个例子说明很多旧观念仍在深刻地影响我们对今天经济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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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例子是关于政府的职能。在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政府的职能应该是什么?
在国内层面,农业经济时代,集权和分权都有一定益处,在计划经济中政府基本上是指挥型的职能,改革之后过渡到指导型。但是市场经济的基本要义是:所有重大的经济决策需要由个人利益攸关的企业家,在充分竞争的环境下独立、分别地做出。今天中国经济规模已经达到18万亿美元,企业总数上亿,每天都要作出数十亿、数百亿美元的经济决策。这些决策的复杂性和规模之大,远不是任何少数人能够去影响、规划和指导的。

在国际层面,中国生产的产品有一半要销往全世界,中国已经成为120个国家的第一或第二大贸易伙伴,这120个国家的经济总量占到除中国外全球经济体量的80%以上。这些国家的数十亿人的生活,也深受中国十亿个私人决策的影响。如果中国政府仍然用指挥型或指导型的职能来思考和应对问题,受影响的不仅是中国十几亿人,还有全世界十几到二十几亿人的生活。

今天,全球所有的主要媒体,几乎每天的头版都有跟中国相关的内容。这是因为中国政府的很多决策,已经在全球产生了广泛深刻的影响,与至少几十亿人的生计、利益息息相关。大多数国家在从农业经济向现代科技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政府职能已经逐步从指挥、指导型转变为共和、商议、支持和服务型。政府职能的转换不仅是中国当前发展的现实要求,也是由中国经济体的本质所决定的。中国要和所有的国家有贸易往来,要把生产的一半销售到全世界,决定了我们对政府职能的思考必须充分考量到这些人的利益、想法和经济现实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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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例子说明,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经济累进增长的现实与传统思想、治理结构和人性变化的缓慢之间会形成很多观念上的落差。这些落差会体现在经济的各个方面。因此,我们需要不断去重新检测那些已经阻碍经济发展的旧观念,并做出调整。
主题三、对中等收入陷阱和当今国际关系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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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经济之所以能够持续不断、自发地增长,主要是因为它内部所有的经济要素能够进行充分交换与流通。每一次自由贸易、自由交换的过程,都会带来1+1>2的效果,而在知识层面的交流甚至能产生1+1>4的功用。所以,商品、服务和思想的自由交流越多、越充分,它们创造的增量就越大。真正现代化的、可持续增长的3.0经济体,都具备这样一个最重要的特质,即经济体中全要素的充分交换和流通,没有堵点。
再来看中国目前的状况,有哪些要素尚未实现这种充分的交换、流通?这里我举两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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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中国的个人消费占整体经济的比重只有40%,这一比例近年来持续下降。与此同时,储蓄率却一直在上升,从40%增加到约50%。绝大部分储蓄存留在银行体系,而银行体系主要由国有银行控制。国有银行体系能否将这些储蓄充分地交换到经济循环中?答案是否定的,古今中外都没有成功的案例。要让储蓄资金进入到真正有利于经济增长的体系,需要一个现代化的资本市场和现代高效的金融体系,来促进资金的有效配置和流通。

资本市场提供的不仅是资金,更重要的是信用体系。银行也可以提供资金,但无法提供信用体系。信用体系是什么?企业家要有企业家的信用,投资人要有投资人的信用,连接储蓄和投资的中介机构要有中介机构的信用,最终汇成一个结果——把完全不懂商业的普通储蓄者的这些小钱,集中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投资力量。投资力量的结果是产生有效的生产力、有效的供给和需求,产生有效的利润并重新回流,形成一个整体的充分流动的过程。这一过程里,每一个行业都是独立的、专业的端,都不和最终的结果直接联系但都高度相关。它的相关性都是通过信用间接建立起来的。所以一个普通的小储户最终也可以参与到一个成功的公司的一小部分,买一股也可以聚起来。整个过程中,每一个有信用的中介都扮演其应该扮演的角色,在信用的基础之上,把这些资源最终汇集到最值得的最终的企业和消费中。

整个过程建立起来的是一套完整的信用体系。和信用体系相关的又是一整套的法律制度、纠纷的处置、习惯性的做法、还有大家的信任。这套体系非常难建立,也需要不断试错。英国自从移植、建立起这套体系之后,和欧洲的战争就再未失败过。过去,英国由皇权、自身资产、收入和领土来支撑战争,承担无限责任,现在它被新的信用体系取代了。通过这套体系,英国发行的债务一度超过本国GDP数倍,它吸引了全球的投资,从未有过破产、赖账。这是第一套真正现代的资本市场体系。

