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非洲们个个都是特种兵

文摘   社会   2024-09-03 19:40   北京  


经常有朋友问我非洲怎么样,我总是欲言又止,非洲太大了,而我太渺小,不曾走遍非洲,无法回答这种大命题。然而我遇到的一个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或者部分回答这个问题。






01


男人的饭局


之前我在一篇题为“男人的饭局”的文章里,提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在座的一位朋友曾在尼日利亚常驻,他不无幽默地讲述了他的尼日利亚历险。找房子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小区,环境优美,配套很好,有游泳池健身房,房间面积大,套内两百多平,室内装潢也很时尚,小区就一个四层楼,共八个单元,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区住的,全是以色列人!只有两套空房,被他们和一个德国人分别租下了,德国人住了一个月不到就又找房子急急忙忙搬走了,原因是,这是一个以色列社区。中国人对此并不敏感,都是白人,也看不出区别。结果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小区外面响起了枪声,不知是穆斯林还是什么仇家,用AK47往小区里扫射,楼上以色列人沉着冷静地开枪还击,激战了十几分钟,可爱的国人依然不明就里,按他的说法,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听过枪声,以为枪声应该像香港警匪片那样响亮而激动人心,具有爆炸性和感染力,但实际上却非常低沉,因此他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有多想,睡了安稳的一夜。第二天发现墙外立面有很多弹孔,到了下午弹孔就全部消失不见了。然后一个邻居来访,说是有责任告诉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找房子,一周之后也跟德国人一样搬走了。”

讲故事的人,就是本篇的主人公,我暂且叫他王五。


02


听说你们是企业特种兵


王五,到非洲十二年,2009年到2015年底在尼日利亚工作了六年,2016年起到肯尼亚,因为工作考察过(待过二、三个月到半年)西非的尼日尔、加纳,南部非洲的马拉维、赞比亚、莫桑比克和东非的坦桑尼亚、埃塞俄比亚。

他们被称为企业特种兵,对此他的解释是:

公司以商务开发为主,并用做好管理来实现利润。我们没办法像其他单位那样派出大量人员,所以人少就要兼做多种工作,我们在一个市场保持3到4个人,却要干着十几个人的活。也因为人少,盯不了那么多项目,不能什么项目都跟,也跟不动,所以挑有优势的项目跟。

人力资源少,没有自己的队伍,我们就跟其他企业合作,以商务开发为主导拿项目,再把土建等分包出去,我们做总体项目管理,不会有很多技术人员和设备投入,轻资产型的公司。在一个市场里,平均一年同时进行的最多有4个项目。

我们偏爱项目金额大的,机电设备多的项目,比如电力项目,输变电项目,这种项目机电设备多,就涉及很多行业,一个项目分成七八个模块,有电力方面的,有基建方面的,有设备方面的,有运输方面的,我们在项目整合能力,统筹能力方面与其他单位相比,有些小优势。如果是土建项目,我们的优势不明显,就很难和其他单位竞争。

公司品牌在国际上还是被认可的,每一个员工都会说英语,沟通没有问题,另外在对国际标准的执行上要求严格,因此得到了国际投资公司、国际监理对我们的认可。

说到特种兵,我们在人才选拔上注重学习能力和抗压能力。

  • 学习能力。

    我们做项目开发和管理,需要学习很多技术,但是不需要每样技术都学透,只需要懂一块。总部和合作伙伴会在细节上进行把控,我们在项目跟踪期间有方向性支持或技术支持就可以了。

    同时在商务开发方面要学习一些技术,和全球技术趋势的预判。我们单位定期发布一些技术性的指导和其他项目的案例让我们学习。这也需要很强的学习能力。

  • 抗压能力

    在非洲会经常性、甚至持续性地碰到一些困难,解决一个,第二个接踵而至,要有韧性。一年中心情愉悦的时候不到十天半个月的,其他时间都在紧张状态下,所以要有抗压能力。也要有调节能力,学会放松,不影响自己的心气。


03


常年驻外,都会面临家庭和子女教育问题


我们的企业文化更人性化一些,一个办事处人数也不多,有家人的感觉,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一起往前走。
我夫人跟我在尼日利亚待了两年,在肯尼亚两年,她现在带着孩子在国内原来三天两头让我回国,“怎么还不回来,你这个老骗子。”现在她的心思更多地在两个孩子身上,也就不催我回国了。我知道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很辛苦。
对于孩子的教育,还是会选择在国内,我们驻外随时可能调动,如果孩子在这边上学就会受到影响,所以还是在国内上学踏实一些。

