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妙成山水

文化 2024-07-08 22:00 陕西

中国山水画按照表现手法和审美情趣，一般可以划分为青绿山水画和水墨山水画，其中青绿山水画是以石青、石绿等矿物颜料为主，铺设于画面的山水画。青绿山水画的描绘山石等景物时，注重于线条勾勒物体的外形轮廓，然后用石青、石绿等重色彩渲染体积，画面显得细腻富丽。还有的画家在作品中填以金色，看上去金碧辉煌，有着十分强烈的富丽堂皇的装饰味道，所以有人把它叫做“金碧山水”。青绿山水画着重表现山水的秀丽壮美，因此，它更适合宫廷的审美需求。

展子虔，渤海人（山东滨州阳信），在隋朝担任朝散大夫，帐内都督。他所画的《游春图》，表现了士人纵情山水，欢快游乐的场景。在一条通向深山密林的堤岸上，有人骑马扬鞭，满心欢畅，有一匹马走近朱栏小桥，畏缩不前。有两人在岸上观景，怡然自得，湖心荡着一叶彩舟，上面坐着三个女子，中间着红衣者，姿态悠闲地欣赏春光。这幅作品受到历代画家的高度评价，宋代黄庭坚称赞展子虔的画：“人间犹有展生笔，物事苍茫烟景寒。常恐花飞蝴蝶散，明朝一日百回看。”意思是说展子虔的画，表现了茫茫烟景山水，一片春光，那蝴蝶像真的一样在翩飞，那花朵像真的一样在开放，我真害怕蝴蝶飞走了，花瓣也被风吹散了，只好一天好多次的来看画，看看蝴蝶和花瓣是不是都飞散了。

图1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隋代展子虔《游春图》

在展子虔之后对山水画产生巨大影响的人物当属李思训，李思训是唐朝宗室的后裔，在唐高宗李治的时代，以其20多岁的年纪，就因才华横溢，累转江都令，但是谁也不曾想到，这却给他带来了一场灾难。弘道元年（863年）12月，唐高宗李治去世，武则天为了称帝，大肆迫害唐朝李氏皇族，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李唐宗室，人人自危，朝不保夕。作为皇室宗亲的李思训，自然也十分惶恐。为了保全全家性命，他放弃了官位，隐匿于人间。唐中宗李显神龙元年，武则天去世，此时已经52岁的李思训才得以复出，任左羽林大将军，所以人称李思训为李大将军。

青绿山水在隋代画家展子虔的作品中就已经显现萌芽了，之所以叫做萌芽，是因为在展子虔的作品中，所谓的青绿山水，只不过是作为人物背景出现的，而非独立的审美对象。李思训继续并发展了展子虔等前辈画家优秀的绘画技法，从传统起步，将青绿山水推向前进。最突出的是，他开始把青绿山水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来处理，这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

李思训的山水画多为云霞缥缈，峰峦遮掩，在清幽的山水间，又有着严整精巧的亭台楼阁，画栋雕栏，真算得上是可游可居的仙境；在用笔上，线条匀细劲挺，似春蚕吐丝；在设色上。富丽堂皇，金碧辉映，一派尊贵豪华的气象。“以工巧富丽、精细雅致见长”是人们对李思训山水画风格的定位。其代表作《江帆楼阁图》，构图阔远。这幅作品与魏晋时代的作品相比，“钿饰犀栉，水不容泛，人比山大，伸臂布指”等缺陷已经一扫而光，实现了山水画发展中的重大飞跃。

图2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唐代李思训《江帆楼阁图》

李思训之后，他的儿子李昭道继承父业，在山水画方面取得了十分辉煌的成就，于是后人干脆尊称他为“小李将军”。其实李昭道本人并没有做过将军，他曾经官至中书舍人，后人称他为小李将军，是出于对李昭道绘画艺术的肯定，也是出于对李氏丹青门第的敬慕。

唐玄宗安史之乱爆发后，逃难到四川的李昭道没有如实的描绘唐玄宗逃亡蜀地可怕的景象。相反，在他的代表作《明皇幸蜀图》中，他描绘的出了另一幅美丽的图画，在浓浓春意的笼罩下，山岭重峻，云雾缭绕，栈道林壑，山径迂回，一支庞大的帝王队伍，好像踏春以后在休息，他们似由峡谷而下，刚刚拐了一个弯，最前面的那个人，身着红衣，乘赤马，临小桥，在他身后，有大队随从，服饰鲜丽，人物华贵。其实，画面右下角的小桥前面，骑在那匹徘徊不进的骏马上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不是游人，也不是商人，而是唐明皇，其余人都是诸王和嫔妃。这些本该是画面主体的人物，却被压缩在偏僻的角落里，究其原因，是李昭道这位李唐皇族对于李唐宗室逃难耻辱的回避和掩盖。

图3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唐代李昭道《明皇幸蜀图》

这幅作品有意掩盖皇室的狼狈，对于写实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然而，这种损失却产生了意外的效果，那就是将人物挤到了无关宏旨的地位，创造了不同于前朝的山水画，也就是唐代富丽堂皇的山水画，这对山水画的发展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推动。作品的构图雄奇，险峻的山岭，盘曲的石径，危架的栈道，云绕的天际，林木森森，水流潺潺，华丽的色彩，遒劲的笔力，正像张彦远所说：“变父之势，妙又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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