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治外交研究: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自民党总裁选举将在9月12日公告于27日进行投票和计票。
一、心有不甘 徒唤奈何
日本内阁首相、自民党总裁岸田文雄8月14日宣布将不参加9月举行的党总裁选举。岸田说,他因“政治和金钱”问题受到批评,而政治以国民信任为基础,因此以“向前推进改革”的强烈意愿做出不再参选的“重大决断”。岸田执政期间,自民党接连曝出丑闻,特别是国会议员从党内派阀获取政治筹款派对券回扣的“黑金”,重挫国民对政治的信任,也重创了岸田内阁和自民党的支持率,内阁支持率屡创历史新低,一直处于30%以下的“危险水域”。
岸田称,围绕“世界和平统一家庭联合会”(前“统一教会”)、派系的政治资金问题等,出现一系列导致公众对政治不信任的情况,作为自民党总裁和内阁首相,有责任做出回应并采取措施防止此类问题再次发生,“我一直坚定地努力确保自己不会背叛日本人民”,“我在政治和金钱问题上广受批评,只有得到人民的信任,政治才有可能实现,怀着推进政治改革的强烈愿望,我做出了这一重大决定。”
因为自民党“黑金”丑闻不断发酵导致内阁支持率长期低迷,引发党内对大选前景的担忧。失去党内支持是岸田弃选的根本原因。岸田近来多次与党内大佬、副总裁麻生太郎见面聚餐,意在寻求麻生支持他连任总裁。然而岸田政权却一直未能有效提振支持率,4月的众议院补选和7月的东京都议会补选自民党相继失利。麻生反复强调“首相在政策上没有做错任何事”,“尽管如此支持率仍不上升,或许是政权缺乏增长空间”。
明年日本国会将举行众参两院选举,面对选情不佳的压力。党内越来越多人担心低支持率拖累本党,要求岸田下台的声音日益强烈。前首相菅义伟6月公开指责岸田未就“黑金”丑闻承担责任,认为自民党总裁选举是能否给国民带来“刷新感”的重要节点。前环境副大臣笹川博义也公开要求岸田“必须做出决断”。
党内的不支持及大佬的“逼宫”,是导致岸田宣布放弃参选的重要原因。日本前外务省官员孙崎享认为,岸田是因为看到党内反对情绪高涨而决定弃选。
与舆论的批评相反,岸田对执政三年以来的执政成绩有着强烈自信,自豪的认为“我有实绩。如果参选总裁并进行论战,我不会输的”。他列举了成果:提出“新资本主义”,力争实现增长和分配的良性循环。2024年春季的劳资谈判达成33年来最高水平的工资涨幅,即使考虑到物价,实际工资也时隔27个月转为正增长。
但党内认为,要改善因政治资金问题而低迷的自民党势力,必须要更换首相……这种压力使岸田自认在总裁选举中胜算不大。岸田被记者问到为何选择现在宣布弃选时强调“最后由自己作出决定”,他希望在所致力的政策课题上为今后定下方向后再退出竞选,而过去1个半月多项议题已取得进展。
岸田内阁支持率长期在低位徘徊,派系政治资金问题被曝光的2023年12月后继续下滑跌至20%左右,连续八个月持续低迷。2024年4月处分党内涉黑金议员后,岸田表示“作为党总裁的立场是,恢复信赖的努力最后将由国民和党员作出判断”。当时也考虑过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和连任总裁来突破困境。
6月通常国会闭幕,回到本地的自民党议员多次听到对岸田政权的严厉批评并异口同声地报告了总裁。岸田7月与会面的议员坦承内心的苦涩:“各地的支持者表示‘被攻击了这么久,可以(结束)了吧”。岸田对于决定弃选不是没有犹豫过,“好不容易让经济好起来,要是转而恶化就前功尽弃了”。被迫弃选的遗憾和不甘溢于言表。
岸田也想背水一战:拟搁置众议院解散以争取不愿提前解散众议院的议员们的支持;8月7日提出月内修改宪法、明确写入自卫队的方针,以争取保守派;但百般努力并未使支持率和党内形势好转。
岸田与亲信们反复分析了总裁选举形势,即使岸田有意参选,坏消息仍不断传来:2021年总裁选时的支持议员将转而支持他人,如在其他人宣布参选后才决定弃选,可能会被认为是害怕竞争,下周多名议员将宣布参选的传言推动岸田最后决断。
8月13日晚,岸田向干事长代理木原诚二等亲信表达了弃选总裁的最终意向。岸田称“不就是想要换个面孔,那就不管谁都行吧”,又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列举: “有可能参加总裁选举的是小泉进次郎、小林鹰之、茂木敏充、河野太郎、高市早苗、加藤胜信吧”,“如果对手是现在的在野党,或许新面孔能挺过去”。14日上午向自民和公明两党的大佬们通报了弃选决定。
岸田政权以麻生、茂木、岸田三派为中心,获得最大派系安倍派的支持,维持了稳定政权。之后与期待下一任首相的干事长茂木敏充之间逐渐产生距离;对政治资金问题的处理引发安倍派不满,因解散派阀又与麻生产生隔阂;为尽快通过政治资金规正法修正案,简化党内调整程序,靠拢公明党,令党内不满。
岸田二次与麻生共进晚餐。7月25日以“访美情况报告”的名义会面,8月2日在党总部又会谈约一小时。岸田透露“见面聊得很热烈,但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不了解其内心”。直到最后也没能从麻生那里得到支持连任的承诺。
岸田对亲信们落寞地苦笑“我有实绩。如果是参加总裁选举并进行论战,我不会输的”。但同时又自嘲“现在讨论政策也不会有人听吧”。最后他表示“在退出总裁选举的时候,也将积极展示出作为政治家应该做的事情。具有这样的政治家志气”,算是最后的自我安慰吧。
二、十人皆亮相 谁是选举脸?