04


对未来五年有什么预期


我个人未来还是会在非洲。在国外待习惯了,大学毕业就在国外工作,在国内还会有拘束感,在总部节奏快,规章制度严密,制约得很死,我们在国外更多的是灵活性、时效性。
企业未来五年还会立足国际市场,响应国家走出来战略,已经走出来了,就不会再走回去。
中资企业之间跟国内一样,也内卷,肯尼亚有400多家国企,可是一年没有400个项目,一年也就30、40个项目,20、30个公司抢一个项目,如果没有突出优势就很难生存。
肯尼亚未来五年会是萧条期,在疫情影响下,两年也未必能恢复,原来以为随着疫苗的普及,明年能有所好转,现在新一波的疫情又来了,经济受到很大影响,政府履约能力越来越差,我们还不能忘记,肯尼亚的债务很多,也是财政支出一大压力,这样政府自有资金的项目就会很少。


从市场上也看到一个趋势,最近尤其是上半年,各个行业中出现了PPP模式的项目,引进投资。原来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动作,现在各行业,包括电力、水务、房建、能源等都开始向PPP方向转。将来五年期间,涉及民生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的项目,政府直接参与的会很少,会释放一些政策让国际资本进入肯尼亚。
因此企业是否能洞悉市场的变化就成为关键,是按照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的传统模式低价竞标?还是以灵活的融资能力、投资能力拿项目?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个市场,涉及投资的项目利润率也能提高,项目规模也能做大,这是我们的发展方向。

05

简短几句话,听他说非洲


西非的加纳、尼日尔、尼日利亚人,皮肤更黑一些,或者说黑得更纯正一些,更亮一些,从宗教信仰上说,穆斯林人口比例高一些,尼日利亚人性格比较暴躁,加纳人平和一点,尼日尔人更温和。虽然都是穆斯林国家,尼日利亚要单独拿出来说,和其他国家都不一样,文化独特,跟其他非洲国家比起来,更浮躁,可能是因为有石油的关系,英国人对他们的统治留下了暴力的影响,骗子多,喜欢赚快钱,抢劫和暴力袭击更频繁,不那么友好。
马拉维开放程度不够,外部资金不多,国际人员的交流也少,相对落后,像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民风纯正,没见过什么世面,人很温和。没见过骗子就不知道怎么骗,没见过暴力就不知道怎么使用暴力。
赞比亚开放程度好一点,因为它的地理环境,水资源丰富,农业、畜牧业都不错,能实现自给自足,盛产大豆、花生、稻老百姓生活安稳一些,也有一些矿产资源,跟肯尼亚有点类似,它走过的路肯尼亚正在走,但肯尼亚比赞比亚走得要好一点。赞比亚的基础设施投入过大,借了大量外债,政府处在破产边缘。
莫桑比克处于沙漠地带,气候炎热,人口少,煤、油、气资源丰富。它是个不太民主的国家,资源利用程度低,政府比较腐败,出现过套用非发行、世行资金的事情,政客直接把钱吃掉了。对政府的信用评级被拉低了,没有资金进入这个国家,虽然有油气,但没有发展起来。政府换届后,这两年国际社会慢慢对t开放了一些,油气资源逐步要进行开发。
埃塞俄比亚是一个内陆国家,中国用信贷方式投了几十亿美元,从经济角度讲,埃塞尔比亚比肯尼亚要好一点。它对美元进行封锁,美元不能自由兑换(结汇、流动)。很多在埃塞的中资企业是国企,还是响应国家号召的。他们的投资是中国政府的钱,钱直接达到企业国内账户,购买材料运到埃塞,钱还在中国。赚到的钱,只能用当地币购买埃塞的产品再运出来。





这篇文章完稿于疫情期间,最近突然听说他正在国内接受甲状腺癌手术,震惊之下重新翻看这篇文章。

他曾说过疫情期间自己心里的压力和焦虑,“之前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出现比较消沉的状况,心情提不起来,干什么都没太大动力……过了这段期间,又满血复活了!”这串省略号中隐藏的辛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延伸阅读
男人的饭局



外面的世界
闲聊中故事里流转着的非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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