当技术革新开始出现的时候,这套现代的体系使得英国能迅速地建立起现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的、第一个现代化的国家——3.0经济,自生的、自发的、持续增长的经济体系,这就是我们定义的现代国家。

中国个人消费占GDP比重只有40%,将近50%用于储蓄,储蓄几乎全部由国有银行体系来支配,其效率有限,也无法建立信用体系。我们建立起来的还在启蒙阶段的资本市场体系,最近这些年也在萎缩。中国现有的这套体系远远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资本市场体系,目前还没有能力把大量储蓄转化成潜在的消费,把经济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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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英国有着相似的历史机缘。这个历史机缘是什么?英国给中国留下了一份礼物—香港。香港具备了现代资本市场的所有要素:完备的制度、法律、历史传统,纠纷解决机制,信用中介机构和传统上国际投资人和国际社会对它的信任,但是这些优势尚未被真正利用起来。

如果说荷兰与英国是一种对等的合并(merger of equals),中国对香港的关系则更像是收购(acquisition),而收购所得往往未必足够珍惜,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别。如果香港的优势能被真正地利用起来,它可以作为中国资本市场重新运作起来的一个重要胚胎。香港和中国内地的资本市场可以分别单独运行。这就像早期的深圳特区,完全实行不同的体制,两种体制并行,最终促成了改革的浪潮。道理是一样的。港沪通是一个重要的创举,但也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们如果能充分利用起通过收购得来的这一套香港市场体系,是可以建立起现代的、具备信用功能的资本市场体系的。今天的实际状态和这一目标的差距还比较远,对于它的理解和重视程度还远远不够。而且这几年的一些做法已经威胁到了香港作为独立金融市场存在的根基,如果不能及时纠正,后果不可估量。

因此,我们的经济与其潜在的真实增长水平之间还差得很远。目前我们只能依赖政策刺激,但是刺激不太可持续。只有通过刺激带来可持续的增长才有效,如果刺激不出可持续的增长,那只能每年都依赖新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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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谈“中国式现代化”,这是对的,因为每个国家都有其独特性。但是中国式现代化其本质也是现代化,所以它也具备很多共性。我们要在共性的基础之上来推动现代化。共性、个性二者相辅相成,才是真正的实践。

共性是过去几百年中,人们根据失败的教训和成功的经验总结所形成的,对什么方式可行、什么方式不可行的一种共识。如芒格先生所言,常识是最稀缺的认知。因为这些认知往往是在违反常识付出代价后才形成的。

现代市场经济从开始至今已经运行四五百年了,对其中的一些共识就无需再讨论、质疑,更不应再随意批判和否定了。这些共识最早由亚当·斯密在1776年出版的《国富论》中总结出来。当时,他观察到的市场经济体系从荷兰到英国逐渐成熟,已经实行了一两百年。他洞察到,虽然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但是市场经济最伟大之处在于,通过分工和自由竞争,将个人追求私利的行为,转化为对整个社会有益的公利,实现社会资源的最佳配置,促进经济的不断增长,为社会所有阶层带来好处,促进阶层间的良性流动。

我们常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理想,其实在市场经济中已经实现了。市场经济体系就是通过“人人为我”的激励机制,实现了“我为人人”的社会公益。这个体系当然不完美,但是在人类发明的各种不完美的制度中,市场经济无疑是最伟大的制度发明之一。这已经被过去几百年中各种成功和失败的社会实践所反复证明,不必再去批判和否定这些已经形成的共识,不需要再支付这种违背常识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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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在市场经济中,绝大部分资源分配的决策需要由私人来做出,正如某位企业家前辈所言,要让能够听到炮火的前线士兵去决策,后方的人听不到炮火,很难做正确的决定。所以,中国市场经济的成功,就是在政府不断让权、不断退出、从指挥转变为服务型职能的过程中实现的。科技发展也是高度市场化的经济产生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这些不仅是市场经济的老生常谈,也是大家广泛认可的基本共识。


