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思园之“退”与“思”
文摘
2024-10-05 08:43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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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庆长假，出游者依然不少。因为自己实在不喜欢凑热闹，特别是不想去添堵，所以婉谢了朋友的邀游。假期里翻看电脑里的资料，看到一个当年的游记，是游览同里退思园的记录。回忆之后，整理如下。那年初冬，雨过天晴。我在苏州吴江参加一个活动之后，跟随组织者游了退思园。江南古镇同里在融融冬阳的抚慰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睡莲。踏着条石铺就的街巷，走过粉墙黛瓦的民居、店铺……名闻遐迩的退思园便出现在眼前了。退思园的门庭实在普通，不似想象中的华美。园子的面积也不足10亩。这般小小的园林，盛名何来，魅力何在？置身退思园，感到它的确不大。据说，园子建得小既是由于地形所限，更是由于主人不愿露富。因此，园内的建筑格局突破了常规，改纵向设景为横向设景，全然没有深宅大院的森然，更没有侯门似海的肃穆。它平和而自然地铺陈着，自西向东依次建筑。西为宅，中为庭，东为园。漫步其中，真有一种宾至如归甚至反客为主的感觉。园中景点很多。如西部的内宅有十楼十底的两幢楼，以园主字号为名，称作畹芗楼；连接西庭与东庭的是中庭，放眼庭中，樟叶如盖，兰草吐翠，修竹清雅，真是引人入胜；庭中的旱船，其身与漏窗暗廊相接，隐去了船尾，仿佛一艘待航的客船。旱船又与南北两侧的坐春望月楼、揽胜阁、迎宾居、岁寒厅等建筑相形错落，平添了美感。整个园中的建筑设施简朴无华、素净淡雅。然而，它却布局独特，庭、台、楼、阁、廊、坊、桥、榭……一应俱全，并以园中的池为中心星罗棋布，使得诸建筑都如同浮在水上一般。因此，园林学家陈从周称退思园为“贴水园”，这不由使人想到孔子所说的“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由此看来，园子的主人和设计者都堪称智者！江南人家爱水、爱船，因此江南古典园林中，石船、石舫极其多见。然而，退思园中的旱船绝非应景、追风之作。我以为，这是园主人任兰生对故乡依恋情节的体现。当我们审视他的生命历程的时候，就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样的韵味。任兰生的一生可谓跌宕起伏，他曾因与捻军作战而被记“功”，又因剿匪而得以升迁；因建桥、修路、开塘、筑城、设戒烟局而享誉乡里；光绪十年又因受弹劾无辜遭革职。之后，又受举荐被重新起用至安徽。光绪十四年，皖北突发大水，下流腾涌，任兰生在江岸飞马巡视，察看灾情摔倒受伤，伤口又染上毒疮。后卒于颍州，年仅五十，真是英年早逝。此是后话。如此经历，足见任兰生是一位真君子！退思园，就是任兰生落职回乡所建。园名“退思”，是取自《左传》之“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之意。在无故受弹劾遭革职之时，究竟要补什么过？是对与捻军恶战的反思，是对官场变幻的厌倦，还是对人心叵测的失望……恐怕只有任兰生自己能说清楚了。以他的际遇而言，“退思”的含义可谓真切而深远。不需赘言，园子设计的匠心就值得品味再三了。而其名称中的“退”与“思”更是增添了韵味。老子说“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所以人亦当自谦。自谦不就是“退”，一种值得称道的“退”吗？而世人所缺失的往往就是这种“退”。这种“退”是不自大，不自见，不自是，不自矜。又有多少人知道，不自大反而能成其大，不自见反而能明，不自是反而能彰，不自矜反而能长。事物的发展是辩证的，谦退反而能身先，就像江海处于百川的下游，百川都流归于江海。这实在值得躁动于物质社会中的人好好地解读。退而不沉沦，退而“思”之，思想永不缺席，那么“退”就不仅仅是“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