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溪江边觅古村(下)

文摘   旅游   2022-07-31 23:15   浙江  

3

古村寻踪


[ 22 / 06 / 04 ] 

苍坡古村西池

苍坡古村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格外整齐、清洁、雅致,如一位优雅娴静的大家闺秀。

不单单是因为我们到达苍坡的午后正好有明亮的日光,主要还是苍坡的古建筑比较集中,且修缮得当。包括主要街巷旁的普通民居,外观上也做上了仿古的包装。

正门南寨门

苍坡原名“苍墩”,五代后周显德二年(955)建村,是李氏始祖李岑自灵山埭上迁居而来。宋光宗时,避赵惇(dun)讳而改名“苍坡”。

进入南寨门后,是一片连通的水域。堤很独特,本是直直平平的堤,中间却拱起一座石板小桥,叫“顶香桥”。

独特的顶香桥


苍坡村的营造规划清晰而严谨。

一条笔直的主街横贯村子东西,称“笔街”,正对着村西的笔架山;南门左右的池子分别称西池、东池,是为砚;东池岸边有三根条石,是为墨锭;方方正正的村庄,则是一张白纸。

李氏始迁祖以教书为业,耕读风气自古传承。笔墨纸砚的格局,体现出苍坡村人对读书出仕的重视与寄托。

对着笔架山的笔街

苍坡古村东池

笔街是横轴,水月街是纵轴,将苍坡村中的祭祀建筑、公共园林与民居住宅划分为不同的区域。

绿树掩映的公共园林与李氏大宗、仁济庙、义学祠、官厅等祭祀建筑集中在村子东南角,都刚经过修葺,卵石路整齐,绿柳扶疏,第一眼就给人良好的感官感受。

东池北侧有一座水月堂,南侧有一座忘兄亭,皆记载了苍坡村历史上兄弟情深的两个动人故事。

东池及其上的水月堂

水月堂

东池和临池的仁济庙

村中的街巷,以方形环状的鼓盘巷为中心,向四方开设八条巷道,寨墙相对应开八道门。

书中写着“三退巷、九间巷里整整齐齐的大宅子”,然而此时,三退巷里的三退屋已经没有了,九间巷里的九间屋正紧闭着做修缮,古村里可以看到的老民宅已经寥寥无几。

书中所记载的“三退巷、九间巷里整整齐齐的大宅子”,早已悉数翻成了新楼房





苍坡的水系引自村西北苍山上的溪水,经过最后流到东南角的东、西池。

西池边有四口井,按水流顺序依次作饮水、洗菜、洗衣之用,最末一个则用于处理脏废水。

这个全村用水的村规民约,百年来一代代严格执行,使得村中清溪长流不绝。

一泉四井

走出苍坡村时,日头已斜到了西山之上。村子东、南的几百亩稻田平展开阔,傍晚时分栖息在水田中的无数白鹭,交错地成群地展翅翩飞,将优美的白色影子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青山叠嶂,余晖朦胧,我仿佛置身于“漠漠水田飞白鹭”的诗里了。

本以为端午这几天都是阴雨天气,没想到下午竟然出太阳了。从苍坡村开往蓬溪村的路上,两侧山峰耸立,江水清澈,水面开阔,就像是走入了谢灵运笔下的山水田园诗卷中。

漠漠水田飞白鹭

蓬溪村原本不是今天的计划。沿东皋溪到了鹤盛镇上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折回到此村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始建于南宋的蓬溪村,是谢氏聚居地。整个楠溪江区域,谢氏村落有20多个,其中蓬溪村是谢灵运后裔分支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聚集村落。

东皋溪开阔平静的水面


在关帝庙旁大樟树下,遇到一个很热心的当地大叔,我跟他问路,他很热心地带我去看村中的几座老房子。

村庄依山而建,半山坡上的谢氏大宗祠,大门紧闭,守门人去吃喜酒了,我们没机会看到内部的碑刻。

谢氏大宗祠


下了山来,沿修葺一新的主街走到另一条小巷。里头有一座清同治二年(1863年)修建的“近云山舍”,是谢灵运第51代孙谢思泽的故居。

山舍原本规模宏大,二近,九天井,廿七间。但现在除了尚且完整的门楼,老宅已经倒塌、拆出了近半。原本一对的花墙也只剩下右边一堵。

门楼上的“近云山舍”四字落款竟是朱熹,应是后人假

近云山舍门楼

已经破败的老屋,两侧的厢房已经没有了

近云山舍花窗

蓬溪谢氏宗祠


蓬溪村北面是东皋溪宽阔的江面,其余三面环着重高山位置隐蔽而险要。世纪80年代公路开通前,蓬溪村村民是靠汀步和凿在崖壁上的栈道出入。


东皋溪(以前叫鹤盛溪)

而此时的蓬溪村已然完全变换了模样。青山环抱中,一座座水泥新楼房拔地而起,四五层楼高,丝毫不见古村老宅的痕迹了,就连书中所述的街道、陆亭,都已消失了踪迹。

始终如故的,恐怕只有东皋溪奔流的河水和两岸无言的青山了吧。

2022年蓬溪村


4

溯游而上

[ 22 / 06 / 05 ] 