此外,还需要提供对人身和财产的基本保障。私企要发展,企业家首先得有生命安全的保障,没有生命安全的保障,谁也做不来成功的企业。法律纠纷的解决需要有程序正义。我们所说的法制跟法治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在于政府权力是否受到法律制衡,法律程序是否正义。


同时,健全的、完整的资本市场是让经济要素充分流通的最重要的保障。今天我们没有一个健全、完整的市场,结果就是个人消费只占GDP的40%,而储蓄率接近50%,这些数字说明资源没能完全有效地流动起来。事实上,所有国家在工业化起飞之后,进入中间盘整时期,都遇到过同样的问题,这不是中国独有的问题。一些国家成功度过了这个阶段;一些国家则经历了很多悲剧,甚至陷入战争,最终因为战争的失败反而走出了困境;还有一些国家仍然在这个过程中挣扎。我们怎么走过去?则既要维持市场经济的共性,同时也要尊重中国传统所赋予的个性,也就是实现真正的中国式的现代化。实现这一目标最终要靠实践的检验并且不断地去修正。实现现代化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可以照搬。


最大的动力来源于个人消费占GDP的比例。这是最原生的、自发的、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的原动力,其他都是服务于它的,都不是可持续的。可持续的就是不断的、更好的、新增的需求,这就是市场经济最持久的、最原生的、永远没有边际的增长动力的来源。今天,中国个人消费只占GDP的40%,但是有高达50%的储蓄可以转换成经济发展的动力,转换成新的服务、新的产品,诞生新的企业。中国拥有最优秀的企业家,最优秀的工程师,最广大、统一的个人需求和供给市场,也不乏有信用的投资人,以及对信用体系链条上的全球专业机构的吸引力。这些条件为实现自发、可持续的经济增长提供了巨大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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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前低迷的状态中重新点燃经济增长的动力,需要找到一个抓手。但是如果所有方面都想抓,很难成事,“既要、又要”很难做到,所以要有突破、要有重点。那么突破点在哪里?


经济整体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涉及很多节点:企业家的精神、消费者的信心、官员体系的正向激励、外资的信任、中美关系的改善、国际贸易环境的优化,也可以是把香港的资本市场利用起来,保护它的独立性,恢复它的动力,等等。所有这些都是链条上的节点,这些节点彼此关联。那么,问题在于,哪一个是鸡,哪一个是蛋?从何处着手呢?答案很简单,每一个节点既是“鸡”,也是“蛋”,都可以“下蛋”,任何节点都可以开启链式反应,因为它们都是彼此相互作用的。激发任何一处,都可以点燃整个经济链条。但是,现在我们链条上的所有节点都出现了问题,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时代困惑。

但是从今年9月份开始,我们至少看到政策发生了很大的转向。只要我们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不断试错,坚持不懈,最终总会点燃某一个节点。一旦点燃,每一个节点都会带动别的节点,因为链条上的各个节点都是互相联系的,是一个整体,彼此互为因果,每一个节点都是“鸡”,每一个节点也都是“蛋”。所以不必拘泥于某个固定的方向,只要环境相对宽松,对于中国这样庞大的经济体,很多真正引发巨大变化的时刻往往是偶然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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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初期,谁能预料到几十个农户互相签下血书,开始实行包产到户,这一个简单的举措就点燃了中国40年波澜壮阔的改革?这一项改革在短短一年内就解决了当时中国的温饱问题,至少在局部地区解决了。同样的,深圳特区一个地方的改革迅速点燃了全国的改革浪潮,在很短时间内就解决了中国几十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事实证明,许多重大变化并不需要提前规划,也无法提前规划,因为中国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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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资本市场产生的信用体系,是国有控股银行体系无法提供的,这不是银行能做和应该做的事。银行无法承担风险投资的角色,如果让银行去做风险投资,大家就不会放心把钱存入银行,那银行就不存在了。而英伟达这样的上市公司,正是通过把一点一滴的储蓄借助一系列中介机构、信用体系转化为资本,而诞生和发展起来的。这个体系里还包括法律制度、例行规范,纠纷处理机制、历史惯例,以及长期积累起来的信任。目前,中国只有香港的资本市场具备了现代金融市场体系的全部要素。如果不能保障它的独立性,这个市场也无法有效运转。当年深圳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其特区的独立性。要用好香港,至少在资本市场和法治领域,要真正落实五十年不变的承诺。因为信誉、信用体系的特点是积累起来需要很长时间,打破它却可能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很少的几件事。香港的市场和体系需要珍惜和呵护,而前提是要理解它的重要性。
主题四:如何应对时代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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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基本态度是:宏观环境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只能接受,微观层面才是我们可以有所作为的。这是作为价值投资人的基本态度。世界是客观的存在,它不会因为我们的愿望、臆想或主观判断而改变。我们的投资就是要Take the world the way it is, not what we wish to be, what we want to be. It is what it is, take it(接受世界本来的样子,而非我们所希望的,也非我们所想要的。一切如其所是,坦然接受)。 在此前提下,在微观层面、具体公司上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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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社会,什么是财富?财富的作用是什么?财富的本质是用来消费的。一个经济体的总量,归根到底是生产总量或是消费总量。所以,财富就是你在整个经济体的购买力中所占的比例。在农业文明时代,单位经济产出几乎不增长,经济总量存在一个“天花板”。在那种情况下,个人在经济体购买力中的占比相对固定,主要通过土地、人口、房产来实现,这些就是财富。


