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两图)途径某小镇时路边一闪而过的Art Cafe
我来这里是为了开始我第三季的写作。沈从文和汪曾祺都说过,一定要坚持每天写作,他们的观点是想写的东西不会越写越少,而是越写越多。老舍坚持每天写五百字,因此知道后来,笔下仍极矫健。村上春树每天上午八点写作到中午十二点,四个小时的时间坐在桌前,他的观点是,即便什么也写不出来也要坐坚持在桌前,即便写出来的东西是垃圾也要坚持写,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对他而言,写作就和长跑一样,是自律而严苛的极致,他的《当我谈跑步的时候我在谈论什么》,像是在这种情形下写出来的东西。我停笔一个月,深切感受到他们所言非虚,很多想写的已经飘走了。像村上春树那样严格四小时我做不到,但是坚持每天几百字还是可以的。于是我坐到了Art Cafe的桌子前。
咖啡馆里有不少人在工作,工作之余自然要休息,一个个电脑空置在桌上,主人已不知去向。
我的斜前方有一个白人,他一直在电脑上忙碌着,戴着耳机,紧盯屏幕。左边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印度长相的男人,在他的电脑上敲敲打打,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略带印度味的英语也响了起来......哪个坏了?......一样一样说......你得先让我明白......他的口吻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没耐心,声音越来越大。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轻轻摔在桌上,小声嘟囔着They don't know how to communicate他们不知道怎么沟通。我觉得他说这句话时隐含有他对刚刚大声讲电话的歉意和解释。紧接着他重重喘着气以平复心情。
右边桌子坐着一男一女,各点了一杯饮料,轻声说着话,我也没加注意,只知道,男人黑黑的,女人胖胖的。忽然听到一声呢喃,处于动物本能,我听出那是幼崽的声音。扭头细看,女人怀里居然包裹着一个婴儿,婴儿小到如一只猫的大小,呈坐姿趴在女人胸口,歪着脑袋睡觉。女人小心地掏出婴儿的小脑袋,爱抚了几下,婴儿安静了,两个女人继续聊天,婴儿似乎又有动作,女人小心地用双手把他从怀里捡出来,让婴儿的小屁股坐在桌沿上,然后她开始玩孩子了。轻轻扭动双手,让婴儿摇摆起身体,似在随着店里的音乐跳舞,完了一会儿忍不住亲吻孩子的小脸。
一会儿女人开始给孩子喂奶,看样子没出满月的婴儿一直安安静静的,所以除了我以外没人注意到他们娘俩。发现了我的注意,女人抬头冲我笑笑,我也冲她笑笑。好久没见过小月孩儿了,在国内家长不会带着这么小的婴儿到公共场所。
吃完奶的婴儿又陷入沉睡,偶尔发出一声"猫叫"。女人则乘着这段时间吃她的午饭。我看了一眼女人的饮料杯,虽然没加冰,但一定不是热的。看来非洲没有在产后坐月子的习惯。
因为带着婴孩,他们很快吃完饭,结账走人,我认真地看完女人是如何把婴儿绑在自己怀里的。她先把蓝色的大围巾在腰间围一圈,再把它绕过肩头,在胸前交叉成斜十字。然后把婴儿抱在胸前,小屁股兜在胸前的十字架里,两只小手放在斜十字向上的两个分叉中,小脚丫则揶进了腰间的横带,再各个方向拉扯整理,把婴儿裹得紧紧的,最后她还在婴儿之外斜挎上自己的小包。冲我说了声Good day,甩着两手和男人一起走了,看着轻轻松松,从背影上一点看不出婴儿的存在,不知道用这种方法能把孩子裹到多大。
夫妻俩携婴儿离开后,右边的桌子坐下了两个白人,穿着紧绷花俏,虽然是两个男人,却很像度假的一对。点餐时那个高个男人,发出了粗嗓门女人的声音。之后两人聊天,说的不是英语,但分明就感觉到高个男人的怨妇发言。
走出咖啡馆时我想,这里真是个奇妙的地方,颇似以前的老茶馆。
回到家后,我还兴趣未消,跟Milly打听起她们怎么"坐月子"的。Milly说,在肯尼亚,生完孩子不能喝冰水,可以喝常温水。如果正常生产的话,产妇每天要吃很多东西,7点早饭喝粥,10点喝奶茶,1点吃午饭,4点下午茶,7点晚餐。如果刨腹产的话,需要有人照顾三到四个月,产妇需要喝一种药,一共喝三次,之后就不大有胃口了,只吃些清淡的食物,照常喂奶,"不能吃Ugali,早餐喝奶茶,午餐和晚餐要吃米饭加饭蕉加土豆做成的主食。吃那种药之后,一点也不想吃东西,吃这些足够了。"我非常想知道具体是什么药,Milly却记不清了,看她比划的药碗的大小,很像是中药的剂量。
某艺术工坊院内展示的一组群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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