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君子之气

文化 2024-09-30 22:00 陕西

如果说北宋花鸟画的主流是工笔花鸟画，南宋花鸟画的主流是从工笔到写意的过渡，那么元代花鸟画的主流就是写意花鸟画。元代写意花鸟画，最著名的画家就是郑思肖和王冕。郑思肖，福建福州连江人，生于南宋末年，曾任太学士，宋亡后，隐居于苏州寺庙，终生不仕，坐卧必向南，自号“所南”，其居室叫做：“本穴世界”，“本穴”二字，可拼成“大宋”二字，每坐必面南，以示不忘赵宋。坐席间，听有北方口音，及拂袖而去。每逢年节，必至郊外朝南方哭拜。

他将满腔悲愤寄于诗画，喜作墨兰，因为墨兰“纯是君子，绝无小人”。他画的墨兰，只有几片兰叶，两朵花蕊，简洁舒展，好像漂浮在空中，无根入土，无石相伴。有人曾问他：“兰花的土哪里去了？”郑思肖厉声回答说：“土为番人夺去，你不知道吗？”他在《墨兰图》上题诗一首：“向来俯首问羲皇，汝是何人到此乡。未有画前开鼻孔，满天浮动古馨香。”这首诗的意思是，兰花从来只向羲皇俯首，不向他人低头，羲皇就是伏羲，传为汉族祖先。我们问这朵美丽的兰花，你是何人？你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也许画家不能回答这些问题。但是，画家知道你来了，因为当你没有画出来的时候，画家的鼻子闻到了幽香之气，满天浮动。

图1 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元代郑思肖《墨兰图》

兰花生长于山野空谷，花色淡绿，幽香清远。在中国，人们用兰花比喻坚贞高洁的情操，抒发超尘脱俗的志向。著名诗人屈原咏兰的诗句：“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所以兰花是“君子”“美人”的象征。在文人画家笔下，它是孤傲清高的象征，与梅竹菊并称“四君子”。

王冕，浙江绍兴诸暨人，在中国古代画家中，最为青少年熟悉的画家可能就是王冕。在语文课本中，就有王冕的故事。大约是说，王冕出生于贫苦农家，小时候放牛，闲暇时便在地上画牛，后来被大画家发现了，于是他自己也成为了大画家，这样的故事很多，不可深信。画家的成长没有那么多诗意，但他确实出身贫苦农家。王冕虽然有才学，但是考进士总是落第，于是他放弃了科举之路，便由名山大川，晚年隐居在九里山，筑屋三间，命名为“梅花屋”，自号“梅花屋主”。他种地养鱼，过着“与月徘徊”的清贫生活。这时已是元朝，但他常常穿着汉朝的衣服，戴着汉朝的高帽，佩着木剑，骑着黄牛，读着《汉书》，招摇过市，人们称他为狂生。

王冕的梅花画得好看。看他的《梅花图》枝上的花朵、花蕾，都用淡墨点染，浓墨点蕊，挺拔有力，极富生气。画上有题诗一首：“吾家洗砚池边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过去有一个大书法家王羲之，每天在池子里洗笔砚，结果，池水变黑。画家也姓王，所以说“吾家”，我家洗砚的水池边上，有一棵梅树，水池中洗砚的墨水，把水池边上那棵梅树的花也染成了淡淡的墨色。我根本就不要别人夸我好颜色，我只求把“清气”布满乾坤。

图2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元代王冕《墨梅图》

写意花鸟画不断发展、壮大，经过很长的时期，一直到八大山人，终于攀上了发展的顶峰。这是后话，让我们慢慢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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