据日经新闻与东京电视台7月底的民调,岸田文雄内阁支持率28%,不支持率高达64%。众多候选人中,石破茂24%,小泉进次郎15%,高市早苗8%。在自民党支持者中,石破茂20%,小泉进次郎18%,岸田文雄12%;在无党派民众中,石破茂19%,小泉进次郎14%。
岸田突然宣布放弃连任自民党总裁,无疑给日本政坛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谁会接棒岸田成为下一届自民党总裁和日本内阁首相?未来自民党内将为此展开激烈争夺,选举结果比以往更难预料,日本政治前景的不确定性增加。暗流涌动下的所有悬念一个月以后揭晓。
日本朝野人士对岸田的决定均表“震惊”。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国会对策委员长安住淳表示,日本政局今后将变得更加不稳定。日媒指出,岸田退选是因其无法消除党派系政治资金问题等引起的国民不信任而难以连任。
路透社认为,“岸田继任者”将不得不想法团结一个“难以驾驭的执政集团”,并解决国内生活成本进一步上涨,以及特朗普明年可能重返白宫等难题。由于岸田在任期间大幅度改变了战后日本安保政策和对中对美关系等,因此其继任者到底是继承岸田路线还是调整方针,对日本的未来走向极为关键。
岸田派的第二把手、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15日在记者会上表示:“岸田政权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尽管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我将继续作为政权的一员,支持首相直到最后一天。” “对总裁选举不予评论”。该派内部有声音支持林芳正参选。
该派的外务大臣上川阳子表示:“在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并有决心付诸行动。”岸田弃选使两人可以出马,如有现任总裁加持背书固然可能加分,但党内有人认为“宏池会的人应休息一次”。
经济安保相高市早苗从不讳言参选总裁的意愿。她宣称:“我们肩负着使日本列岛更加强大富裕,并将其传递给下一代的使命。”由于政见极端强硬和做事做人风格,在自民党内人缘欠佳,上一次总裁选获得114票是因为安倍的力推。当时支持高市的议员此次将转向支持小林。她致电在2021年总裁选举中支持自己的议员“请务必作为我的推荐人”。她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能否获得20人联名推荐。
有力候选人之一的小泉进次郎,前首相小泉纯一郎次子,曾留学美国获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硕士学位,也曾在安倍内阁和菅义伟内阁任职。2019年出任环境大臣成为日本历史上最年轻的阁僚。代表自民党内年轻世代。年轻是其最大的资本,因此得到不少年轻选民的支持。
但自民党是派系驱动型政党,缺乏强大的派系支持将是显著劣势。其父小泉纯一郎也表示,进次郎50岁之前不应竞选总裁。
小泉在日经广播电台(Radio NIKKEI)节目中表示:“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但“每个人都应考虑自己能否创造出真正让自民党焕然一新的机会,并通过辩论将其转化为恢复民众信任的契机,这是大家的共识。”
他关注社会经济议题:强调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减少核能依赖,推动可再生能源发展;倡导简化行政程序;鼓励创业;支持性别平等和多元文化,呼吁改善女性的职场待遇。
小泉密切关注岸田弃选后的党内动向,为党总裁选举开始热身:7月23日与经产相斋藤健同访一家书店,为振兴全国范围内持续减少的书店;7月29日考察横滨市制造和销售纤维产品的中小企业;与美国驻日大使在福岛海岸冲浪以示海水安全,被认为是作秀而引起争议。
鉴于支持率低迷,自民党内希望更换作为“选举脸面”的总裁,下届国会选举出现“选举新面孔”的呼声日趋高涨,寄希望于40多岁的小泉和小林。如两人同时参选,自民党250名众议员中当选4次以下的140名议员票将被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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