当经济开始进入到持续累进增长阶段时,尽管过程中可能会有波浪起伏,但长期来看是单向增长的。此时,如果你的财富是静态的,它将随着经济增长而逐渐萎缩。经济增长得越快,你的财富缩水得也越快。过去四十多年中,中国的名义GDP增长了数百乃至上千倍,所以当年的万元户如今已不再富有。同样,在美国,百万富翁(Millionaire)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概念,而前几天巴菲特在信中提到,过去的百万富翁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十亿富翁(Billionaire)。可见,以现金为载体的、静态的财富不是可持续累进增长的财富。当经济进入到持续累进增长的时代,真正的财富应该用你在整个经济体中所占有的购买力比例来衡量。而你的有效财富,是你在自己愿意消费的经济体中所拥有的购买力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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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的根本目的是保存和增加你的购买力。衡量富裕程度的标准是你在经济体中所占的比例,而不是绝对数值。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富有,是因为他在经济体中的购买力占比更高。今天拥有一万元,已经没有了当年万元户的意义,因为今天的实际购买力与四十年前相比,已经发生了指数级的变化。真正的财富是你在整体经济中的占比。只要维持你的占比不变,你就保留了自己的财富,即使整个经济体因战争等因素导致“蛋糕”缩小,你的财富实际上并未减少;而如果你的占比提高,可能你的财富还在增加。但是进入现代文明后,“蛋糕”会呈波浪式的、持续累进的增长,这种持续增长正是现代经济最根本、最具定义性的特征。