昨晚住在东皋溪的过路滩,所以清晨在游客尚未到来时,感受到江畔田园的静谧安详。

一百五十多块石头汀步笔直横跨宽阔的江面,洗完衣服的大姐、卖菜的大叔,步履轻盈而飞快地踩着汀步跨过大江。村里的黄狗也能熟练迅速地从汀步上跑过去。


这是楠溪江上游的一条主要支流,东皋溪(以前叫鹤盛溪)。青山相拥,映着碧绿的水色,江水清澈而平阔。


我在昨天下午太阳落山时路过这里,夕阳的光如碎金般洒在宽阔的水面上,水光潋滟,视野通明,让我在离开蓬溪村后决定返回此处住宿。




从东皋溪回到楠溪江干流。溯游而上,又到了另一条支流,岩坦溪。

专程拐到了岩坦镇,因为要去镇上的卫生院做核酸检测——每个镇子的中心卫生院现在都设有核酸采样点。

距离镇子大约三公里,就是屿北古村。

今天要去的两个古村,都是我早上临时选的。


屿北村外沿建了不少整齐的楼房,但看起来都空荡荡的。等我们真正走到了村口,才发现,相较于昨天去的几个村,屿北村是真的老——里面几乎没有水泥平房,全都是过去留下的蛮石黑瓦、悬山顶或硬山顶的木构架民居。



屿北村月街





这些老宅都有优雅的名字,如毓秀堂、庆余堂、禄德堂、钟寿堂,等等,显示出这里曾经文风鼎盛,人文底蕴深厚;但此时,这些历经岁月风霜的老屋早已失去了优雅,大部分院子都分给了好几户人家,昏暗,凌乱,破败了,坍圮了。







屿北村始建于唐中叶。南宋初年,吏部尚书汪应辰与其弟汪应龙被秦桧一党迫害,到此隐居,成为屿北汪氏始祖。

汪应辰与其子汪逵皆为吏部尚书,所以在村南的汪氏宗祠上,悬有“世尚书”的木匾,宗祠故而也称“尚书祠”。

整个村落的布局,依据阴阳五行风水、七星八斗严谨规划。分布于村中不同方位的七座祠堂、八口水井构成了“七星八斗”的格局,而外围环绕着村庄的五座山则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至今,卵石铺就的路面、卵石砌成的寨墙、石头驳坎的护寨河都保存完好,古村的整体格局和空间肌理几乎保持着旧日模样。




这样原生风貌的古村是特别吸引我的,边看边拍能逛个大半天——

那层叠错落的斜屋顶,寂静荒凉的院子,悠闲的鸡鸭鹅,独自盛开的木槿和绣球,默默苍老的村头的古银杏,以及流淌了数千年的荷花池、岩坦溪。



村里分外安静,没什么人走动。更看不到年轻人。

几十年没有修整过的斑驳的白墙,五六十年代的红色油漆标语依然清晰地留在那儿。

纯木头的建构,在这个潮湿的山间环境里,散发出淡淡的霉味。老屋腐朽了,似乎也被人遗忘了。

村里的老人告诉我们,在村子外政府新建了楼房,想让村民整体搬过去,但年轻人很少回来,老人不愿意离开老屋,所以那些房子只能闲置了。


被废弃的文化礼堂

相比起屿北村,同样位于深山里的林坑村则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旅游业早早地这里生根,虽然也全是蛮石、素木、黑瓦片、坡屋顶的木构建筑,但已被修葺一新,大都辟为民宿,少了些生动的烟火气。

不过,林坑原来的村落布局、浙南山地民居的风格还是完整地保留着。山势、溪谷的高差产生的参差错落感非常适合拍照。




进村的单拱石桥永安



林坑村永平桥,单拱石桥


林坑村大约出现在六七百年前。因为位于山高谷深、交通闭塞的楠溪江上游深山里,所以不像中下游的村落受到文化礼制的教化和影响,一直保持着纯粹的山居农耕生活习俗。


建筑形式也保留着典型的山地民居风格。取材自然,依循自然山川之法。不设围墙,栏廊相连,开敞外向,一种原生而质朴的“天人合一”。


我在浙江寻访过一些古村落,大都坐落在宜农宜居的平地、盆地中,这样完全依山而建且保留完整的并不多见。



坑村村口的木构廊桥


清澈的溪水从山中奔泻而下,形成一道弯曲蜿蜒的溪谷,一座接一座的不同形式的古桥架于溪谷之上,层层递升。


四野植被繁茂,迎面而来湿润的绿意。山上竹林如海,郁郁葱葱。没有平地的山居,村民们利用半山腰有限的缓坡,开垦成一方方小块的农田。



民居建筑在山溪两侧,依着山势层层上升。溪中卵石垒砌基础,原木与竹篱粉墙交叠,黑瓦屋顶和栏廊错落,一道道石台阶交错着镶嵌其中。


如一首高低音符错落的乐曲。


林坑村第一眼就给以人小巧精致的美感,人居与山水自然相互映衬,是最初的最本真的和谐。






离开林坑村,沿省道S223再往北,四下是类似的山与水的景致,不久便进入台州界了。


- End. -


相关文章:

江城武汉,春江何处无月明

景德镇: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川东北,沿着绿绿的嘉陵江

喀什,千年小巷流淌的诗与歌

彩色的伊宁

兰州,不仅仅是一碗牛肉面

运河水,太湖波,无锡的柔情和坚韧

皖江千年,吴楚天舒 (上) |  皖江千年,吴楚天舒 (下)

再见,婺源(上)  |    再见,婺源(下)

宛若花开
生命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愿你们也能感受到。 你好,我是宛小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