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想方设法对付自己的28年

健康   2024-07-14 08:31   中国香港  

作者:律所贵宾一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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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厦门仙岳医院已确诊ADHD(注意力失调多动障碍)

不过郑薇医生没给我开病历,我也不知道她写了啥,做完量表和脑功能测试就直接刷钱买药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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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确诊前,我一直以为我只是“粗心”,所以我想了一些办法来对付我自己。比如:


  • 拿到任何零碎的东西,第一时间假定自己一定会弄丢,如临大敌地保管好。

  • 出门玩,如果涉及到证件,一定会交给同伴保存。

  • 对重视的事情必须预留很多时间以免自己掉链子,做完plan b还会做plan c,因为知道以自己的尿性,plan b肯定也会失败。


此外,很热衷于交朋友,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出问题、忘东西、犯错误。


我必须具备宜人性,否则出问题了没有人会帮我。



回顾我的发育史也很典型。


我从小学起,在阅读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和写作时都非常投入,废寝忘食,别人唤之不应。


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课,一上课就画画,我的课本翻开全部都是自己画的漫画人物,但是没法完成作品,一到抠细节的时候就会失去耐心,也没法临摹作品,因为我认为那不是“创作”。


读书时文具总是会失踪,全靠同桌帮助。


无法完成作业,连记作业都很困难,全是抄的,这导致我从小就很注重跟同学、同事发展友谊。


在初三和高三,我因为害怕考不好会被家里逼着去打工,我非常投入学习,最后都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别人夸我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觉得我只是运气很好。


在真正的“好学生”面前,我非常羞愧,那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了,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好学生,我也做不到他们那样认真地学习,我只是拿到了分数。


高一的时候我入学分数是全班第一,但是一个学期下来,我数学分数倒数第一。


老师给我辅导函数,我联想到的是坐过山车和戴头盔,当时老师看着我说“你的脑子有点特别”。


化学我完全听不懂,化学老师电脑里的文件夹快捷方式被删除了,我从回收站里点进文档,他兴奋地夸我:“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我在高中从来没被老师羞辱过,他们都对我很宽容。这段经历让我决定还是得想办法考去好一点的学校,我只能在有素质的人身边才能过得好。


为了取得分数,我也会给自己设计规则。


比如每次考试前我要静下心来,感知自己的手指的重量。那时我不知道这叫冥想。


还有记忆的时候必须大声读很多遍内容,要用手指着,不然就背不下来,即使背下来了也是错的。



毕业后也是经过非常痛苦的学习过程才考过法考。


按一般人的节奏我怎么也完成不了学习任务,听课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最后我放弃听课自己看书,然后狂刷真题,高分考过了。


一开始在家我自己学,怎么也学不了,后来发现有小黑屋自习室这个好东西,喜出望外。


我还探索出每天喝红茶的方法,敏感地发现喝红茶对我的学习来说有质的提升。


工作后,我也经过一些痛苦的经历才取得律师执业证。


执业考核的时候考核官跟我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他说:我所有考核过的校友里,你是最差的一个。


无需多言当时我有多么难过。但那会我已经26岁了,我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该如何对付自己。


我告诉自己,没必要太痛苦,过不了多久我绝对会忘记这件事,也会忘记这种痛苦。


我给自己设计了“遇到痛苦的事情就会转换注意力,以此遗忘痛苦”的规则,然后去打游戏了。


从业以来经常被老板和师姐骂,师姐当面对我很好,但是私底下会跟很多人说我脑子不行,做事糊涂。


当我知道后,我又开始痛苦,主要我不知道她那么讨厌我,也因为自己的糊涂导致她工作量增加而内疚,开始经常怀疑自己不适合做律师。


但是白天工作还是要面对她,而且她表面上还是对我很好,这又加深了我的痛苦。


后来我换了一个轻松一点的团队,新老板经常让我感到很亲切:


比如他不知道怎么训斥下属,他的嘴巴说不出坏的话,他跟我相处的时候会紧张,他的桌子总是很乱,不管开庭还是开会他都很容易迟到,他常常忘东忘西,写文书比我还烂。


于是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得给他打工。


有一阵子我工作变得非常拖延,他给我设计了规则,让我每天写工作内容有哪些,做了哪些事,汇合在一起后发给他。


所以我被迫开始设计任务,而且把任务拆得更细,这样显得我做了很多事,这又促进了我完成工作的效率和快乐。


我的新老板真是天才啊。


(表情包来源网络,作者提供)



生活上我在记忆名字的时候出现困难。为此我也设计了一些规则,比如用谐音、联想来记住名字。


比如一个人叫林朱黎(仅为示例),我就会联想林子里有一只猪在吃梨。


日常小事上,小爱同学(小米科技的人工智能)的语音转闹钟、语音转备忘都很有用。


此外,因为我对无聊的事情实在难以忍受,而生活中无聊的时刻又太多了,导致我很早有了“生活本身是许许多多无聊串联起来的高度同质化的日常,我只能靠我自己把它变成游乐场”的人生态度。


为此,我总是想办法逗闷子,学习用幽默的语言表达平凡的人生,也努力为别人创造情绪价值,暗中自学call back和掉凳等喜剧技术。


有的时候在朋友圈写的段子有比较多的人点赞,我就会很开心。


写作这件事提升了我的自尊,否则我可能已经在这个社会一败涂地了。


其实现在想想,一般人是不需要把生活变成游乐场的,我为什么如此在乎游乐场呢?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需要多巴胺。



回顾我的一生,ADHD当然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和痛苦,如果能早日确诊,我人生不会浪费两年在考试上。


但也不得不承认它塑造了我的人格,在一些好的方面。


它让我在真正感兴趣的事情上取得成果,使我有自信。


它让我不拘小节,宽以待人,开学的时候师姐不小心踩到我的脚,我笑眯眯地说“师姐可以随便踩,师兄只可以踩一下”。


那些小迟到、小粗心发生在别人身上时不仅不会让我生气,只会让我更兴奋。


它让我在比较一般的生活环境下依然能保持轻快的情绪,不管猪圈还是泥潭都不能影响我的好心情,毕竟我的房间和猪圈的区别只在于我用两只脚走路。


它让我保持sober(清醒的),我不敢抽烟也不敢赌博也不敢喝太多酒,因为我吃螺蛳粉都会上瘾,我知道触碰那些容易上瘾的东西我一定会完蛋。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总是丢三落四需要别人帮助,所以我从小一直在学习研究如何搞好自己的人际关系,没事看点《爱的艺术》《非暴力沟通》之类的书,让我更好地理解人类。


此外,因为我搞砸的事情太多了,我弄丢的东西太多了,我做得不好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对大多数事情在战略上高度重视,在结果上倒无所谓。


一旦出问题就第一时间补救,我牢牢记得:觉得自己的工作十分重要无可替代是精神崩溃的征兆,大不了就去摇奶茶。



写这篇文章时,我已经在吃专注达,我感到心情良好,又做了一直无法启动的很多事。


非常感谢青衫、青衫Aspie和在这里分享自己经历的朋友们,让我能够更快、更方便、更无痛地确诊。


现在,我需要对付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是:ADHD是不是懒惰粗心的我给自己找的一个不怪罪自己的“借口”?


无所谓,“借口”有用还能开药吃的话,就给我多来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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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披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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