今天全球八十亿人口中,大约百分之十几已经进入了内生的、不依赖外界的、可持续的增长阶段;百分之五十左右处于中间过渡状态,中国也在其中;剩余的人口还处于从农业经济向工业化起飞的初始阶段。这一趋势是一个历时数百年、持续不断的、不由任何人的意志而逆转的过程,是一场文明范式的变革。所以,作为价值投资人,你要明白什么是价值,什么是真正要去追求、保护和增长的财富——那就是你在经济体中的购买力占比。对像喜马拉雅资本这样的全球价值投资人而言,作为受托人,我们的责任是在全球范围内保持并且提升我们的购买力占比。具体来说,就是代表投资人,在全球最有活力的经济体中找到那些最有活力、最具创造性的公司,通过持有它们的股票来保障我们的购买力得以保持和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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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文明范式转变之后,世界经济会持续增长,这一趋势不以任何国家的意志为转移。那些停滞在中等收入阶段的国家,如果无法跨越,经济的相对比例将逐渐降低。作为全球投资人,你需要去你认为最有活力的经济体中投资,但同时也要关注自身的实际需求,在你需要消费的地方保持你的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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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哪个市场是完全有效的,因为市场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组成的。大家可能觉得美国的市场是非常有效的,但我从事这个行业30年,管理喜马拉雅基金27年来,至少也亲历了几次美国股市跌过50%,在2008-2009年金融危机时,美国股市跌得比中国还严重,当时人们都觉得整个金融体系会彻底崩溃。COVID疫情开始时,美国股市也一度跌了30%左右。事实上,这种大幅下跌几乎每隔几年都会发生。2001-2002年互联网泡沫破灭时期,包括亚马逊这样的公司也曾暴跌90%。美国已经是全世界最成熟、最有效率的市场了,依然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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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投资诞生于整个经济和宏观环境极度动荡、充满困惑的时期。历史上的前辈们都是在宏观环境面临空前挑战的情况下,发现并实践了价值投资的基本理念。
本·格雷厄姆阐述了三条重要理念:
第一,股票不仅是一张可交易的纸,它是一个公司所有权的法定证明。
第二,市场由个体组成,而人的本性追求短期获利,所以人们往往倾向于把股票当作短期交易的筹码,而忽视了它是公司长期的所有权。市场的作用不是告诉你真正的价值,而只是提供买卖的价格。这些价格往往会远低于或者远高于价值,对价值投资人来说,市场提供的是服务,而不是指导。
第三,未来很难预测,便宜是硬道理,一定要有足够的安全边际。
巴菲特和芒格通过六十年的实践,进一步丰富了价值投资的理念,提供了价值投资的另一条原则:长期的投资回报在很大意义上来自于优秀公司通过它们的长期业绩创造出来的价值。投资人要建立自己的能力圈,只投资能力圈范围内、那些自己能理解的优质公司,并长期持有。
芒格先生总结出第五条理念:投资就像钓鱼,要在有鱼的地方钓鱼。他说钓鱼有两条法则,第一条,要在有鱼的地方钓鱼;第二条,千万别忘了第一条。
第六条是我今天给大家讲的,基于对整个文明范式变化所做的总结:财富的本质是经济体中的购买力占比,价值投资的目标是在最具活力的经济体中,持有最具活力的公司的股份,从而保持和增长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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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人不需要过多研究宏观,不需要把明尼苏达的一万个湖都搞清楚,也不需要把中国经济、世界经济都研究透彻。但是要知道哪个湖里有鱼,哪里竞争不充分,而你又非常了解,在那里建立自己的能力圈,就像Leroy一样。Leroy通过寻找和饲养鱼饵,建立起独特的能力,能够找到那些不为人知的、鱼群丰富的湖。等到大家都知道某处有鱼,钓起来就不容易了,这是他独特的能力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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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现代化这一现象已执着思考、研究了四十几年,逐渐发现,过去几百年间,每个国家经历的都不是独特的现象,而是一场人类文明范式的转移。这种转移不受任何国家、个人、或一小群人的意志所左右,全球经济呈现出一种单向性、波浪式的增长,短期内有起有伏,甚至周期性的起伏,但长期趋势是单向的持续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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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格先生用自己的一生、六十多年的投资记录,向我们展示了这个道理:宏观是我们必须接受的,微观是我们可以有作为而且大有作为的。从事价值投资可以让我们与时代共呼吸同增长。我相信,有志于价值投资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面临何种环境,都能够有所作为。
问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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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共同的缺点是常常会放大短期因素,缩小或忽视长期因素。所以要培养起自己的能力圈,你研究得越深入,理解就越透彻。短期高估如果与长期增长相比,就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找到并理解能够长期增长的公司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这类公司具有长期持续地超越对手的竞争力,有很广阔的增长空间,而且具有优秀的资本回报率,这样的公司凤毛麟角。最优秀的投资,往往就是投资在这些具有长期持续竞争力和增长潜力的公司上。一旦你真正找到、理解了这样的公司,我通常建议不要轻易地丢掉这个筹码。如果因为觉得高估了卖掉它,再想买回来,你会发觉还是面临同样的问题,它还被高估,你还是得继续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它的增长可能已经远远超出你原本预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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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场确实非常考验人性。如果你对投资标的不理解,迟早会在某一刻被市场打败。所以真正明白很重要,要不断地加深和拓展自己的能力圈,坚持终身学习。在理解企业的情况下,再去拥有那些真正优秀的公司。长期持有的前提是真正理解,而不是为了长期持有而长期持有。价值投资的核心是理解价值,支付的是价格,购买的是价值,最好去买那种能够不断增长的价值,至少要买在远远低于价值的价格上。能力圈要一点点建立,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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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今天的组织方式还是以政府和民族国家为单位。尽管在经济上,全球已经形成了一个共同市场,但是在国际关系上,仍然是一个以民族国家为单位的松散体系,没有一个国际政治组织形式。其根本原因在于,3.0文明的经济以复利形式增长,增长的速度很快,可是人的本性基本上不变,人的组织方式、心理结构、文化诉求、宗教信仰变化很慢,这种落差是长期存在的。无论是国际关系的变化还是国家内部的治理,都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如果了解其他国家的现代化历程,就会明白中国今天的很多困难并非无解。回溯中国从1840年以来的现代化实践,再对比过去这几年的挑战,你会发现当前的困难不过是茶杯中的风波,无需太过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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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代优秀的企业家之间有很多共性,也有很多差异,无法统一归类。如果说有共性,可能最重要的是永远保持乐观。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半瓶子满、半瓶子空,没有哪瓶水是全满,也没有全空的,而成功的企业家都选择看满的那部分。因为创建一个企业,永远有无穷无尽的困难和挑战。如果你天天盯着半瓶子空,把自己和旁人讲得很沮丧,怎么能找到合作伙伴呢?人要有理智分析,但是企业家要选择相信相信的力量。未来并不容易预测,很多时候要选择相信。相信,在3.0文明范式变化中特别有用。为什么呢?因为潮涌之时,众船皆高 (Rising tide lifts all boat),经济体本身在增长,会奖励那些选择相信的人。所以永不言败是成功的第一步。所有成功的人都具备永不言败、保持乐观、相信未来这些基本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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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济的优势在于,它不清楚哪一种人能成功,也不管哪一种人能成功。一个有高度包容性的社会才能够人尽其才。因为市场经济是由竞争结果来决定的,没法事先判定。没人知道哪一种人特别适合,况且在不同的时候标准也不一样。所以自由很重要,提供空间很重要,任何人在市场经济中都有机会。这就是为什么市场经济从“人人为我”最后变成“我为人人”,从私利出发最后成就了巨大的公利。它把所有经济要素全部循环起来,任何才华,在市场经济中永远不够用,多少都不够。所以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持续学习很重要,让别人能够信任你,正直诚信(integrity)也很重要。但除此之外,真的是人尽其才,不拘一格,所以整个社会环境需要包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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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资人是寄生虫,还是对社会有益?尤其是价值投资强调便宜,总在低价买入,每次买入就意味着有人卖出,那么你的投资盈利是不是来源于卖出的人的亏损?答案是否定的,价值投资人绝对不是寄生虫。刚才演讲里谈过这个问题,即为什么资本市场是现代经济的必要前提和基石。进一步说,资本市场的存在是让所有的经济要素能够循环起来最最重要的保障,资本市场最终要有效率,就是要把钱投给最有生产力、能够提供市场最需要的产品和服务的公司。假定一个普通人每月挣一千块钱,拿出五百块来储蓄,想要投到最优秀的公司,中间需要经过一个很长的链条,链条上每一个节点都非常重要,都不可或缺,到最后的资本市场、公开股票市场,其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它能够合理定价。合理定价是说最终价格和价值要大体相符。

