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最胜处,皆在山麓,或须越岭多次,在乘山轿的时代,就有莫干山三日游的推荐,一日游碧坞、福水,一日游簰头、铜山寺,一日游葛岭、和睦桥,是皆山水之奇观。
福水村,旧名上阳村,昔属吴兴县境。民间故事,从前有个堪舆先生路过此村,见两路溪水汇合于村口大岩石之上,称为“二龙戏珠”,说是福水,村人以此定村名。神奇的是,每遇旱季,邻村的小溪都干涸了,福水村的溪水仍涓涓流淌,滋养村民。该村旧俗,农历七月二十九日,全村出动修桥修路,由两户头土地庙供茶供饭。
故老相传,清末湖州知府、安庆人罗遵殿曾巡至莫干山之阴原吴兴县福水村一带,见多荒山野地,村屋零落,回乡时鼓噪安庆灾民来此开荒种黍。福水村阳山庵几十户原住民皆安庆移民,尤以沈、吴、陈三姓定居最早。安庆移民初来时,因无田地可耕,开山拓荒之余采掘竹根作洗帚,原料无需出钱,故每人采掘所得即可维持食用。洗帚,又名炊帚,是做饭不可缺少的炊具,莫干山地区无人从事此业,其价不昂,自产自销为主,一度为山中特产。
莫干山青圆子,圆笃笃,黛绿油亮,像一个个小山包,颇具莫干山形与意,祈福一家人团团圆圆,也训示子孙要做清白人。莫干山圆子最讲究的莫过“福水圆子”,皮薄馅多,外观需用专门的模子敲打出来,所以个头不大不小,形状玲珑有致,又带有吉祥花纹图案,讨人喜欢。这些模具大多是祖传下来的,有的已有百余年历史,仅在村里相互借借用用,可要借到村外去就没人舍得。当村上木匠王发庆妙手复活了这门老手艺,家家户户都来请他做模子。
莫干山一带山水之美,莫干山铁路旅馆经理周伯英曾评价“以福水为第一,游莫干山而不游福水,则犹入宝山而空手返也”。莫干山避暑人士往福水村,多从芦花荡下行,经花坑、牛头坞、沈家岭、后洪、溪北而达。作家周瘦鹃一行1928年游福水村,闻福水之名已觉吉祥,大足动听,而游福水的人也个个都是福人。观农家安居力田,怡然自足,鸡犬桑麻亦一一似含乐意,一路水声咽石似作欢迎之辞。已而,见短瀑当前,如白虹倒映,厥态奇美,声宏而清,则如琵琶疾奏,作《十面埋伏》之曲。同年,诗人柳亚子游碧坞、福水,有诗纪之,“福水源头阔,龙潭地势高”“幽寻还未已,思探浙江潮”。20世纪30年代,上海《中华》、苏州《斗报》刊过《福水为莫干最胜地》《福水石塔》《古龙潭瀑布为福水之源》《福水中之浴者》《福水村中之小孩》等数张照片。缘此,福水村山溪多灌田之堰坝,如六塔头、石棚里、水柴坞,而埭溪之源亦出于福水。
莫干山瀑布,最著名的是剑池,远些的有碧坞、福水,都够得上壮伟。福水村瀑布有老龙潭、小龙潭、棺材潭等,据福水村人王金庆回忆:“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讲,当地有一座山长满了松树,都是很粗的老松树,属寺产,可能上百年没有人动过。1940年6月,得知抗日将士要砍伐松树备棺材上前线,寺里和村上纷纷支持。于是,整片山林被砍伐,附近的木匠都来做棺材,场面极其感人。”高峰战役期间,福水村人还参加了劳军,此役中阵亡的部分将士就葬在后洪山边。忠魂绕白云,成为这绿水青山间的旋律之一。
山乡巨变,福水村也办起了若干民宿,远近游客往来不断,灯火与星光交汇间,不变的是福水长流。
(本文初发表于《湖州日报》2023年2月17日)