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处的这个餐馆兼咖啡馆在内罗毕来说位置稍偏了一点,或者说,对华人来说偏了一点,所以这里大多是白人和印度人,当地食客已然不多,华人就更少了。我很喜欢这里,因为院子里有一个大草坪,主体建筑是简易的钢结构,配上玻璃墙和玻璃门窗,并不因为结构简单就影响了它的风格,它走的是现代田园风。在餐馆的一角有一个壁炉,雨季的时候它曾炉火熊熊,而现在它只静静闲置着,增添些田园风格的情致。餐馆铺着宽大的实木地板,宽度达到了30公分,恐怕它的装修费大部分花在了地板上。
这里分成室内和室外两部分,今天我换了三次座位,首先选择了室外的一张桌子,面冲草坪,抬眼便是绿色,座位在棚子下面,这里管它叫做terrace。只一会儿,冰凉的感觉让我移到遮阳伞下,好歹能接到一点阳光,同时又是室外,两全其美。点的咖啡和沙拉很快上来了。这时大部分的人都坐在室外,室内只有一桌六座的印度人在就餐。最近连着下了三天的雨,都下在晚上,早上起来地面湿湿的。昨天,当我望向窗外的云彩时,不禁跟Milly感慨道:"多美的云啊!"Milly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一眼云,跟我说:"今晚要下雨。""因为今天比较热,"她组织着语言,"但没有往常那么热,而且云在往一处聚集。"昨晚下了雨,今早起床就开始阴天,阳光时隐时现,雨季要来了?邻桌来了三个人,两个年轻的肯尼亚人,一个白人老妇人,她愤愤地议论着:"他们应该觉得羞耻,从来不会为非洲着想,非洲什么也不是。"语气里含有愤怒,那两个肯尼亚人中的年轻男人一声不吭,年轻女人应对了一句,仿佛白人老妇人是非洲人,而他俩都不是似的。我不知道他们在为何事发此感慨,他们似乎也不想再谈论下去,开始讨论起菜单。老妇人表现出了过度的礼貌,不时询问年轻女人是否ok,不时向年轻女人表示感谢,在我看来,这是刚才那个情绪的延续。阵阵凉风吹得我后背发凉,脖颈发硬。四下张望,我是所有人中穿得最多的一个,就我这身装束,其他人一定能猜到我是中国人。印象中中国人总是怕冷的,要喝热水穿秋裤。我在心里犹豫着是否搬进室内,好消息是那桌印度人已经走了。天公帮我做了决定,下雨了,刚才独自坐在阳光下的女人先搬了进去,紧接着是穿得最少的两个白人女人,我赶紧示意服务生帮我搬东西。
该搬的人都搬进来了,服务生开始关玻璃门,雨越下越大,形成了雨雾,外面只留下牵着两条大狗的健壮男人,毕竟大狗不适合进入室内。
我坐下没多久,发现桌上有一个预留的牌子,有人定了这个座位,可是刚才服务生并没提醒我,要不要叫来确认一下,但是眼前的事情绊住了我,直到服务生向我走来。
"对不起,这个座位被预定了。"
正如所料。他一边抱歉一边帮我把东西搬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就是预定了桌子的人,对我说,"对不起,打扰了。"
"对不起,我刚从外面搬进来时没注意到预留牌子,对不起。"
他很知趣地夸了夸我的外套——全店里最厚的一件外套。好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