我们说资本市场并非总是有效,是说它短期有时无效。长期看,市场价格要随着价值浮动,价值是它的锚,这个市场才是有效的。让价格从短期的无效变成长期的有效,最重要的就是基本面投资人,就是价值投资人。价值投资才使得市场具有价格发现的功能,是市场能够把最值得投资的最有价值的公司和非专业的个人小储户相连接最重要的一环。构成资本市场的每一环都很重要,包括律师、券商、分析师、经理人等等,千万不要轻易地认为任何一环上从事金融的人都有原罪。这些专业人士和机构提供的是信用。当然这个行业里的确有寄生虫。只有真正具备受托人责任的人才能够产生信用,也只有当每一个链条都有讲信用的中介,才能够产生整体金融市场的信用。自由竞争、优胜劣汰,加上法制化的监管及长期的实践才能产生真正有效率、有信用的金融市场。


所以优秀的价值投资人取之有道,是一个优秀企业不可或缺的伙伴,不仅重要,而且十分重要。


我们从农业文明时代经历上万年演化过来,大部分人的财富观是静态的,凡是赚钱的人我们都觉得他赚的是不义之财。这是静态的2.0时代的思考惯性。财富是动态的,是被不断创造的,大家回到英国贵族、回到万元户的例子,就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的很多观念需要改变。


真正的价值投资人具有受托人的意识,为企业和资本市场做出了很重要的贡献,是现代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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